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向女生宿舍楼，在心中暗暗祈祷梦中的事情不要发生。

可是，事与愿违，我刚到女生宿舍门口，就看到七楼一位少女在那里挂衣服，踩着椅子，但是重心不稳，摔了下来。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姜玥。

 我伸出双臂， 跑向那少女坠落的方向。

  万幸，我接住了她。
 
 但是接下来我的双臂和双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倒在了地上，她从我无力的双臂中滑倒在地上，看着地上不知是谁的血，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看到姜玥一次次从楼上掉下来，而我却救不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玥摔下来，一地血泊，我无数次地想摆脱这个轮回，但是每次都只差一点便可以救下她，但就是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我的四肢被裹得和石膏塑像没什么区别。

  我睁开眼，看到护士的第一句话就是，
  
“姜玥呢？”   

 护士看着我焦急的样子笑了笑。

“你放心吧，她没事。”

 这一句话让我全身放松下来，我知道，我总算不用再遭受噩梦的侵袭了。

“在那边那个床位，刚刚出去做检查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护士指了指我旁边的一个床位。

知道小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
“那我这是……” 

“你也真是心大， 要不是人家体重小，你就挂了。双臂开放性骨折，双腿压缩性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擦伤，至少要半年才能好。”护士有点生气地数落着我。

“那她怎么样了？” 

“她比你还好一点，双腿闭合性骨折，腿部软组织挫伤，不过没啥大问题，好好复健还能站起来。” 

“啊，对了” 护士把我的手机递给了我，
“你昏迷了三天，有个叫阿吵的天天给你打电话，你给他回一个吧。” 

我点了点头，准备抬起手，但是却发现双臂被石膏拽着，根本抬不起来。

“那你告诉我密码，我给你拨。” 护士笑眯眯地说道。

我念出了一串数字。

“这串数字是她的生日吧。” 护士看了看旁边的床，问道。

“嗯。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和她的关系的？” 我有点惊讶，向她问道。

“这个呀，你问问她就知道了。”护士笑吟吟地说道，拨通了阿吵的电话，打开免提，放在我旁边。
“好了，我还要去下一间房，你和他聊吧。” 

“喂？潮哥你醒了？” 阿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嗯。” 我似乎也没什么说的，只是应了一声。

“潮哥等着，我这就过去看你！”
 阿吵的声音明显变得亢奋起来，话音落下后从手机里传来了一阵油门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给阿吵打完电话以后，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病房，刚才和护士沟通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个病房里只有两个床位。刚才护士说过，另一个床位是小姑娘的，我正在想为什么这么安排的时候，阿吵进来了。

“潮哥！” 阿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个果篮。

我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笑了笑，突然想 和他开个玩笑。
“来的路上闯了几个红灯啊？” 

阿吵突然间变得忸怩起来，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这不是关心潮哥吗，我也没注意，大概也就四五个吧。” 

我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话说你们怎么都知道我的事情？” 趁着这个机会，我问出了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

“那天正好在嫂子大学附近等人，看到有人从楼上摔下来就准备过去打120，没想到就是潮哥和嫂子。那天晚上可真是吓人，我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一晚上，嫂子都推出来了，你还在做手术，后来医生说你当时差点就没命了。” 阿吵看了看我，嘿嘿一笑。

看来这家伙还救了我一命。

“谢谢。”  我轻轻张嘴，对阿吵说道。

 还没等阿吵接话，我又跟了一句，
“还得麻烦你件事，我在公司这几年攒了三个多月的假，帮我都请了吧。”

阿吵听到这话后站起身来，对我说:
“潮哥等着，我这就去办。”  

还没等阿吵走出病房，一个护工推着小姑娘进到了病房里。

“姜潮，你醒啦。” 小姑娘坐着轮椅，双腿打着夹板，朝我使劲招手。

阿吵看到小姑娘进来，也打了个招呼，和小姑娘开着玩笑，
“嫂子你看潮哥为了你都这样了，这还不是真爱，那什么是真爱？”

小姑娘笑了笑，没有接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也是心领神会，对阿吵下了逐客令。
“阿吵赶紧去帮我请个假吧，节假日，公司人事这个点都快下班了。”

阿吵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摆摆手，
“行，我现在就去，不打扰潮哥和嫂子了。”

护工把小姑娘抱到床上，然后就推着轮椅识相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小姑娘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我，嘴上说道:
“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啊？”

我看了看她，也笑着回答她:
“好啊。”

小姑娘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一丝羞赧之色，别过头去，忿忿地来了一句:
“大色鬼，不理你了。”

但是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小姑奶奶别过头的时候，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姜玥大人对不起，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冒犯了姜玥大人，小人罪该万死。”
学着小姑娘的语调，我急忙说道。我知道，这个时候就该哄哄小姑奶奶，这样小姑奶奶才会和我多说几句话，这个经验也是花了我两杯喜茶才学到的。

小姑娘噗嗤一笑，头转了过来，一脸正经地对我轻轻说道:
“谢谢你。”

这回反而轮到我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也是我第一次被女生这样感谢，一种奇特的感觉浮现在我的心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小姑娘，就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开始生硬的岔开话题。
“对了，姜玥你趁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对护士们说了什么，怎么好像全医院都知道咱俩的事了？”

小姑娘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我最开始也不知道，就记得从楼上摔下来，然后有个人接住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倒地了，我随着他一起倒在地上，当时我还比较清醒，就看到那个人是你。”

小姑娘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
“我当时特别害怕，就…就抱住了你，再之后就感觉两条腿腿好疼，特别瞌睡，然后就晕过去了。”

说到这里，小姑娘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亮亮的东西，手背抹过眼睛，叹了口气，看向了我。
“我做完手术之后大概两三个小时就醒过来了，我爸妈站在我身边，哭的稀里哗啦的。”

“醒来以后，我就问他们你怎么样了，他们说你还在手术室里，可能快不行了……”

小姑娘转过头去，抽噎了两声，我刚准备让她先歇一歇，过一会再说，她又转过头来，两个红眼圈顶在脸上，接着说了下去。
“我找了个理由把我爸妈打发走了，之后就和来给我打点滴的护士姐姐说起你来，从开始相见一直到你为了…为了救我……”

小姑娘说到这里彻底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姜潮，你知道吗，我当时心里真的好害怕，怕你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能陪着我……”

我一下子被小姑娘说蒙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因为全身挂着石膏，所以只能言语安慰一下小姑娘。
“好啦好啦，姜玥不哭，你看我不是还在这里和你聊天吗，我没事的。”

小姑娘就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眼角挂着泪 喃喃自语道:“我好没用啊，我连自己的男朋友都害了，我真的是……呜呜呜……”

我有点被吓到了，因为小姑娘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和我刚接触没多久去超市的那次，我一直以为小姑娘只是迟来的青春期，但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好了好了，姜玥不哭不哭，我现在还在你身边，还能和你聊着天，那就说明没事啦，再说你摔下来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学校的围墙修的太低了，要不然根本不会掉下来。”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我也不怎么会哄我的小姑奶奶，每次犯了错都是一顿饭或者几杯奶茶就解决问题了，根本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呜…姜潮……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的劝说似乎起到了作用，小姑奶奶现在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问着我。
“我真的…没有成为……没有成为累赘吗？”

就现在这个情况，最主要的就是稳住小姑奶奶的情绪，要不然真的容易出事。

这门隔音怎么tm这么好，我的小姑奶奶都嚎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当然不会啦，姜玥每天穿着漂亮的衣服，和我出去，一起走在外面，别人看着我能牵你的手连羡慕都来不及，怎么会成为累赘呢？”
这几段话简直是我情商的人生巅峰，当年哄我弟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烧脑过。

小姑娘总算止住哭了，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了几张卫生纸擤鼻涕，顶着两个红眼圈，把整个身子艰难地转过来，微微的笑了笑，对我说道:
“抱歉，刚才情绪有点激动了，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告诉护士我和你之间的经历。”总算tm的是稳住小姑娘的情绪了，我可是真的差点吓得心脏骤停了。

“啊，对对对，结果那个护士是全院出了名的大嘴巴，然后就全院都知道了。” 小姑娘深呼吸了几口，用和往常一样的语气回答我的问题。

“咕噜噜～” 正说到这个时候，小姑娘的肚子不争地响了，她看着我，嘿嘿一笑。
“咱们晚上吃披萨好不好？”

这个小馋猫，我心中暗暗腹诽了一句。
“这你不能问我啊，先不说能不能吃的问题，就是能吃，我也得能点外卖啊。” 我想着抬起我打着石膏的胳膊给小馋猫看看，但是结果就是太沉了，我根本抬不起来。

“啧，我还以为你醒了以后就能和我一起去吃好吃的呢。” 小馋猫嘟囔了一句，然后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过了一阵，刚才那个把小姑娘推过来的护工又过来了，小姑娘艰难地把自己正放在床上，护工准备过来帮忙，但是小姑娘摆了摆手，一边转过身，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问道:
“今天晚上可以吃披萨吗？”

“抱歉，今天还是不行，还要再过几天才行。” 护工也是笑着，不过她微微地低下了头，似乎有点抱歉。

“行了，那就弄一些我们能吃的东西来吧，记得是两人份哦～” 小姑娘伸出手来，嫩白的手指比了个“二”的手势。

护工点了点头，又出去了，奇怪的是她走路没有声音，我看着小姑娘，连脚步声都没听到，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这是我妈找的护工。”
小姑娘似乎发现了我的疑惑，淡淡的补了一句，不过似乎并不是很想和我聊起她家里的事。

小姑娘这时才开始认真观察我被石膏包覆的样子，开始嘲笑起我来。“啊哈哈哈，姜潮你现在真成手办了，我把你挂在闲鱼上看看有没有人买你，哈哈哈！”

我听着她对我的嘲笑，反倒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小姑娘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小姑娘可能是觉得有点热了，就抖了抖自己的头发， 但是与此同时，一道从右脖颈一直延续到领口里的伤口吸引了我。

我有点生气，音调都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姜玥，你脖子上的上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呀……你看，今天的晚霞可真好看啊！”
小姑娘的脸上瞬间就是换上了不自然的笑容，开始生硬的转移话题。

我当然不吃这套。
“十月份哪来的下午五点的晚霞，如实交代。”
我确实有点生气了，我可不希望我的小姑奶奶到最后身上留疤。

“当时你被推出来的时候，看到你整个人几乎被石膏裹着，我就感觉自己好没用……然后…然后就觉得很烦……然后我的手就抓了上去……”小姑娘叹了口气，用与以往不同的低沉音调回应着我，她的美甲已经既然完全剥落了，正常颜色的指甲敲打着手机屏幕，发出“哒哒”的声音。

我看着小姑娘和她脖子上的伤口，又想起了上一次给小姑娘涂遮瑕膏的画面，阿芙洛狄忒的奇迹既然只降临在了皮革马利翁身上，那我即使是为了我的小姑娘，也要成为皮革马利翁，让我用自己的手为我的爱人来涂抹化妆品，为她化妆。

“好慢呀，晚饭怎么还不来？” 小姑娘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就趁我胡思乱想的这一点时间，小馋猫就已经开始等晚饭了。

“姜玥，现在才五点诶，这个点吃完饭是不是有点早了？” 我为了缓解气氛，开始顺着小姑娘的话茬接下去。

“我今天可是做了一天检查！从早上一直到刚刚，我连水都没喝几口！我等晚饭怎么了！” 小姑奶奶听到这句话一下就炸了，开始数落我。
“你知道做检查有多累吗？要做胸片，CT，各种乱七八糟的，我现在才能刚刚站起来，还要靠在那个板子旁边做胸片，腿疼死了！”

“是是是，姜玥大人说的都对。” 我现在不想也不能和她对峙，主要问题在于我现在是一个只能躺在床上阿巴的残废，她都能短暂的站起来了，等到她复健的时候，我可是要天天被她嘲笑了。

“嘭---”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传来，刚才那位护工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走了进来。

“刚才我去问了医生，医生说可以你适当吃一点肉。” 护工把托盘上的一份美食——一碗白粥，一小碟榨菜和一个馒头，放在小姑娘的床头，又从托盘上拿下来一小碗土豆炖牛肉。

“但是你不行，你现在只能喝白粥。” 护工转过头来对我说，把另一份白粥和榨菜放在我的床头。护工看了看我，问道。
“你需要我喂吗？”

我刚想点头，听到小姑娘含糊不清的话，似乎在喝粥。
“不用不用，拿个凳子放在他床边就行。”

护工点了点头，把凳子放在我的床旁边，就拿着托盘出去了。

小馋猫风卷残云般把吃的一扫而空，艰难地挪到床边，再艰难地坐在凳子上，端起来那碗白粥，用勺子挑了一点榨菜，舀了一小勺白粥，送到我的嘴边。

白给的东西哪有不要的，我喝完了勺子里的粥，小姑娘脸色有点发红，我还正心想:小姑娘脸皮居然这么薄。

但是接下来小姑娘干的事情却让我万万没想到——

小姑娘含了一口白粥在嘴里，扶着床边站起来，俯下身子，把白粥送入我的口中。

在我的口中肆意翻滚的不光有粥，还有一条香舌。

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只是被动的接受，连反击都不敢……

大概一分钟左右之后——虽然这个时间对我来说长的像一年，小姑奶奶的舌头总算离开了我的嘴，尽管大部分的白粥都被她喝了。

“这可是初吻哦！” 小姑娘坐到我的床边，对我笑眯眯地说道。

可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而且还隐约看到了上一次小姑娘自残之后的疤痕。
“姜玥。”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吗？我刚才弄疼你了？” 小姑娘看了看我，疑惑不解的说道。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她那一对琉璃般的眼珠似乎照出了我的内心。

“好啦好啦，都说这次不是故意的啦。快快快，给我腾个地，我要歇一阵。” 小姑娘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了。

我也没有追究，毕竟上一次和这一次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小姑娘刚才说什么？要到我的床上躺着？
我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单人床，根本挤不上来。再说，'咱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小姑娘的眼睛顿时闪过一丝暗淡。但是很快又闪烁起了亮光。“别骗我了，你的床是特制加宽过的，躺两个人根本没问题。再说……” 小姑娘的头又探了过来，“真的没有到那一步吗？你可是连我的初吻都拿走了。”

我放弃了和小姑奶奶的辩论，才不是因为拿走了她的初吻。只是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辩不过她罢了，真的是这样，真的。小姑娘也如愿以偿的躺在了我的床上，对着我撒娇。
“我要你抱着我……啊忘了你胳膊还挂着石膏，我抱着你吧。”

我刚准备阻止小姑奶奶的行为，但是接下来一对红唇就封住了我所有的话，小姑奶奶也顺势缠了上来。

良久，唇分。这时我也开始逐渐掌握技术，能和她多“对峙”一会，虽然最终还是以我失败告终。

姜玥近距离的看着我，大眉毛忽闪忽闪的，接下来他说出了我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说出来的话。
“我爱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我愣住了，根本没有想到小姑娘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小姑娘看着我，接着说道:“其实我的老家也是宁波的，那一次地铁上的相遇也是我刻意做到的……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所以我想让这个时间变成一辈子。姜潮，回答我，你爱我吗？” 小姑娘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我不答应小姑娘就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我点了点头，开始了我的表白。

“姜玥，我爱你。你知道吗，当我在五月份第一次看到你脖子上的伤痕的时候，我既心疼又生气。我想过为什么，当时我给我自己的回答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留疤多不好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窗外的阳光洒在小姑娘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小姑娘歪着头看着我，脸上带着稚气的询问眼神让我叹了口气。

“现在，我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复杂的感觉了。那就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止步于喜欢。我爱你，姜玥。”

这是我准备在这次约会上向小姑娘求婚的说辞，结果现在就说出来了。
小姑娘倒是听得很开心， 低下头又亲了我一口。
“好啦好啦，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那么现在，该我给你喂粥了。”

喝完粥，又和小姑奶奶闹腾了一会，小姑奶奶累了，就躺在了我的床上，她面朝着我，对我说:“姜潮，你说咱们这是不是就算‘上床’了呀？”

我想抬起胳膊，给她弹个脑崩，但是发现抬不起来，就没好气地说:“你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

还没等小姑奶奶撒娇求原谅，我的手机又响了。

小姑娘拿起来看了看，说:“是阿吵打来的，要接吗？”

我寻思着应该是请的假批下来了，就说道:“接吧。”

小姑娘接起电话，摁了免提之后就又躺回床上，要往我怀里钻。

“怎么样啊，阿吵。”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人事很痛快，不光请下来了假，还给了我大概五十万。” 阿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我的心沉了下来。

五十万，是我们劳动合同的违约金。

“行，我知道了。你过两天来一趟吧，帮我交一下这边的费用。” 我装作镇定，对阿吵说。

“明白，潮哥，那我挂了。”阿吵淡淡地回了我一句，似乎丧失了往日的活力。

“行。”

我把丢工作的事情抛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事可是要和刚刚表白我的小姑奶奶搞好关系。

“姜潮，阿吵说的五十万是什么意思啊？” 小姑娘抱着我，抬头看着我的双眼。

“应该是公司的预支工资吧。” 我不想让小姑娘担心，于是面不改色地说了假话。

“那就好。” 小姑娘低下头来，嘿嘿笑了几声。

正当我准备和小姑娘再聊会天的时候，小姑娘的呼吸已经均匀。

我也不便打扰她，于是看着天花板，听着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渐渐地，我也进入了梦乡。

“哟，两个人关系可真好啊。” 一声戏谑把我和小姑娘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小姑娘刚醒有点懵，但是看到自己的睡姿，脸上顿时变得酡红。

“咳咳……是…是昨天下午……” 小姑娘挥着手，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却被护士打断了。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的关系全院都知道了，我们也不在意。” 护士打了个哈哈，这事就这么搪塞过去了。

“对了，姜玥，你今天上午还有检查，记得去排队。”

“为什么他（指了指我）就不用做检查？” 小姑娘忿忿不平，誓要把我拉下水。

“你要是能摔成他那样你也不用做检查。” 护士淡淡的回了一句。

小姑娘鼓起了腮帮子，似乎有点生气，把头转过来对我说:“等你好了，我要让你陪我逛一天街！”

“好好好，我会的我会的。”我略带敷衍地回应着她，虽然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发现。

小姑娘被那个沉默的护工抱到了轮椅上，推出了病房。
“好好在这呆着，我去做检查了。”

她临走的时候，丢下了这样一句话。话里带着一丝丝幽怨，看来小姑奶奶又生气了。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向护士询问道:“姜玥的检查大概要做多长时间？”

“大概四五个小时吧，她醒了以后，这是第一次大检查。这回做完了这几天就不用再做检查了。”

“啊，对了，你过两天稍微好点以后也要做一次大的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护士的脸微微泛起红晕，“要是我能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就好了。”

我笑了笑，回应道:“会有的。”

说起来，我的违约金还没拿到。正好让阿吵再帮我跑一趟，把费用交一下，顺带聊聊工作的事情。

我让护士帮我给阿吵打个电话。至于为什么要选在小姑娘不在的时候？
有些事小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打完电话之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阿吵提了个布包，推开了我病房的房门。

“潮哥，我来了。” 阿吵似乎显得有点没精打采，不过还是挥了挥手，笑着对我说。

“阿吵，你坐到这边来。” 我明白，被辞退不是阿吵的问题，是公司的问题，所以我尽量以温和的方式去和阿吵聊天。

阿吵没有坐，而是把布包抱了起来，包里似乎没有多少东西， 被阿吵一抱就变得扁平扁平。但是尽管如此，阿吵还是如同抱着传家宝一般抱着这个布包。
“潮哥，我先和你道个歉。” 阿吵弓下了身子，朝我鞠了个躬。

“？” 我彻底被整懵了，本来只是想找一个能帮我跑腿缴费的，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道歉现场呢？

“被辞退这件事，有我和我父亲在其中参与。”

“我父亲之前和你曾经做过交易，非常欣赏你，所以就让我趁着这次机会把你挖过来。”

“潮哥放心，工资只高不低，如果有需要，工资尽可以预支。” 阿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满含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对我说道。

“包里是劳动合同，我父亲说可以预支给你两个月的工资。” 阿吵看我不为所动，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我并不是不为所动，而是已经彻底被惊呆了。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后只能沙哑地说出一句“谢谢。”

阿吵打开布包，把劳动合同递过来，又从包里摸出一只钢笔递过来。

我想着把这些东西接过来，但是显然我低估了石膏的重量。我根本抬不起来我的手。

看见我没有反应，阿吵愣了一下，接着说道:“潮哥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说出来我都帮你解决。”

“好啊，你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我笑了笑。
“潮哥，你说。”
“那就请你帮我把最近住院的费用交一下，用违约金就成。”
“我现在马上去办。”

“还有一件事，”我叫住了他，“劳动合同要过两天再签。”
“为什么？” 阿吵愣了一下。
“你看看我这手上石膏打的，能签字吗？”
“哦哦哦，好的潮哥。” 阿吵提着布包，蹿出了病房。

十月份的上海， 闷热尚未散去，我百无聊赖的看着微风吹起窗帘，和阳光一起跳着交谊舞。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那一次和小姑娘在宁波的经历， 迎着晚风，小姑娘穿着简单的吊带裙，跳着不知名的舞蹈，王子和奥杰塔的故事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奥杰塔本不该被水晶鞋束缚，只有自由自在的奥杰塔才是真正的奥杰塔。

后来在佛像前，我点上三柱清香，看着香烟带着我的祈愿飘向佛像，本以为心中的悔意和不甘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

但如同老酒一般，时间越长，悔恨与不甘越变得醇厚，在心中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无标题无名氏No.45035255

我不知看窗帘与阳光的交谊舞多长时间，我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做完检查回来了。

“嘿，姜潮，你在看啥呢？”小姑娘在我面前摇了摇手，问道。

“啊，”我这下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

“你又想到谁了？眼神都直了。”小姑娘嘟起嘴来，双手抱胸。

“是你呀，我看到窗帘在飘动，就想起咱俩在宁波那次，”我笑着说，“想起你唱的那首《恋爱循环》。”

“啊啊啊，不要说了，有奇怪的回忆要被想起来了！”小姑娘抓着头皮，满面无奈。

“好啦，我不说了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阿吵今天忙了一上午，替我把费用都交齐了。那几天我们都在等待我们的骨骼涨回来。

大概十天之后，小姑娘走进了我的病房门，当然，那个沉默的护工也在旁边陪着小姑娘。

“姜潮你看！我能走路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去帮你问问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卸下石膏。”小姑娘还没说完就跑出去了。

“诶呦。”“嘶～”伴随着一声巨响，小姑娘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姜玥？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摔倒了而已。”回答我的不是小姑娘，而是一直在她旁边的那个沉默的“护工”。

她很瘦，是那种病态的瘦，一直套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帽子。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

她把小姑娘扶起来，扶她躺回病床，也没有责备她，就是在旁边站着。

“嘶，还是好痛，刚好不应该作死的。啊，对了，姜潮，我是不是还没给你介绍过她。” 小姑娘指了指那名“护工”。

我摇了摇头:“没有。”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是我表姐，张雨婷，过来陪我的，捎带帮我打个饭什么的。” 小姑娘简单介绍了一下护…张雨婷。

“表姐，这是姜潮，就是救下我的那个人，也是我的……未婚夫。” 小姑娘说到“未婚夫”的时候顿了一下，眼睛微微向我这边看来。

我咳嗽了两声，没有想到故事情节发展的这么快速。

张雨婷点了点头，“你爸妈还不知道吧。”
“就我和他们那关系，就是结婚也不叫他们。”

张雨婷笑了笑，看着我，走出了病房。

过了一阵，一个护士进来数落了小姑娘一顿，我也没太听清楚，大概就是嫌弃小姑娘腿刚好就摔倒，可能站不起来。
然后有个护士就推她去做检查了。

我在病房里躺着，突然间有一张脸伸了过来。
“我能和你聊聊吗？” 是张雨婷的声音。

“当然，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关于姜玥的家庭。”

“她似乎没有和我说过她家里的事。”

“没错，她爸妈很早分居了，他爸在外面有女人了，不过再怎么样那两夫妻都一个德行。”

“我们家族有着遗传的抑郁症。这一脉的小辈，都患有抑郁症，而且，我作为同性恋……算了，不和你讲多余的了。”张雨婷眼神是空洞洞的，完全没有一点精神。

“背德的鸟儿都被剪去了爪子，没法落地，一落地就会死亡，他们只能顺从地飞翔着。我表妹姜玥，向来不是那种顺从的人，她倒是一直反抗到了底，啊，我说话可能有点奇怪，不过。。。“张雨婷看了看我，向我问道:
“你觉得姜玥怎么样？”

“她有的时候会有自残行为，但是总体来说看不出是抑郁的人，更何况我喜欢她，不论怎样我都会和她走下去的。”

“我是那个被剪去爪子的人，姜玥的父母不想来见她，又害怕出事，就让我来陪她。” 张雨婷摇了摇头，“说是陪她，不如说是监视。”

“但是我羡慕姜玥，她是能够抗争到底的人，我想要帮助她，所以你能看到在人前我从来不会多说话，她父母问起来就回答一切都好。” 张雨婷扭过头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最开始姜玥也不知道护工是我，而且前几天她父母也嘱咐我不要暴露身份。”

“后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要不然你那天看到的伤可就不是刚到脖颈那么简单了。” 张雨婷看了看表，“今天医院人少，这个点姜玥检查应该快做完了。不要和她说起我和你聊天的事。” 张雨婷说完以后就匆匆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在病房里。

十月中旬的上海，刚刚降温，阴雨连绵，我躺在病床上，思绪万千。

“嘿，姜潮，你在想什么呢？”姜玥自己摇着轮椅进来问我。

“啊，没什么没什么，话说你的腿……”

“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就是摔了个跤，没有什么其他情况。”小姑娘似乎很开心，朝着我笑了笑。

“你是不是还没对我说过你家里的事情啊。”为了确定张雨婷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决定问问小姑娘。

“不告诉你！”小姑娘做了个鬼脸，“你不也没告诉我你的家庭吗？”

“我要是和你说我家里的事，你会和我说你家里的事吗？”我今天是铁了心要搞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唔……好。”小姑娘出乎意料的爽快，突然间让我有点不习惯。

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家里的情况，小姑娘突然间就打断我，向我问了一句话。

“你是XX中学毕业的吧。”

“对啊，怎么了？”

“你可能不记得那时候的故事了，我当时在上海拍照片，拍完后低血糖差点晕倒在路边，是你给我买的吃的，还帮我拎那么重的箱子。”小姑娘坐在轮椅上，对我说道。

似乎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但是我记不清楚了，那没办法，实事求是，我说：“似乎有这件事来着，但是我记不清楚了。”

“好吧………”小姑娘把轮椅摇到我这边，然后艰难的坐在床上，“那作为回报，我就和你说说我家里的事吧。”

小姑娘和我说了一大通，大部分和张雨婷的表述相同，只有少部分掺杂主观情绪的时候会觉得不同罢了。

“好啦，我的故事讲完了。”小姑娘端起床头柜旁边的水，喝了一口，“那我就打音游了，不要打扰我。”

说完小姑娘就坐在她的床上，开始玩游戏，而我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看来张雨婷说的事情是真的啊……

我看向小姑娘，暗自想到。小姑娘正在专心打音游，虽然她也曾经给我安利过，但是有几个难度特别高的曲子还是打不下来。

“姜玥。”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小姑娘一声。

“嗯？怎么了？” 小姑娘把手上的游戏暂停，转向我，歪了歪头。

“今天降温，记得多穿衣服。”

“诶？” 小姑娘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降温我又不是不知道，婆婆妈妈的。”

“我居然还能被人关心多穿衣服。”但我清楚地听见别过头去的小姑娘小声嘟哝。

“我可听见了哦～” 我得理不饶人，接着说。

“啊啊啊啊啊，姜潮！我命令你忘掉！” 小姑奶奶恼羞成怒，抡起身边的枕头就打了过来，我身上挂着石膏也没法防御，只能任由小姑奶奶在我身上发泄怒火。

“呼，呼，” 小姑奶奶似乎打累了，扔下枕头，放了句狠话，“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求姜玥大人饶命。”

“那我要你……”

还没等小姑娘说完，护士就推门进来了。

“你叫姜潮，对吧。” 护士拿着一个文件夹，边看边问我。

“对，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可以拆石膏了，明天检查完之后就要开始复健。” 护士拿起笔记了些什么，起身离开了。

“哦，对了，一会就有人过来帮你拆石膏。” 护士在病房门口露出半个头，提醒道。

“嘿，你也要去做检查了！让你感受感受我经历的痛苦！” 小姑娘一脸兴奋，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我一脸无奈，还要接下来自小姑奶奶的炫耀和嘲笑。

拆完石膏以后，我躺在床上，看了看手机，但是却没有玩的欲望。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阴沉的天和绵绵的雨，不知不觉间，我又回到了那趟地铁上。

我的身体似乎不属于我，我看到了救护车和消防车而无动于衷，我看到我在手术室的门口暗暗的流着泪，我看到那些可恨的泼妇们贪图小姑娘家的那一点财产，我看到我自己坐在小姑娘的墓碑旁失声痛哭……

“嘿？你怎么了，姜潮？”小姑娘 一声呼唤从梦境中喊回了我，手还在我眼前晃动了几下。

“姜玥，你能不能躺过来？” 我询问道。

小姑娘很听话，从床上下来，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跳到了我的床上。

“怎么了？” 小姑娘似乎是看出来我的情绪不太对，抬起头来，轻轻地问道。

“没事，” 我抬起自己还不太习惯的左臂，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只不过是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罢了。”

小姑娘没有说话，但是一只凉凉的小手却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替我把泪珠擦去。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梦？怎么哭成这样？” 小姑娘看着我，神情严肃。

“如果那天我回家换了衣服，没能去救你，你觉得你会怎么样呢？”

“唔……或许直接挂掉？”

“对，我梦到的就是我没去救你的后来故事。”

“我死了吗？”

我看着她，心里颤了一下，抱住了小姑娘。
“嗯。”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忘记我，去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去和她在一起。” 小姑娘似乎考虑了很长时间这个问题，毫无疑惑地就说了出来。

“那你知道我最后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

“在梦里，即使你已经走了一年，我还是忘不了你。” 我鼓足勇气，趁热打铁，“失去你的那一年，我的心也失去了一半，所以，姜玥，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小姑娘的脸颊“腾” 地红了起来，想要转过头却又因为被我抱着而做不到。

“别闹。” 小姑娘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快放开，护士要来查房了。”

“不要。”

我抱着小姑娘，不仅仅是出于爱，更是想要确认失去我怀里的人的故事只是一个梦。

小姑娘似乎折腾累了，挣扎的力度渐渐的减弱，最后安心的在我的怀抱中睡着了。

我看着小姑娘，再三确认小姑娘在我怀中之后，抱着小姑娘也睡了过去，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可能是因为雨天的原因吧，我抱着小姑娘，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比小姑娘醒的早一点，于是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小姑娘的睡姿特别糟糕。

小姑娘的病号服似乎大了一号，半个肩膀露在外面， 而裤腿又高高卷起，一直卷到大腿根部。

最重要的是，她的一条腿横跨过我的两腿之间。

现在我就是很尴尬，十分尴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唔……”小姑娘翻了个身，然后被我的腿卡住了。

“啊啊啊啊啊！！！”

“姜潮！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小姑娘并没有顾得上她的衣服，而是开始质问我。

“首先呢，这是我的病床，你的在那边。” 我顿了顿，“其次，是你昨天主动过来的。”

“嘶……” 小姑娘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么回事来着。”

“抱歉抱歉，因为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于是我就……” 似乎是清醒过来了，小姑娘开始道歉，不过声音越来越小，

“喂，别看了！”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了，双手护住胸部，对我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个，是你自己睡成这样的。” 我确实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

“……”

“……”

沉默，沉默是今早的康桥。

“几点了？天阴成这模样。” 还是小姑娘打破了尴尬，首先破局。

“……五点半。” 我看了看表，对她说道。

小姑娘起身整了整衣服，然后又躺回我的被窝里。

“我还要再熟悉熟悉，争取下一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姑娘狡黠的笑了笑。

我也不说什么，轻轻地搂住小姑娘，又进入了梦乡。

“喂，醒醒，醒醒。”我拍了拍小姑娘。

“干嘛，再睡一阵，别叫我。”小姑娘嘟哝了一句，翻过身准备接着睡觉。

“可是护士马上就要来查房了哦～”

“查就查吧……等等？查房？” 小姑娘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精神了，从我的床上跳起来，又跳回她的床上。

“好啦，现在就不要叫我了。” 小姑娘摊开被子，把自己裹得和毛毛虫一样。

“好冷，算了，不睡了。” 还没等我说话，小姑娘又把被子踢开了。
说实话是真的冷，降温了之后病房里空调就没停过。

“对了，姜玥你帮我看看几点了。” 刚拆完石膏，护士嘱咐我不要玩手机，看着手机在我的桌上但又不能玩的感觉可真难受。

“八点。” 小姑娘打开手机看了看，对我说。

也不知道能不能握笔，还是赶紧找阿吵把合同签了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今天气色不错嘛。” 护士推门进来，看见我俩以后打了声招呼。
“姜潮，你今天需要去做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姜玥，你从明天开始做康复训练，今天可以在医院里走一走，不过时间不要太长。”

张雨婷走了进来，端着三份早饭。

“要做的检查在这个单子上写着，你腿还是不太行，最好找个人推你去做。” 护士给我递过一张单子来，“我看看啊，没啥别的要说的，那我走了。”

我们三个人把早饭吃完，张雨婷准备推着我去做检查，小姑娘一把拦住了:“姐，我推吧，医生也嘱咐我要多运动。”

张雨婷看了看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