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穿着白色大衣，领口竖起来，下半穿着百褶裙，黑色紧身裤向下蔓延至长靴。那学生时代的穿着并没有让他心动，但关键的问题是距离。

纤细的手腕靠在他的肩上，她一下子绕到他的跟前。

太近了。昂斯特心里默念道。

维持距离感是保持正常交流的重要手段，他知道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不破坏现有的关系。那么就像以往一样，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被任何情感左右。

“早到了很久呢。”

她带着温暖的风而来，难得绑成一束的黑发在胸前跳跃着。

“也没有很久，早到是应有的礼仪呢。”
“哦，那就好。我们赶快出发吧--车我停在不远的地方。”

他们边走边聊，两个孩子就那样跟着，而莉莉丝始终，飒爽地走在前面。

上了车。孩子们坐在后座，而昂斯特被催促着上了副驾驶，就好像如果他不这样做，莉莉丝就会推着他进去一样。

“怎么一定要我坐副驾？这点雪对你不算事吧。”
“因为副驾驶风景好啊——你还没有看过高原其他城市现在的样子吧？”

新年的第一项工作并不困难，只是去查看边境的几个危险地带有无异常，于是他们顺便带上了两个孩子，就当这是一次年初旅行。

“说起来，这样子一起出去，还是第一次呢。”
铁链滚过雪地的声音不歇，而昂斯特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扶手箱里有什么东西。

“是咖啡啦，想来想去你这家伙也不爱喝其他什么饮料。于是就买了这个。”
“哦...哦。”
“怎么？不喜欢？”
“没有，不如说撞到好球点上了”

昂斯特打开那罐咖啡，上面还带有温度。
“你说的好球点是...”

这句话随着驾驶员的一声轻笑戛然而止。而过了半天昂斯特才明白她原本要说的后半句是什么。

好球点，是咖啡，还是她呢？

他望向这座城市，完全的陌生与冰冷。但这里不是没有他记忆中的人，也不是没有人认识他——他的身边就有一位故人。

在一片安心感涌上来之后，昂斯特手里的咖啡罐放松了些。

4

他注意到伊芙琳一直盯着莉莉丝看。

“你们在这之前是发生过什么矛盾吗？在我把她交给你训练的时候？”

莉莉丝将车窗稍微降下一点，令人清醒的冷气溜进来。

“没有，就是啊...伊芙琳她一直想听听你的故事，但却又一直不敢当面问。似乎她认为如果是我问的话，你会说出来。”

昂斯特扭头看了一眼伊芙琳，这孩子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执拗。

“那么莉莉丝，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问你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你能一下子答得上来吗？”

“....感觉这太大，太笼统了。很难三言两语就讲得完。”

“毕竟在灾难前都是些平平常常的日子，不然，你要我跟你分享读书时的艰苦历程吗？伊芙琳。”

“啊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高中时的那段日子了，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想的怎么考个好大学，怎么提高名次。具体来说和现在的学生们别无二致，那样的日子可不想你们想象中的轻松美好。”莉莉丝补充道。

“学校里没有趣事，也没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情感纠纷吗？”伊比尔有些失望，小说跟现实似乎相差的很远。

“那些美好...大概是没有的吧。”
毕竟，说到头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日子。

“那，那时你俩谁更优秀一点？”金发的孩子问。
“她。”
“他。”
两人各自报上了对方的名字，他们就这个问题之前就已有过争论。

而这样的事实在两人心中已成定局，再多的互相抬举也改变不了各自的想法——于是他们就此作罢。

“反正是差不了太多的水平，也属于是互相竞争和成就吧。”

“到现在也还是一样，互帮互助是经常的事。伊芙琳，在这里应该好好向莉莉丝道谢哦，毕竟她训练并照顾了你。”

“道谢什么的不需要，如果可以的话请支付现款。”
“好歹存些钱吧你。”

后座的孩子们听着前座的大人吐着槽，讲起他们那个时代的奇闻轶事。这不是缅怀，只是闲谈——仿佛里面出现的角色与他们无关，而他们并不是故事中的主角。

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他们的车也在那年代的音乐里一路向着边境环线公路驱驰。

5

昂斯特看了一路经过的几座都市，突然觉得这些雪中的城市没那么陌生了。

“啊，这里卖丸子的店巨好吃。就是新年不开门。”莉莉丝说。

整片大陆的饮食文化随着人口流动来到了高原的各个城市，这片高原就是这片大陆的浓缩。

等到哪天带着伊芙琳去吃吧。他心中暗想。

孩子们拿着昨天的牌在后座做着游戏，零食的碎渣散落一地，虽然她们并不吵闹，但收拾起来仍是很麻烦的事。

“养孩子，一定很麻烦呢。”
莉莉丝这话发自真心。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是我并没有在养孩子哦。到不如说是孩子现在在照顾我。”

“伊芙琳...这么快就开始尽孝了吗？”

这几年，人口出生率的不断下降有所好转，但联合迄今未能根本扭转这种趋势。未来仍然是灰暗一片，而每多一张嘴，就多一分负担。人们不愿意生育也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

伊芙琳不是他的什么人，但他依然愿意好好对待这个女孩。
而现在，伊芙琳也在好好对待他。
这就是所谓共依存——现在的日子里他们谁也离不开谁了。

“也只有她来照顾我了，毕竟现在我是这样一个状况呢。”昂斯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

开车的人忽然不想在说些什么，说到底她最见不得不幸。即使这个同学表现得云淡风轻，她也深知残疾对一个人的摧残有多么大。

她知道后座的那女孩，一定亲眼见证了这个男人的崩溃与重新振作，少女给他的是实际上的支撑，在这样的话题上她只是个外人。

“要我来帮忙照顾也不是不行哦，只要你肯付钱。”她开玩笑道。
“得了吧！”

6
边境，高达七层的楼要塞炮之下，他们驶出最后的关卡，开上废旧的路段。

那是充满科技感的设备，联合一开始设计这样的大功率粒子炮旨在面对外星生物的侵略。他们把假想敌想的很强——在整整一天的蓄能后，加速过后的一击能够到达近地边缘的地方，而这样的能量倾注到地面上无疑是毁灭性的。

在之前的外神攻略前，蓄能后的能量首先轰击进了外神的领域，瞬间消灭了其中绝大多数的生命。而即使眷族和亲眷能在外神领域中重生，这些武器的功劳也绝不可没。

然而，高原边境雾气稀疏，亲眷从未在此出现，于是雪堆积其上，那炮口徒然对着天空，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也再一次沉寂了。

天地一片寂寥，车辆甩开身后高大的要塞，在淡淡的雾气里越开越远。

由于年久失修，这样的公路变得有些危险——许多护栏已经没有了，而山体滑坡，路面龟裂的现象不断，但他们依旧行驶着。

车窗打开，女孩们伸出手去抓风。

外面的世界是美丽的——丹崖绝壁，削峰怪石，涧壑幽泉，大江瀑布，四面原堤——大千世界就在她们眼前。甚至偶尔，在很远处的山尖她们能看到高墙的一隅。那钢铁的山脉只露出一会，便很快消失在群山之中。

而最格格不入的就是高原之下那些废弃城市了，一片生机中只有那里是灰色破败。在新年气相中这样的景观相当不合时宜。

随着他们向观测点一路靠近，路上开始出现一些装甲车的残骸——说是残骸可能不准确，它们本身是完好的，只是被遗弃了而已。

“这就是灾难存在过的证明啊。”驾驶的人喃喃道。

他们终于到了第一个观测点，而观测的内容主要是外神，其次才是亲眷群之类的异常。

莉莉丝拿出记录的文件，一项一项地认真做着比对，他们还拍摄了一些照片——即使是戏谑地称呼这为“新年旅行”，简单的工作仍然还是工作。

纰漏总是可能出在最微小的地方，而常常就是这样的小错误导致了全面崩溃。

雪在这里已经很小了，她在观测之后把望远镜交给伊比尔。

金发孩子用手套举起那望远镜，烈风将她的羽绒服压瘪了下去，站台上饱经风霜的旗帜啪啪作响。

在大人们用其他仪器记录分析的时候，两个孩子开始用望远镜眺望更远的世界，

而风景总是会看厌的。

“等再过几年，通信全部恢复，再送几颗卫星上天，也就不用再做这样的工作了呢。”昂斯特发着牢骚。

“但也没有休假，我们在新年不可能会闲的下来。”
“话说，这边就没有年假这种东西吗....”

伊芙琳跑过来拉了拉两个人的大衣衣角。
“怎么了，小姑娘？”
莉莉丝收起仪器，低头看着这个女孩。
“我们，肚子饿了。”

原来是伊比尔难以启齿，才叫她的同伴向大人们提出请求。
“不是在车上吃了零食吗？”

昂斯特有点意外，在他们那个时候，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宁愿吃零食不吃饭的。但他们也没有准备什么其他的吃食,除了零食之外只有罐头和压缩饼干。

于是莉莉丝去车上拿了吃的东西下来，在车上边走边吃会把油弄洒。而这毕竟是向上面借用的车子。

“吃吧，吃吧，管够管饱。”

新年刚开始，他们却啃着冰冷的东西饱腹。但毕竟是新的一年，所以冰冷的食物吃起来味道也似乎尚可。

临走前昂斯特将一个仪器放置在观测点的高处——气缸砰的推动活塞，套孔气门放出蒸汽——固定顷刻完成，长达数月的区域监控开始。

“还有好几个地方要走。而今晚我们很难赶回去，所以如果想下车放放风记得告诉我们。”
“好！”

是孩子们整齐的回答。

7
夜晚来了，孩子们都在颠簸中睡着，而车辆依然在夜色中行驶。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我们大概能在凌晨五点赶回去。咖啡还有很多——”
“其实没必要那么赶，在外面过夜也无妨。”

这样程度的雾气里没有什么怪物，即使伊芙琳已经睡着，她的能力不再释放，周边还是相对安全的。

“你不是还没睡吗？对于我来说这也不算疲劳驾驶吧。”
“只是，这样的夜，未免有些太无聊了吧。”昂斯特说。

车内播放的歌曲为不打扰到两个孩子而关闭了，现在停下来睡一觉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才要你陪我聊天啊。昂斯特。”
“那...先给我讲一讲那家伙的事吧。”
“你是在说薇琪吧。”
“对。”

“我想你知道她对新神教有仇——那是因为她男人的死跟新神教有关。”

在各种文字渲染下，昂斯特逐渐了解了那家伙的往事。之前碍于尴尬他没有直问薇琪，但现在他大概懂了她的动因。

“真惨。也真是有决心。”
“毕竟是她出身就是那样的家庭，也算是环境使然。”

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话锋一转到金发的孩子身上。
“伊比尔——你打算怎么办？”莉莉丝问到。
“为什么要问我啊。”昂斯特说。

“你想想，在她完成应有的学业之后，总有人会帮助她成为一名神猎...”
“你想说那枢机卿会找上我？不可能。”昂斯特否决。

莉莉丝叹口气。

“我是不清楚你和那老头的关系啦——你记性好你清楚。但当你们回到西大陆那边，这个孩子最熟悉的神猎就只有你了。即使你是神猎里最不应该作为导师的那人，等她长大后，你也会是不二的人选。”

“关系改善反而是坏事吗...”
他们将车停下，这是最后的观测点。

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这是离高原百公里开外的地方，有无数仪器监视着这片区域。但有些东西仍然需要人去确认。

那发光之处是洛丝兰——失落之地，失落之城。远远观测地话，它所展现出来的影像具有欺骗性，就好像灾难从未发生过一样。

在几年前那里曾是无法观测的一片黑暗，而待到黑暗褪去，完好无损的繁华城市出现了。

“没有移动，它还在那里”莉莉丝说着，在大灯下开始作业。

昂斯特坐上车前盖，眺望着远方平原处的发光城市，头顶有飞龙一样的生物高高飞过。

“下一次的作战目标就是它吗？”他问。
——外神【厘光】。
“嗯。”

要将这附近的外神彻底扫除，这是绝对必要的。昂斯特明白，一旦外神被消灭，那片地区就不会再有雾气产生，联合就多拥有一片完全安全的土地。

就他先前在那外神口中所闻一样，雾有点像人们行经留下的足迹，而外神可以去到他们去过的任何地方——

也就是说，消灭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外神，利用技术手段清理掉卡洛尔物质。外神就没那么容易降临到这片土地上——但即使可行，那也至少要百年之久的时光。

“回去了，昂傻特！”
他应了声，上了车。

被灯光吸引过来的眷族全都在车辆几十米外成了尸体，但用左手瞄准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件相当不习惯的事，残疾是相当折损战力的。

雪仍在下，纷纷扬扬很快变大。他们的车调头转向，新的一年必定不会平安。

(离现在所写的部分越来越近了

淦！终于找到你了popo！

>>Po.181467
(我知道，我们终会再见的，捏。

CHAP 41 彼岸
1

.......报告047

【逆向眷族化，失败。】
【判断这种过程不可逆，无法将基因序列的无序变为有序。】
【建议将实验目标更改，我的意思是——你看，我们都懂——变成那样子的人都不可能回的来了。】

那人在实验室里读完了那份长长的，由彼岸发送过来的实验报告和信件。然后马上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里去。

概念武器的量产...外神概念...新神教产品的回收与在研究...他很快把这件事抛在一边。

克洛托总是冷静。

奇迹不可能发生，欧蕾娜妹妹的情况只是特例，在学姐给他发送电报之前他就知道——相关的事在早些年他就已经做过了。

又是一个通宵，而研究所里的其他人早已经被这个男人给折服。他们现在已经完全知晓了为什么一个研究员会参与到对外神作战的决策之中，并完全听从这个人的指示。在背后，他们议论起这个男人该死的坚韧，议论他在可怕的工作强度下仍不功能紊乱的能力。

然后他们谈论起他的父亲。

“他是研究员贾斯汀的儿子，他跟他的父亲一样强韧。”
并不，他的父亲其实该死的脆弱。他根本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2

九年前某个四月的星期六，建立不久的1号保护区，他从父亲的研究所公寓中醒来———然后他意识到阳光已经射进来。于是他走出房间，打开他父亲的房门，发现那个人正倒在地上，手中还攥着一酒瓶。

克洛托先是检查了他的呼吸，只是昏迷不醒。
为什么不干脆喝死？

轻车熟路，他做了接下来的事，废了好大的力气把贾斯汀抬上床板，让他半坐着倚在床头，不至于因秽物阻塞而窒息难受。废物男人，狗屎男人，他厌烦把那酒瓶踢进扫把撮，毫不惊讶地发现那是一瓶廉价的酒。

只有工业酒精能给予父亲睡眠，许多人见证了这个男人失去妻子的悲痛，在深夜里忍受着他的哀鸣，而在宿醉之后这男人把自己埋入机械版的工作。而无数人把这视为这位博士比他们坚强的证据——

克洛托从来对这样的说法点头称是，藏好他内心深处的鄙夷。

这只是一个濒临崩溃的家伙，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一个逃避者。自从灾难之后这个男人就在这间屋子里消磨了大量的时光，而他知道父亲只是缺乏勇气。

床板上的人度过了艰难一夜，但克洛托并不感到半分怜悯。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每周他都要面对这种情况，而有时他甚至不愿打开父亲的房门。但如果这个男人因醉酒而死，他也会失去经济来源和支撑，所以他每周必定会从校园里回来，打开这他不愿进入的屋子，去完成这份清理工作。

突然，床板上的人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是呕吐的先兆。然后，这一次，父亲看见了他，这架沉重不堪的废旧机器找上了他。
“爸爸，您真的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克洛托看着这个人，双眼充血，偏执谗妄，行至崩溃。名为父亲的生物把呕吐物一股脑吐出，没有到他手中的盆子里。他吐歪了，克洛托满身都是秽物。

母亲死之后，父亲便一直如此。而克洛托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父亲的责任——作为人类的母亲死了，而他的狗屎父亲害了她——还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已经不是人类的，他的妈妈。

父亲终其一生都在逃避问题，把所有东西掩盖起来，以忘记自己的失败。但是，克洛托什么都知道，无论是关于那些事实，亦或是秘密。

许多人告诉过自己，自己很像自己的父亲，他实在搞不懂自己跟眼前这个失败者有什么相似之处——
“爸，我爱你，不过我得走了。”

二十出头的天才擦了擦自己的衣服，将父亲重新安置好。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倒满水，换衣，然后离开，前往第二联合大学。

他一点不像他父亲，他根本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3
【我们没法在近期内回到西大陆这边来，昂斯特右手没了，此致。】

什么叫右手没了？她读完克洛托发过来的电报，略微皱了下眉头。

神猎不该是那样脆弱的东西，即使是断肢，也应该能够复原。但克洛托寥寥数语把事实写在她脸上——他说没了，那就是没了。

欧蕾娜在回复中多问了几句，但她知道，克洛托不会回她，他太忙了，愿意告诉自己已经很罕见。

早在一年之前，外神剿灭的计划被重新提起，联合成功消灭了两个外神，神猎们乘着载具向世界各处移动。但信息仍是局限的，她不可能知道昂斯特参与了哪些行动。

灰姑娘脱离囚笼，她也不再是一介修女。

但她仍关心这个人，如果没有遇到他，她和她的家人到现在还深困于雾气之中的堡垒，而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许多人在灾难后怀疑一切，甚至怀疑起外神只是联合的杜撰或是阴谋——而乐于助人，甘愿奉献的人被打上不怀好意的标签；无私舍己，甘于清贫的人被嗤笑为傻子；视死如归，坚韧不屈的人他们根本就理解不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取而代之的，很多人变得孤僻冷漠，唯利是图，腐化堕落。

如果没有这样的人，这个世界还能存在下去吗？欧蕾娜在那动荡的年月里见了太多，也一直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她不是修女，但是她在那些年里选择成为了一名修女，一直以真诚和善意对待每一个人，因为她知道——
如果善行被忽略，则善行无意义。
如果牺牲被讥讽，则牺牲无价值。

几乎是下意识的，欧蕾娜将双手合十。
“希望他没事。”她这样说着。
这不是祈祷，只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最衷心，最真诚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