[ ﾟ∀ﾟ]

CHAP 107 不该存在的人——其二
1

鱼群。

从一开始面对那些噩梦般的记忆，我惟独想起了这两个字。
——我的名字叫做伊比尔。
2

那是一个近乎永恒的梦。

充满着嗟叹的海洋，深深的水里，嘴向着空气一张一合，无穷无尽将死的鱼卷入漩涡，搅动起来的洋流卷起肉的碎末和鳞片。在漩涡的中心是死亡，当高速的旋转之中再无半分空隙，鱼就被生生碾磨至死于其中...死亡的过程同时也是新生，藉由着先辈的血肉和躯体，新来的鱼儿得以顺着涡旋补充有机的营养。

那漩涡状的梦境极富象征意义。或许是莫名的联想使然吧...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爷爷和他们那代人交流时所常说的一句话。

“...过去的历史，总存在着循环往复的特质，其实人也一样。我们所走的路，很可能和过往的人并无差别。”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这句话在代指什么...但毕竟作为政治家的子女，虽然没有进入政界的准备，我还是受到了相对应的熏陶。

所以后来我明白了，明白了鱼群的本质是什么。

与神明和怪异无关——

那是独属于人类的悲哀。

五百年前，在后世来看，差不多也是外神第一次被发觉于人类历史的同时间，传奇航海家科伦以探索东大陆为目标一路向西探索，却误打误撞登上了西大陆其下未被探索的岛屿，从此，长达两百年的殖民史开始了，无数的国王，爵士，将军和小丑为了流言中黄金遍野的应许之地无不尽其所及。最后，他们发现了比黄金更宝贵的东西，走私，抢夺，和奴隶贸易...先是西大陆，然后再是东大陆，战争迅速扩大——统治者和掠夺者争权夺利的斗争。

无数的灵魂嗟叹着，发出不可磨灭的怨念。

革命。
曾有鱼儿试图斗争海洋的波浪。

反抗过皇权，奴隶主和剥削者，出现过各种各样的执政党和在野党的明争暗斗，更是更换过了一届又一届的政府。下方的人们自发建立起了一只又一只武装部队，想要成立一个独立平等的区域或国度，却在最后通通沦为过去的军阀和独裁者。曾经奴役鞭笞的传统压迫从刀枪升级成了大炮，爆炸，勒索，暗杀，屠戮无处不在...下级阶层的权利得不到保护，农民和工人也流离失所——

只是偶尔。波涛也会平静。
到那个时候，鱼群所形成的漩涡也暂且不在，鱼也不再以同类的鱼为食。

人类联合的建立，东西大陆自我肃清的结束。一个百年期间的，至少人们这样认为的安定时期最终出现了。历经过数百年的腥风血雨，宣扬着阶级平等的观念，一次彻底的蜕变终于诞生...世界上的人们可以放弃那些勾心斗角而专注于发展进步，和平的日子似乎真的可以维持。

并不知道自身是否超脱了历史周期律，鱼群带着疑虑观察着水流的变化，并小心享受着此刻的安然。

但是，即使是在波涛平静的时期，就没有嗟叹吗？
否。

否！否！否！

3

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友人的信件。

在信件中，她对我诚挚的道歉，她说，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让我涉及了不该触碰的水域——我本来很想付之一笑，我早就不把那当一回事啦——虽然后来，我也确实陷入了这一片深水，和其他的鱼一样融入了被撕裂分割的涡流。

我是鱼群中的一份子，却也是有些特殊的存在。或许是受到神明眷顾的原因吧，偶尔，我能思考一下，或者闪回出一些零星的记忆。

——这很快引起了它的注意。

意识不断沉沉浮浮，在更高等级的造物者面前，人这种生物不过是被塑形的玩具...而那个东西，印象中它好奇的检视了我的记忆几十上百遍，让我不断的形成分解，并表现出相当兴趣。

有时，我会想起那时她对我的承诺：“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而后来。我似乎真的见到了她。

一次，然后是再次。

没有寒暄，似乎也不能有着语言的交谈。

她在我的手心中划写着字。

前面是一个词，她写得很快，非常快。只有在小时候观察爷爷他们身边人填写固定的工作报告，像是身份证件或是地址的时候，他们才能写得这样快，并且连笔。

似乎笃定我相当熟悉这一个文字，她并没有重复这一个行为。

只有……等等！是伊甸，没错。

在手的左边写下伊甸。在东部大陆出现这样的西式的文字实际特殊。但是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给我束起食指，她继续写接下来的数字。

这串数字她写了两遍，我皱起眉头，细心地回忆她手指的每一道运动轨迹。7、5、8？不，第一个数字末尾有一个折弯，那么是2、5、8、没错。两遍，确认。

伊甸路258，是个对岸政府机关人员所居住的地址。

那是我写得最快的地址，从她的眼神中我确定了这一信息——是的，确信无疑——

我爸爸妈妈在东大陆的住址。

（图文无关）

[｀･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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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108 不该存在的人——其三
1

昂斯特在此之前从未关心过他父亲的工作。而说实话，他很愧疚和后悔于这一点。

“怎么了，昂斯特？前几天晚上出去还没有尽兴吗？”
“不，爸爸。”

昂斯特的爸爸关上笔记本，摘下眼镜，仔细地确认是不是变天了。

“那就是有事情找我...？认真的？”
“是的，爸爸。”

他挺直身板，直接了当地问出了问题。
虽然这并不和当时的自己相干，或者换一种说法吧，少年的他根本无法从平常的蛛丝马迹中推导出他爸爸和保密工作有着关系的可能——但在往后的岁月里，他却一直纠结疑惑于这些细节。

【黑石枪的由来是什么？】

那出现在他们最后一次旅行中的，并在往后陪伴了昂斯特十余年的神秘器械。
那是父亲的黑石枪。
【虚饰】的领域中，他想起蓝色而耀眼的光从那里升起。

但是他不能这么问。
“工作的内容是什么？...你竟然会对此感兴趣啊。”
随着昂斯特开始与爸爸进行洽谈，他才从中窥得一星半点的真实。

...要是这样说就有鬼了。

“我该从哪里开始形容呢？这是一种新型材料的研究，用来...增进能量传导的效率。”

（摆）

[｀･ω･]

这也算不上是谎言。

作为早在百年之前就发现的新物质，联合政府将其想要进一步开发并运用于现实生活是很正常的事。也估计就在这一段时间点吧——为了进一步加快高墙以及民生建设，以至于宇宙和航天探索——黑石对于民营企业和电路设施的放开进一步加大了。

对于昂斯特父亲所在的电网工程，高级工程师能够接触到这方面的研究属实也是很幸运的事情。

“嗯嗯”
父亲对黑石的了解也是有限的。
这是昂斯特运用【想起】在一开始就读取到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坚持进行着对话。

“哦哦...实际玄奥——就是超导那样的东西吗？”

“一开始方向上是那样没错...不过这种材料在储能和传导上具有优越的性能，于是人们在试着改变这类材料的内部构造——实现低损耗的能量转化。”

“转化而非传递吗？”

“对，转化，就像火电把煤炭转化成电能一样。而且自由度相当高，有很多前辈在做着这样的事，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或许还有那么几年，到那一天的时候，新闻也一定会报导的吧。”

【概念力量】的传递和转换...这样的成果一旦普及开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想必世界也会有另一幅变化。

【这个世界会看得到那样一天吗？】
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是爸爸的特质，转眼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

“啊啊啊啊!”

然后一柄木勺掉进汤里。

问讯而杀到的正是母亲，“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对孩子说！昂正是读书的年纪，可没有时间为你这些事情分心——他可是不会忘事儿的！”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咕哇!!”很快爸爸就被揪着耳朵拎去洗碗了，在最后他听到女人的吼叫，“而且你这还是保密的工作！”

“说得对。”昂斯特对妈妈回应后走入书房。“有时候他就是太啰嗦。”

咔哒关上了门，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少年再一次提醒自己这里并不是现实。

σ`∀´]

| ω・´]

2
在几天内勉强完成了对之前街上收留的陌生女孩的安顿工作后， 莉莉丝还在为这个叫伊比尔的女孩的来历而焦头烂额。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天天来到酒馆进行探望——她并不怎么受到约束...

另外一方面来讲，家里人对她其实并不关心。

莉莉丝总是直率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毫不知情】。在这里她所用的是这四个字。

毫不知情。

对于少女身上所遭受的事，家里没有人过问也没有人注意。没有人把之前校园里发生的一次小小斗殴和少女联系起来，也没有人去在意她早出晚归的事情...

自从很早很早的时间里，莉莉丝就开始习惯着这一点。

少掉的玩具，餐桌上的喜欢食物的消失，哪怕是现在的小狗...这些都不是自己一开始所想要的。

人这一种东西是很有偏袒这一种心思的，尤其像女生喜欢小猫小狗一样，偏爱——这种决定性的因素注定了不能以同等的目光来省视普罗众生。
这种逻辑中往往掩藏相当可怕的漏洞。

一旦一个人接受了“某些动物必须像人一样对待，而另外一些则可以随便屠宰”的观念，那么他距离“高位者可以养尊处优，有的人则可以像动物一样随便屠宰”便只有一步之遥了。

【是因为自身的错吧。】

曾几何时，她也是父母眼中的小公主。但随着弟弟的出生，这份偏爱便被转移掉了。

很小的时候，当弟弟犯错了，错误却来到了自己的身上。
能够显然地理解父母对待兄妹二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和神态。

别人打碎的碗筷却是由自己来收拾，训斥自己的时候，也是不管不顾的辱骂。

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在更加可爱的东西的比较之下，曾经可爱的东西也不再见得可爱。
因为不够聪明，不够优秀。曾经可爱的自己也不值得被爱了。

所以，才要变得聪明变得优秀。
只有变得更加光彩照人，才能赢得他人的偏爱。

如果是在过去，尚且幼稚的自己一定会这么去想。

但是那种想法是错的。
努力和认同是两码事。

而得不到认同也绝不是错误。

那个少年是那么勇敢地替自己说出了这句话，用行动的方式。
【是的，你没有错莉莉丝。你绝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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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或许。莉莉丝自己并没有发觉到自己已经和一般青年人大相径庭了...在她自己的视角里，自己仍然是那个自己——吃着一样的饭干着一样的事——和往常一样并无差别。但是。从旁人的视角来看，情况却大有所不同。

大多数人只是看着。

不止是有昂斯特微妙的感受，从这一点来说，或许身边关注她的人都有发觉，她曾经结识的朋友讶异于她的改变..比如那种胸有成竹的体态，说话做事行为上的小小改变，总会有一种不符合这种年纪的差异感。

不过，也有人指出了这一点。
例如，于迷途樱帮忙收留伊比尔姐姐的点评。

“说老实话，对一个高中生来说，有这样的行动力和安排十足令人惊讶...搞什么嘛，我原来还以为——你是属于天真烂漫的那一种类型。”

初中的莉莉丝给人正是那一种印像。和同好结伴出去玩耍，她总是笑得最花枝招展，无拘无束的那个。
“是吗？”
她确实也并不这样认为。

只是觉得有那样的想法，就该简单地去赋予行动。

“有实际帮助那个人的意义啊，说不定，这一切背后掩盖着超然的东西也不无可能。”
自己一直是属于行动派的哪一方，对于这件事，她也有着无比的热情。

——她决定在这个时候再出门一趟。
在高墙之下蔓延几十公里的居民区里，有个男孩把整个世界当成由他记忆而生的臆想。正常人无论是谁都不会把他所述的一切当做一回事，但是少女却无比认真的对待着——是因为他特殊呢？还是因为想要见识少年异常背后的可能性呢？

除非能够读心的昂斯特在现场，恐怕答案无人知晓。
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易于捉摸的。

“姐姐？在笑什么？又是那个男生来楼下找你吗？”

正如弟弟所说，从窗口往下望，那个少年已经罚站了快半个小时，手机的提示刚刚闪过，（他的等待总是悄无声息）这是她才从短讯里知道的。
——为了掩盖这一点，她迅速拉上窗帘。

“说什么呢！你个猪头！”

这个时候，少女的心性却又浮现在莉莉丝身上。
受了训斥，小男生一声不吭悄悄溜走了——他本是来归还从姐姐这儿借走的小狗的，不过狗动的总比人快，只是刚进门，那生物就直钻莉莉丝的怀里。

（抚摸，抚摸）
嘛，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所以虽然是个小猪头，也没有什么真的值得怪罪他的地方。

“汪。”
她看着怀里吐着舌头的小狗——果然，可爱的东西果然还是很可爱。

4

然后，伊比尔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休息室的一张折叠床上。

之前梦境中的内容她完全一点也没了印象，即使她几乎每晚都做噩梦。她也并不记得自己有着什么使命或者目标你问她从哪来，她不知道。你问她要干什么，她也不知道。

现在的金发少女脑袋空空，什么也不去思考。

不过...这是一个好地方。
金发的少女却清楚这一点。

有着舒适的睡窝，炸好的熟食和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神奇饮品，对于之前四处流浪的女孩子来说，这无疑就是走进了童话中充满的蛋糕和甜点的世界.。

..想象着可以食用的甜云朵和喝了会使人漂浮的蜜酿。
很快——她就从胃部勾起了馋虫。

“去厨房吧。”虽然那里的门是关着的。“不要搞出动静来。”她自己也知道这并不合规矩。

于是伊比尔开始行动了。

快问快答——她该怎样绕开那些酒保和服务人员呢？
答案是：不需要绕开，她只要不走寻常路就可以了。

是的，又照例开始了每日进行的偷窃工作...径直穿过墙壁，穿过管道，清理后厨的残羹剩饭和她所谓的那些“美味佳肴”。还好，监控器没有工作——在这几天里尚且没有人注意到这只“大号老鼠”的行径。

饥饿已久的落难者在得救之后终于得以饱餐一顿，就像久旱逢甘霖。

当然了，迷途樱的工作人员并不是没有提供给她饮食...倒不如说，过量地饱食对于那些脆弱的身体的人而言可能是一场暴雨洪灾。这是有种种例证的：在上几个世纪乃至于外神降临内的饥荒里，不乏有人在得到营养补充后出现了种种不适，出现了水肿昏厥等现象——严重的，甚至会导致死亡。

但少女却恢复的很快。

偷窃很快完成，经过简单的原路返回...一手抓着冷掉的鸡腿，一手拿着半截烧烤翅，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一边爽饮着休息室直饮水机里的水。

倒不如说，这速度太快了，就好比这幅身体是个只需要添加燃料的熔炉一样。

(周末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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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她没有注意到从窗外望进来的视线。

【09024109676】

这条离着傍晚繁华街道很近的路上，人虽然见得稀少，但仍然还是显得热闹。

“有车开进来哦——”

就在这样的喧哗中。闪着红蓝光的车辆没有鸣笛缓缓驶过人群，悄悄停在了周围十字路口的中央。

不知从哪里传出拨打电话的忙音，然后是街道上人的交谈。
警察们似乎询问着路人关于一个女孩的信息，但伊比尔本人却好像对此毫不关心。

从四面八方逼近过来，很快便封锁了各条的通路——
鸡腿真香。

【嘟...嘟...】
....另一方面，朝着迷途樱所在的街区而去，不久前在楼下和莉莉丝碰头的昂斯特少年皱眉于新的未接来电。

“...嗯嗯，明白了，我们马上就到。”

莉莉丝也结束了刚刚由酒馆那边打来的电话。

“麻烦了...是猎人。”
“什么？”
昂斯特朝着前方的夜色望去，果然，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概念力量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