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串非作者5yQAqVM本人发布，仅为搬运以及分享用，希望有更多人能够享受这个故事。

1，

听见那声巨响的时候，我正在睡觉。从漫长的春梦中被惊醒，我带着忧郁和bo起的欧金金走进客厅。

然后我看见妹妹抱着日记本在哭。老爸坐在她的对面，浓眉皱紧，满脸严肃。妈妈手足无措地在旁边走来走去。

妹妹的睫毛上忽闪水光，被泪痕染脏的面颊仍像瓷娃娃无暇，嘴巴抿作一条线。

实不相瞒，在那一瞬间，我bo起得更厉害了。

我看见地上碎裂的茶杯，和散落一地的书本报纸，意识到是老爸愤怒地清空了桌面，因而发出那爆炸声音。

“什么……难不成……被发现了吗？”

我震惊地开口说话，在那一刹那，客厅中三个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到我脸上。其中我亲生父亲的目光尤其热烈，像一个没有带防护镜的老X战警，即将用镭射眼把我的脸射烂。

“你……你也……？”父亲沉声喝问，从沙发上站起身。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手也在颤抖。

“不！不关哥哥的事，你们不是看了日记吗！？都是我自己自说自话，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每天晚上偷窥爸爸妈妈造爱、还在日记本里写观后感的事……终于……被发现了吗？”

此话一出口，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毫无疑问，我的家人们都被镇住了。

我说的这当然是一句瞎掰的玩笑。但通常在家里人吵架时我都会这样插科打诨来缓解气氛，屡试不爽。

可是今天好像爽了。

妹妹泫然欲泣的表情染上了三分尴尬，她像是竭力想对我的烂笑话示以鼓励，却没能成功地将那笑容编织成形，最终只能半哭半笑地埋下头。

发丝凌乱地垂落下，遮住她的脸。

“啪！！”

她猛然抬头，看见父亲战栗的手，以及我偏侧一边、微微显出五根手指印的脸。

“你干嘛打人啊！！”妹妹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泪水大滴大滴从眼眶涌出，就好像被打的不是我而是她。

“孩他爸……”妈妈来回看着我们俩，踟蹰地试图劝阻。

但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反应是真的快。

他们话都说完了，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是真懵了。

“爹…………

“你刚才……打我？”

我家四人之间的关系向来是非常融洽的，开明有爱。出生近17年，我从不记得爸妈打过我或妹妹哪怕一次。

因此，对老爹在脸上这一巴掌，比起愤怒或委屈，我更多的是惊讶。

父亲注视着我，胸口起伏。他的面颊因为愤怒或别的什么情绪涨红，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不至于打人吧……刚才那个笑话有这么烂的吗……”

恍若触觉慢慢苏醒，我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快、面上的疼痛，还有委屈。被莫名其妙误解、被家人直接攻击，这种事在到来之时才感觉到，比想象中的震撼要强烈得多。

我说话的声音也抖了，鼻头发酸。我努力撑大男子汉的眼睛，以不至于在妹妹面前露了怯。

父亲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闪躲。歉意和愧疚在那里一闪而过，但他是个昭和男人，他的致歉和软弱的错误都不会说出口。

面上的疼痛很快就过去了，他打得声势浩大，实际上根本没用劲。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也……？”他再次逼视我，作出强硬的姿态，凝声发问。

“不是！他不知道！”

“你闭嘴！”父亲根本没回头，大声喝止了出声帮我说话的妹妹。

说实话我爸虽然有时候像个杀人魔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样声色俱厉和我妹说话真的很少见。我一直觉得他是个隐藏多年的老女儿控。印象中他上次这样吼妹妹大概是在她4岁的时候。当时她爬上16楼阳台。

所以妹妹又哭了，无声地流淌泪滴，嘴巴委屈地撇成一团。她倔强而沉默地站在原地，很难想象平素胆小的她是怀抱着怎样的决心，才能在这等冰冷的氛围里坚持错误不退让。

实不相瞒，我都他妈快给我爸跪下了。

但好在，无论在何等情况下，我总是能靠脑中积累丰富的黄段子逗自己开心。因此在眼下的这一刻，我也努力夺回三分冷静，当即安慰地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后尽量平稳、不再激怒父亲地回答：

“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假如妹妹不小心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以帮她顶罪。”

“哥！”妹妹含混不清地哽咽，发出似乎小动物求饶那样悲伤的声音。

“……”父亲沉默地看着我的双眼，看了许久。我毫无迟疑地和他对视。

“好了，孩他爸。算了算了。辰儿应该不知道。”良久，妈妈终于走上前来解围。她迟疑轻缓地抚摸老爹的手臂，劝他退让。

父亲深吸一口气，试图令自己冷静下来。他以一种冰冷甚至陌生的眼神分别看了我和妹妹两眼。他说话的语气呆板而机械，却有种不容辩驳的、按捺着怒火的威严：

“苏小卯你以后周内都住校，不准回家。周末也和你妈搬出去住，在学校旁边租房子。明天就搬。”

他叫的是我妹的大名。妹妹和我不同，本来就在寄宿制中学念书，只是因为离家近，每周总会回家住上两三天。

“我不要！凭什么啊！？”

“你还有脸问凭什么！？”父亲转过脸去，直面苏小卯。被揉乱的头发根根竖立，他撑大充血的眼睛，怒极反笑——我从未见过老爸对家人露出那种表情。充满威慑力的狰狞表情。

面对敌人的表情。

“你觉得呢，凭什么？一个正常的人，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说到最后半句时，声音渐渐沉缓、微弱，像失去了力气，浸满了失望。

我看见妹妹红肿双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却最终只从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嘶哑声音。

这他妈也太难受了。

感觉自己心脏像张写了秘密的草稿纸，被彻底撕烂成几片。

我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采取行动，张开手臂迈开腿，本能地想向妹妹靠近，去给她拥抱安慰——却被母亲拦截，被父亲的大手摁住肩膀，动弹不得。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气血翻涌，我感到眼球仿佛被点燃，努力按捺住愤懑和不解，用抖得筛糠的声音发问。

“不用问。这事没得商量。”

传说都是真的。

昭和男儿真的他妈无血无泪。

老爸以单手拖着我，转头向里屋走去。我看见妹妹哀伤地抬起眼睛，哭花了的脸上湿漉漉地沾着头发。

“……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最后的那句话，是在向我、还是向爸爸妈妈道歉。

而直到那天结束，我都没能从家里任何一个人口中问到这事发生的真正原因——

妹妹到底干了什么？

>>>>>>说明一哈，

这篇故事灵感来源于QXR老师《我和妹妹的恋爱喜剧》
实在太好看了，想得人夜不能寐。但原po久咕不更，憋得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来写一篇。
本来是想直接续写，但害怕狗尾续貂，因此自己以全新的设定另写新的了。
前期部分故事桥段是和原作一样的，大概8以后就完全是不同的故事。

希望各位肥哥看得开心～
（如果能多夸夸肥肥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Д`]

2，

小卯和老妈搬出去后的那一周，我并没有仔细思考妹妹触犯的到底是刑法中的哪一条。

当务之急是要和妹妹取得联系。

她上的是寄宿制学校，因此周一到周五都带不了手机。从前她可以在周内随时回家，所以无手机并不构成阻碍——可现在这成了兄妹之间难以跨越的天堑。

周末呢？周末也很悬，毕竟我妈对这事的态度暧昧。如果要在她儿子和她老公之间做出选择的话，我觉得她应该会选择两不相帮。

但家长管控手机本来就是中学生行为规范的题中应有之意。再加上我妹平时不爱玩手机，胆子又小得离谱，被蚂蚁夹了都要嚎啕大哭——指望她在眼前的条件下主动争取拿到手机，实在太过苛刻。

可是这孩子这一生中离开我七天以上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都会在电话那头哭得死去活来，不管是三岁还是十三岁。

所以我必须在这周之内和她取得联络。

否则我不知道这姑娘得伤心成什么样。

当然，话又说回来。如果周末不能被可爱的妹妹叫起床的话，我可能也会痛苦得在床上发出僵尸变异般的惨叫，两天都下不了床，哭成傻批，泪水淹没金牛区。

然而。

冥思苦想三天以后，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和小卯取得联络。

人类积攒了几千年的文明，所有的知识、网络、手机和土电话，像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废物。

我骑共享单车到妹妹的学校门口，探头探脑五十六分钟，为了躲避门卫的连番追杀恨不得去找JK罗琳借隐形衣。

我在每个课间、做操的时候、写完卷子的间隙、发机读卡前的十五分钟，用任何时间思索，分析她的班级、课表、作息规律……却惊觉该问题没有哪怕一种解法——

翘课去她学校？能不能混进去且不论，翘课被叫家长就直接GG，纯属火上浇油。妹妹可能会被老妈转学带去洛杉矶。

黑进她学校的网络，与妹妹取得联系？她没有手机，因而没有专属一人的蓝牙；校园网路控制的广播，至少也得对一个班级为单位的人群播放，这私密性也太差了，太容易被打小报告。

何况现在从零开始学编程可能略有点晚。

……

三天内，所有我猪脑子构思的理论解法、一切付诸实践的尝试均告失败。与妹妹的联系计划毫无进展，我愁白了腋毛。

怎么办？

难道就从此失去我妹？在临终前，回顾自己荒诞的一生，既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因为我在十七岁时就死了，组成生命的半边灵魂离我而去。在那之后八十年，我都是行尸走肉，一具存活的空壳。

或许在快死的病床上，看见她闻讯来访的子女，能依稀辨认出她可爱模样。

她卷曲的长睫毛，笑起来时候的卧蚕，绵软的脸。

……

以上这些都是，在周三夜里，我倚坐在妹妹紧闭的房间门前，不无颓唐地想到的。

房间没有开灯，老爹没有回来。

他工作本来就忙，而且我们俩在那天以后对话也极其僵硬。我怀疑他有意无意地在躲我。

这样正好。我现在心情也很糟糕，除了可能让我尽快见到妹妹的事，我什么都不想做。

我仰头，看见房间门上有她小时候画画的痕迹。

月亮上的兔子。

没有月亮，兔子就没有栖身之所；而没有兔子的话，月亮又该多么死寂空荡。

他该有多孤单啊。

我拿起可乐，吨吨吨地灌下一肚子汽水。水污迹划过嘴角，碳酸饮料硬是被喝出一种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怅惘感。

感觉自己像李白。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整个画面是你，想你想得睡不着。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还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我的快乐是你想你想得都会笑。”

我没有唱，只低声一字一句地念歌词。念着念着，忽然想起小卯以前第一次戴着耳机唱歌，忘情跑调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这他吗也太惨了吧。

别老在这顾影自怜了，呆批。

我摇头拍拍脸，努力振作起来，开始构思新一轮找妹大计。

但是在我站起身来、试图振作的刹那，我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是妹妹房间的门外，空气里却还残留着她洗发水的柑橘香味。

这口气吸得老子心态崩了。

于是那天晚上，我久违地失眠。

3，

“辰儿你咋了？怎么看着像快死了一样。”

周四大课间，我心灵的挚友，阿彻攀着我的肩膀，扶住虚弱的我，一同去上操。

可能是错觉，但我觉得身周来往的雌性，连带老师在内，都对我投以嫉恨的目光。

呵呵厚，我迎着这些无胆匪类的目光，虚弱微笑，然后在阿彻脸上亲了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们尖叫着、红着脸躲避，同时疯狂交头接耳，向我俩指指点点。有偶然看见这一幕的男生，惊悚地站在了原地，嘴巴大张。

肯定是硬了。

拳头硬了。

“……你干嘛呢。”阿彻瞪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平和。他在瞪我的同时，露出了半个咬着牙的诡异微笑。这表情不知为何有几分令人恐惧。

“我昨晚失眠了，想婆娘。”

“啊？想婆娘你不会撸管吗？还用我教？”

“不是，是不能日的那种婆娘。能撸管解决的话怎么可能失眠啊宝贝，你以为我房间里用来刷墙的是油漆吗。”

“……草，您这也太恶心了，你要我以后怎么去你家做客？呕了。”

“求你别来。”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能日的婆娘有什么可想的？是李老师吗？”

“我没事想李老师干毛……想李老师还不如想我妈……”

“你别是有什么俄狄浦斯情结吧……《震惊！男高中生彻夜难眠，竟是因为想和母亲做这种事！》”

“你他吗才想和母亲做这种事！你明天就去头条上班吧艹！！”

“我说的这种事是指学做番茄炒蛋。半夜饿得睡不着想吃夜宵，非常合理。”

“我可去您的吧！！！”

例行公事的男男相声使我一心念妹的大脑获得些许轻松。我和阿彻说着话，终于移动到班级课间操位置。前来巡逻的眼镜妹班长恶狠狠地示意我们将交织在一起的身体分开。

这个批旅人好凶哦。

课间操结束后是语文课。阿彻身为语文课代表，有权力去办公室帮老师拿卷子和教辅。他假公济私地捎带上我，继续刚才的话题。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想谁？”

“想我妹。”

“你妹？小卯？”

阿彻认识我妹妹，他以前来我家时见过几次，但因为我妹害羞社恐，两人并不熟悉。

“蛤？你去姓叫名叫得蛮亲切哈？是不是对我妹有所图谋！？”

炸裂。我脑中的妹妹守护雷达发出前所未有的、炸裂似的警戒声，可谓是十级地震，神明级的灾害。

“……你别特么……突然把人摁墙上啊……”阿彻别过头，长发遮面，不看我的眼睛。我捏着他的下巴强行使他转过头来。

不能怪我谨小慎微，这个人的长相实在是人间少有的过分。

正如前文所述，这是个人类文明像洋葱一样连小学生都可以层层剥开的年代。因此，仰赖网络的便利，我和同年代的所有小孩一样，在审美观形成的最早期，就得以知道了站在世界颜值最顶端的人，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这些崽种仅凭一张脸就能实现阶级晋升。

而我的朋友、高中同班同学，王前彻，是即使在那群人中也能出类拔萃、美得一目了然的顶级美人，崽种中的崽种。

他的五官都刀砍斧削、棱角分明，喉结的线条也十分清晰，是毋庸置疑的雄性面容；但当这些整齐精致的五官，一同拼在纤巧的小脸上，又忽而诞生出某种阴柔和乖巧的俏丽，像是乔装打扮的公主。

一旦看过他的脸，不论多么钢铁的直男都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古代的皇帝朋友，会有断袖之癖。

还有很多通俗的说法可以让人直观地理解王前彻的美貌具备何等杀伤力。

比如他十年难得一更的微博莫名其妙就拥有了八万粉丝。

比如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扎他妈的双马尾也能让我感觉帅气的男人。

唯一可惜的一点，是他尽管身材匀称，身高却不到1米7。

但这他妈不影响他勾搭我妹啊！？小卯的身高一直属于我家家丑，16岁了还不到1米5。那孩子以后万一长胖了，完全就他妈是一个旅行箱人啊。

所以我必不能让此人有半点机会靠近我妹。即使是丝毫的邪念，也要给他扼杀在摇篮中！

——毕竟要我妹妹拒绝这种长相的男人的交往请求，我觉得并不现实。即使她再怎么胆小害羞，她的雌性本能也会尖叫着为这个雄性开放怀抱。

何况，即便是我这个雄性……注视着眼前之人面红耳赤、泫然欲泣的模样，都他妈忍不住恍惚了瞬间。

他的睫毛挺直地垂下，使眼神遮蔽得迷离闪烁。

“艹……你害羞个啥。恶心心。”我放开阿彻下巴，转过脸飞快向办公室逃去。

“……老子没有害羞！你妈才害羞！艹你马你别跑！！”阿彻追着我一路飞奔。

然后我们俩被语文李老师骂了一顿。

4，

“所以总结一下，你现在就是想联络你妹但联络不上、自己又想不出办法？”

放学后，坐在我后座的阿彻如是说道。血红夕阳透过窗打在他半边面上，投下整齐的明暗界限，俊美得像是油画。

“老子真的觉得你早晚有一天会在小巷里被人强O。”

“？？？我在帮你想法解决你的烦恼，你在旁边暗戳戳地想我被人强O？？？”

“诶嘿嘿。”我可爱地吐舌眨眼。

“你卖锤子萌呢！！？”阿彻砸桌吐槽，那油画中人肃穆的神情顿时垮塌。“别的不敢说，不过，就益州城里这些只会嘴臭的杂碎……想强O我？来就是了，指不定谁强O谁。”

我看着面前似笑非笑、望向远处的矮男人，突然想起以前隐约听人说起，阿彻初中时期是个在当地很有名气的混混。

据说是什么，本来初一入学时只想乖乖当个跑腿小弟，不会被突然逮住乱日就成。但因为成绩太好，被其他小弟排挤，情非得已，出手把当时的老大（高二）及其跟班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而在那间校风奇差、派系恶斗不断的男子中学里，你不找事，事也会来找你——于是阿彻来一个打一个，来十个打十个，无心插柳地制霸了全校。

他远在益州的老爸听说此事，十分骄傲，随即将儿子转学到了现在的学校。尽管“十分骄傲”这个描述是道听途说，但我因此总觉得他们家可能都有点什么黑道血统。

这么一想我之前把这人摁在墙上好像还挺虎的？？？

“你妹在哪个学校？”

“我跟你讲你要是对她下手我们这个兄弟真的就没得做了兄弟。”

“？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的语文成绩怎么可能偶尔还超过我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双手抱着椅子背，正色说道，“Technically，这是我的家事，如果不是必须，我不是很想把你扯进来。”

“但你已经想不到办法了不是么。”阿彻向后懒散地摇晃椅子，眯起眼睛看着我，微笑像只狐狸。

“又或者即使你打死都找不到妹妹，你也不愿意放弃那点点‘尊严’，来求我帮忙？”

“……她在外国语学校。寄宿制学校。”

得承认，我被他说服了。比起未来可能被阿彻横刀夺爱、做了我可爱妹妹的丈夫，我更重视眼前此刻和妹妹取得联系。

“不能让小卯因为我伤心，最好不要因为任何事伤心”——

这是我身为兄长的职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份，亲自心甘情愿承担的责任。

“啊，那学校啊……认识的朋友少一些吧。大概十五个左右？”

“你他吗是个法国人不知道‘少’是什么概念吗……”

“这是个相对概念啊，我的朋友。”阿彻交叉着双手放在桌面上，停下摇晃。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我可以帮你联系上你的妹妹。我可以找人帮你给她带话、带她出校，或者送个手机给她，都可以，取决于你。”

他的瞳仁在光下映出血一般的颜色。

“好……那帮我带个话就好，我发你微信……她在初三十九班。”我艰难地点了点头。即使是和阿彻这么好的关系，我仍然对请他帮忙略有芥蒂。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我想凭自己的力量找到妹妹？

可不中用的哥哥终究没有做到。

“呵呵，用不着。”他轻笑站起身，潇洒地单手背包，向教室外走去。我留在原地，今天轮到我打扫清洁。

“谢谢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不管我心里这波怎么打翻五味瓶，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阿彻帮了我大忙。我像个老日本人那样卑微地躬身致谢。

“谢就不用了……喔不对，可能还是要用的。”他突然转过身，说出来奇妙的一句话。

“啥？”我在原地傻问。“我们这关系你还带收费的吗？”

“本来是不用……”他逆着光，我近视，所以完全看不清楚他神情，“但是我多少猜到你妹妹为什么被赶出家门。所以我还是要了。”

“……你在说个皮皮？”

“哪个周末，随便什么你有空的时候，陪我去私人影院看电影吧。”

“为什么要去私人影院？电影院不是更大屏？”

“……因为电影院有监控啊。”他“哧溜”一声舔了舔嘴唇，他的语气忽然间变得极其猥琐且淫荡，“而我不想别人看见我即将对你做的事。”

“你不对劲！你这人真的很不对劲！”

5，

周五中午，外国语学校操场隐蔽的小角落，铁栏围墙外。

我像个阿里巴巴对面的四十大盗一样，贼眉鼠眼地在围栏外面逡巡。下课前五分钟我就谎称尿急，从数学课上逃遁出来，一路飞骑，在十二点二十八分赶到了这约定地点。

上午第四堂课在十二点十分下课。考虑到妹妹吃饭的时间，我约的是十二点五十。以前聊天时小卯提到过，他们学校午休的时间大概是一点十分，生活老师会锁门查寝。这样我们大概会有十五分钟左右见面的时间。

谷歌老师告诉我，罪犯在监狱服刑期间，按照规定，每月可以会见亲属1次，每次半小时至一小时。

我看妹妹的时间比他妈探监还短。

这个世界对我们兄妹也太不友好了。我背靠栏杆，望向青蓝天空中的烈日，脑内回旋播放缘之空主旋律【遠い空へ】。

正在第二段钢琴独奏转向轻快高音阶的时候，我的腰被一双细弱白皙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

从坚硬铁栏杆的缝隙内传来温热的触感，潮湿、带有奶腥味的甘甜香气，还有埋藏在我背后、闷闷的啜泣声。

“哥！”妹妹的声音尖细颤抖，带着哭腔。

我把手盖在她环抱我腰间的手上，在接触的刹那，我非常确信双方的手都像触电似的狠狠地颤抖了。

柔软、幼小、微微冰凉，像没有骨头的鱼。

她的胳膊纤细得像人偶，却箍得好紧，我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

“兔子……把手松开吧，不然你哥可能看不到今天下午的太阳了。”

妹妹属兔，生于阴历二月，又叫小卯，所以家里人都用带“兔”字的外号称呼她。但我私下觉得她好像不太乐意别人这么叫她，除了我。

“对不起……”她慢慢地把手松开。我背上那股湿热的气息也离得远了。

我转过身，终于又再次看到了妹妹的脸。

圆润的、漆黑的眼睛闪烁泪光，挺翘的鼻尖上一点红。她努力瘪着嘴，脸颊都绷紧了，强行忍耐着不哭出来。

——柔软又娇嫩，像沾染晨露的花瓣。

直到那阵触感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探出手，伸进栏杆里，以手背触碰到妹妹的面颊。她在我挨着她的瞬间就落下一行眼泪，吸着鼻子强行收住另一侧的泪水。

“别哭啊……我不是又找到你了么。兔子还是笑起来比较可爱。”

苏小卯没有说话。她撑着红红的眼睛安静地凝视我，用面颊在我手上磨蹭。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看你哭比被人拿刀子捅还难受……”我努力地展开笑容，人类的共情能力此刻竟让我愤恨不已。看着小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连我也居然想哭了。妈的。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家人，从同一个母亲的子宫中出生的两人，万有引力无时无刻不牵引着的彼此……

一旦失去联系后，却在转瞬间从彼此生命里消失。完全无法触碰、不能交流。看不见对方的脸、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嗅不着对方的气味，连是死是活都要听旁人传说。

这他妈的游戏设计岂不是很不合理吗。难度梯度过于陡峭了吧？

“……所以你可得克制一点，少捅哥哥两刀啊。”我勾着手指，傻笑着擦去妹妹的眼泪。

“对不起嘛……”小卯带着哭腔埋下了头。她双手捧着我的手掌，把整张脸沉在里面，肩膀抑制不住地抽动，不出声地嚎泣着。

我曾听说，人皮肤的化学性质和纸巾很像。我猜测是真的，因为感到手掌都被妹妹的眼泪泡胀。

“……好了，你够了啊。”我强行从妹妹的手和脸之间抽出自己的手。小花猫抬起头，刘海凌乱，怔怔地看着我，不敢相信连哥哥也拒绝了她。她眼神从茫然转变得惊慌、悲伤得想要窒息，眼眸在数秒钟之内再次溢满眼泪。

6，


真是个爱哭鬼。

“哥……？”她的语气惊惶又无助，像无家可归的兔子，一触即碎的琉璃。

而我像个花都兵王那样狂傲地笑笑，猛地踏前半步贴近围栏，然后竭尽全力、将双臂伸进栏杆，一把将妹妹死死搂入怀中。

“别老是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就算真的做错了，我也……

“我也永远都会原谅你。”

我的语调充满恳切的挚爱。我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说过无数次自以为帅气的装逼骚话，但这一句，是我目前为止，觉得最成功的一句。

也可能是最错误的一句。

“哥哥……哥……呜哇，哇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咕……”妹妹终于忍不住，伏在我胸前嚎啕大哭，绵绵的湿意染透衣衫，抽噎的声音几乎冲破胸腔。

我用下巴抵住她头顶，温柔地摩挲她的长发。她在我怀中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软弱的抽泣和止不住的颤音。我一边因怀中踏实熟悉的温软感到心安，又在同一时间，感觉心都碎成了齑粉。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妈妈现在都不跟我说话，爸爸也把我从家里赶出去……我好害怕……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想这样哇……为什么，本来我都没想过跟任何人说……只是当成一个秘密就好，就一个只守在自己手里的秘密，怎么就这样了呢……人不是都有自己的秘密的吗！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就，就会把家都拆散了……”

妹妹语无伦次地爆发着，在我臂弯、在铁栏杆的围墙内先哭后闹、拳打脚踢，嘶哑崩溃地宣泄着。这正是初夏的正午，操场上已经阒静无人，只有远处从教室走回寝室的零星人影。

我轻抚着她衣衫、她纤弱的背脊，心中百味陈杂。

“我错了，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呜，这次我真的做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有秘密，我不该那么想，我不该……明知道不该……但是我做不到啊！我也知道不对，谁都知道，就是知道是错事、是不该触犯的东西，才会成了说不出口的秘密啊！？”

“我就不行吗！？呜……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不能有个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呢？非要把一切都揭开，把所有的我都剖开了看清了，然后又嫌弃我、不要我……就只有我吗？产生不该有的想法，有那么一两个只想自己带进坟墓里的、永远都不告诉别人的秘密，就这么难懂吗？死后会下地狱我都可以认了……但我都没想跟人说，却死之前也要被人唾弃、丢掉所有吗！？”

“如果不是只有我……那凭什么就只有我被这样惩罚！？差点……差一点就，连哥哥都见不到了！！呜啊！！！”

她终于说不下去了，闷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慌张又手足无措。

她小时候摔断了手镯，我可以脸色苍白地替她顶罪；她长大了考试考砸，我可以面不改色地修改成绩；哪怕在想象中，她再大些，被渣男欺骗感情、搞大肚子，我都可以陪她把孩子生下来、当成自己的亲子抚养，并且买凶杀人将渣男极尽残忍地O杀。

可现在，她被父母半赶出家门的此刻，我懊恼地发现——尚未经济独立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甚至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所谓的要下地狱的秘密，到底指的又是什么。

我只能紧紧地抱住她。在这短短15分钟里，让她放声号泣，让她知晓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永远站在她这边。

7，

星期六。

多少年来，没有妹妹叫醒起床的第一个周末。

想她。

我魂不守舍起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如其来地产生了疑问。

4岁时因为被抢了掌控电视遥控器的权力、口口声声跟妈妈哭着说要退货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舍难分了呢。

居然因为不能稳定地见到她，就感觉心都缺了半块，跳动的幅度都变懒散了。

该死，我难道是个喜欢妹妹的变态吗？

不，我使劲摇摇头，吐出口中泡沫。

我早就是个堂堂正正的老变态了。这跟喜不喜欢妹妹根本没什么关系。

念头通达，神志清醒以后，我给自己做了早餐，随后开始一天的学习。

“我星期一还会来的。六点吧，吃晚饭的时间，相对充裕一些。”

“……约好了喔。不来的是小狗。”

“好。但是你必须要先吃饭。再像今天这样不吃饭，我以后都不来见你了。”

回想起昨天道别时，妹妹小脸刷白、拉着我的手疯狂点头的样子，我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这孩子太老实了以后肯定会被人骗的。我真的得保护好她。

然后我就开始一天的学习。

我要学习了。

我弹开笔盖，将比较简单的语文试卷拍上桌。

望向清晨朝霞的窗外风景，我深吸一口气，这次真的就要开始学习了。

看向选择第一题，郑重其事地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去厨房泡杯茶喝想必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好。

清茶已上案，清风徐来，心湖波澜不惊，正是万载难得、写题之良辰吉时。

我吹凉杯中茶，品茗清香……脑中混沌一扫而空。

来看选择第一题吧。

“哞——”突然隔壁动物园一头大象冲进了我的家！该死，这可如何是好！把它装进冰箱到底要分几步？这叫我如何写题！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抑制住自己因逃避痛苦而疯狂发挥想象力的大脑，面容悲戚，终于看向第一道选择题。

【下列词语中加点字的读音，全部正确的一项是：__】
A. 寂寥（liao二声） 雾霾（mai二声） 瞋（cheng一声）目 潜（qian二声）移默化
B. 氛（fen一声）围 吝啬（se四声） 熹（xi一声）微 苏小卯（mao三声）
C. 发酵（jiao四声） 妹（mei二声）控 滂（pang一声）沱 叱咤（cha四声）风云
D. 模（mo二声）板 怯（qie四声）懦 签（qian一声）署 欲壑（he四声）男填

这他妈狗都知道选B啊。

选项中间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姑且不用在意，继续看下一题吧。

……

为不想看春晚的肥哥更新！[〃∀〃]

8，

就这样，我一路做题到中午。

老爸出门加班，草草地打了个招呼便走了。我给自己胡乱下了半包饺子应付了事。下午，一路心神不宁地继续作业，好歹熬到16点。

终于到四点了！！！

我拍案而起，砰然合上笔盖！其动作洗练、气势浩大，犹如剑客居合、一刀杀人，然后振血归鞘。

星期六，拖着残损的病躯起床、顶着没有妹妹的恐怖压力，强忍泪水做卷子，统统都是为了这一刻。

这一刻开始，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中，我可能可以再次见到苏小卯，我可爱的妹妹。短暂地。

星期六她会去少年宫上绘画课，下午四点到六点。她坚持这爱好已经有七年，估摸下学期面临中考前便不会再去了。

但此时她还没停止上课。至少上周的这个时候，她都还正常去上课的，由妈妈接送。

我迫不及待站起身，抖擞精神收拾穿衣出门，在电梯里，兴奋得感到脑髓在颤抖。既期待、又害怕，连心跳的声音都能清楚耳闻。

我才发现，自己好想见她。

我不应该有这般思念她的。但是我们已经有十年都待在一起，而十年是那么久。天经地义、不假思索、形影不离。

突如其来的离别打乱了我所有的方寸。妹妹被赶出家——这事对我的震撼是如此大，我对家庭、人类社会结构的稳固性都产生了怀疑。

除了能攥在手中的此时此刻，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敢相信。

我好想见她。现在就想见她。

揣稳手机钥匙，我独自踏上前往少年宫的道路。

9，

坐在麦当基靠窗座位上，我痴怔地望着天桥上稀疏的人流发呆。

天桥另一侧就是少年宫。现在是四点一十八分，离妹妹下课还有一小时四十二分钟。

嘴里的薯条味同嚼蜡，尝不出半点好。但回过头来，深海鳕鱼堡氤氲的热气又让我露出了笑容，使我有点舍不得吃它。

我想起了以前和妹妹来吃快餐的时候。那时大约是坐里边靠墙的角落位置。

小卯是个不可貌相的饕餮之徒，对食物基本来者不拒，心态非常开放。她吃东西很小口，但速度极快。咵嚓咵嚓，然后刷的一下，很快啊，盘子刚一放上来，我点的那个深海鳕鱼堡就没有了。

我很气愤，指责她，“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这个小人，她飞快地使劲吞咽掉嘴巴里快要包不下的汉堡，然后拿纸擦嘴角。我看懂了她慢条斯理擦拭的动作，和清理犯罪现场的飞天大盗一样缜密。

一套搞完以后，小姑娘终于抬起脸，滴溜溜的眼睛直视我，并不说话，就一幅“啊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失去意识了杰克”的愚蠢模样，满脸都写着无辜。

看我咬牙切齿又拿她没办法，就偷偷窃喜，仍是不说话，张着小嘴左右摇晃、示意里面空无一物，还把双手也摊在桌上，基本和最后的晚餐时耶哥说“我知道你们中有人背叛了我”的姿势完全一致。

噫吁戏！小人得志！我恨！

“哈哈……”

我被自己的憨笑吓了一跳，发觉自己竟然想着想着笑出了声。正在这有些羞耻、又有些好玩的沉浸回忆之时，耳边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让老子真的吓了一大跳，差点像飞机逃生似的从座位上弹飞起来。

“小哥哥，一个人搁这儿笑啥呢？”

各位肥哥新年快乐～
肥肥是一个很害怕寂寞的人。祝大家新的一年都找到能消解自己寂寞的、温暖的热源。
[｡･ω･｡]

10，


“小哥哥，一个人搁这儿笑啥呢？”

我惊骇欲绝地侧转脸，看见几乎贴在我鼻尖的俊俏脸庞，杏脸桃腮、浅谈春山，眼瞳似星汉灿烂。金丝蛤蟆镜滑至鼻梁一半，他在极近处望向我的眼睛，抬了抬修剪笔直的眉毛，露出饶有兴致的微笑。

“你妈的彻狗！老子在想事情啊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我要被吓阳痿了你赔钱吗！！”

是王前彻。

现在是初春时节，气温还有些微冷。他穿着一身薄呢绒的黑色长风衣，面上架着式样夸张的蛤蟆镜。一般人如果以这样的穿着打扮上街，无疑有用力过猛之嫌，即便自己不尴尬也会叫旁观者难顶。

不仅如此，阿彻还蓄着满头青丝，顺亮直长、至于肩下，校长见了都夸好。

但即便有如是种种、过于繁多的dramtic要素，这逼人这一套满身的装扮竟然毫无违和感——他像他妈个走性冷淡路线的乐队贝斯手，刚从后台走出来，要来麦当基吹吹暖风、然后抽一支烟。就那么水到渠成、天衣无缝、顺理成章。

我甚至看到有几个窗外的女生捂着嘴撞在路人身上。店内也有人转过来手机假装拍风景、拍自拍、拍英语课作业小视频了。他们摄像头无一例外朝着这桌。

淦。长得好看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他踱步走到桌对面，悠闲地把风衣挂好，放下手中的牛皮纸袋，施施然坐下。

“一个有趣的事实：被吓阳痿并不影响前列腺高潮。”

“你他吗盼我点好吧！！”

他没理我，望着窗外，捏着老子的汉堡就开始小口小口地咀嚼。

垂落的头发被挽到耳后，白皙的耳朵，轮廓珠圆玉润。从一桌之隔看着他的侧脸，真是每一根线条都凌厉简洁，优美如画，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妈的硬了。

拳头硬了。

为什么老子的深海鳕鱼堡每次都会半途被人截胡！？

我是不是前世被什么海底的鳕鱼女巫诅咒过？？

“不是兄弟，你怕不是个stalker吧？怎么我来吃个麦当基也能偶遇的？”

“唔被唔妈拍出来埋菜……”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啊你喷我脸上了废物！”

“咳咳，失礼了。”这人邪恶微笑着咽下鳕鱼，舔了舔唇角的面包屑。老子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我妈派我出来沃德玛买菜，顺路经过这儿，刚好就在窗外看到里面好像有个熟悉的基佬。”

“你妈才基佬。”

“是是是，我妈是基佬，你妈也是基佬，全世界或多或少都是基佬。我们来拼刺刀吧？”

“拼锤子，老子今天有正事，不跟你多比比好吧。就这一波，兄弟，今天在这里，你即将见证爸爸加冕为皇。”我斜着眼睛冷笑，睥睨彻狗。

“怎么了？你昨天晚上从床头柜里拔出来一把魔剑名叫霜之哀伤的？”他扭了扭脸，忽然拉扯出一副夸张的狂热微笑，吊着眼睛看我，傻乎乎地沉声背诵台词，“您再也不必为您的子民牺牲、再不必承受皇冠的重负了。我已经接管您的一切……”

“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What are you doing, my son ! ?”我登时也戏瘾上头，半站起身，面上惊骇欲绝，震惊质问道。

“我即将……继承您的皇位，父亲！”阿彻邪恶大笑，作势将手中并不存在的双手大剑插入我的胸腔！我痛苦地捂住胸口，惊恐、难以置信地回视他，逐渐软倒椅上。然后“噗噗”地口喷鲜血，脖颈歪斜，眼睛失去了神采。

然而，十分可惜，这幕精妙绝伦的名场景重现没有人鼓掌。

本来我看阿彻是想给我鼓掌赞美，我也打算吹一波吾儿的精湛演技的。

但人类，人类充满乐色。

美好的东西总是不长久。总有没眼力见的东西会来打扰老子难得的欢乐时光。

“不好意思，姑娘。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我知道如果我从这里走出去，或许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我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胆怯而在未来后悔一辈子，所以我决定鼓起勇气来做个尝试——请问，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