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闹剧 两种结局
我出⽣了。
头顶上昏暗的灯光，却⾜够遮蔽狭窄的视野；以及，伴随着阵阵令⼈作呕的⽓味。奇怪的是，我竟然只身⼀⼈躺在冰冷的⼿术台上，尚存⼀息。不远处，凌乱地摆放着⼿术⼯具。我瞥向⼀侧地板，实在肮脏。有三个⼈正在吵闹些什么。
“你知道这是在⽆病呻吟。那些冗杂繁复的词句简直就和⽔沟⾥的污垢⼀样恶⼼。”
“真是⼀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既然你我都对彼此所表达的恶⼼⼼照不宣，那为何还在这⾥争吵？明明⼤家说的话都⼀样烂、
⼤脑⼀样锈迹斑斑，那⾮要在这解构说出的每⼀个字去争谁更烂吗！”
这样的“谈论”持续了很⻓⼀段时间。
……
似乎并没有⼈在乎我的出⽣。
从他们的胡⾔乱语中，我推测这三位并不是⼿术室医⽣。
“看哪！有⼀个⼩孩！”实在很幸运，其中⼀位注意到了我，把它麻⽊的⽬光投到了我这。短时间，它的眼睛逐渐睁⼤，泛起⼀层⾼光。
唉。我只能⽤微弱的哭啼宣泄⾃⼰的不满，但凡它们的眼珠再灵敏⼀点。
其余两位也是闻声⽽动，但某⼀位⽿朵似乎不太好使：“你说什么？有⼀个什么？”“就这么点地，能有什么？要我说，这⾥出现什么新东⻄都毫⽆意义，毕竟新东⻄在这派不上什么⽤场。”另⼀位开始缓慢把⾃⼰从思绪中拉出来，耸耸肩，劝刚才⽿朵不好的那位不要分神。说罢，它俩和那个率先发现我的，⼜站在原地—扶额，摆出⼀副沉思的样⼦。照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想必脑内⼀定在翻江倒海，各⾃预备着即将吐出的乱码。
既然你们知道这块地⽅空间很⼩，那怎么还没有及时注意到我？
⼏分钟后，这个疑似为⼿术室的地⽅再次恢复平静—死寂。我实在搞不懂这些令⼈⼀头雾⽔的事情。整个故事，存在着许多不合理的地⽅，包括但不限于：我，⼀个婴⼉，没有亲⼈在身旁，破旧的⼿术室，迷惑的⼈。但顺着它奇怪的逻辑和规则⾛，⼜能顺利运⾏。从清醒起，我便深知⾃⼰不该是⼀个婴⼉，也不只是⼀个婴⼉。现在，⼿术室彻底安静了。好消息：我暂时不⽤听那三位絮絮叨叨了。坏消息：没有⼀个⼈能帮我。
这真是⼀个沉重的打击。我想，我必须做些什么。
我朝着⼿术台边缘爬去，为寻⼀线⽣机。
“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啊！为什么⼀辈⼦倾尽全⼒也写不出最美的诗句，为什么苦思冥想也说不出蕴藏真理的话！我实在太傻了！错把毫⽆营养的语⾔捧成世间佳作，并以此为表达的准则！
我出⽣了。
头顶上昏暗的灯光，却⾜够遮蔽狭窄的视野；以及，伴随着阵阵令⼈作呕的⽓味。奇怪的是，我竟然只身⼀⼈躺在冰冷的⼿术台上，尚存⼀息。不远处，凌乱地摆放着⼿术⼯具。我瞥向⼀侧地板，实在肮脏。有三个⼈正在吵闹些什么。
“你知道这是在⽆病呻吟。那些冗杂繁复的词句简直就和⽔沟⾥的污垢⼀样恶⼼。”
“真是⼀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既然你我都对彼此所表达的恶⼼⼼照不宣，那为何还在这⾥争吵？明明⼤家说的话都⼀样烂、
⼤脑⼀样锈迹斑斑，那⾮要在这解构说出的每⼀个字去争谁更烂吗！”
这样的“谈论”持续了很⻓⼀段时间。
……
似乎并没有⼈在乎我的出⽣。
从他们的胡⾔乱语中，我推测这三位并不是⼿术室医⽣。
“看哪！有⼀个⼩孩！”实在很幸运，其中⼀位注意到了我，把它麻⽊的⽬光投到了我这。短时间，它的眼睛逐渐睁⼤，泛起⼀层⾼光。
唉。我只能⽤微弱的哭啼宣泄⾃⼰的不满，但凡它们的眼珠再灵敏⼀点。
其余两位也是闻声⽽动，但某⼀位⽿朵似乎不太好使：“你说什么？有⼀个什么？”“就这么点地，能有什么？要我说，这⾥出现什么新东⻄都毫⽆意义，毕竟新东⻄在这派不上什么⽤场。”另⼀位开始缓慢把⾃⼰从思绪中拉出来，耸耸肩，劝刚才⽿朵不好的那位不要分神。说罢，它俩和那个率先发现我的，⼜站在原地—扶额，摆出⼀副沉思的样⼦。照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想必脑内⼀定在翻江倒海，各⾃预备着即将吐出的乱码。
既然你们知道这块地⽅空间很⼩，那怎么还没有及时注意到我？
⼏分钟后，这个疑似为⼿术室的地⽅再次恢复平静—死寂。我实在搞不懂这些令⼈⼀头雾⽔的事情。整个故事，存在着许多不合理的地⽅，包括但不限于：我，⼀个婴⼉，没有亲⼈在身旁，破旧的⼿术室，迷惑的⼈。但顺着它奇怪的逻辑和规则⾛，⼜能顺利运⾏。从清醒起，我便深知⾃⼰不该是⼀个婴⼉，也不只是⼀个婴⼉。现在，⼿术室彻底安静了。好消息：我暂时不⽤听那三位絮絮叨叨了。坏消息：没有⼀个⼈能帮我。
这真是⼀个沉重的打击。我想，我必须做些什么。
我朝着⼿术台边缘爬去，为寻⼀线⽣机。
“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啊！为什么⼀辈⼦倾尽全⼒也写不出最美的诗句，为什么苦思冥想也说不出蕴藏真理的话！我实在太傻了！错把毫⽆营养的语⾔捧成世间佳作，并以此为表达的准则！
#1426708
我⼀错再错，错在⻅识了太多思想垃圾！为什么，为什么我⽆论如何也转不动⽣锈的⼤脑……”
这位的贸然乱叫，着实吓了我⼀跳。
你看，不攻⾃破。
因为你太否定了、你太执着了。
怎么说呢？它们的思绪简直是此起彼伏：
“⼈们说，要使⽤华丽的词藻修饰，于是我就这么听话地、仔细地使⽤了；⼈们⼜说，不要⽤各式各样的词语做⽆⽤堆积，我也照做了；可是后来，⼈们说，两者若能平衡，便是优秀，我实在做不到了，我也做不动了。”
“对。我，我们⼏个，说出来的，做出来的，都是如此恶⼼、如此⽆理。我恨那思绪不能理清，我恨选择语⾔表现⼿法时的⽆所适从，我恨不得能整理所有信息为⼰所⽤。否则，我们所表达的
⼀切，都似⽆病呻吟、故弄⽞虚、词不达意、⼒不从⼼。”
你也太执着了，下⼀个。
最后⼀个，也是看似最清醒的那个、话最少的那个，在脑内挣扎许久后，终于开⼝了。
“字符究竟代表什么？如果什么也不代表，如果我怎么运⽤也不能得⼼应⼿的话，那我就亲⼿抛弃它吧。有时候，放弃⼀些对⾃身没有任何意义的物品是⼀种进步。”
啊。这是最后⼀位了。
当然，我⻅证了它们乱七⼋糟的思考过程，也并没有使⾃⼰受它们崩溃⽽混乱的想法污染。现在看来，这是⼀群受⾃我和它们认知的所谓“⽂字”“语⾔”束缚的可怜⾍，我可不希望变成它们这样。
我不禁这样思考：其实它们⽐起我，更应该躺在⼿术台上，经由⼿术⼑修整意识，虽然我只是婴⼉，刚刚诞⽣的婴⼉。然⽽⼿术室内的⼀切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这也时刻提醒着⾃⼰，故事如此荒诞。所以，发⽣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为过。只要我想，我甚⾄可以断断续续说出⼀句话，调动四肢、五指，以⼀名婴⼉的身份。
这场关于⽂字、语⾔的闹剧，愈演愈烈。
它们嬉⽪笑脸，它们⾃相残杀。
它们的⾯⽬狰狞、身躯扭曲。它们在怪叫：那是⼀种痛苦且诡异的叫声，我从来没有听过。那叫声实在凄厉，丝毫没有感天动地，⽽是毁天灭地。它们的思考过了头，以致⽆法收场，脑中构建的框架迅速向内崩塌。“啊！”“啊！啊！”“啊！啊！啊！”于是此刻，它们跳起了疯癫之舞。
它们在嘶声⼒竭地搏⽃。起初，⼀个倒下了；随之⽽来的⾃然是第⼆个、第三个，可谓是真正的“把语⾔和⽂字化作⼿中的利刃”。事实上，它们⾃⼰把⾃⼰说败了。每⼀个，都死于⾃身之⼝。
这位的贸然乱叫，着实吓了我⼀跳。
你看，不攻⾃破。
因为你太否定了、你太执着了。
怎么说呢？它们的思绪简直是此起彼伏：
“⼈们说，要使⽤华丽的词藻修饰，于是我就这么听话地、仔细地使⽤了；⼈们⼜说，不要⽤各式各样的词语做⽆⽤堆积，我也照做了；可是后来，⼈们说，两者若能平衡，便是优秀，我实在做不到了，我也做不动了。”
“对。我，我们⼏个，说出来的，做出来的，都是如此恶⼼、如此⽆理。我恨那思绪不能理清，我恨选择语⾔表现⼿法时的⽆所适从，我恨不得能整理所有信息为⼰所⽤。否则，我们所表达的
⼀切，都似⽆病呻吟、故弄⽞虚、词不达意、⼒不从⼼。”
你也太执着了，下⼀个。
最后⼀个，也是看似最清醒的那个、话最少的那个，在脑内挣扎许久后，终于开⼝了。
“字符究竟代表什么？如果什么也不代表，如果我怎么运⽤也不能得⼼应⼿的话，那我就亲⼿抛弃它吧。有时候，放弃⼀些对⾃身没有任何意义的物品是⼀种进步。”
啊。这是最后⼀位了。
当然，我⻅证了它们乱七⼋糟的思考过程，也并没有使⾃⼰受它们崩溃⽽混乱的想法污染。现在看来，这是⼀群受⾃我和它们认知的所谓“⽂字”“语⾔”束缚的可怜⾍，我可不希望变成它们这样。
我不禁这样思考：其实它们⽐起我，更应该躺在⼿术台上，经由⼿术⼑修整意识，虽然我只是婴⼉，刚刚诞⽣的婴⼉。然⽽⼿术室内的⼀切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这也时刻提醒着⾃⼰，故事如此荒诞。所以，发⽣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为过。只要我想，我甚⾄可以断断续续说出⼀句话，调动四肢、五指，以⼀名婴⼉的身份。
这场关于⽂字、语⾔的闹剧，愈演愈烈。
它们嬉⽪笑脸，它们⾃相残杀。
它们的⾯⽬狰狞、身躯扭曲。它们在怪叫：那是⼀种痛苦且诡异的叫声，我从来没有听过。那叫声实在凄厉，丝毫没有感天动地，⽽是毁天灭地。它们的思考过了头，以致⽆法收场，脑中构建的框架迅速向内崩塌。“啊！”“啊！啊！”“啊！啊！啊！”于是此刻，它们跳起了疯癫之舞。
它们在嘶声⼒竭地搏⽃。起初，⼀个倒下了；随之⽽来的⾃然是第⼆个、第三个，可谓是真正的“把语⾔和⽂字化作⼿中的利刃”。事实上，它们⾃⼰把⾃⼰说败了。每⼀个，都死于⾃身之⼝。
#1426710
我能说什么呢？咎由⾃取。我还是个婴⼉。
在我看来，它们都⼀样，没有必要⽤什么命名区分⼀⼆三。
所幸它们倒下了。我“纵身⼀跃”，轻轻摔在了这三个不可名状的物体上。往好处想，总算迈出了第⼀步。
摔到这⼀⼤坨东⻄上，没有了灯光的遮蔽，我才能⽬睹这间屋⼦的全貌：整间屋被⿊雾所笼罩，墙壁上的斑痕、地板瓷砖的缺块和肮脏、设施的陈旧⽆不显示着这⾥的破、室内拥挤得容不下第五个⼈……等等，我与倒下的那三个物体间同连⼀条脐带？
斩断它，没有丝毫犹豫。不要问怎么做，这很合理，⼀个拥有清晰⾃我意识的婴⼉可以做到使⽤⼯具斩断⾃身脐带。
继续，向着新⽣前进。
过程并不顺利。拖着虚弱的身躯，我只能匍匐前进，同时嘴⾥还不⾃觉地念着什么咿咿呀呀。即便在沙漠⾥艰难前⾏，总有⼀天也会抵达终点；那么，从⼿术台到那扇⻔，⼀定⽐在沙漠⾥爬⾏轻松，⽐沙漠⾥少了⼝⼲⾆燥，多了令⼈作呕的⽓味。
漫⻓跋涉，我总算抵达了⻔下。⻔开了⼀个缝。若是此刻，能看到光亮的前路，我必定万分感激上天的眷顾！可是⻔外什么也看不清，我只好感激了⼀秒。我⼜转动身⼦看了看后⾯的那副惨状，便头也不回地爬过了那扇⻔。可故事该如何发展？
仰头望天，忽然听⻅远处传来⼀声尖叫，我猛地睁开眼睛，都没来得及醒盹，故事戛然⽽⽌。
在我看来，它们都⼀样，没有必要⽤什么命名区分⼀⼆三。
所幸它们倒下了。我“纵身⼀跃”，轻轻摔在了这三个不可名状的物体上。往好处想，总算迈出了第⼀步。
摔到这⼀⼤坨东⻄上，没有了灯光的遮蔽，我才能⽬睹这间屋⼦的全貌：整间屋被⿊雾所笼罩，墙壁上的斑痕、地板瓷砖的缺块和肮脏、设施的陈旧⽆不显示着这⾥的破、室内拥挤得容不下第五个⼈……等等，我与倒下的那三个物体间同连⼀条脐带？
斩断它，没有丝毫犹豫。不要问怎么做，这很合理，⼀个拥有清晰⾃我意识的婴⼉可以做到使⽤⼯具斩断⾃身脐带。
继续，向着新⽣前进。
过程并不顺利。拖着虚弱的身躯，我只能匍匐前进，同时嘴⾥还不⾃觉地念着什么咿咿呀呀。即便在沙漠⾥艰难前⾏，总有⼀天也会抵达终点；那么，从⼿术台到那扇⻔，⼀定⽐在沙漠⾥爬⾏轻松，⽐沙漠⾥少了⼝⼲⾆燥，多了令⼈作呕的⽓味。
漫⻓跋涉，我总算抵达了⻔下。⻔开了⼀个缝。若是此刻，能看到光亮的前路，我必定万分感激上天的眷顾！可是⻔外什么也看不清，我只好感激了⼀秒。我⼜转动身⼦看了看后⾯的那副惨状，便头也不回地爬过了那扇⻔。可故事该如何发展？
仰头望天，忽然听⻅远处传来⼀声尖叫，我猛地睁开眼睛，都没来得及醒盹，故事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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