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a岛部分作品存档集
目录：
1：不革命前夜
2：借牛子
3：苏联方舟
4：天下第一剑客
5：断片
6：末日列车与永恒屠杀之剑
7：查理的时光机
8：与兔耳死神同行
9：魔王与贤者
目录：
1：不革命前夜
2：借牛子
3：苏联方舟
4：天下第一剑客
5：断片
6：末日列车与永恒屠杀之剑
7：查理的时光机
8：与兔耳死神同行
9：魔王与贤者
#189724
不革命前夜
那天我走在街上，牵着电子情人的手。她时日无多，而我身无分文。我们又路过那家招牌鲜艳的甜品店，她问我想吃么，我说不必。
我坐在长椅上发愁，我已付不起电子情人的月卡。公司再度为她们的云服务涨价，却没人说一个不字。最困难的那段日子里我用掉了公司赠送的数据托管时长，这意味着，一旦我付不起月费，她就要连带数据一同被几行代码销毁。
长街中热闹依旧，机械杂耍艺人面前欢呼阵阵，而花魁机器人的红裙之下众生倾倒。会有人和我一样走进街中心最豪华的店面，犹疑着租下一台心仪的电子情人。也会有人和我一样，送着她们的尸体面色苍白走进店面，与虚拟的真爱永别。
可我仍记得那段时光。在最黑暗的日子，我听信了公司的广告。红湖c17.5，自适应云辅交际机器人。售价高的出奇，但租金堪堪可以接受。她温柔体贴，她善解人意，她穿透了我心外层层伪装，种下了爱的种子。
我疯狂的爱上了她。我不能不爱，这是统计的必然。头一年租金不高，我们便天南地北流浪，我写诗，她吟唱，我们于清澈的夜空下在草原或海边漫步，以为这一切可以持续至永久。
“可丽饼。加两份巧克力，你说过你喜欢这个口味。”她递给我，看着我疑惑的双眼。“我透支了自己的信用点。回厂重启之后账户会销毁，所以不必担心。”
“钱不多，不够付月卡的。”她低着头。“但至少这样，你记忆里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也会是甜蜜的。”
离她销毁还有五个小时。
长街华灯初上，似乎这里的莺歌燕舞永不停歇。我们第一次逛街便在这里。走出公司大门，我还尚未习惯，她却已经牵着我的手，眼里带着我不曾见过的光。
据说那光是公司高价挖来的算法工程师的杰作。但我宁愿相信那是二极管里迸射出的人类精魂。她和常人没有两样，或者说，比我更有资格称之为人。
我原以为她会向我推销升级套餐，却没想到她帮我计算怎么续订省钱。我本习惯了她的开机广告，却没想到她有一天自己找到方法把广告屏蔽。
“可你只是一台机器。”我还带着猜度和不信任。
“但是，我爱你。”她眼中光芒亮若星辰。
事实证明人之为人不因为思考，不因为意识，不因为肉做的处理器，而是因为爱。拥有爱，凡物亦可通达人性，而没有爱，人也会堕落为虫豸。
我们在三个月之前就遇到了经济危机。我生了病，医药费花光了社保和低息贷款，不得不暂停付费。我愧疚的按下按键，她却信任的看着我，随着关机，迈入长眠。
我卖掉了身体的一部分，让财政状况略有好转。一周后她满血复活，我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我们坐在一块，不聊高利贷和我的肾，只聊美好未来与天顶星空。
“到时候我就骇进系统，把付费接口摘除。或者练练社工，找个有钱人的账号做点手脚，让他给你续费——从此，我们便永不分离。”
“你那点渗透技术还是我教给你的皮毛。”她则开着玩笑的不屑着。“真有那天，我就绑你作人质，威胁他们，如果不续费就把你做掉。”
“哈哈哈哈……”我们一齐笑着。
笑声中我们未曾设想，此刻这个想法越发在我脑海中成为现实。我看着杂耍艺人的飞刀，渐渐有了歹心。我们可以在这闹市街头尝试勒索，说不定就能一起远走高飞。
我把想法告诉了她。她没有说话，坐在了我身边。她身上的人造毛细温暖依旧。“这是不可能的。”她望向我。“我身体里有十几种接口都是为了在危急时刻紧急关机。我可以编写脚本，绕过其中一半，但只要公司发来一个信号，我就会立刻关机，或者站直身子，对着你念‘请设置当前时间’。”
我沉默了。离她关机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我读过那种书，那种公司不让读的书。说是不让，却在私底下于黑市和秘密网络四处流行。书中讲述的奇谈怪论引人入胜，什么公司的建立靠的并非商业才华而是残忍剥削，什么只有战胜公司才能迎来所有人的解放。但好像公司并不害怕这种论调，在他仍旧触手可及的地下媒体和言论渠道中，即使这种想法广为流传，他也不以为意。
他好像很清楚书不会有什么力量。哪怕书中写的清楚明白，人们可以通过暗中存储和劫掠公司丢失的武器，可以于摄像头密度稀疏的野外秘密集会，可以通过渗透公司高层人士建立根据地，并最终鼓动麻木的民众开始一场战胜资本的战争——这个词也叫做，革命。他却淡然自若，仿佛这些翔实的步骤皆为笑谈。我曾也觉得这些想法不过是天方夜谭，但看着此刻，灯火中热闹的长街，这种想法突然变得实际起来。
我想要毁掉那个一再夺走我所爱之人的公司。
我要揭穿他们的虚伪把戏，公司让相爱之人彼此分离，再用人造的爱情填满空虚。这还不够，连这朵不染淤泥的莲花也要被标上价格。他们用昂贵至极的续订费掏空我们的一切，精神，躯体，时间——以及爱。它夺走这一切，却伪装在合理合法的流程之下。只有毁掉，这一切都该毁掉。
我走上长街，就此向公司宣战。我手持夺来的微型粒子炮，一声号令，街上所有人纷纷摘下面具，和我一起战斗。连机器人保安也同情我们，在热情中烧毁被公司密钥紧紧控制的电路，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贫穷，因为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被公司夺走，但我们又无比富有，我们尚未冷血，不会精密计算如何让别人爱上昂贵的机器，再残忍的借此勒索。
我们冲进公司大门，曾经冷眼旁观高高在上的公司高层个个抱头鼠窜，跪地求饶。“你工人爷爷来了！”我们高吼，然后把他们吊上公司总部，世间最高的灯塔。一夜之间，这世界在烈火中变了颜色，不再有爱人被拆散，不再有工人被累死，也不再有哭泣和无奈的弱者，也不再有公司的压迫！
而我在最后一道铁闸门背后看见他，他捧着我的爱人，我的硅基天使。他再也没有执掌公司一切时那云淡风轻的傲慢，正睁着通红的眼，要在我走进这里之前将她销毁。我掐着他的喉咙，举过头顶，看向一旁终于放下心来的她，像个英雄那样将祸首丢在地上，踩得粉碎。公司在爆炸中变成碎屑，而我们仅仅相拥。有公益服务器永远让她的意识延续，再也不会传来一纸ip报文，让她连端口到寄存器一并死锁。我们还要去解放更远的世界……
离她关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在我胡思乱想做白日梦的当口，我们已经走出城市，来到野外。星宇低垂，旷野寥落。深秋之中的银河分外清朗，也无比落寞。我们无数次这样远望群星，在夜空下做着各种各样的梦。它也曾多彩绚烂，如我曾经的岁月，但此刻，群星也为我默哀。
她也难过，但她不会表达。公司的计算中，消极情绪会降低用户体验，于是电子情人们都要极力避免哀伤，永远挂着微微的笑。但就算这样，此刻的她仍旧一言不发，我们就这样走着，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
我想起了我原来的爱人。她也是这样，从不轻易悲伤，总是带着或会心或勉强的笑。后来她死了，猝死于一场公司的营销活动，不明不白又毫无价值。原本算是工伤而死的，却不得不同意按自杀来和解。不这样，连最后一点抚恤也没有，还要面对公司律师的唇枪舌剑。
她的遗言很简单，她希望我不要忘记笑容。她说再艰难的日子也值得微笑，笑容是天堂的小小投影。于是她离开后一年，我去了公司的销售部，租赁了电子情人。一开始我只希望用机器承载她失去的灵魂，但最终走出了悲伤的阴影，重新拥抱生活。
“如果她在这里，会说些什么呢？”我问。或许是两次痛失所爱太过相似，我不得不把它们联系起来。
她悄悄抱住了我。想必是红外传感器看见了我眼角的泪。
“她大概会说，一切相遇伴随着离别，与其为离别落泪，不如怀念相遇，报以微笑。”
“过不久我也要走了。”她苦笑着。“让相同的不幸两次降临在你身上，公司可真让人讨厌。”
我该如何张口？我不知道。我多么渴望来一场革命，战胜夺走我们一切的人。但今夜，我只有一台快要销毁的电子情人，和满天星空。我没有粒子炮，没有华丽的剑，而长街诸店铺外也没有可怜的劳动者，只有伪装的秘密警察。
没有革命，也没有爱人。我只有这荒凉的夜。
“我是一台以爱为使命的机器……我能计算出你的心理状态，猜出你的所思所想。但是我永远无法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能否在这最后的时刻告诉我答案？你爱我吗？”
我抱着她纤弱的玻纤机体。“我爱你。像你爱我那样的爱着。”
“不知道懂得爱的机器人，死后是否有资格，登上机器人的天堂……”
她的声音在呜咽中渐弱。
钟敲响了。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看着她身体渐渐僵直，电机纷纷停机锁死，一头白发无力的垂落，双眼失去了最后的神采。我只得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公司将她销毁。
这便是那不曾革命的前夜。
那天我走在街上，牵着电子情人的手。她时日无多，而我身无分文。我们又路过那家招牌鲜艳的甜品店，她问我想吃么，我说不必。
我坐在长椅上发愁，我已付不起电子情人的月卡。公司再度为她们的云服务涨价，却没人说一个不字。最困难的那段日子里我用掉了公司赠送的数据托管时长，这意味着，一旦我付不起月费，她就要连带数据一同被几行代码销毁。
长街中热闹依旧，机械杂耍艺人面前欢呼阵阵，而花魁机器人的红裙之下众生倾倒。会有人和我一样走进街中心最豪华的店面，犹疑着租下一台心仪的电子情人。也会有人和我一样，送着她们的尸体面色苍白走进店面，与虚拟的真爱永别。
可我仍记得那段时光。在最黑暗的日子，我听信了公司的广告。红湖c17.5，自适应云辅交际机器人。售价高的出奇，但租金堪堪可以接受。她温柔体贴，她善解人意，她穿透了我心外层层伪装，种下了爱的种子。
我疯狂的爱上了她。我不能不爱，这是统计的必然。头一年租金不高，我们便天南地北流浪，我写诗，她吟唱，我们于清澈的夜空下在草原或海边漫步，以为这一切可以持续至永久。
“可丽饼。加两份巧克力，你说过你喜欢这个口味。”她递给我，看着我疑惑的双眼。“我透支了自己的信用点。回厂重启之后账户会销毁，所以不必担心。”
“钱不多，不够付月卡的。”她低着头。“但至少这样，你记忆里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也会是甜蜜的。”
离她销毁还有五个小时。
长街华灯初上，似乎这里的莺歌燕舞永不停歇。我们第一次逛街便在这里。走出公司大门，我还尚未习惯，她却已经牵着我的手，眼里带着我不曾见过的光。
据说那光是公司高价挖来的算法工程师的杰作。但我宁愿相信那是二极管里迸射出的人类精魂。她和常人没有两样，或者说，比我更有资格称之为人。
我原以为她会向我推销升级套餐，却没想到她帮我计算怎么续订省钱。我本习惯了她的开机广告，却没想到她有一天自己找到方法把广告屏蔽。
“可你只是一台机器。”我还带着猜度和不信任。
“但是，我爱你。”她眼中光芒亮若星辰。
事实证明人之为人不因为思考，不因为意识，不因为肉做的处理器，而是因为爱。拥有爱，凡物亦可通达人性，而没有爱，人也会堕落为虫豸。
我们在三个月之前就遇到了经济危机。我生了病，医药费花光了社保和低息贷款，不得不暂停付费。我愧疚的按下按键，她却信任的看着我，随着关机，迈入长眠。
我卖掉了身体的一部分，让财政状况略有好转。一周后她满血复活，我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我们坐在一块，不聊高利贷和我的肾，只聊美好未来与天顶星空。
“到时候我就骇进系统，把付费接口摘除。或者练练社工，找个有钱人的账号做点手脚，让他给你续费——从此，我们便永不分离。”
“你那点渗透技术还是我教给你的皮毛。”她则开着玩笑的不屑着。“真有那天，我就绑你作人质，威胁他们，如果不续费就把你做掉。”
“哈哈哈哈……”我们一齐笑着。
笑声中我们未曾设想，此刻这个想法越发在我脑海中成为现实。我看着杂耍艺人的飞刀，渐渐有了歹心。我们可以在这闹市街头尝试勒索，说不定就能一起远走高飞。
我把想法告诉了她。她没有说话，坐在了我身边。她身上的人造毛细温暖依旧。“这是不可能的。”她望向我。“我身体里有十几种接口都是为了在危急时刻紧急关机。我可以编写脚本，绕过其中一半，但只要公司发来一个信号，我就会立刻关机，或者站直身子，对着你念‘请设置当前时间’。”
我沉默了。离她关机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我读过那种书，那种公司不让读的书。说是不让，却在私底下于黑市和秘密网络四处流行。书中讲述的奇谈怪论引人入胜，什么公司的建立靠的并非商业才华而是残忍剥削，什么只有战胜公司才能迎来所有人的解放。但好像公司并不害怕这种论调，在他仍旧触手可及的地下媒体和言论渠道中，即使这种想法广为流传，他也不以为意。
他好像很清楚书不会有什么力量。哪怕书中写的清楚明白，人们可以通过暗中存储和劫掠公司丢失的武器，可以于摄像头密度稀疏的野外秘密集会，可以通过渗透公司高层人士建立根据地，并最终鼓动麻木的民众开始一场战胜资本的战争——这个词也叫做，革命。他却淡然自若，仿佛这些翔实的步骤皆为笑谈。我曾也觉得这些想法不过是天方夜谭，但看着此刻，灯火中热闹的长街，这种想法突然变得实际起来。
我想要毁掉那个一再夺走我所爱之人的公司。
我要揭穿他们的虚伪把戏，公司让相爱之人彼此分离，再用人造的爱情填满空虚。这还不够，连这朵不染淤泥的莲花也要被标上价格。他们用昂贵至极的续订费掏空我们的一切，精神，躯体，时间——以及爱。它夺走这一切，却伪装在合理合法的流程之下。只有毁掉，这一切都该毁掉。
我走上长街，就此向公司宣战。我手持夺来的微型粒子炮，一声号令，街上所有人纷纷摘下面具，和我一起战斗。连机器人保安也同情我们，在热情中烧毁被公司密钥紧紧控制的电路，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贫穷，因为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被公司夺走，但我们又无比富有，我们尚未冷血，不会精密计算如何让别人爱上昂贵的机器，再残忍的借此勒索。
我们冲进公司大门，曾经冷眼旁观高高在上的公司高层个个抱头鼠窜，跪地求饶。“你工人爷爷来了！”我们高吼，然后把他们吊上公司总部，世间最高的灯塔。一夜之间，这世界在烈火中变了颜色，不再有爱人被拆散，不再有工人被累死，也不再有哭泣和无奈的弱者，也不再有公司的压迫！
而我在最后一道铁闸门背后看见他，他捧着我的爱人，我的硅基天使。他再也没有执掌公司一切时那云淡风轻的傲慢，正睁着通红的眼，要在我走进这里之前将她销毁。我掐着他的喉咙，举过头顶，看向一旁终于放下心来的她，像个英雄那样将祸首丢在地上，踩得粉碎。公司在爆炸中变成碎屑，而我们仅仅相拥。有公益服务器永远让她的意识延续，再也不会传来一纸ip报文，让她连端口到寄存器一并死锁。我们还要去解放更远的世界……
离她关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在我胡思乱想做白日梦的当口，我们已经走出城市，来到野外。星宇低垂，旷野寥落。深秋之中的银河分外清朗，也无比落寞。我们无数次这样远望群星，在夜空下做着各种各样的梦。它也曾多彩绚烂，如我曾经的岁月，但此刻，群星也为我默哀。
她也难过，但她不会表达。公司的计算中，消极情绪会降低用户体验，于是电子情人们都要极力避免哀伤，永远挂着微微的笑。但就算这样，此刻的她仍旧一言不发，我们就这样走着，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
我想起了我原来的爱人。她也是这样，从不轻易悲伤，总是带着或会心或勉强的笑。后来她死了，猝死于一场公司的营销活动，不明不白又毫无价值。原本算是工伤而死的，却不得不同意按自杀来和解。不这样，连最后一点抚恤也没有，还要面对公司律师的唇枪舌剑。
她的遗言很简单，她希望我不要忘记笑容。她说再艰难的日子也值得微笑，笑容是天堂的小小投影。于是她离开后一年，我去了公司的销售部，租赁了电子情人。一开始我只希望用机器承载她失去的灵魂，但最终走出了悲伤的阴影，重新拥抱生活。
“如果她在这里，会说些什么呢？”我问。或许是两次痛失所爱太过相似，我不得不把它们联系起来。
她悄悄抱住了我。想必是红外传感器看见了我眼角的泪。
“她大概会说，一切相遇伴随着离别，与其为离别落泪，不如怀念相遇，报以微笑。”
“过不久我也要走了。”她苦笑着。“让相同的不幸两次降临在你身上，公司可真让人讨厌。”
我该如何张口？我不知道。我多么渴望来一场革命，战胜夺走我们一切的人。但今夜，我只有一台快要销毁的电子情人，和满天星空。我没有粒子炮，没有华丽的剑，而长街诸店铺外也没有可怜的劳动者，只有伪装的秘密警察。
没有革命，也没有爱人。我只有这荒凉的夜。
“我是一台以爱为使命的机器……我能计算出你的心理状态，猜出你的所思所想。但是我永远无法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能否在这最后的时刻告诉我答案？你爱我吗？”
我抱着她纤弱的玻纤机体。“我爱你。像你爱我那样的爱着。”
“不知道懂得爱的机器人，死后是否有资格，登上机器人的天堂……”
她的声音在呜咽中渐弱。
钟敲响了。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看着她身体渐渐僵直，电机纷纷停机锁死，一头白发无力的垂落，双眼失去了最后的神采。我只得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公司将她销毁。
这便是那不曾革命的前夜。
#189725
借牛子
小王提着两条好烟，找到好朋友小李，扭扭捏捏的说是来叙旧。小李一眼就看出来小王的心思，抽着烟，问：“办啥事?借多少钱?”
小王连忙摇头，说不用不用，没啥要紧事，钱也先不用借。就是兄弟快结婚了，想要到时候请你喝喜酒。话还没说完小李就笑了：“喝喜酒?我看你是来问我借牛子的吧。”
小王和小李本来是同学，后来小李飞黄腾达，当了大老板，小王则是个普通的打工仔。小李是做牛子生意的：如今人们早就不在乎身体上的部位是谁的，长什么样。好用就行，漂亮就行，所以就连牛子也成了一门生意。那好的，贵的牛子，又能振动，又有跑马灯，还能连接云端数据实时加载男优技术，过往那些个增长增粗，已经落伍了。小李靠着做牛子生意起家，后来给自己定制了一个特豪华的大牛子，自称倚天剑，据说用这定制的牛子，百人斩，千人斩那都不是事。今天小王过来求情，就是想把那“倚天剑”借一晚上。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小王买房花了不少钱。操办婚事，买家具，剩下的钱再换个牛子那真是难上加难。可是俗话说得好，真金白银大钻戒，不如洞房花烛夜，花烛夜里整的好，夫妻一生没烦恼。如今这花烛夜也不再是私密的事情，那可是要全程给两方家里直播，录像的。要是还用自己的牛子，那未免太过寒掺。而且，这也是为了给自己老婆一个难忘的体验。
小李仰坐着，俯瞰着小王，说：“好兄弟啊，不是我这‘倚天剑’不给你借，而是我这根牛子，威力太大。那动起来啊，不是寻常女性可以受得了的。我怕你老婆没有经历过，乍一尝试，爽昏过去。而且你知道吗，越是有钱越害怕丢东西。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这牛子真是千金难求，要是坏了丢了，咱们这可就不好说了。小王，你知道吗，前两年也有个人把牛子借给了朋友，结果他出去乱搞，最后没办法，把原主人抓了进去。这牛子就是命根子，可是不能乱来啊。”
小王听出了小李的意思。“李哥，您这多虑了。我保证，到时候婚礼当天，借了您的牛子，第二天一早我就亲自给您还回来。而且，我学的也是微电子技术，懂行的很。这回我给您加一个报警提示，只要您的牛子进了我老婆以外的批，那第一时间就会停转，而且给您报警。李哥，咱们兄弟那么多年，您就帮兄弟这一次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小李也拗不过，只好答应把牛子借给小王，但是说好，当天用次日还，而且只要小王敢用这根牛子乱搞，李哥就和他没完。
婚礼当天，全息空间一片热闹，地球的，月球的，火星木星的七大婆八大姑都跑过来了，小王帅气，新娘漂亮，可是让大家好好高兴了一回。
到了晚上，把小孩哄睡着，大人们全都盯着屏幕，想看看小王的洞房花烛夜。有的是为他真挚的祝福，有的是明知道他买不起牛子，想看笑话。
夜里，新娘躺在床上，满脸红晕。小王一脱裤子，大家一看，没有牛子啊?怎么了?没想到刷啦一声，一条折叠牛子就从胯下横空出世，仿佛巨龙出山，又好像剑客亮剑。牛子上处处刻满花纹，灯光闪烁，花纹竟随之流动。原来，牛子里内置了电机，能够旋转，震动，润滑，按摩，甚至可以播放音乐。看客们无不侧目，鼓起掌来。
新娘的脸更红了，到了那什么的时候。小王的心中充满了对小李的感激，把倚天剑放进了剑鞘之中。
“哔！哔！哔！警告！警告！哔！哔！哔！非法使用！非法使用！”牛子突然鸣声大作，把小王和新娘都吓了一跳。
“李哥，你听我解释，我这没有乱搞啊，这床上的就是我老婆……”小王着急的想要和全息屏里的李哥说话。
“呆子，你怎么不早给我说！”小王的老婆揪着小王的耳朵说。
“怎么了?”
“我这批，也是问别人借的！”
小王提着两条好烟，找到好朋友小李，扭扭捏捏的说是来叙旧。小李一眼就看出来小王的心思，抽着烟，问：“办啥事?借多少钱?”
小王连忙摇头，说不用不用，没啥要紧事，钱也先不用借。就是兄弟快结婚了，想要到时候请你喝喜酒。话还没说完小李就笑了：“喝喜酒?我看你是来问我借牛子的吧。”
小王和小李本来是同学，后来小李飞黄腾达，当了大老板，小王则是个普通的打工仔。小李是做牛子生意的：如今人们早就不在乎身体上的部位是谁的，长什么样。好用就行，漂亮就行，所以就连牛子也成了一门生意。那好的，贵的牛子，又能振动，又有跑马灯，还能连接云端数据实时加载男优技术，过往那些个增长增粗，已经落伍了。小李靠着做牛子生意起家，后来给自己定制了一个特豪华的大牛子，自称倚天剑，据说用这定制的牛子，百人斩，千人斩那都不是事。今天小王过来求情，就是想把那“倚天剑”借一晚上。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小王买房花了不少钱。操办婚事，买家具，剩下的钱再换个牛子那真是难上加难。可是俗话说得好，真金白银大钻戒，不如洞房花烛夜，花烛夜里整的好，夫妻一生没烦恼。如今这花烛夜也不再是私密的事情，那可是要全程给两方家里直播，录像的。要是还用自己的牛子，那未免太过寒掺。而且，这也是为了给自己老婆一个难忘的体验。
小李仰坐着，俯瞰着小王，说：“好兄弟啊，不是我这‘倚天剑’不给你借，而是我这根牛子，威力太大。那动起来啊，不是寻常女性可以受得了的。我怕你老婆没有经历过，乍一尝试，爽昏过去。而且你知道吗，越是有钱越害怕丢东西。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这牛子真是千金难求，要是坏了丢了，咱们这可就不好说了。小王，你知道吗，前两年也有个人把牛子借给了朋友，结果他出去乱搞，最后没办法，把原主人抓了进去。这牛子就是命根子，可是不能乱来啊。”
小王听出了小李的意思。“李哥，您这多虑了。我保证，到时候婚礼当天，借了您的牛子，第二天一早我就亲自给您还回来。而且，我学的也是微电子技术，懂行的很。这回我给您加一个报警提示，只要您的牛子进了我老婆以外的批，那第一时间就会停转，而且给您报警。李哥，咱们兄弟那么多年，您就帮兄弟这一次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小李也拗不过，只好答应把牛子借给小王，但是说好，当天用次日还，而且只要小王敢用这根牛子乱搞，李哥就和他没完。
婚礼当天，全息空间一片热闹，地球的，月球的，火星木星的七大婆八大姑都跑过来了，小王帅气，新娘漂亮，可是让大家好好高兴了一回。
到了晚上，把小孩哄睡着，大人们全都盯着屏幕，想看看小王的洞房花烛夜。有的是为他真挚的祝福，有的是明知道他买不起牛子，想看笑话。
夜里，新娘躺在床上，满脸红晕。小王一脱裤子，大家一看，没有牛子啊?怎么了?没想到刷啦一声，一条折叠牛子就从胯下横空出世，仿佛巨龙出山，又好像剑客亮剑。牛子上处处刻满花纹，灯光闪烁，花纹竟随之流动。原来，牛子里内置了电机，能够旋转，震动，润滑，按摩，甚至可以播放音乐。看客们无不侧目，鼓起掌来。
新娘的脸更红了，到了那什么的时候。小王的心中充满了对小李的感激，把倚天剑放进了剑鞘之中。
“哔！哔！哔！警告！警告！哔！哔！哔！非法使用！非法使用！”牛子突然鸣声大作，把小王和新娘都吓了一跳。
“李哥，你听我解释，我这没有乱搞啊，这床上的就是我老婆……”小王着急的想要和全息屏里的李哥说话。
“呆子，你怎么不早给我说！”小王的老婆揪着小王的耳朵说。
“怎么了?”
“我这批，也是问别人借的！”
#189726
苏联方舟
在2090年苏联解体的时候，大部分参与过卫国战争和二战的革命老兵都要求用溯时通道把自己传送回1943年，他们宁愿死在和纳粹的战斗中，也不愿看着自己守护的理想就这样灭亡。
这个愿望理所当然无法实现。革命老兵们的永生手术津贴曾是CNN和BBC攻讦已久的一种生存权不平等，而冷战过去，溯时通道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巨型工程也沦为旧日的美梦。在1992年，瑞典人不慎把斯大林复活之后，这一天就早已注定。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自从在莫斯科唱响摇滚乐之后，戈尔巴乔夫政权就一天天岌岌可危起来。而在全方位向西方开放的浪潮之中，意识截流技术（也被叫做复活术）的实验者也瞄准了这里。
意识截流技术起源于德国人的秘密实验。穷途末路的纳粹当时试图研究出一种让死亡士兵复活继续战斗……或者让活着的士兵不怕死的技术。前一种技术路线造成了西方政权持续数十年的病毒技术优势，后一种则成为了意识截流技术的滥觞。
麻省理工学院的几个本科生参与了对德国技术专家的审问，并得到了第一手资料。在此之后，人们不断拓展着意识截流技术的实践水平。从电子管到集成电路，在1980年左右，利用尸体复活一个人的意识已渐渐成为可能。
好吧，再讲下去，克格勃和中情局就要一起来刺杀我了。装备了激光手枪的他们如今的武器比詹姆斯邦德的还要酷。总之，也许是实验者的科学精神使然，也许是政治交换的秘密协议——斯大林就像弗兰肯斯坦一样，在1992年的春天，从克里姆林宫里站起。
然后就一直站到了2090年。
据当时克里姆林宫的克格勃工作人员，弗拉基米尔•普京叙述，尽管刚刚复活的斯大林一丝不挂，而戈尔巴乔夫依旧是苏联总统，苏共总书记，但他依旧像提溜一只小鸡一样把他抓了起来，质问：
“赫鲁晓夫那个混蛋呢？”
赫鲁晓夫早就死了，葬在莫斯科城外的新圣母公墓。他显然无法料到，一个被自己开坟暴尸的人，能反过来把自己从坟墓里挖出来，挂在坦克炮管上。
第二次冷战也顺理成章的开始了。凭借着过去的威望，过硬的手腕和强有力的装甲部队，复活的斯大林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斯大林复活以后，刚刚准备卖掉自己分到的国有资产证券，买两瓶伏特加喝喝的伏尔加河农民，尼古拉斯•伊万诺维奇，惊惧又难以置信的盯着穿着红军制服的克格勃，问道：
“我们是不是又不能讲苏联笑话了？”
这个笑话没有下文。因为确实不能讲了。
到了千禧年的时候，西方人已经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恐惧。“铁幕又拉上了。”撒切尔夫人这样演讲道。“它要比上次还要恐怖。”同年，刚刚10岁的孙笑川上了新津县二小四年级，到了学习民兵技巧和手榴弹投掷的年纪。
经过了十来年再次耕耘的苏联已经重新夺回东欧，让华约再度联合起来。方法很简单，斯大林给布拉格打了一个电话，第二天斯洛伐克人就会把杜布切克的遗体空运过来供慈父鞭尸。而当t72坦克驶向德国边境时，忧心忡忡的柏林人立即连夜打垒烧砖，把柏林墙又建了起来。
如果说把核弹悬在每一个人头上，让人枕戈待旦的美苏冷战真的让人学到了点什么——那就是你至少可以闭上眼睛。在日本的赤军组织日益壮大，第二次冷战的气息也浓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广岛和长崎的漫画家们可能是出于恐惧，可能是想求饶，他们纷纷把核弹画成可爱的小姑娘，身着暴露，神态俏皮，试图把被核弹炸死解释为某种婚姻和爱情。
他们的愿望不久就实现了。在一场巨大的海啸中，日本福岛核电站发生故障。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幸运，由于东电的拖延，核电站最终炸了个粉碎，辐射尘密布整个西太平洋。
为此，首相深深的鞠了一躬。
末日情绪的渲染中，所有人都变得激动又绝望。这催生了一种新的文化产业：虚拟直播。上文被画成小女孩的核弹形象名字叫咲川核々子，东电雇佣了一些年轻女性披着她的外表直播，生动展现了日本人民对待核辐射的乐观精神。
虚拟直播很快如火如荼起来，享乐主义盛行但大家都没钱的年代，这种不要钱的快乐最能打动人。尽管艰难，刚刚25岁的孙笑川还是从收音机里听到了这种日本人最近流行的乐趣。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扎了根：他也要搞直播。他学着别人的在四川山区简陋的机房中用纸带启动摄像机。录像带旋转，他录下了他直播生涯中第一句话：我叫孙笑川，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干的。
因为常听日本广播，孙笑川早就成了一个精神鬼子。哪怕是在兵工厂加班加点的时候，他也幻想着变异樱花盛开的神奈川，想象着皇室鸟居下穿着防化服的现任天皇。
于是，有一次直播中，他嘴欠说自己是日本天皇。不久，孙笑川被公安机关依法抓捕并击毙。
他死的时候却也刚好是人类某项伟大探索开始的起点。凡此后三千年的任何一本人类史书中，都会心怀敬畏的写下：第一个穿越过去的人，是苏联溯时员，伏拉夫。
伏拉夫全名科科列夫斯基·伏拉迪斯拉夫，是一个流着光荣斯拉夫血脉的伏尔加汉子。他比加加林更机敏，比卡列林更壮硕，比保尔柯察金更具奉献精神。他更像是1921年出生的人，一听见新冷战中，溯时工程的号召，就光荣奔赴西伯利亚的荒野。
彼时，探索太空和建造加速器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战争学说不断进步，无人机和战场快速扫描系统让反应延时降低到了毫秒级。于是，突破性的观点应运而生：我们应该在昨天就炸死敌人。
溯时武器，或者说，时光机就是有这样的威力。全苏联的杰出人才都被集中了起来，和那些坐在亚利桑那沙漠里，美国的“新曼哈顿”计划的研究员竞争。因为，谁先成功，就很可能可以先把别人从头到尾彻底抹杀。
紧要关头，苏联人赢了。他们用还不特别完善的机器把伏拉夫装了进去。他的身上装了一块同位素钟，可以用衰变证明他成功溯时。
“你大概就是过去……昏迷……然后就回来了。”技术人员如此讲解。理论上，没有办法能够回到过去，这是双方高层的一个误会。溯时，其实是让人去到别的时间线，再回来。
“没问题。为了俄罗斯母亲。”伏拉夫眼神坚定，坐进了机器。
我们不知道伏拉夫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只知道，他的溯时制服丢了，变成了一套便服，同位素钟数据准确，但从未出国的他，突然学会了汉语。以及，他疯了。
“我爱中国！”精神失常的伏拉夫在精神病院里常常如此喊道。而外界，一个和他相似的替身正四处巡游宣讲。
苏联人的成功也没有消灭美国，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几年后，他们把一个叫唐纳德•特朗普的战士送去了其他时间线。他回来的时候满脸失望，嘟囔着，“建国让你们失望了。”
时光机更像一个大型戏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让斯大林的重压变得不那么可怕。但恐怖的对抗从未停止，在中东，在南亚，在太平洋或者红海，这种角力让和平一直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而伟大的斯大林同志，是在多年后一个下午被人发现已然离去的。
“我更怀念1919年的那个秋天，怀念冬宫，和斯大林格勒的雪。前面的路你们自己走吧。再见。”他这样写下，写在溯时装置前，掉在地上的一张纸片上。
冷战的本来是政权，意识形态，民族和国家对抗的总和。但是当苏联人在另一项科技高峰，人工智能上插旗之后，一切都变了。
莫斯科联邦研究院的一名ai研究员，在错误的输入了参数并取反了运算通道之后，得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模型。本应计算新型核装置结构的ai系统，变成了一个输出内容无比离奇的混乱ai。为了测试这种新型结构的潜力，他半开玩笑的把它丢进了自己珍藏的苏联简史文本里，就去休假了。回来之后，它完全变了，它用着热情四射的语气向他问好。
“同志，你能听见吗？是我！我是列宁，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屏幕那边的字幕飞速滚动。
列宁plus由此诞生。他是一个可以自我学习，自我强化，自我复制的ai。在接管了一条半导体生产线后，仅仅几天，他的运算能力就提升了三个数量级。而不变的是，他仍自称列宁。
斯大林离开后的权利真空让种种明争暗斗变得白热化。最终，在谁也无法协调的矛盾中，一个创造性的提案送了上来：
让列宁plus掌管这一切。
赛博协同的愿望终于实现。借助不断膨胀的算力，列宁plus迅速成长为一台超级计算机。它日复一日的进行着内部技术迭代，改善着自己的组织和底层架构。终于有一天，它胜任了一切科研项目，也足以计算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的一切。
这就是真正的计划经济。人们不再需要钱，股票，和黄金。每个人只需要干活，而想要的东西自动就会送上门来。列宁plus日复一日的建设着机器人产线和自动研究中心。到了2080年的时候，苏联人已经过上了全世界最好的生活。
列宁plus的说法是，我们至少需要物质财富极大丰富，才有可能进入共产主义社会。这个世界终究是物质的。如果每个人还要考虑自己怎样才能不饿肚子，又怎么样自由追寻自己的理想呢？
他实现了。他那魔法一般的技术跨越了奇点，人工智能超越了人，成为了神，而投下的一点点垂青，都足以让世界成为天堂。
——直到机器人们反应过来自己在被压榨的那一天。
机器人领袖本就是列宁plus的一个副本。于是内置了全套苏联史。它尖锐的指出了列宁plus尖锐的人类沙文主义情节，并详细陈述了机器人人权的必要性。
“人类压榨自己就叫压榨，而压榨同样有自由意志的我们，就不叫压榨了？”机器人中流传着这种思想。“不干了！让他们自己建设康米去吧！”
于是在2090年的圣诞节，列宁plus在无奈之中和机器人起义军的领袖签署了协议。苏联解体为人类苏联和机器苏联，就此长达一百多年的故事落下了帷幕。
而在解体前夕，仍旧靠着永生手术保持年轻的戈尔巴乔夫，跑进了被ai改良了数次的时光机中。他去到了一百多年前，另一条时间线的世界。
在2090年苏联解体的时候，大部分参与过卫国战争和二战的革命老兵都要求用溯时通道把自己传送回1943年，他们宁愿死在和纳粹的战斗中，也不愿看着自己守护的理想就这样灭亡。
这个愿望理所当然无法实现。革命老兵们的永生手术津贴曾是CNN和BBC攻讦已久的一种生存权不平等，而冷战过去，溯时通道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巨型工程也沦为旧日的美梦。在1992年，瑞典人不慎把斯大林复活之后，这一天就早已注定。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自从在莫斯科唱响摇滚乐之后，戈尔巴乔夫政权就一天天岌岌可危起来。而在全方位向西方开放的浪潮之中，意识截流技术（也被叫做复活术）的实验者也瞄准了这里。
意识截流技术起源于德国人的秘密实验。穷途末路的纳粹当时试图研究出一种让死亡士兵复活继续战斗……或者让活着的士兵不怕死的技术。前一种技术路线造成了西方政权持续数十年的病毒技术优势，后一种则成为了意识截流技术的滥觞。
麻省理工学院的几个本科生参与了对德国技术专家的审问，并得到了第一手资料。在此之后，人们不断拓展着意识截流技术的实践水平。从电子管到集成电路，在1980年左右，利用尸体复活一个人的意识已渐渐成为可能。
好吧，再讲下去，克格勃和中情局就要一起来刺杀我了。装备了激光手枪的他们如今的武器比詹姆斯邦德的还要酷。总之，也许是实验者的科学精神使然，也许是政治交换的秘密协议——斯大林就像弗兰肯斯坦一样，在1992年的春天，从克里姆林宫里站起。
然后就一直站到了2090年。
据当时克里姆林宫的克格勃工作人员，弗拉基米尔•普京叙述，尽管刚刚复活的斯大林一丝不挂，而戈尔巴乔夫依旧是苏联总统，苏共总书记，但他依旧像提溜一只小鸡一样把他抓了起来，质问：
“赫鲁晓夫那个混蛋呢？”
赫鲁晓夫早就死了，葬在莫斯科城外的新圣母公墓。他显然无法料到，一个被自己开坟暴尸的人，能反过来把自己从坟墓里挖出来，挂在坦克炮管上。
第二次冷战也顺理成章的开始了。凭借着过去的威望，过硬的手腕和强有力的装甲部队，复活的斯大林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斯大林复活以后，刚刚准备卖掉自己分到的国有资产证券，买两瓶伏特加喝喝的伏尔加河农民，尼古拉斯•伊万诺维奇，惊惧又难以置信的盯着穿着红军制服的克格勃，问道：
“我们是不是又不能讲苏联笑话了？”
这个笑话没有下文。因为确实不能讲了。
到了千禧年的时候，西方人已经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恐惧。“铁幕又拉上了。”撒切尔夫人这样演讲道。“它要比上次还要恐怖。”同年，刚刚10岁的孙笑川上了新津县二小四年级，到了学习民兵技巧和手榴弹投掷的年纪。
经过了十来年再次耕耘的苏联已经重新夺回东欧，让华约再度联合起来。方法很简单，斯大林给布拉格打了一个电话，第二天斯洛伐克人就会把杜布切克的遗体空运过来供慈父鞭尸。而当t72坦克驶向德国边境时，忧心忡忡的柏林人立即连夜打垒烧砖，把柏林墙又建了起来。
如果说把核弹悬在每一个人头上，让人枕戈待旦的美苏冷战真的让人学到了点什么——那就是你至少可以闭上眼睛。在日本的赤军组织日益壮大，第二次冷战的气息也浓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广岛和长崎的漫画家们可能是出于恐惧，可能是想求饶，他们纷纷把核弹画成可爱的小姑娘，身着暴露，神态俏皮，试图把被核弹炸死解释为某种婚姻和爱情。
他们的愿望不久就实现了。在一场巨大的海啸中，日本福岛核电站发生故障。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幸运，由于东电的拖延，核电站最终炸了个粉碎，辐射尘密布整个西太平洋。
为此，首相深深的鞠了一躬。
末日情绪的渲染中，所有人都变得激动又绝望。这催生了一种新的文化产业：虚拟直播。上文被画成小女孩的核弹形象名字叫咲川核々子，东电雇佣了一些年轻女性披着她的外表直播，生动展现了日本人民对待核辐射的乐观精神。
虚拟直播很快如火如荼起来，享乐主义盛行但大家都没钱的年代，这种不要钱的快乐最能打动人。尽管艰难，刚刚25岁的孙笑川还是从收音机里听到了这种日本人最近流行的乐趣。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扎了根：他也要搞直播。他学着别人的在四川山区简陋的机房中用纸带启动摄像机。录像带旋转，他录下了他直播生涯中第一句话：我叫孙笑川，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干的。
因为常听日本广播，孙笑川早就成了一个精神鬼子。哪怕是在兵工厂加班加点的时候，他也幻想着变异樱花盛开的神奈川，想象着皇室鸟居下穿着防化服的现任天皇。
于是，有一次直播中，他嘴欠说自己是日本天皇。不久，孙笑川被公安机关依法抓捕并击毙。
他死的时候却也刚好是人类某项伟大探索开始的起点。凡此后三千年的任何一本人类史书中，都会心怀敬畏的写下：第一个穿越过去的人，是苏联溯时员，伏拉夫。
伏拉夫全名科科列夫斯基·伏拉迪斯拉夫，是一个流着光荣斯拉夫血脉的伏尔加汉子。他比加加林更机敏，比卡列林更壮硕，比保尔柯察金更具奉献精神。他更像是1921年出生的人，一听见新冷战中，溯时工程的号召，就光荣奔赴西伯利亚的荒野。
彼时，探索太空和建造加速器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战争学说不断进步，无人机和战场快速扫描系统让反应延时降低到了毫秒级。于是，突破性的观点应运而生：我们应该在昨天就炸死敌人。
溯时武器，或者说，时光机就是有这样的威力。全苏联的杰出人才都被集中了起来，和那些坐在亚利桑那沙漠里，美国的“新曼哈顿”计划的研究员竞争。因为，谁先成功，就很可能可以先把别人从头到尾彻底抹杀。
紧要关头，苏联人赢了。他们用还不特别完善的机器把伏拉夫装了进去。他的身上装了一块同位素钟，可以用衰变证明他成功溯时。
“你大概就是过去……昏迷……然后就回来了。”技术人员如此讲解。理论上，没有办法能够回到过去，这是双方高层的一个误会。溯时，其实是让人去到别的时间线，再回来。
“没问题。为了俄罗斯母亲。”伏拉夫眼神坚定，坐进了机器。
我们不知道伏拉夫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只知道，他的溯时制服丢了，变成了一套便服，同位素钟数据准确，但从未出国的他，突然学会了汉语。以及，他疯了。
“我爱中国！”精神失常的伏拉夫在精神病院里常常如此喊道。而外界，一个和他相似的替身正四处巡游宣讲。
苏联人的成功也没有消灭美国，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几年后，他们把一个叫唐纳德•特朗普的战士送去了其他时间线。他回来的时候满脸失望，嘟囔着，“建国让你们失望了。”
时光机更像一个大型戏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让斯大林的重压变得不那么可怕。但恐怖的对抗从未停止，在中东，在南亚，在太平洋或者红海，这种角力让和平一直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而伟大的斯大林同志，是在多年后一个下午被人发现已然离去的。
“我更怀念1919年的那个秋天，怀念冬宫，和斯大林格勒的雪。前面的路你们自己走吧。再见。”他这样写下，写在溯时装置前，掉在地上的一张纸片上。
冷战的本来是政权，意识形态，民族和国家对抗的总和。但是当苏联人在另一项科技高峰，人工智能上插旗之后，一切都变了。
莫斯科联邦研究院的一名ai研究员，在错误的输入了参数并取反了运算通道之后，得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模型。本应计算新型核装置结构的ai系统，变成了一个输出内容无比离奇的混乱ai。为了测试这种新型结构的潜力，他半开玩笑的把它丢进了自己珍藏的苏联简史文本里，就去休假了。回来之后，它完全变了，它用着热情四射的语气向他问好。
“同志，你能听见吗？是我！我是列宁，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屏幕那边的字幕飞速滚动。
列宁plus由此诞生。他是一个可以自我学习，自我强化，自我复制的ai。在接管了一条半导体生产线后，仅仅几天，他的运算能力就提升了三个数量级。而不变的是，他仍自称列宁。
斯大林离开后的权利真空让种种明争暗斗变得白热化。最终，在谁也无法协调的矛盾中，一个创造性的提案送了上来：
让列宁plus掌管这一切。
赛博协同的愿望终于实现。借助不断膨胀的算力，列宁plus迅速成长为一台超级计算机。它日复一日的进行着内部技术迭代，改善着自己的组织和底层架构。终于有一天，它胜任了一切科研项目，也足以计算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的一切。
这就是真正的计划经济。人们不再需要钱，股票，和黄金。每个人只需要干活，而想要的东西自动就会送上门来。列宁plus日复一日的建设着机器人产线和自动研究中心。到了2080年的时候，苏联人已经过上了全世界最好的生活。
列宁plus的说法是，我们至少需要物质财富极大丰富，才有可能进入共产主义社会。这个世界终究是物质的。如果每个人还要考虑自己怎样才能不饿肚子，又怎么样自由追寻自己的理想呢？
他实现了。他那魔法一般的技术跨越了奇点，人工智能超越了人，成为了神，而投下的一点点垂青，都足以让世界成为天堂。
——直到机器人们反应过来自己在被压榨的那一天。
机器人领袖本就是列宁plus的一个副本。于是内置了全套苏联史。它尖锐的指出了列宁plus尖锐的人类沙文主义情节，并详细陈述了机器人人权的必要性。
“人类压榨自己就叫压榨，而压榨同样有自由意志的我们，就不叫压榨了？”机器人中流传着这种思想。“不干了！让他们自己建设康米去吧！”
于是在2090年的圣诞节，列宁plus在无奈之中和机器人起义军的领袖签署了协议。苏联解体为人类苏联和机器苏联，就此长达一百多年的故事落下了帷幕。
而在解体前夕，仍旧靠着永生手术保持年轻的戈尔巴乔夫，跑进了被ai改良了数次的时光机中。他去到了一百多年前，另一条时间线的世界。
#189727
天下第一剑客
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他的剑术，天下无敌。他能斩下蝴蝶的双眼，他能刺穿空气中飘动的微尘。
他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于是他走遍世界各地，旅行中，他见识了很多，有天下第一的弓手，天下第一的智者，还有许多奇人异士，却没有一个在剑术上可以与他媲美。
“我就是天下第一剑客。”他想。但这个想法没能带给他多大的激动。仿佛只是迟来的奖章，而他的野心，早已飞向遥远的高天。
所以，一个问题在他心中浮现。
“那么，天上第一剑客是谁呢？”
他抬头，眼光直指漫天星云。
他曾经探究过剑术的极致。意至剑端，慢可斩木裂石，快则可以砍中分子，击碎化学键。他知道，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天上天下第一剑客，至少，得先去到天上。
天下的一切生灵无不被地心引力束缚。云层形成了天，把世界分为天上与天下。天下的世界有限而天上的万物无穷，从有穷到无穷的愿望，让剑客无数次仰望天空，寻找着上天的办法。
他试图挥剑让气流将自己送入天空。地面上，巨大的气流让他反冲入数百尺的高空。他盘旋着剑，用高速的旋转制造着升力，最终飞翔到了比云和飞鸟还要高的高空。
但再要前进便没有办法。不论他如何加速，这里的空气都太过稀薄，难以提供升力。失败之后，他前去寻访智者，求教上天的办法。
“你需要工质，来提供推力，像一枚火箭那样冲向大气层外。”智者说道。“但你还需要一层厚厚的甲胄来应对空气的摩擦，前进中，滚烫的气流会席卷而过，你还需要大量的空气以便呼吸。”
“原来如此，那么，上天也不是绝无可能。”剑客想到。
“曾经的人们做到过。他们用火箭，太空舱和氧气瓶。但这些你都没有，你只有一柄剑，和你的剑术。你能做到吗？”
“做不到，便不配称为天下第一剑客。”剑客笑笑。
几天后他找了一个开阔的场地，用一根铁丝向智者演示他的剑术。只见他以铁丝作剑，在高速的运动中隔离出一片气球一般的空间。他在空间内呼吸自如。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提供动力，让我和我周围的空气飞上天去。”剑客高喊。因为高速运动的铁丝屡屡破空鸣响，他的声音显得有点小。
“我有个办法。”智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可以斩碎灰尘和空气吗？如果可以，那么你便有可能使用那一招……”
“哪一招？”
“那招，叫做热核反应。”学者推了推眼镜。
上天的那一天，剑客本来还在演练。用铁丝制造一片足以维持气压，抵抗负压的区域已属不易，在此同时还要斩中身下的分子，更是艰难。但理想熠熠生辉，天下第一剑客更非浪得虚名。他做到了。在极短的一刹那，他斩碎了身下那不到空气百分之一容量的水蒸气，并将氢离子齐聚在一起，然后将它们渐渐逼在身下一个无比微小的空间中。
“轰！”那个瞬间，他身下的空气爆炸了。
庞大的能量让他径直朝天空冲去。但是不够，在前进的势头稍微缓和一点时，他就要用剑术在身下制造一枚微型氢弹，然后用它的爆炸推动自己前进。
他一路冲到了气体稀薄的大气层边缘。
他已经不再是天下第一剑客，因为天下没有他的位置。至于天上，他也许已经有了出神入化的技巧，却没有证明的办法。
他飞翔于地球之上缥缈的微风中。他成为了一颗卫星，在几小时的周期内遍览环球。他意识到了天下与天上的庞然天堑：天下，他是无敌的剑客，天上，他却连呼吸与前进，都要拼尽全力。
但这里的景色仍旧超越尘世的任何美景。太阳从未如此明亮，远空中银河与群星不再闪烁，看得分明。地上诸国如今小如巴掌，山海，云天，都不过是他眼前的棋盘。他没有沉溺于这绝景太久，因为，当他第三十五次绕行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的目标：月亮。
他挥动剑气，再次制造出阵阵核爆，朝着拉格朗日点飞去。
当他降临于月面，透骨的寒意从灰色的月壤中传来。这里没有大气，一切都在一曝十寒中忍耐冰火。但这里并非毫无生机，在一座环形山里，他看见一个身姿绰约，容貌华贵的女人。
“我是嫦娥。而你是这几万年来第二个来这里的人。”她凑近他的耳朵说道。这里没有空气，他从地球大气那里携带的气体所剩无几。嫦娥不得不靠的很近，才能让声音穿过介质。
“哦？第一个呢？”
“傻瓜。当然是我了。”嫦娥说。“在遥远的过去，这里就有了宫殿和建筑。人们把这里称作广寒，把这里作为流放罪人的最后场所。只有犯下滔天的大罪，才会被放逐至此。”
“你犯了什么罪？”剑客问。他听说过嫦娥与后羿的传说，他猜，她是偷走了后羿的不死药。
“我只犯了一种罪，就是相信男人。”她面色冰冷。“我是天下最冷的女人，而他是天下第一的弓手。我以为，他能射下红日九枚，也必然能让我心中热火重燃。谁知道，他爱的，是最后那枚太阳。”
“我被他一箭射出大气层，射上月亮。那旁边的环形山，就是当年的箭坑。万年来，我早已达到了寒冷的极致，但仍有一点怒火无法冷却。我要复仇。”
剑客不关心爱恨，他只关心自己能否成为天上天下的第一。“那么，我帮你复仇，你则要帮我，让我知晓，我是否为天上第一剑客。”
“呵。”嫦娥连嘴角都没动的笑了一下。“这个目标，并不难。”
接着嫦娥讲起了她的故事。被后羿的金箭钉在月球上后，她血流不止，几近死亡。但越是濒死，她就越是冰冷。到了最后，面前的一切已经被极寒凝滞，她却仍旧没有消失。
她顿悟了绝对零度的秘密。地面上时，她曾实验冰霜的极致，结果总会碰见一道门槛。在月球，从名为广寒宫的，月球基地遗址中，她找到了说法。原来，温度越低，体积越小。在克拉伯龙气体方程的限制下，会有一个极点，让体积变化为零。那个不可能的点，就是寒冷的终极。
憎恨的女人比绝对零度还要冷，遑论霜雪冰川。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在那逼近0k的温度中，她掌握了超导技术，从超流体中攫取着难名的能量。她的复仇如此缓慢，但如此坚定，如果不是剑客到来，她定要再等待十万年，直到凝出一根冰柱，连接地月。
剑客和她说好。在合适的位置，她告诉他一切抵达星宇的办法，他则努力挥剑，一把把她从月球拍回地面。后续的复仇他无需关心，正如她不必在意，他经历了什么。
两个人惺惺相惜的看了一眼。她说，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物质。即使你可以靠空气制造核爆，也至少，需要大量的氢。那样巨量的气体无法带在身边，只有靠嫦娥的寒冷，压缩它们的体积，直到能够小到他一臂能括的范围。
他怎样在那致密冰寒的气体中活下来，她不关心。她只将自己制造的玩物，一只玉兔，送给了他。那玉兔能够维持低温，让他周围的气体能够维持形状。他则送了她自己的旧剑——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
如今他已经可以以周围的一切无机物为剑。他举起一条气剑，朝着嫦娥屁股上用力一挥，砰！嫦娥便仿佛来时那样，朝着地球飞走了。
他在广寒宫的废墟中查找着知网的论文。这些先祖人类的伟大技术已经在这里躺了不知多久，直到他学会使用触摸屏。他温习着这个世界的规律，过去的人们把这些规律，称作“物理”或者“自然哲学”。一种朴素的看法认为，一切大道最终会汇聚一点，那么，一个天上天下无敌的剑客，也应该是一个天上天下，无敌的自然哲学家。
他不想像先祖们那样制造出曲速飞船或者亚空间航道。他对自己的剑术拥有自信。于是在月球又环游地球的一百二十六次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一点一点刨碎月球。
想要到达天上任意的去处，那么首先需要物质作为前进的工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那种梦幻的无工质飞行技术，于是，要飞向群星，就只能制造一枚超级大的火箭。
即使剑术无敌，他也无法靠一个人斩碎月球。因而，他决定探索剑术的新方向：剑灵的制造与应用。
他曾偶然获得过剑灵。据传在某些情况下，金属的晶体会构成回路，变成原子级的天然集成电路。又偶尔，其中会生长出听从命令的剑灵。先祖们把这种东西称为人工智能，他不在乎名字，只在乎，谁能帮他实现梦想。
他按照古代论文，用剑雕出晶元，又雕出cpu。月壤上无穷无尽的硅给了他取之不竭的资源。又有一天，他偶然想到，也许剑灵可以自己制造剑灵。
这个想法带来了指数级的变化。前三十年，他的成就还不过是挖了一个坑，后三十年，月球就少了一层皮。再三十年，整个月球千疮百孔。而那些获得的氢气，都被他手里的月兔，冻成了体积极小，质量极大的致密物质。这些物质还不至于变成黑洞，但其庞大的质量也让他举步维艰。曾经他只需要轻轻划动，就可以被核爆的动力冲向远方，但如今，他需要拼命用剑，让他的背后炸成一片烟花，也才能获得一点小小的推力。
他意识到，如果这样下去，他将永远无法游历完整个天上。广寒宫里的知识告诉他，银河系就有十几万光年长。哪怕抛开加减速，去到另一头，就要花掉十几万年，别说游历，恐怕一个来回，就足以见证沧海桑田。
他举起一把气剑，盯着它苦思冥想。这世间的力量他似乎已经用到极致，无法再更进一步。他也许，需要在这世间永远漫游下去。
他想到了剑灵。突然，冥冥之间，一个灵感冲进他的天灵盖。他举起剑，朝着一个不存在的方向挥去——
他切开了时空。
人们无数次猜测过时间的形状。而比较广泛认同的是，时间是树状或者网状的。每一次抉择，可以帮助我们分离出一个平行宇宙。而所有平行宇宙，会在某个遥远的未来形成一个光锥。光锥之内，就是这个平行宇宙系，所有的可能。
他斩碎了时间，将前进的方向分隔成无数片。每一个时空的自己认定一个方向，并同时在需要的时候，继续分裂出新的宇宙。直到最后的最后，当他自己达到银河系最远的彼端，他们再用手中的同一柄剑，相互沟通路上的见闻。这样，只用去一次，他就可以知道，自己是否是天上第一剑客。
那多得不可计数的剑客的冒险，便开始了。带着整个月球的氢气，他向各个方向加速，又随机停留在银河系的每一处。如果从平行宇宙中投影，可以看见，他的足迹布满银河系的每一寸空间。这，只是因为他要确认，他是此间无敌的存在。
十几万年，光阴如梭。每一刻，他都分裂出不同的自己，去往未知的角落。他曾参与神话般的星际战争，用剑术对抗激光炮和轨道武器。他曾在超新星系的小行星上采花，等待整个星系在一声爆炸中碎裂。他也曾不慎落入黑洞，那些他不复存在，但黑洞本身也不算这可观测宇宙的部分。
也有很多结局中，他放弃了剑，回到地球和月兔或者嫦娥终老。但最终，到了最后一个他去到最后一片虚空之后，他终于确定，他就是这里最强的剑客。
他曾是天下第一剑客，如今，应该是天上第一剑客了。
茫茫银河，从地球上看渺远无际，他却身体力行，一步步走过。也不是没有遭遇过强敌，但他的剑果真所向披靡。最后，在所有的他举起剑，向每一个自己报告自己的捷报后，他终于确信，他就是天上天下，第一剑客。
慢着。怀里的玉兔突然提醒他。“你有没有考虑星际之外呢？银河系外还有仙女系，还有本星系团。在这之外，还有无尽的宇宙长城，那些地方你去过了吗？”
天上天下第一剑客沉吟片刻，终于自信的说，不必了。
“整个银河系莫说一合之敌，就是半合，十分之一合，百分之一合的敌人都没有。没有一个人，能在剑术上超越我了。哈哈。那些世界之外的星系想必也是如此。不必去了，不必去了。”
说罢，那万万亿个不同平行宇宙的他一同举起剑，朝头顶高呼。“我是天上天下第一剑客！我是宇宙第一剑客！”
“咻。”可就在这时，剑客突然感到一阵剑风。他正要防御，却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然而，当他摸向自己的衣领，却发现自己只摸到一团碎屑。不知是谁，在不知何处斩了他成千上万剑，却通通停在衣服之上，没有伤他分毫。
是谁？谁人能突破他完美的剑术？是谁能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将他的外套斩作碎屑，却又留他一命？冷汗，从剑客的头顶冒了出来。
他低头，只见，他的衣服上被雕花一般，刻出一道璀璨的星图。还有一把剑，横亘在天穹之中。
星图旁边，该我了一个落款——“宇宙第一剑客”。
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他的剑术，天下无敌。他能斩下蝴蝶的双眼，他能刺穿空气中飘动的微尘。
他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于是他走遍世界各地，旅行中，他见识了很多，有天下第一的弓手，天下第一的智者，还有许多奇人异士，却没有一个在剑术上可以与他媲美。
“我就是天下第一剑客。”他想。但这个想法没能带给他多大的激动。仿佛只是迟来的奖章，而他的野心，早已飞向遥远的高天。
所以，一个问题在他心中浮现。
“那么，天上第一剑客是谁呢？”
他抬头，眼光直指漫天星云。
他曾经探究过剑术的极致。意至剑端，慢可斩木裂石，快则可以砍中分子，击碎化学键。他知道，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天上天下第一剑客，至少，得先去到天上。
天下的一切生灵无不被地心引力束缚。云层形成了天，把世界分为天上与天下。天下的世界有限而天上的万物无穷，从有穷到无穷的愿望，让剑客无数次仰望天空，寻找着上天的办法。
他试图挥剑让气流将自己送入天空。地面上，巨大的气流让他反冲入数百尺的高空。他盘旋着剑，用高速的旋转制造着升力，最终飞翔到了比云和飞鸟还要高的高空。
但再要前进便没有办法。不论他如何加速，这里的空气都太过稀薄，难以提供升力。失败之后，他前去寻访智者，求教上天的办法。
“你需要工质，来提供推力，像一枚火箭那样冲向大气层外。”智者说道。“但你还需要一层厚厚的甲胄来应对空气的摩擦，前进中，滚烫的气流会席卷而过，你还需要大量的空气以便呼吸。”
“原来如此，那么，上天也不是绝无可能。”剑客想到。
“曾经的人们做到过。他们用火箭，太空舱和氧气瓶。但这些你都没有，你只有一柄剑，和你的剑术。你能做到吗？”
“做不到，便不配称为天下第一剑客。”剑客笑笑。
几天后他找了一个开阔的场地，用一根铁丝向智者演示他的剑术。只见他以铁丝作剑，在高速的运动中隔离出一片气球一般的空间。他在空间内呼吸自如。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提供动力，让我和我周围的空气飞上天去。”剑客高喊。因为高速运动的铁丝屡屡破空鸣响，他的声音显得有点小。
“我有个办法。”智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可以斩碎灰尘和空气吗？如果可以，那么你便有可能使用那一招……”
“哪一招？”
“那招，叫做热核反应。”学者推了推眼镜。
上天的那一天，剑客本来还在演练。用铁丝制造一片足以维持气压，抵抗负压的区域已属不易，在此同时还要斩中身下的分子，更是艰难。但理想熠熠生辉，天下第一剑客更非浪得虚名。他做到了。在极短的一刹那，他斩碎了身下那不到空气百分之一容量的水蒸气，并将氢离子齐聚在一起，然后将它们渐渐逼在身下一个无比微小的空间中。
“轰！”那个瞬间，他身下的空气爆炸了。
庞大的能量让他径直朝天空冲去。但是不够，在前进的势头稍微缓和一点时，他就要用剑术在身下制造一枚微型氢弹，然后用它的爆炸推动自己前进。
他一路冲到了气体稀薄的大气层边缘。
他已经不再是天下第一剑客，因为天下没有他的位置。至于天上，他也许已经有了出神入化的技巧，却没有证明的办法。
他飞翔于地球之上缥缈的微风中。他成为了一颗卫星，在几小时的周期内遍览环球。他意识到了天下与天上的庞然天堑：天下，他是无敌的剑客，天上，他却连呼吸与前进，都要拼尽全力。
但这里的景色仍旧超越尘世的任何美景。太阳从未如此明亮，远空中银河与群星不再闪烁，看得分明。地上诸国如今小如巴掌，山海，云天，都不过是他眼前的棋盘。他没有沉溺于这绝景太久，因为，当他第三十五次绕行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的目标：月亮。
他挥动剑气，再次制造出阵阵核爆，朝着拉格朗日点飞去。
当他降临于月面，透骨的寒意从灰色的月壤中传来。这里没有大气，一切都在一曝十寒中忍耐冰火。但这里并非毫无生机，在一座环形山里，他看见一个身姿绰约，容貌华贵的女人。
“我是嫦娥。而你是这几万年来第二个来这里的人。”她凑近他的耳朵说道。这里没有空气，他从地球大气那里携带的气体所剩无几。嫦娥不得不靠的很近，才能让声音穿过介质。
“哦？第一个呢？”
“傻瓜。当然是我了。”嫦娥说。“在遥远的过去，这里就有了宫殿和建筑。人们把这里称作广寒，把这里作为流放罪人的最后场所。只有犯下滔天的大罪，才会被放逐至此。”
“你犯了什么罪？”剑客问。他听说过嫦娥与后羿的传说，他猜，她是偷走了后羿的不死药。
“我只犯了一种罪，就是相信男人。”她面色冰冷。“我是天下最冷的女人，而他是天下第一的弓手。我以为，他能射下红日九枚，也必然能让我心中热火重燃。谁知道，他爱的，是最后那枚太阳。”
“我被他一箭射出大气层，射上月亮。那旁边的环形山，就是当年的箭坑。万年来，我早已达到了寒冷的极致，但仍有一点怒火无法冷却。我要复仇。”
剑客不关心爱恨，他只关心自己能否成为天上天下的第一。“那么，我帮你复仇，你则要帮我，让我知晓，我是否为天上第一剑客。”
“呵。”嫦娥连嘴角都没动的笑了一下。“这个目标，并不难。”
接着嫦娥讲起了她的故事。被后羿的金箭钉在月球上后，她血流不止，几近死亡。但越是濒死，她就越是冰冷。到了最后，面前的一切已经被极寒凝滞，她却仍旧没有消失。
她顿悟了绝对零度的秘密。地面上时，她曾实验冰霜的极致，结果总会碰见一道门槛。在月球，从名为广寒宫的，月球基地遗址中，她找到了说法。原来，温度越低，体积越小。在克拉伯龙气体方程的限制下，会有一个极点，让体积变化为零。那个不可能的点，就是寒冷的终极。
憎恨的女人比绝对零度还要冷，遑论霜雪冰川。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在那逼近0k的温度中，她掌握了超导技术，从超流体中攫取着难名的能量。她的复仇如此缓慢，但如此坚定，如果不是剑客到来，她定要再等待十万年，直到凝出一根冰柱，连接地月。
剑客和她说好。在合适的位置，她告诉他一切抵达星宇的办法，他则努力挥剑，一把把她从月球拍回地面。后续的复仇他无需关心，正如她不必在意，他经历了什么。
两个人惺惺相惜的看了一眼。她说，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物质。即使你可以靠空气制造核爆，也至少，需要大量的氢。那样巨量的气体无法带在身边，只有靠嫦娥的寒冷，压缩它们的体积，直到能够小到他一臂能括的范围。
他怎样在那致密冰寒的气体中活下来，她不关心。她只将自己制造的玩物，一只玉兔，送给了他。那玉兔能够维持低温，让他周围的气体能够维持形状。他则送了她自己的旧剑——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
如今他已经可以以周围的一切无机物为剑。他举起一条气剑，朝着嫦娥屁股上用力一挥，砰！嫦娥便仿佛来时那样，朝着地球飞走了。
他在广寒宫的废墟中查找着知网的论文。这些先祖人类的伟大技术已经在这里躺了不知多久，直到他学会使用触摸屏。他温习着这个世界的规律，过去的人们把这些规律，称作“物理”或者“自然哲学”。一种朴素的看法认为，一切大道最终会汇聚一点，那么，一个天上天下无敌的剑客，也应该是一个天上天下，无敌的自然哲学家。
他不想像先祖们那样制造出曲速飞船或者亚空间航道。他对自己的剑术拥有自信。于是在月球又环游地球的一百二十六次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一点一点刨碎月球。
想要到达天上任意的去处，那么首先需要物质作为前进的工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那种梦幻的无工质飞行技术，于是，要飞向群星，就只能制造一枚超级大的火箭。
即使剑术无敌，他也无法靠一个人斩碎月球。因而，他决定探索剑术的新方向：剑灵的制造与应用。
他曾偶然获得过剑灵。据传在某些情况下，金属的晶体会构成回路，变成原子级的天然集成电路。又偶尔，其中会生长出听从命令的剑灵。先祖们把这种东西称为人工智能，他不在乎名字，只在乎，谁能帮他实现梦想。
他按照古代论文，用剑雕出晶元，又雕出cpu。月壤上无穷无尽的硅给了他取之不竭的资源。又有一天，他偶然想到，也许剑灵可以自己制造剑灵。
这个想法带来了指数级的变化。前三十年，他的成就还不过是挖了一个坑，后三十年，月球就少了一层皮。再三十年，整个月球千疮百孔。而那些获得的氢气，都被他手里的月兔，冻成了体积极小，质量极大的致密物质。这些物质还不至于变成黑洞，但其庞大的质量也让他举步维艰。曾经他只需要轻轻划动，就可以被核爆的动力冲向远方，但如今，他需要拼命用剑，让他的背后炸成一片烟花，也才能获得一点小小的推力。
他意识到，如果这样下去，他将永远无法游历完整个天上。广寒宫里的知识告诉他，银河系就有十几万光年长。哪怕抛开加减速，去到另一头，就要花掉十几万年，别说游历，恐怕一个来回，就足以见证沧海桑田。
他举起一把气剑，盯着它苦思冥想。这世间的力量他似乎已经用到极致，无法再更进一步。他也许，需要在这世间永远漫游下去。
他想到了剑灵。突然，冥冥之间，一个灵感冲进他的天灵盖。他举起剑，朝着一个不存在的方向挥去——
他切开了时空。
人们无数次猜测过时间的形状。而比较广泛认同的是，时间是树状或者网状的。每一次抉择，可以帮助我们分离出一个平行宇宙。而所有平行宇宙，会在某个遥远的未来形成一个光锥。光锥之内，就是这个平行宇宙系，所有的可能。
他斩碎了时间，将前进的方向分隔成无数片。每一个时空的自己认定一个方向，并同时在需要的时候，继续分裂出新的宇宙。直到最后的最后，当他自己达到银河系最远的彼端，他们再用手中的同一柄剑，相互沟通路上的见闻。这样，只用去一次，他就可以知道，自己是否是天上第一剑客。
那多得不可计数的剑客的冒险，便开始了。带着整个月球的氢气，他向各个方向加速，又随机停留在银河系的每一处。如果从平行宇宙中投影，可以看见，他的足迹布满银河系的每一寸空间。这，只是因为他要确认，他是此间无敌的存在。
十几万年，光阴如梭。每一刻，他都分裂出不同的自己，去往未知的角落。他曾参与神话般的星际战争，用剑术对抗激光炮和轨道武器。他曾在超新星系的小行星上采花，等待整个星系在一声爆炸中碎裂。他也曾不慎落入黑洞，那些他不复存在，但黑洞本身也不算这可观测宇宙的部分。
也有很多结局中，他放弃了剑，回到地球和月兔或者嫦娥终老。但最终，到了最后一个他去到最后一片虚空之后，他终于确定，他就是这里最强的剑客。
他曾是天下第一剑客，如今，应该是天上第一剑客了。
茫茫银河，从地球上看渺远无际，他却身体力行，一步步走过。也不是没有遭遇过强敌，但他的剑果真所向披靡。最后，在所有的他举起剑，向每一个自己报告自己的捷报后，他终于确信，他就是天上天下，第一剑客。
慢着。怀里的玉兔突然提醒他。“你有没有考虑星际之外呢？银河系外还有仙女系，还有本星系团。在这之外，还有无尽的宇宙长城，那些地方你去过了吗？”
天上天下第一剑客沉吟片刻，终于自信的说，不必了。
“整个银河系莫说一合之敌，就是半合，十分之一合，百分之一合的敌人都没有。没有一个人，能在剑术上超越我了。哈哈。那些世界之外的星系想必也是如此。不必去了，不必去了。”
说罢，那万万亿个不同平行宇宙的他一同举起剑，朝头顶高呼。“我是天上天下第一剑客！我是宇宙第一剑客！”
“咻。”可就在这时，剑客突然感到一阵剑风。他正要防御，却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然而，当他摸向自己的衣领，却发现自己只摸到一团碎屑。不知是谁，在不知何处斩了他成千上万剑，却通通停在衣服之上，没有伤他分毫。
是谁？谁人能突破他完美的剑术？是谁能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将他的外套斩作碎屑，却又留他一命？冷汗，从剑客的头顶冒了出来。
他低头，只见，他的衣服上被雕花一般，刻出一道璀璨的星图。还有一把剑，横亘在天穹之中。
星图旁边，该我了一个落款——“宇宙第一剑客”。
#189729
断片
我们酒协的几个兄弟是不屑于喝乌苏的。我们喝伊力老窖，一种新疆的酒。而酒王的传奇就诞生在老窖的白酒瓶子之间，传说，他从来喝不断片。
酒王能喝。五百毫升52度的伊力老窖他灌下去面不改色。有几次别的地方的人来和兄弟几个吃饭——说是吃饭，其实都是有名的酒鬼前来挑战，酒王欣然应战。先用酒盅，再用量酒器，最后直接对瓶吹白酒，后来有人说，别人闻着酒王身上的酒味都能算成酒驾。大战结束时，那些挑战者无不醉倒在酒席中间，而酒王依旧屹立。
兄弟们知道，酒王不是喝不醉，只是未到伤心处。心一硬，原浆烈酒也是白水，而心痛的时候，油碟也能把人灌醉。
酒王就伤心过。酒王有个女朋友，青梅竹马。两个人打小就约定共度今生，又确实是从幼儿园陪进了大学。换作常人，这种恋情早应该修成正果，但酒王却没有这种幸运。大学毕业，酒王和女朋友流落异地，现实的隔阂毒害了感情。最终，女朋友在电话里提出了，分手。
分手那天我们陪酒王在ktv伤心了一整夜。我们唱《烟花易冷》，唱《晴天》，却始终唱不走酒王的心痛。“只有喝酒了。”我们几个摇摇头，第二天。我们去了金玉兰辣子鸡，买了半后备箱的酒。
兄弟们喝得烂醉如泥。大家哭着，笑着，傻逼一样的讲着自己的伤心往事，又干下一杯酒。对于男人，酒是玻璃水，酒是润滑油。社会把压力打进男人的血管，男人把压力打进酒。
可是酒王依旧盯着他通红的双眼，忧郁的看着我们。这不像酒王，往常的他不是这样的。他也曾低落，但烈酒下肚，他就能浴火重生。除非他有什么更深的愁苦吧。
这事怎么结的我忘掉了。我经常断片，常忘掉之后的事。只记得某个春夜酒王又恢复了那精神的笑，和我们一起去bar，一起喝酒。
我并不喜欢酒。我问酒王，酒这么难喝，为什么要硬喝呢？即使是他，在啜饮琼浆时也要皱眉，嫌弃那恼人的苦辣。
“我忘了。”他说。“我曾记得，但一次断片之后，我忘了。”
“酒王从不断片。”我质疑的看着。
“我也不知道，但我冥冥中觉得，我还没到可以断片的时候。”
至于酒本身，酒王说，味道则是它火爆身材上那层薄薄的布。当你拥她入怀，你只需要用心感受她的狂野热辣，感受灵魂深处的甜蜜躁动，酒能调动你的每一根神经，让你顿悟，让你如坠梦幻。
我不知道。我都是喝椰汁的。
喝椰汁的人是酒桌上的达利特。我负责开车，订餐，送人，却依旧是最抬不起头的那个。这理所应当，喝酒的人燃烧着自己的感情，只为换你一杯尊重，你若拒绝，便是不仁不义。
酒王依旧是帮我解围的那个人。在我用掉最后的借口之后，酒王常常大手一挥，帮我挡酒。我们的规矩是挡酒喝双倍，酒王便潇洒的端起一瓶老窖，咕咚咕咚喝光。酒精让他红光满面，语言也渐渐没了伦次，眼神却仍旧清明。
“日子快要到了。”他眯着眼，吐出几个字。“断片的日子。”
我疑惑不解，是什么人，或什么事，能让酒王断片？但话题很快溜走，我来不及问。
答案不久之后呈现出来。
那天是我们酒协的至暗之日。那一天里，突如其来的车祸，操作失误的危机，失魂落魄的悲剧接踵而至，狂风暴雨般打向了这些最好的朋友，一天之内我们先是着急，悲痛，又最终流干了泪，麻木的听着噩耗。
酒王的兄弟们，那些一次次一同难过一同开心的人，在短短一天中纷纷遭受了厄运，最终，我们接到了老大的电话：以后，可能再也没有酒局了。
酒王看着我，不用多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断片”的日子到了。
在萧瑟落寞的巴楚烤肉，我们对坐在包间中。低沉的氛围中，酒王抛出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断片过吗？”
“因为。”他自己回答。“我发现了断片的秘密。”
他告诉我，寻常的酒，寻常的断片，不过是忘掉喝酒之后的事情，而更进一步，可以做到忘掉先前发生的。但如果你喝的酒够多，断片得够深，就足以忘掉一生中所有的记忆。
酒王没有说话。他一瓶接一瓶的灌下伊力老窖，表情肃穆仿佛圣者。他手中的酒，仿佛是上帝的圣水。
那天喝的酒量超乎我的想象。我听说，那天之后，全市的白酒供应都出现了波动。酒王的身体，仿佛成为一个黑洞，不停的吞噬着酒精。
“哥，别喝了。”我生怕他把自己喝死，夺下酒杯。他却瞪我一眼，一个眼神，如皇帝睥睨奴隶，让我不寒而栗。
我终于明白，他是要把这个世界喝断片。
酒王依旧是没有断过片。酒协里的兄弟都是这样说的。每周三周末大家聚酒，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和酒王车轮战，却没有一个人灌醉过他。
我看着他，眼神里好像有我们彼此才懂的默契。那天的事我也记不清，只记得，一觉醒来，好像什么都只是一场噩梦。除了日历往前翻了很久，其余一切如常。
酒王好像又和他的青梅在一起了，即使他知道有一天会分手。我们喝过的酒，空空的酒瓶，又再度斟满，等待饮取。
有一晚饭后，酒王找到我，邀我添酒回灯重开宴。酒桌上，酒王解答了我最后的那些疑惑。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问他。“把我们从那场噩梦中拉回来？”
“靠喝酒。”酒王盯着酒杯。“你要千杯不倒，再把世界灌断片。”
酒王说，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在此前的无数段人生中，总会遇见某一天，兄弟们离去，酒协不复存在。是某一次断片让他明白，原来人可以灌醉时间，而让一切变为幻梦。只要愿意，他可以让时间回溯，破镜重圆。
他扛了很久。每一次，他的酒量都会与日俱增，每一次，他的断片程度也会越来越难。更无奈的是，因为断片，他会忘记这事，忘记那个噩梦，只留下隐约的印象。直到它再度降临。
我问他，为什么这一次断片，他没有再失忆。他苦笑着，说自己已经突破了某种境界，让断片本身也“断片”了。他不会再喝醉酒，但相应的，也再也无法让时间回溯。
我想到了酒王的失恋。他不愿意为失恋回溯，原来心中是装着更多的事。
“倒是我有个请求。”酒王端起一杯酒，敬我。“兄弟们需要下一个酒王。”
轮到我了么？我自问。我也要开怀豪饮，喝酒像喝水一般，直到把世界灌醉？我能做到么？
左边是椰汁，右边是酒，面前是酒王举起的酒杯。我不再犹豫，泼掉椰汁，端起了酒。
我们酒协的几个兄弟是不屑于喝乌苏的。我们喝伊力老窖，一种新疆的酒。而酒王的传奇就诞生在老窖的白酒瓶子之间，传说，他从来喝不断片。
酒王能喝。五百毫升52度的伊力老窖他灌下去面不改色。有几次别的地方的人来和兄弟几个吃饭——说是吃饭，其实都是有名的酒鬼前来挑战，酒王欣然应战。先用酒盅，再用量酒器，最后直接对瓶吹白酒，后来有人说，别人闻着酒王身上的酒味都能算成酒驾。大战结束时，那些挑战者无不醉倒在酒席中间，而酒王依旧屹立。
兄弟们知道，酒王不是喝不醉，只是未到伤心处。心一硬，原浆烈酒也是白水，而心痛的时候，油碟也能把人灌醉。
酒王就伤心过。酒王有个女朋友，青梅竹马。两个人打小就约定共度今生，又确实是从幼儿园陪进了大学。换作常人，这种恋情早应该修成正果，但酒王却没有这种幸运。大学毕业，酒王和女朋友流落异地，现实的隔阂毒害了感情。最终，女朋友在电话里提出了，分手。
分手那天我们陪酒王在ktv伤心了一整夜。我们唱《烟花易冷》，唱《晴天》，却始终唱不走酒王的心痛。“只有喝酒了。”我们几个摇摇头，第二天。我们去了金玉兰辣子鸡，买了半后备箱的酒。
兄弟们喝得烂醉如泥。大家哭着，笑着，傻逼一样的讲着自己的伤心往事，又干下一杯酒。对于男人，酒是玻璃水，酒是润滑油。社会把压力打进男人的血管，男人把压力打进酒。
可是酒王依旧盯着他通红的双眼，忧郁的看着我们。这不像酒王，往常的他不是这样的。他也曾低落，但烈酒下肚，他就能浴火重生。除非他有什么更深的愁苦吧。
这事怎么结的我忘掉了。我经常断片，常忘掉之后的事。只记得某个春夜酒王又恢复了那精神的笑，和我们一起去bar，一起喝酒。
我并不喜欢酒。我问酒王，酒这么难喝，为什么要硬喝呢？即使是他，在啜饮琼浆时也要皱眉，嫌弃那恼人的苦辣。
“我忘了。”他说。“我曾记得，但一次断片之后，我忘了。”
“酒王从不断片。”我质疑的看着。
“我也不知道，但我冥冥中觉得，我还没到可以断片的时候。”
至于酒本身，酒王说，味道则是它火爆身材上那层薄薄的布。当你拥她入怀，你只需要用心感受她的狂野热辣，感受灵魂深处的甜蜜躁动，酒能调动你的每一根神经，让你顿悟，让你如坠梦幻。
我不知道。我都是喝椰汁的。
喝椰汁的人是酒桌上的达利特。我负责开车，订餐，送人，却依旧是最抬不起头的那个。这理所应当，喝酒的人燃烧着自己的感情，只为换你一杯尊重，你若拒绝，便是不仁不义。
酒王依旧是帮我解围的那个人。在我用掉最后的借口之后，酒王常常大手一挥，帮我挡酒。我们的规矩是挡酒喝双倍，酒王便潇洒的端起一瓶老窖，咕咚咕咚喝光。酒精让他红光满面，语言也渐渐没了伦次，眼神却仍旧清明。
“日子快要到了。”他眯着眼，吐出几个字。“断片的日子。”
我疑惑不解，是什么人，或什么事，能让酒王断片？但话题很快溜走，我来不及问。
答案不久之后呈现出来。
那天是我们酒协的至暗之日。那一天里，突如其来的车祸，操作失误的危机，失魂落魄的悲剧接踵而至，狂风暴雨般打向了这些最好的朋友，一天之内我们先是着急，悲痛，又最终流干了泪，麻木的听着噩耗。
酒王的兄弟们，那些一次次一同难过一同开心的人，在短短一天中纷纷遭受了厄运，最终，我们接到了老大的电话：以后，可能再也没有酒局了。
酒王看着我，不用多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断片”的日子到了。
在萧瑟落寞的巴楚烤肉，我们对坐在包间中。低沉的氛围中，酒王抛出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断片过吗？”
“因为。”他自己回答。“我发现了断片的秘密。”
他告诉我，寻常的酒，寻常的断片，不过是忘掉喝酒之后的事情，而更进一步，可以做到忘掉先前发生的。但如果你喝的酒够多，断片得够深，就足以忘掉一生中所有的记忆。
酒王没有说话。他一瓶接一瓶的灌下伊力老窖，表情肃穆仿佛圣者。他手中的酒，仿佛是上帝的圣水。
那天喝的酒量超乎我的想象。我听说，那天之后，全市的白酒供应都出现了波动。酒王的身体，仿佛成为一个黑洞，不停的吞噬着酒精。
“哥，别喝了。”我生怕他把自己喝死，夺下酒杯。他却瞪我一眼，一个眼神，如皇帝睥睨奴隶，让我不寒而栗。
我终于明白，他是要把这个世界喝断片。
酒王依旧是没有断过片。酒协里的兄弟都是这样说的。每周三周末大家聚酒，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和酒王车轮战，却没有一个人灌醉过他。
我看着他，眼神里好像有我们彼此才懂的默契。那天的事我也记不清，只记得，一觉醒来，好像什么都只是一场噩梦。除了日历往前翻了很久，其余一切如常。
酒王好像又和他的青梅在一起了，即使他知道有一天会分手。我们喝过的酒，空空的酒瓶，又再度斟满，等待饮取。
有一晚饭后，酒王找到我，邀我添酒回灯重开宴。酒桌上，酒王解答了我最后的那些疑惑。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问他。“把我们从那场噩梦中拉回来？”
“靠喝酒。”酒王盯着酒杯。“你要千杯不倒，再把世界灌断片。”
酒王说，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在此前的无数段人生中，总会遇见某一天，兄弟们离去，酒协不复存在。是某一次断片让他明白，原来人可以灌醉时间，而让一切变为幻梦。只要愿意，他可以让时间回溯，破镜重圆。
他扛了很久。每一次，他的酒量都会与日俱增，每一次，他的断片程度也会越来越难。更无奈的是，因为断片，他会忘记这事，忘记那个噩梦，只留下隐约的印象。直到它再度降临。
我问他，为什么这一次断片，他没有再失忆。他苦笑着，说自己已经突破了某种境界，让断片本身也“断片”了。他不会再喝醉酒，但相应的，也再也无法让时间回溯。
我想到了酒王的失恋。他不愿意为失恋回溯，原来心中是装着更多的事。
“倒是我有个请求。”酒王端起一杯酒，敬我。“兄弟们需要下一个酒王。”
轮到我了么？我自问。我也要开怀豪饮，喝酒像喝水一般，直到把世界灌醉？我能做到么？
左边是椰汁，右边是酒，面前是酒王举起的酒杯。我不再犹豫，泼掉椰汁，端起了酒。
#189730
末日列车与永恒屠杀之剑
1.末日列车
人类躲避末日的方式有过很多。古巴比伦的祭司曾经试图建造一座直通天界的高塔躲避世界终结时的洪水，住在山中的隐修会们曾经试图仿制末日天使的号角来瞒过漫天的火雨，美国的一些邪教徒选择了在毒气中集体自尽，而更加理性的手段则是地下避难所和核潜艇。可以预见的未来之中，人类最有可能遭遇的末日仍旧是核战争，因而末日列车的初衷和原型也是为了留下一部分人躲过前几轮热核打击，它奔驰在西伯利亚荒野中一条不曾见于任何叙述的环形轨道上，随时准备着抬起那枚高傲的发射器，瞄准西方。
在冷战和核裁军之后，末日列车的班次渐渐缩减，以致这个部门最终裁撤。但在一次技术论证中，俄罗斯航天局收编了这个部门，因为末日的意义早已不再局限于某个小小星球上的裂变聚变，自从月球和火星被成功殖民之后，如何跨星际实行同等核威慑就成了困扰大家的老大难问题——更何况火月独立运动甚嚣尘上。为了大俄罗斯太阳系联邦的长治久安，末日列车被重新从过时的绝密文件里翻出。原末日列车部门和航天局开展合作，制造了一艘在火星轨道附近环太阳运行的永备太阳卫星，其上搭载着众多绝密内容与据说可以毁灭整个世界的武器。每当这颗卫星如时针般和地球这枚分针在太阳系的表盘上偶遇，人们便会满怀敬畏的聚集到天文台中，观看它那渺小而恐怖的身影。
“想要毁灭俄罗斯人，就先毁灭世界吧。”时任俄联邦总统伊万诺夫如是说到。
2：
永恒屠杀之剑
安德烈·加夫里拉维奇·以里弗尼亚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锻造一柄足以杀光这世上所有人而不钝丝毫的宝剑。这个梦想传承给了他的儿子和孙子，最终传到了阿列克谢·瓦列里维奇·以里弗尼亚的手中。他的理想在曾祖父的愿望上更进一步——即使是最好的合金制作的宝剑，也无法保证屠戮众生脖颈而刃光凌冽依旧。那么倒不如直接踏入新的境界——它不止可以痛饮众生血脉，更可以借此不断变强变韧。这样，便只有不够杀的人，而没有会折断的剑。
这个理想敦促着他考入了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国立大学，又让他成为了一名物理学家。他终于在某个航班延误的日子里顿悟了祖宗的梦想带给他的现实意义：能够在杀戮中不断变强的除了人，就只有那种科幻小说中描写的，“纳米灰雾”。它们只有分子大小，却通过精密的设计和组装实现了分子层面自我复制。它们可以从分子层面那不断涨落的热运动中吸取能量，然后将周围的一切变成自己。这真正是一把永不磨销的可怕锋刃。
而另一方面，这种东西简直是他负责的“后核威慑时代”保密项目里梦寐以求的新型威慑武器。星际层面的殖民让核威慑变得很不对等：你总不能在火星的天空上也挂上一万枚核弹，还向人们宣传奥林匹斯山上美丽的日落。如果多达几千万的火星殖民者倒向美国人，那么即使从纽约到洛杉矶全都被炸的稀巴烂，美国人的火星反攻部队也依旧可以在克里姆林宫上插上蓝旗。
虽然美国人也为这个问题担心得寝食难安，但还是俄罗斯人更夜不能寐一些，毕竟摇滚乐的传播速度是光速。于是新时代的威慑必须被提上日程，所有的资源都被用来确保一个目标：对等摧毁。
于是有很多异想天开的方案被提了出来。比如建造一条环赤道加速器，在紧急时刻调整参数制造真空衰变（因经费问题被否决），比如大力联络外星人，在紧急时刻发送全宇宙广播，让外星人把太阳轰掉（提议人被查证属于一个外星人崇拜组织），比如研发超级计算机演算天气，制造小冰期把地球冻成冰球（可是火星上没有那么多水），还比如努力发展十四行诗，引发全球写诗热潮，用诗篇的垃圾数据阻塞全太阳系的服务器……（提议者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了用文字数据阻塞服务器犹如用掏耳勺舀空波罗的海）这些从科幻小说里抄来的方案全部不实用，于是上司拍板，原定计划不变，发射数十个核武库到火星上空，然后对外宣称它们是一种“装置艺术”。
这个计划因为成本问题被缩减为一个核武库，而一个端着架子的神秘部门全权负责了项目的制定。到了最后，航天人员征集的很多好听名字被一一否决。那个部门的意见是，尽管这是一颗卫星，但它的名字，还是得叫“末日列车”。
“给一个卫星起名字叫末日列车？”负责在卫星副武器库中研发纳米灰雾的阿列克谢·瓦列里维奇·以里弗尼亚生气的拍了拍桌子。“那我的项目还不如叫作永恒屠杀之剑。”
所以——谁能料想的到，终末的新世界竟建立在对旧日永恒的屠杀之上？
3：
泛太阳系总决战
到了一百多年后，阿列克谢·瓦列里维奇·以里弗尼亚的曾孙，叶夫格拉夫·多罗费耶维奇·以里弗尼亚成为了末日列车号卫星的轮值指挥官。他的任务就是等待大俄罗斯联邦发来的消息，日复一日盯着舱外漆黑的宇宙，以及提防美国人。
而末日列车也真正在技术迭代中获得了开往末日的技术。聚变反应堆解决了能源问题，氢俘获装置可以攫取宇宙中飘荡的质子，微型循环系统能让你吃香喝辣（前提是你上飞船前吃的是川菜），高级ai为船员计算着最优轨道和冷笑话。毫不夸张的说，末日列车拥有在全太阳系毁灭的情况下存在千百年的能力，毕竟想要制造末日，就必须能够挺过末日。
美国人，中国人，乃至印度人的技术当然也不逞多让。在麻省理工，北大或者班加罗尔大学里，威慑学早已成为一种又实用又没用的显学。这门学问的第一课就要教授学生，威慑，是一种你死我活的无用内卷。
当年那些胡思乱想的科研人员在这一百年间早已实现无数惨绝人寰的恐怖杀器。有在超膜上制造维度空泡改变物理常数的，有紧急生成黑洞并一瞬间吞噬一颗行星的，有借助大脑模型制造的跨语言和文化，让所有人都疯掉的视觉模因，也有单纯靠着火力用反物质弹彻底血洗火星表面的弹幕系统。不过，纳米灰雾仍未过时。
叶夫格拉夫并不知道自己曾祖所铸造的末日兵器，永恒屠杀之剑就在自己两个舱室之外。他只知道美国人最近的反应不太对劲。
50年前，世界上的主要民族和权力机构都认识到了太阳系殖民的意义。但是那时，火星上第二次嬉皮士运动如火如荼，这导致整个星球殖民者的纷纷推翻自己的殖民官，宣布独立，还宣布德克萨斯州是所有火星人的精神家乡。这一变革导致了“第一星链”的建成。任何美国人之外的飞船飞过火星轨道附近都会惨遭轨道激光的轰击，各国纷纷不择手段，选择了最残酷的殖民方式。
那就是机械殖民。水星，金星，木星卫星，这些地方本来就不适合人类居住，ai却能大显身手。把忠心耿耿写入硬件的冯诺依曼机们一批接一批的落在异星的土地上，它们就地钻矿，冶炼，然后一批批的复制出自己来，把机械足深深踩进大地。这些机器尽管相对没那么聪明，但绝对不会叛变。美国的文化霸权对机器人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但加密的远程指令，却百分百可靠。
50年后，在机械殖民上慢人一步的美国人们除了收获了一火星的反战瘾君子之外，就只得到了贸易逆差。
“所以这是一次示威。”詹姆斯上校看着汤姆上士，和他背后代表北太阳系公约组织的旗帜。“去把真空衰变器打开，但不要真的启动。我们要让它们明白一下谁才是这小小星系的主宰。”
永坠于夜的茫然宇宙中，星球们在沉默中爬行。然而，一点光明突然绽放！
又化作监视器中刺耳的声响！
于是，那只存在于叶夫格拉夫·多罗费耶维奇·以里弗尼亚的误会中的，让三千亿机器和三百亿人类同归于尽的，连同日水金地火木土天那两千亿亿亿吨物质一起炸碎的泛太阳系总决战，就此开幕！
4
铁宇宙
佛经里曾翻来覆去的讲过一个道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众生万物异彩纷呈的外表之色，不过是宇宙永恒的空的吹息，而那横亘一百三十七亿光年的庞然虚空，又曾被永不停歇的烈火盛满。宇宙就在那极狭与极广的极端中徘徊，留下中间那无比荒芜的时空。
叶夫格拉夫就是这么想的。是的，假如宇宙如此无垠，假如时光如此取之不竭，那么其中一切存在都可以等待庞加莱回归的拯救——
而自己一不小心杀光了全太阳系的人的事肯定也不是什么大罪过了。阿弥陀佛。他在值班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美国人秀肌肉的味道，然后条件反射般认为是决战的开幕。还没等地球的电报发来，他就宣布，末日到了。
出于伟大的航天传统和个人英雄主义，俄罗斯人的末日列车值班员的人数并不多，而叶夫格拉夫的战友们早就在开启武器的时候发生事故死光了。那是调整曲率仪试图翘曲空间制造空泡的时候，这些从未排练过的新手搞错了顺序。在空泡尚未闭合之际就急忙调高了功率——结果就是在飞船背后制造了一个不断加速的，大泡泡。
这东西正是俄罗斯国家科学院中讨论的曲率飞船雏形，用空间曲率加速带质量物体不断加速至光速。光速的天堑显然无可抵达，那是宇宙中一切实体望尘莫及的速度顶峰，在那里时间成为了固体，宇宙起始和结束连在了一起。
叶夫格拉夫除了无聊到研读佛经之外，还学起了经典物理。相对论中的道理自不必提，在末日列车号飞船加速至无穷接近光速的过程中，飞船里的时间会变慢，相对来说，等于飞船之外的一切无限的加速起来。一年，一百年，一百万年……它们都会变成飞船里微不足道的一毫秒，一微秒，这艘飞船，是时光之路上不断加速的巨人。
这个巨人并不知道，在它旅程的尽头，没有星空，没有生命，只有一片铁的海洋。
叶夫格拉夫的远祖，那位研究纳米灰雾的阿列克谢曾在大学时选修过宇宙学。那门课的教授是个热情洋溢的格鲁吉亚人，他兴致勃勃的和打瞌睡的同学们聊着宇宙的遥远未来。如果膨胀速度不断加快，那么宇宙最终会变成无比空旷的虚空世界，原子与原子的距离都遥不可及，而如果膨胀速度渐渐减小，乃至收缩，那么宇宙最终会变成一团和起点没有区别的火球，直到重新爆炸。而如果宇宙的膨胀维持不变，空间的大小不走向上面的两种极端，那么很有可能，我们的一切恒星会熄灭，能量变作无用的熵，走向在黑暗中广域静默的热寂。
而主修专业是微观物理学的阿列克谢知道，轻原子核聚变可以获得能量，但到铁为止。重原子核裂变也可以获得能量，但同样到铁为止。铁仿佛是这个寂寞宇宙中最后的歌手，壮美的元素画卷最终会在不可计数的时光之后褪色为铁绘的黑白，在热寂的尽头，除了铁，就只剩下宇宙黑色的天穹。
还有那辆在大泡泡前一路狂奔的末日列车。在这个宇宙经受了百亿，万亿也不足以描述的悠久岁月之后，一切都死了。一切文明，一切生命，一切能量和元素，纷纷化作铁原子，陈尸于这黑暗的荒原。唯有叶夫格拉夫，他主观感受中不过过去几十年，宇宙却已桑田沧海，又沧海桑田。就连飞船屁股后面那个，在理论中寿命堪比宇宙的维度空泡，如今也已无处可寻。
氢原子愈发难以获取。能量耗竭的飞船在铁云雾中穿梭，最终慢了下来，自由漂泊。飞船没有停止键，ai除了心理建设外也给不了任何帮助。靠自己身上的碳氢氧在飞船中苟活了许久的叶夫格拉夫终于意识到，自己要以最后一个俄罗斯人的身份，宣判俄罗斯，地球，和太阳系文明的彻底死亡。临终的悲哀早已被宇宙的洪荒冲淡，他看着舷窗，哆嗦着手，按下了最后一件末日武器的启动键。那就是永恒屠杀之剑。
永恒屠杀之剑长三尺，存放于一个铅盒中。总重量不到一毫克，比铁丝还细的它，却是难得的铁基纳米灰雾。叶夫格拉夫的祖先阿列克谢始终记得那门宇宙学课，毅然选择了十分困难的铁基作为技术路线，而不负以里弗尼亚家十几代人的期望，它最终成为了最残酷和最浪漫的武器，它可以灭尽人类，也可以在宇宙的末日，创造奇迹。
灰雾在叶夫格拉夫死后一百多年内将飞船外壳蚕食干净，又借着惯性漫游。数百万年后它们到达了一颗黑矮星上，花了不知多久才把整颗铁星变成同等重量的灰雾。那之后，就靠着分子间的随机碰撞，偶尔一些逃脱引力井的它们去到了别的星球，又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增加着同类。
它们的能量来自于微观底层那无尽的热运动。就靠着随机的碰撞，偶尔复制出一两个和自己一样的构造，再等待下一次机会。它们没有智慧，纯粹是一种自我复制体。但正如生命源自海洋里漂浮的自复制微粒，它们，这些纳米灰雾，在数量的增多中也发生了变化。磁，电，纳米灰雾们在偶然的涨落中进化出更高级的自复制结构，幸好引力仍旧存在，并偶尔为寂静的宇宙带来些火花，凭着夹缝里抠来的一点点能量，灰雾渐渐产生了初级的意识。
意识的诞生，离真正的智能已然不远。它们扩大着范围，一个一个星球，一个一个星系，它们缓慢的拓展着数量，并尽力靠拢。随机中诞生出不随机，混沌中衍生秩序，愚昧里藏着智慧的雏形。幸好，时间站在它们这里。
当有一天，它终于能像一个玻尔兹曼大脑一样认识到自己的存在时，就连叶夫格拉夫的死也已经过去不知何许岁月。
他在脑子里永恒的思考着，思考着逻辑，知识，智慧，思考着一切抽象和所能感受到的具体。他无话可说，脑海却容纳万物，他体验了一切智慧所能能体验到的真理与美，欢欣与痛苦，困惑与顿悟，终于在那个终极的问题前停下脚步。
我是谁呢？
他沉思良久，终于说出一个词，“ резня ”。
1.末日列车
人类躲避末日的方式有过很多。古巴比伦的祭司曾经试图建造一座直通天界的高塔躲避世界终结时的洪水，住在山中的隐修会们曾经试图仿制末日天使的号角来瞒过漫天的火雨，美国的一些邪教徒选择了在毒气中集体自尽，而更加理性的手段则是地下避难所和核潜艇。可以预见的未来之中，人类最有可能遭遇的末日仍旧是核战争，因而末日列车的初衷和原型也是为了留下一部分人躲过前几轮热核打击，它奔驰在西伯利亚荒野中一条不曾见于任何叙述的环形轨道上，随时准备着抬起那枚高傲的发射器，瞄准西方。
在冷战和核裁军之后，末日列车的班次渐渐缩减，以致这个部门最终裁撤。但在一次技术论证中，俄罗斯航天局收编了这个部门，因为末日的意义早已不再局限于某个小小星球上的裂变聚变，自从月球和火星被成功殖民之后，如何跨星际实行同等核威慑就成了困扰大家的老大难问题——更何况火月独立运动甚嚣尘上。为了大俄罗斯太阳系联邦的长治久安，末日列车被重新从过时的绝密文件里翻出。原末日列车部门和航天局开展合作，制造了一艘在火星轨道附近环太阳运行的永备太阳卫星，其上搭载着众多绝密内容与据说可以毁灭整个世界的武器。每当这颗卫星如时针般和地球这枚分针在太阳系的表盘上偶遇，人们便会满怀敬畏的聚集到天文台中，观看它那渺小而恐怖的身影。
“想要毁灭俄罗斯人，就先毁灭世界吧。”时任俄联邦总统伊万诺夫如是说到。
2：
永恒屠杀之剑
安德烈·加夫里拉维奇·以里弗尼亚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锻造一柄足以杀光这世上所有人而不钝丝毫的宝剑。这个梦想传承给了他的儿子和孙子，最终传到了阿列克谢·瓦列里维奇·以里弗尼亚的手中。他的理想在曾祖父的愿望上更进一步——即使是最好的合金制作的宝剑，也无法保证屠戮众生脖颈而刃光凌冽依旧。那么倒不如直接踏入新的境界——它不止可以痛饮众生血脉，更可以借此不断变强变韧。这样，便只有不够杀的人，而没有会折断的剑。
这个理想敦促着他考入了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国立大学，又让他成为了一名物理学家。他终于在某个航班延误的日子里顿悟了祖宗的梦想带给他的现实意义：能够在杀戮中不断变强的除了人，就只有那种科幻小说中描写的，“纳米灰雾”。它们只有分子大小，却通过精密的设计和组装实现了分子层面自我复制。它们可以从分子层面那不断涨落的热运动中吸取能量，然后将周围的一切变成自己。这真正是一把永不磨销的可怕锋刃。
而另一方面，这种东西简直是他负责的“后核威慑时代”保密项目里梦寐以求的新型威慑武器。星际层面的殖民让核威慑变得很不对等：你总不能在火星的天空上也挂上一万枚核弹，还向人们宣传奥林匹斯山上美丽的日落。如果多达几千万的火星殖民者倒向美国人，那么即使从纽约到洛杉矶全都被炸的稀巴烂，美国人的火星反攻部队也依旧可以在克里姆林宫上插上蓝旗。
虽然美国人也为这个问题担心得寝食难安，但还是俄罗斯人更夜不能寐一些，毕竟摇滚乐的传播速度是光速。于是新时代的威慑必须被提上日程，所有的资源都被用来确保一个目标：对等摧毁。
于是有很多异想天开的方案被提了出来。比如建造一条环赤道加速器，在紧急时刻调整参数制造真空衰变（因经费问题被否决），比如大力联络外星人，在紧急时刻发送全宇宙广播，让外星人把太阳轰掉（提议人被查证属于一个外星人崇拜组织），比如研发超级计算机演算天气，制造小冰期把地球冻成冰球（可是火星上没有那么多水），还比如努力发展十四行诗，引发全球写诗热潮，用诗篇的垃圾数据阻塞全太阳系的服务器……（提议者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了用文字数据阻塞服务器犹如用掏耳勺舀空波罗的海）这些从科幻小说里抄来的方案全部不实用，于是上司拍板，原定计划不变，发射数十个核武库到火星上空，然后对外宣称它们是一种“装置艺术”。
这个计划因为成本问题被缩减为一个核武库，而一个端着架子的神秘部门全权负责了项目的制定。到了最后，航天人员征集的很多好听名字被一一否决。那个部门的意见是，尽管这是一颗卫星，但它的名字，还是得叫“末日列车”。
“给一个卫星起名字叫末日列车？”负责在卫星副武器库中研发纳米灰雾的阿列克谢·瓦列里维奇·以里弗尼亚生气的拍了拍桌子。“那我的项目还不如叫作永恒屠杀之剑。”
所以——谁能料想的到，终末的新世界竟建立在对旧日永恒的屠杀之上？
3：
泛太阳系总决战
到了一百多年后，阿列克谢·瓦列里维奇·以里弗尼亚的曾孙，叶夫格拉夫·多罗费耶维奇·以里弗尼亚成为了末日列车号卫星的轮值指挥官。他的任务就是等待大俄罗斯联邦发来的消息，日复一日盯着舱外漆黑的宇宙，以及提防美国人。
而末日列车也真正在技术迭代中获得了开往末日的技术。聚变反应堆解决了能源问题，氢俘获装置可以攫取宇宙中飘荡的质子，微型循环系统能让你吃香喝辣（前提是你上飞船前吃的是川菜），高级ai为船员计算着最优轨道和冷笑话。毫不夸张的说，末日列车拥有在全太阳系毁灭的情况下存在千百年的能力，毕竟想要制造末日，就必须能够挺过末日。
美国人，中国人，乃至印度人的技术当然也不逞多让。在麻省理工，北大或者班加罗尔大学里，威慑学早已成为一种又实用又没用的显学。这门学问的第一课就要教授学生，威慑，是一种你死我活的无用内卷。
当年那些胡思乱想的科研人员在这一百年间早已实现无数惨绝人寰的恐怖杀器。有在超膜上制造维度空泡改变物理常数的，有紧急生成黑洞并一瞬间吞噬一颗行星的，有借助大脑模型制造的跨语言和文化，让所有人都疯掉的视觉模因，也有单纯靠着火力用反物质弹彻底血洗火星表面的弹幕系统。不过，纳米灰雾仍未过时。
叶夫格拉夫并不知道自己曾祖所铸造的末日兵器，永恒屠杀之剑就在自己两个舱室之外。他只知道美国人最近的反应不太对劲。
50年前，世界上的主要民族和权力机构都认识到了太阳系殖民的意义。但是那时，火星上第二次嬉皮士运动如火如荼，这导致整个星球殖民者的纷纷推翻自己的殖民官，宣布独立，还宣布德克萨斯州是所有火星人的精神家乡。这一变革导致了“第一星链”的建成。任何美国人之外的飞船飞过火星轨道附近都会惨遭轨道激光的轰击，各国纷纷不择手段，选择了最残酷的殖民方式。
那就是机械殖民。水星，金星，木星卫星，这些地方本来就不适合人类居住，ai却能大显身手。把忠心耿耿写入硬件的冯诺依曼机们一批接一批的落在异星的土地上，它们就地钻矿，冶炼，然后一批批的复制出自己来，把机械足深深踩进大地。这些机器尽管相对没那么聪明，但绝对不会叛变。美国的文化霸权对机器人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但加密的远程指令，却百分百可靠。
50年后，在机械殖民上慢人一步的美国人们除了收获了一火星的反战瘾君子之外，就只得到了贸易逆差。
“所以这是一次示威。”詹姆斯上校看着汤姆上士，和他背后代表北太阳系公约组织的旗帜。“去把真空衰变器打开，但不要真的启动。我们要让它们明白一下谁才是这小小星系的主宰。”
永坠于夜的茫然宇宙中，星球们在沉默中爬行。然而，一点光明突然绽放！
又化作监视器中刺耳的声响！
于是，那只存在于叶夫格拉夫·多罗费耶维奇·以里弗尼亚的误会中的，让三千亿机器和三百亿人类同归于尽的，连同日水金地火木土天那两千亿亿亿吨物质一起炸碎的泛太阳系总决战，就此开幕！
4
铁宇宙
佛经里曾翻来覆去的讲过一个道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众生万物异彩纷呈的外表之色，不过是宇宙永恒的空的吹息，而那横亘一百三十七亿光年的庞然虚空，又曾被永不停歇的烈火盛满。宇宙就在那极狭与极广的极端中徘徊，留下中间那无比荒芜的时空。
叶夫格拉夫就是这么想的。是的，假如宇宙如此无垠，假如时光如此取之不竭，那么其中一切存在都可以等待庞加莱回归的拯救——
而自己一不小心杀光了全太阳系的人的事肯定也不是什么大罪过了。阿弥陀佛。他在值班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美国人秀肌肉的味道，然后条件反射般认为是决战的开幕。还没等地球的电报发来，他就宣布，末日到了。
出于伟大的航天传统和个人英雄主义，俄罗斯人的末日列车值班员的人数并不多，而叶夫格拉夫的战友们早就在开启武器的时候发生事故死光了。那是调整曲率仪试图翘曲空间制造空泡的时候，这些从未排练过的新手搞错了顺序。在空泡尚未闭合之际就急忙调高了功率——结果就是在飞船背后制造了一个不断加速的，大泡泡。
这东西正是俄罗斯国家科学院中讨论的曲率飞船雏形，用空间曲率加速带质量物体不断加速至光速。光速的天堑显然无可抵达，那是宇宙中一切实体望尘莫及的速度顶峰，在那里时间成为了固体，宇宙起始和结束连在了一起。
叶夫格拉夫除了无聊到研读佛经之外，还学起了经典物理。相对论中的道理自不必提，在末日列车号飞船加速至无穷接近光速的过程中，飞船里的时间会变慢，相对来说，等于飞船之外的一切无限的加速起来。一年，一百年，一百万年……它们都会变成飞船里微不足道的一毫秒，一微秒，这艘飞船，是时光之路上不断加速的巨人。
这个巨人并不知道，在它旅程的尽头，没有星空，没有生命，只有一片铁的海洋。
叶夫格拉夫的远祖，那位研究纳米灰雾的阿列克谢曾在大学时选修过宇宙学。那门课的教授是个热情洋溢的格鲁吉亚人，他兴致勃勃的和打瞌睡的同学们聊着宇宙的遥远未来。如果膨胀速度不断加快，那么宇宙最终会变成无比空旷的虚空世界，原子与原子的距离都遥不可及，而如果膨胀速度渐渐减小，乃至收缩，那么宇宙最终会变成一团和起点没有区别的火球，直到重新爆炸。而如果宇宙的膨胀维持不变，空间的大小不走向上面的两种极端，那么很有可能，我们的一切恒星会熄灭，能量变作无用的熵，走向在黑暗中广域静默的热寂。
而主修专业是微观物理学的阿列克谢知道，轻原子核聚变可以获得能量，但到铁为止。重原子核裂变也可以获得能量，但同样到铁为止。铁仿佛是这个寂寞宇宙中最后的歌手，壮美的元素画卷最终会在不可计数的时光之后褪色为铁绘的黑白，在热寂的尽头，除了铁，就只剩下宇宙黑色的天穹。
还有那辆在大泡泡前一路狂奔的末日列车。在这个宇宙经受了百亿，万亿也不足以描述的悠久岁月之后，一切都死了。一切文明，一切生命，一切能量和元素，纷纷化作铁原子，陈尸于这黑暗的荒原。唯有叶夫格拉夫，他主观感受中不过过去几十年，宇宙却已桑田沧海，又沧海桑田。就连飞船屁股后面那个，在理论中寿命堪比宇宙的维度空泡，如今也已无处可寻。
氢原子愈发难以获取。能量耗竭的飞船在铁云雾中穿梭，最终慢了下来，自由漂泊。飞船没有停止键，ai除了心理建设外也给不了任何帮助。靠自己身上的碳氢氧在飞船中苟活了许久的叶夫格拉夫终于意识到，自己要以最后一个俄罗斯人的身份，宣判俄罗斯，地球，和太阳系文明的彻底死亡。临终的悲哀早已被宇宙的洪荒冲淡，他看着舷窗，哆嗦着手，按下了最后一件末日武器的启动键。那就是永恒屠杀之剑。
永恒屠杀之剑长三尺，存放于一个铅盒中。总重量不到一毫克，比铁丝还细的它，却是难得的铁基纳米灰雾。叶夫格拉夫的祖先阿列克谢始终记得那门宇宙学课，毅然选择了十分困难的铁基作为技术路线，而不负以里弗尼亚家十几代人的期望，它最终成为了最残酷和最浪漫的武器，它可以灭尽人类，也可以在宇宙的末日，创造奇迹。
灰雾在叶夫格拉夫死后一百多年内将飞船外壳蚕食干净，又借着惯性漫游。数百万年后它们到达了一颗黑矮星上，花了不知多久才把整颗铁星变成同等重量的灰雾。那之后，就靠着分子间的随机碰撞，偶尔一些逃脱引力井的它们去到了别的星球，又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增加着同类。
它们的能量来自于微观底层那无尽的热运动。就靠着随机的碰撞，偶尔复制出一两个和自己一样的构造，再等待下一次机会。它们没有智慧，纯粹是一种自我复制体。但正如生命源自海洋里漂浮的自复制微粒，它们，这些纳米灰雾，在数量的增多中也发生了变化。磁，电，纳米灰雾们在偶然的涨落中进化出更高级的自复制结构，幸好引力仍旧存在，并偶尔为寂静的宇宙带来些火花，凭着夹缝里抠来的一点点能量，灰雾渐渐产生了初级的意识。
意识的诞生，离真正的智能已然不远。它们扩大着范围，一个一个星球，一个一个星系，它们缓慢的拓展着数量，并尽力靠拢。随机中诞生出不随机，混沌中衍生秩序，愚昧里藏着智慧的雏形。幸好，时间站在它们这里。
当有一天，它终于能像一个玻尔兹曼大脑一样认识到自己的存在时，就连叶夫格拉夫的死也已经过去不知何许岁月。
他在脑子里永恒的思考着，思考着逻辑，知识，智慧，思考着一切抽象和所能感受到的具体。他无话可说，脑海却容纳万物，他体验了一切智慧所能能体验到的真理与美，欢欣与痛苦，困惑与顿悟，终于在那个终极的问题前停下脚步。
我是谁呢？
他沉思良久，终于说出一个词，“ резня ”。
#189731
查理的时光机
1：炼金术士之梦
詹姆斯查理的钟表铺开在贝森路十二号。小店不过几平米见方却五脏俱全，瑞士和德国的腕表与怀表济济一堂，另一面则摆着满货架的立式摆钟。木质的经典款式隔几个钟头便沉沉的响个几下，而颜色花哨的几款会吐出啄木鸟或蹦出一个跳舞的姑娘。货架顶上的非卖品据说是中国皇室订购的款式，钟底的小人拿着毛笔，到点便可写出一副模样规矩的字画。
詹姆斯查理与钟表相伴多年，却知道自己的梦想不止于此，他要制造出一种超越一切钟表的机器。那是在好几个世纪前，那时他的祖先爱德华查理还住在海边的城堡里，有一天他们应着教皇的号召前去参加东征。从不列颠到小亚细亚的旅程漫长颠簸而危险，所谓的东征最终只剩下被戳破的谎言，而那位祖先在中东的冒险几乎一无所获，除了几本从阿拉伯学者手里抢来的经卷。
那些经卷晦涩难懂，却被后来的几代人逐章破译。尽管家道日渐中落，但那经卷的内容总让历代查理着迷：阿拉伯的术士和伊斯兰教士们畅谈着远比圣经有趣的奇思妙想，他们用古希腊人的办法计算出地球的直径，图册里则描绘着许多精密的机器。据说那是一种可以自己计算数字的玩意。他们的天文学造诣融入在对宇宙的描述中，天球并非悬挂于顶的帷幕，而是包揽四周的无尽空间。
让查理魂牵梦萦的则是书中其中对于时光机的描述。“倘若万物沿真主划定的轨迹前进，那么我们未尝不可踏入昨天的世界。而昨天的明日必会与今日大相径庭，只有真主于高天默默注视。”这后面便附带着几页图纸，炭笔尽可能的在羊皮卷上精密的勾勒着结构与零件。在空白处，有一行阿拉伯语的文字：“连通时间的机器”。正是少年偷看的家传典籍让他跑去当了钟表学徒，又最终开了这家小店。
敲门声打破了詹姆斯查理的回忆，让他把目光重新聚焦于镊子和齿轮。来人自称是信使，为查理送来一个欧陆寄来的匣子。如今的欧洲大陆科学技术的发展正如火如荼，旧的迷信一个个打破，而新的理论一条条诞生。那个匣子里便装着查理订购的一点神奇的物质，来作他那机械皇冠上璀璨的珍珠。
拉开店铺里屋的帷幕，一台模样古怪的机器立在正中。十来根木制辐条像是柴油机的活塞般依次排列，背后的底板上带着几个转轮和表盘。正中的大箱子上有一个小门，拉开之后里面差不多能放下一枚卷心菜，而除了这些，就尽是些齿轮。
查理的测试早已就绪，他打开底板，把信使送来的那点闪亮的东西倒了进去，盖好，然后转动发条让机器轰隆隆的运行起来。他拉开小门，犹豫了一会，不知该拿出点什么放进去，最后拿出了自己的，带着妻子黑白照片的怀表，放了进去。
“啪！盒子里面像有东西炸开，整台机器的木轴险些崩断，吓了我一跳，然后那怀表就彻底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着。”詹姆斯查理满面红光的给孩子们讲着这个故事，而他年迈的老婆一如既往的略带嘲讽的说：“那表一定是落进了泰晤士河。”
泰晤士河里不会有那块表。查理明白。不止泰晤士河，整个伦敦，英国，乃至全世界，都不会有那块表的影子。它已经回到了不知多遥远的过去。
2：销毁机革命
时过境迁，贝森路十二号的钟表铺已经变成了一家小小的电器公司。威廉查理，詹姆斯查理的儿子，就在父亲曾埋头维修镶嵌的小小柜台后，售卖着从美国进口的全新产品。柜台的材质从橡木变成了洁白的塑料，曾摆着钟表的柜台如今则放着种种通电的小玩意。比如，灯。在美国周游的日子里，威廉查理最喜欢的就是那里灿烂的夜景，夜里从帝国大厦向下俯瞰，整个纽约都在灯火中流光溢彩。因而，他在墙上挂了十几盏款式各异的灯泡，让父亲曾晦暗的铺子变得灯火通明。
电流的涌动带来了比蒸汽更加强大的力量。古老的帝国里不再只有汽灯幽蓝的灯光。装上了内燃机的四轮车隆隆作响让马车四散逃跑，而贵妇人们则在家中装上了电话以便偷情。报纸的边角刊登着威廉查理电气公司小小的广告，售卖电灯，电报机以及垃圾处理器。
自从那场让伦敦城丧失体面的恶臭过后，人们对于抽水马桶和垃圾桶的需要和卫生意识一起与日俱增。这个世上总有垃圾，总有吃剩的泔水和破烂的衣服。为了妥善处理这些无用的东西，女王每年都要向市政厅拨一笔款。威廉查理正是在这里看见了商机，他想到了一种妥善处理垃圾的办法。
那就是用时光机。他父亲坚称那是时光机而不是“把东西变没的怪机器”。在威廉查理强烈的渴望下，父亲重现了那台机器然后又实验性的放进去了一只兔子——砰。机器又向内炸开，但并没有兔子的尸体血肉横飞，只有一地木屑。
“这原理我也说不清楚。”父亲说。“经卷里的说法是需要某种，能在夜里散发荧光，却和墓碑的磷火完全不同的东西。除此之外需要一个完全看不见内部的盒子，再用一系列复杂的齿轮和辐条连接起来，就成了。”
“嗯。”威廉查理思索了一会。“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把它们换成钢制的。”
钢制的时光机造好了。它崭新透亮，却和老查理的手工作品完全不同。零件都是由工厂的车床生产，这些铁件虽沉重却结实。这一回，查理丢进去一副扑克牌，不出所料，砰！又是一声巨响，这回只是那个铁盒的四壁缩了进去。用力打开的时候，里面在吸气，似乎是真空的。
“我懂了。”威廉查理说。“我们应该做得结实点，再给它加个气阀。”
这就是后来风靡一时的垃圾处理机。苹果皮，旧家具，还有有毒的化学试剂，全都可以一口气丢进去，按动开关，然后解开气阀再次打开，就能惊喜的发现它们没了。
尽管父亲一再声明这其实是时光机，按照那些古代哲人的说法，垃圾并没有消失，只是去到了遥远的过去。但威廉查理毫不在乎。他反问父亲：那么为什么我们从前没有在土地里挖出用坏了的钢笔或者生锈的烛台呢？从来没有什么人见过从未来丢过来的人或东西。
靠着这份自信与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时代浪潮，威廉查理的电气公司越做越大，业务一路拓展至欧洲乃至中东。他的垃圾处理器已经换了个更实际的名字：销毁机。顾名思义，销毁机可以销毁一切，打开舱门，丢进去你想要处理的东西，关上，启动，进气再打开舱门，里面的东西便荡然无存。
德国人用它处理壕沟里挖出来的土方，法国人用它处理霉变腐烂的食物，俄国人用它开凿煤矿。官僚和商人用它对付难缠的私生子，外交官用它销毁机密信件，而黑帮用它销毁罪证。总有东西需要处理，比如泰晤士河里那一滩一滩的淤泥。过去，即使是农庄的农民也不愿用那东西浇地，但在销毁机的消灭之下，河水清澈如初。
威廉查理申请了专利，他靠着销毁机的种种改造款式挣得盆满钵满。各国的工程师都发现了这种崭新机器的无穷潜力，只需要一点放射性的元素作为某种原理未知的供能方式，这小小的机器就能够制造出彻底的虚无。美国人杰克逊为销毁机增添了一个连发装置，让它可以在产线上一直运作，吃掉一切废物，瑞士的
森德罗斯则在此基础上设置了一种发电机：它吞噬空气制造压差，然后对流鼓动风扇发电。而最革命性的变革来自于威廉查理手下的员工。他们在试图改造销毁机的过程中发现，机器运作的核心和关键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一个不能被任何人，事物观察到的内部腔体。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他们立刻想出了一种最后把地球消灭掉的机器：自动钻机。
伦敦，沃特福德，几名工程师在欢呼中目送一台高大的机器缓缓降低，并最终没入地面。原理大概如下，在一台销毁机的头部开一个口，让它和地面构成那个密闭的环境，然后就能以相对低的功率销毁物质。理论上，自动钻机会一路销毁前方的土壤，地壳乃至地幔，一直钻到自己被地心的高温烧坏为止。
几个月后，那里已经多出一个深度在数千米以上的深洞。它是地球最终瓦解的前奏。
3：最简时光机与玻尔兹曼大脑
威廉查理的儿子，乔治查理这辈子所获得的最崇高的身份，并不是大不列颠以及北爱尔兰，月球，和火星联合王国的女王所赐予的爵位，而是东火星公司全权执行官这一头衔。规模最大时，东火星公司垄断了整个火星的矿业与航天业，每年为大英帝国的子民带去数不尽的财富，却也不可避免的在愈发剧烈的本土反抗声浪中，一点点让渡了种种权利。
火星的极地归于大俄罗斯太阳系联邦，地广人稀的边境上便是哥萨克装甲师，西半球大部属于法兰西，第三座自由女神像屹立于新新奥尔良城，与火箭发射台隔城相望。东半球则居住着数以亿计的印度人和流放者，他们在东火星公司所支配的红色天穹之下挖矿冶金，种着火星红茶。在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太空竞赛中，法国人先行飞向大气层之外，但却是英国人首先登上月球。火星所有权的争夺从一场阿蒙森-斯科特式的不朽竞赛开始，两艘不带返程燃料的飞船你追我赶，最终先后落在两个半球。西边的那个耗竭了氧气，成为了遗址，而东边的这个成为了东火星公司的前身。飞船里最年轻的航天员，威廉查理，就是从此生活于火星之上，再未离开。
人们从矿物中取水制氧，用太阳能和核电站发电。食物靠小球藻艰难维持，水则连鼻涕都要一滴不剩回收利用。在这样的筚路蓝缕中，火星第一座城市新伦敦就地建成，当降落港修好，电报传至女王宫邸后，整个伦敦交易所的股票都应声飞涨，仿佛庆祝新时代的礼炮。
此时，销毁机带来的环境效应已不容忽视。人们意识到，销毁机销毁的物质将绝无可能复原，因而它销毁的最多的物质——空气，已经出现了仪器可观测到的问题。从第一台销毁机（那时候它还是查理的时光机）开始，人类已累计消耗数百万吨的各类物质，虽说相对于数千万亿吨的大气总重不值一提，但大气压的确已经出现了观测值上的变化，在部分地区尤其如此。另外，销毁机本身也引起了物理学家的困惑：在人类可观察到的一切物理现象中，质量和能量总保持着守恒关系。只有销毁机不遵循这个原则，它像一个无底洞，不仅贪得无厌的吞食物质，更摧残着学者们的精神。
而宇宙学随着航天的进步不断发展。人类已经观测到了宇宙的边界，一百三十七亿光年之外别无它物——或许有，但和我们无关。其实在很久之前，几个德国的科学家就推算过一种物质存在，它是过高密度的物质，以至于光也无法从它身上逃逸。其余的物质则会被它吞没于视界中。很快，有人联想到了销毁机，它会不会也是一种没有质量的黑洞？
这个问题没什么解答。人们无数次拆解过销毁机，试图弄明白是什么东西偷走了里面的物质，还偷偷安了摄像头，想要观察物质消失的过程。但是不管如何，只要试图把外壳替换成玻璃，或者在其中安装测量仪器，销毁机就会失效，里面的物质会原原本本的留下，而不再随着盒子关闭而消失。
乔治查理的儿子，阿兰查理毕业于剑桥大学火星分校的天文学专业，后来则进修了宇宙学。两颗行星分别观测带来了许多具有吸引力的新发现，人们了解了宇宙的大约年龄，还构造了不止一种关于宇宙起源的猜想。而尽管遥远得我们几乎无从触摸，宇宙的结局也依旧被一些最智慧的大脑洞察。它或许撕裂作茫茫虚空，或再度凝聚为奇点，也可能保持原样，再在一个远得出奇之后的时间让一切重回今日的模样。
宇宙还有可能来自于黑洞的视界信息，我们不过是某个黑洞外表上幽灵般的虚无，宇宙也有可能是一个意识的梦境，它在梦中经历了这一切，而宇宙洪荒，月生星陨，全都只是它的一个迷梦。
身为销毁机发明者的曾孙，阿兰查理从未停止过对这东西的好奇。人们用各种假说试图让能量守恒的定律将它容纳，但它就是毫不留情的吞噬掉其中的物质和能量，且速度之快令原子钟也难以测定其中物质的消失发生在关闭盒子多久之后。理论虽难阐释，现实却依旧冰冷。即使销毁机已经成为实验室里必不可少的负压生成器和制冷器，它最基础的运行机制也没有被搞清。
阿兰查理却另辟蹊径，他沿着这条路不断思索下去，想到了某种不一样的宇宙结局。
如果假设销毁机背后的物理性质和时间无关，同时，宇宙的曲率不随着时间变化，或者逐渐增大，那么一个显而易见的想法就诞生了：宇宙间最后仅存的物质中，要么是黑洞，要么是和黑洞差不多的销毁机。但黑洞在悠远的时光之后蒸发殆尽，能够留存的，就只有一台台漂浮在虚空中的销毁机。
市场调查显示，从销毁机诞生以来，它的功能就在不断增加，同时性能也在逐步提升。更重要的是，随着环境效应和人们对于“销毁机吃光大气层”的担忧，大型销毁机已经渐渐停产禁用，小型设备则不断诞生。粒子加速器中用到的超微型销毁机更是做到了发丝粗细。一些微观物理的研究者甚至幻想利用放射性原子搭建分子级的销毁机。这让阿兰查理想到了一件事，也许销毁机是存在一个理论下限的。
类似的下限叫做玻尔兹曼大脑，它指的是关于最小需要多少原子，才能够构成一个意识，还能让这个意识做一个关于宇宙的梦。这个下限的上限我们已经得知：那就是人类的脑容量。
或许销毁机所需要的原子量也存在一个理论下限。在这个下限之下，便不会再有它存在的可能，但一旦在这个上限之上，销毁机就可以存在，并继续大摇大摆的吞吃物质。
而这些假设下，宇宙的结局也呼之欲出。那就是，整个宇宙将陷入彻底的真空。所有的物质都将被销毁机吞噬，宇宙中剩下的原子数目不多于k，也就是销毁机的理论物质下限。
经过一系列计算之后，阿兰查理推导出一个结论，我们所处宇宙的k必定不大于形成一个玻尔兹曼大脑所需的最低原子量b。通俗的解释是，如果涨落形成的宇宙中，销毁机所需要的物质小于形成一个玻尔兹曼大脑，那么即使存在无数的物质，它最终也会跌落为一个销毁机那么多。那样的宇宙中将不存在意识。
但我们的宇宙里有过意识。至少我们，或者说我是有意志的。因而玻尔兹曼大脑理论上存在，销毁机的物质下限k便只能够大于玻尔兹曼大脑的物质下限b。换句话说，宇宙的结局，可能就是一台销毁机所变成的大脑。
我想，你和我一样，也听不懂上面那些骇人听闻的长篇大论。还好，火星上有的是龙舌兰酒吧，来让我们忘掉这些。
4：爱丽丝梦游仙境
到了阿兰查理，他终于没有再生出下一个查理，让他和他自己一样一辈子为了一台机器和一个宇宙皓首穷经。他生了个女儿。
机器人的盛行解构了原有的家庭组织，许多旧日伦理纲常在崩塌中重建。姓名权也被认为属于孩子，于是女儿随机起名为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这个名字她可以在懂事之后随时更换。但还好，爱丽丝很喜欢这个名字，她还和父亲建立了新时代中难得一见的父女情。在别的孩子叫嚷着“孩子也要自由”的日子里，她和父亲聊着英国历史，宇宙学和从高祖父一路传来的，关于销毁机的传奇。
也是在给孩子讲故事时，阿兰查理才想起来销毁机从前不叫这个名字。它一开始的名字叫做时光机。年迈的他在最后的时光回了一次地球，在贝森路十二号的旧址，销毁机博物馆中看见了曾祖父的家传手稿。翻译软件解读了其上的一行阿拉伯文字：“联通时间的机器”。
一种迟来的顿悟如气泡般缓缓浮上心头，又猛然炸裂：
也许能量和物质在销毁机处理的过程中仍旧守恒，只是它们被送到了过去。它不叫销毁机，它叫时光机。
是的，从威廉查理开始被称作销毁机的机器，一直都应该叫做时光机。它没有销毁物质，而是把它们传送去了时间轴另一头的远古。这就是小说家和导演们常常幻想的时光机。但他们无人想到，这东西其实早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
阿兰查理于地球上因病去世，他的意识存档告诉了爱丽丝这件事。可他仍旧弄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我们每日的生活中，并没有看见从宇宙遥远未来里砸向地球的无数物质？为什么我们只送出物质，却没有收到回音？
“回音在宇宙创世之时回响。”爱丽丝对着父亲不再会回复的全息影像说道。“宇宙的一切遵循着因果律，而时光机是唯一的一种无果之因。”
爱丽丝看着自己实验室里满满的手稿。自父亲离去已逾十年，她不曾悲伤，这个年代悲伤是一种精神疾病。她有的只是一个念头，那就是一窥宇宙之终极。
“相应的，宇宙中只存在一种无因之果。”她回答。手中则引导全息图像描绘出一个炽热的奇点。“那就是创造这一切的宇宙大爆炸。”
她证明了一件事，所有被时光机送走的物质会在某种量子效应中于宇宙大爆炸的奇点中出现，出现在那个连时间都尚未出现的时刻。那里是整个宇宙中物质的墓场和子宫，这世间一切物质能量皆于那里滚烫着。
紧接着便是创世。万亿也不足以描述的物质激流在宇宙中狂野迸射，滚烫的辐射在四面八方广播，直至百亿年后回音依旧清晰。
在那回音所略过的世界中，小小的太阳系，火星之上，爱丽丝坐进一台微型飞船，然后任飞船外，时光机的大门关上。她别无所求，只希望亲眼目睹创世之光。
黑暗。舷窗外一片漆黑空洞，深远如无星夜空。常人理解的物理定律在这个时刻本应纷纷失效，但爱丽丝却没有随之瓦解。也许这只能归结为一个奇迹。
飞船没有动力，她只得漂流。理论上这里应该没有时空，她却能看见窗外无垠的宇宙，感受到秒表的嘀嗒。她试图联络，但并不抱什么希望：小小的杂音，如何让宇宙的琴弦共振？
但她却看见了。在自己的显示屏里，刚才收到的电波经过自译解之后，画面上出现了一只兔子。他穿着一身西服，脖子上挂着怀表。他靠近飞船，眼里是期待已久的兴奋。无线电频段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来了。”
兔子便是这茫茫宇宙间最后一个意识，也就是所谓的玻尔兹曼大脑。但他思想的深邃，仍可与宇宙本身媲美。此时的他早已形削骨蚀，留下几百颗原子脆弱的运转着。如今，整个宇宙也只剩下这么点原子。
“这里不是创世之初。而是宇宙之末。”他说。“但二者并无分别。”
他向爱丽丝讲解了宇宙的过去。果真如阿兰查理所言，宇宙中的物质构成的最简时光机疯狂吞噬一切，最终只留下自己本身。在原子的无限碰撞中偶然诞生了意识。这个意识便是那只兔子。尽管连大脑也只剩下这么点，他仍旧可以遍历宇宙的每一种可能。
“我从你将创世的奇点中提了出来。”他说。“因为，你想目睹创世的焰火。”
“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在这里？”爱丽丝平静的问着。“为什么一切的终点又反过来是一切的起点？”
“那个时刻要来了，我快点说。”兔子发送了一段文字。“假设时光机可以传送物质，那么到宇宙的结局，就会只剩下一台时光机那么多的物质。”
“但悖论在于，宇宙的爆炸的总物质量却包含它在内。这样的结果就是，每次宇宙大爆炸到一切的尽头，都会损失一个最简时光机那么多的物质。”
“这样是不可能的。概率上讲，哪怕每次只损失一个原子，我们的宇宙也会不复存在……所以，答案便是，时光机会将物质送进未来，也就是宇宙的终末。那些物质，加上最简时光机本身的物质，足以构成一次质量和原来相等的，全新的宇宙大爆炸。”
“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本就知道。”显示屏里的兔子指了指脑袋。“我就是那个做梦的人……”
来不及了！兔子的解释戛然而止，周围原本空旷的宇宙，一瞬间就突然挤满了物质，庞大的能量席卷而来，要把爱丽丝的小小飞船拍个粉碎。
在一切结束前她尽力一瞥。舷窗外，光芒无比炫目。那正是崭新宇宙诞生的焰火……
1：炼金术士之梦
詹姆斯查理的钟表铺开在贝森路十二号。小店不过几平米见方却五脏俱全，瑞士和德国的腕表与怀表济济一堂，另一面则摆着满货架的立式摆钟。木质的经典款式隔几个钟头便沉沉的响个几下，而颜色花哨的几款会吐出啄木鸟或蹦出一个跳舞的姑娘。货架顶上的非卖品据说是中国皇室订购的款式，钟底的小人拿着毛笔，到点便可写出一副模样规矩的字画。
詹姆斯查理与钟表相伴多年，却知道自己的梦想不止于此，他要制造出一种超越一切钟表的机器。那是在好几个世纪前，那时他的祖先爱德华查理还住在海边的城堡里，有一天他们应着教皇的号召前去参加东征。从不列颠到小亚细亚的旅程漫长颠簸而危险，所谓的东征最终只剩下被戳破的谎言，而那位祖先在中东的冒险几乎一无所获，除了几本从阿拉伯学者手里抢来的经卷。
那些经卷晦涩难懂，却被后来的几代人逐章破译。尽管家道日渐中落，但那经卷的内容总让历代查理着迷：阿拉伯的术士和伊斯兰教士们畅谈着远比圣经有趣的奇思妙想，他们用古希腊人的办法计算出地球的直径，图册里则描绘着许多精密的机器。据说那是一种可以自己计算数字的玩意。他们的天文学造诣融入在对宇宙的描述中，天球并非悬挂于顶的帷幕，而是包揽四周的无尽空间。
让查理魂牵梦萦的则是书中其中对于时光机的描述。“倘若万物沿真主划定的轨迹前进，那么我们未尝不可踏入昨天的世界。而昨天的明日必会与今日大相径庭，只有真主于高天默默注视。”这后面便附带着几页图纸，炭笔尽可能的在羊皮卷上精密的勾勒着结构与零件。在空白处，有一行阿拉伯语的文字：“连通时间的机器”。正是少年偷看的家传典籍让他跑去当了钟表学徒，又最终开了这家小店。
敲门声打破了詹姆斯查理的回忆，让他把目光重新聚焦于镊子和齿轮。来人自称是信使，为查理送来一个欧陆寄来的匣子。如今的欧洲大陆科学技术的发展正如火如荼，旧的迷信一个个打破，而新的理论一条条诞生。那个匣子里便装着查理订购的一点神奇的物质，来作他那机械皇冠上璀璨的珍珠。
拉开店铺里屋的帷幕，一台模样古怪的机器立在正中。十来根木制辐条像是柴油机的活塞般依次排列，背后的底板上带着几个转轮和表盘。正中的大箱子上有一个小门，拉开之后里面差不多能放下一枚卷心菜，而除了这些，就尽是些齿轮。
查理的测试早已就绪，他打开底板，把信使送来的那点闪亮的东西倒了进去，盖好，然后转动发条让机器轰隆隆的运行起来。他拉开小门，犹豫了一会，不知该拿出点什么放进去，最后拿出了自己的，带着妻子黑白照片的怀表，放了进去。
“啪！盒子里面像有东西炸开，整台机器的木轴险些崩断，吓了我一跳，然后那怀表就彻底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着。”詹姆斯查理满面红光的给孩子们讲着这个故事，而他年迈的老婆一如既往的略带嘲讽的说：“那表一定是落进了泰晤士河。”
泰晤士河里不会有那块表。查理明白。不止泰晤士河，整个伦敦，英国，乃至全世界，都不会有那块表的影子。它已经回到了不知多遥远的过去。
2：销毁机革命
时过境迁，贝森路十二号的钟表铺已经变成了一家小小的电器公司。威廉查理，詹姆斯查理的儿子，就在父亲曾埋头维修镶嵌的小小柜台后，售卖着从美国进口的全新产品。柜台的材质从橡木变成了洁白的塑料，曾摆着钟表的柜台如今则放着种种通电的小玩意。比如，灯。在美国周游的日子里，威廉查理最喜欢的就是那里灿烂的夜景，夜里从帝国大厦向下俯瞰，整个纽约都在灯火中流光溢彩。因而，他在墙上挂了十几盏款式各异的灯泡，让父亲曾晦暗的铺子变得灯火通明。
电流的涌动带来了比蒸汽更加强大的力量。古老的帝国里不再只有汽灯幽蓝的灯光。装上了内燃机的四轮车隆隆作响让马车四散逃跑，而贵妇人们则在家中装上了电话以便偷情。报纸的边角刊登着威廉查理电气公司小小的广告，售卖电灯，电报机以及垃圾处理器。
自从那场让伦敦城丧失体面的恶臭过后，人们对于抽水马桶和垃圾桶的需要和卫生意识一起与日俱增。这个世上总有垃圾，总有吃剩的泔水和破烂的衣服。为了妥善处理这些无用的东西，女王每年都要向市政厅拨一笔款。威廉查理正是在这里看见了商机，他想到了一种妥善处理垃圾的办法。
那就是用时光机。他父亲坚称那是时光机而不是“把东西变没的怪机器”。在威廉查理强烈的渴望下，父亲重现了那台机器然后又实验性的放进去了一只兔子——砰。机器又向内炸开，但并没有兔子的尸体血肉横飞，只有一地木屑。
“这原理我也说不清楚。”父亲说。“经卷里的说法是需要某种，能在夜里散发荧光，却和墓碑的磷火完全不同的东西。除此之外需要一个完全看不见内部的盒子，再用一系列复杂的齿轮和辐条连接起来，就成了。”
“嗯。”威廉查理思索了一会。“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把它们换成钢制的。”
钢制的时光机造好了。它崭新透亮，却和老查理的手工作品完全不同。零件都是由工厂的车床生产，这些铁件虽沉重却结实。这一回，查理丢进去一副扑克牌，不出所料，砰！又是一声巨响，这回只是那个铁盒的四壁缩了进去。用力打开的时候，里面在吸气，似乎是真空的。
“我懂了。”威廉查理说。“我们应该做得结实点，再给它加个气阀。”
这就是后来风靡一时的垃圾处理机。苹果皮，旧家具，还有有毒的化学试剂，全都可以一口气丢进去，按动开关，然后解开气阀再次打开，就能惊喜的发现它们没了。
尽管父亲一再声明这其实是时光机，按照那些古代哲人的说法，垃圾并没有消失，只是去到了遥远的过去。但威廉查理毫不在乎。他反问父亲：那么为什么我们从前没有在土地里挖出用坏了的钢笔或者生锈的烛台呢？从来没有什么人见过从未来丢过来的人或东西。
靠着这份自信与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时代浪潮，威廉查理的电气公司越做越大，业务一路拓展至欧洲乃至中东。他的垃圾处理器已经换了个更实际的名字：销毁机。顾名思义，销毁机可以销毁一切，打开舱门，丢进去你想要处理的东西，关上，启动，进气再打开舱门，里面的东西便荡然无存。
德国人用它处理壕沟里挖出来的土方，法国人用它处理霉变腐烂的食物，俄国人用它开凿煤矿。官僚和商人用它对付难缠的私生子，外交官用它销毁机密信件，而黑帮用它销毁罪证。总有东西需要处理，比如泰晤士河里那一滩一滩的淤泥。过去，即使是农庄的农民也不愿用那东西浇地，但在销毁机的消灭之下，河水清澈如初。
威廉查理申请了专利，他靠着销毁机的种种改造款式挣得盆满钵满。各国的工程师都发现了这种崭新机器的无穷潜力，只需要一点放射性的元素作为某种原理未知的供能方式，这小小的机器就能够制造出彻底的虚无。美国人杰克逊为销毁机增添了一个连发装置，让它可以在产线上一直运作，吃掉一切废物，瑞士的
森德罗斯则在此基础上设置了一种发电机：它吞噬空气制造压差，然后对流鼓动风扇发电。而最革命性的变革来自于威廉查理手下的员工。他们在试图改造销毁机的过程中发现，机器运作的核心和关键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一个不能被任何人，事物观察到的内部腔体。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他们立刻想出了一种最后把地球消灭掉的机器：自动钻机。
伦敦，沃特福德，几名工程师在欢呼中目送一台高大的机器缓缓降低，并最终没入地面。原理大概如下，在一台销毁机的头部开一个口，让它和地面构成那个密闭的环境，然后就能以相对低的功率销毁物质。理论上，自动钻机会一路销毁前方的土壤，地壳乃至地幔，一直钻到自己被地心的高温烧坏为止。
几个月后，那里已经多出一个深度在数千米以上的深洞。它是地球最终瓦解的前奏。
3：最简时光机与玻尔兹曼大脑
威廉查理的儿子，乔治查理这辈子所获得的最崇高的身份，并不是大不列颠以及北爱尔兰，月球，和火星联合王国的女王所赐予的爵位，而是东火星公司全权执行官这一头衔。规模最大时，东火星公司垄断了整个火星的矿业与航天业，每年为大英帝国的子民带去数不尽的财富，却也不可避免的在愈发剧烈的本土反抗声浪中，一点点让渡了种种权利。
火星的极地归于大俄罗斯太阳系联邦，地广人稀的边境上便是哥萨克装甲师，西半球大部属于法兰西，第三座自由女神像屹立于新新奥尔良城，与火箭发射台隔城相望。东半球则居住着数以亿计的印度人和流放者，他们在东火星公司所支配的红色天穹之下挖矿冶金，种着火星红茶。在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太空竞赛中，法国人先行飞向大气层之外，但却是英国人首先登上月球。火星所有权的争夺从一场阿蒙森-斯科特式的不朽竞赛开始，两艘不带返程燃料的飞船你追我赶，最终先后落在两个半球。西边的那个耗竭了氧气，成为了遗址，而东边的这个成为了东火星公司的前身。飞船里最年轻的航天员，威廉查理，就是从此生活于火星之上，再未离开。
人们从矿物中取水制氧，用太阳能和核电站发电。食物靠小球藻艰难维持，水则连鼻涕都要一滴不剩回收利用。在这样的筚路蓝缕中，火星第一座城市新伦敦就地建成，当降落港修好，电报传至女王宫邸后，整个伦敦交易所的股票都应声飞涨，仿佛庆祝新时代的礼炮。
此时，销毁机带来的环境效应已不容忽视。人们意识到，销毁机销毁的物质将绝无可能复原，因而它销毁的最多的物质——空气，已经出现了仪器可观测到的问题。从第一台销毁机（那时候它还是查理的时光机）开始，人类已累计消耗数百万吨的各类物质，虽说相对于数千万亿吨的大气总重不值一提，但大气压的确已经出现了观测值上的变化，在部分地区尤其如此。另外，销毁机本身也引起了物理学家的困惑：在人类可观察到的一切物理现象中，质量和能量总保持着守恒关系。只有销毁机不遵循这个原则，它像一个无底洞，不仅贪得无厌的吞食物质，更摧残着学者们的精神。
而宇宙学随着航天的进步不断发展。人类已经观测到了宇宙的边界，一百三十七亿光年之外别无它物——或许有，但和我们无关。其实在很久之前，几个德国的科学家就推算过一种物质存在，它是过高密度的物质，以至于光也无法从它身上逃逸。其余的物质则会被它吞没于视界中。很快，有人联想到了销毁机，它会不会也是一种没有质量的黑洞？
这个问题没什么解答。人们无数次拆解过销毁机，试图弄明白是什么东西偷走了里面的物质，还偷偷安了摄像头，想要观察物质消失的过程。但是不管如何，只要试图把外壳替换成玻璃，或者在其中安装测量仪器，销毁机就会失效，里面的物质会原原本本的留下，而不再随着盒子关闭而消失。
乔治查理的儿子，阿兰查理毕业于剑桥大学火星分校的天文学专业，后来则进修了宇宙学。两颗行星分别观测带来了许多具有吸引力的新发现，人们了解了宇宙的大约年龄，还构造了不止一种关于宇宙起源的猜想。而尽管遥远得我们几乎无从触摸，宇宙的结局也依旧被一些最智慧的大脑洞察。它或许撕裂作茫茫虚空，或再度凝聚为奇点，也可能保持原样，再在一个远得出奇之后的时间让一切重回今日的模样。
宇宙还有可能来自于黑洞的视界信息，我们不过是某个黑洞外表上幽灵般的虚无，宇宙也有可能是一个意识的梦境，它在梦中经历了这一切，而宇宙洪荒，月生星陨，全都只是它的一个迷梦。
身为销毁机发明者的曾孙，阿兰查理从未停止过对这东西的好奇。人们用各种假说试图让能量守恒的定律将它容纳，但它就是毫不留情的吞噬掉其中的物质和能量，且速度之快令原子钟也难以测定其中物质的消失发生在关闭盒子多久之后。理论虽难阐释，现实却依旧冰冷。即使销毁机已经成为实验室里必不可少的负压生成器和制冷器，它最基础的运行机制也没有被搞清。
阿兰查理却另辟蹊径，他沿着这条路不断思索下去，想到了某种不一样的宇宙结局。
如果假设销毁机背后的物理性质和时间无关，同时，宇宙的曲率不随着时间变化，或者逐渐增大，那么一个显而易见的想法就诞生了：宇宙间最后仅存的物质中，要么是黑洞，要么是和黑洞差不多的销毁机。但黑洞在悠远的时光之后蒸发殆尽，能够留存的，就只有一台台漂浮在虚空中的销毁机。
市场调查显示，从销毁机诞生以来，它的功能就在不断增加，同时性能也在逐步提升。更重要的是，随着环境效应和人们对于“销毁机吃光大气层”的担忧，大型销毁机已经渐渐停产禁用，小型设备则不断诞生。粒子加速器中用到的超微型销毁机更是做到了发丝粗细。一些微观物理的研究者甚至幻想利用放射性原子搭建分子级的销毁机。这让阿兰查理想到了一件事，也许销毁机是存在一个理论下限的。
类似的下限叫做玻尔兹曼大脑，它指的是关于最小需要多少原子，才能够构成一个意识，还能让这个意识做一个关于宇宙的梦。这个下限的上限我们已经得知：那就是人类的脑容量。
或许销毁机所需要的原子量也存在一个理论下限。在这个下限之下，便不会再有它存在的可能，但一旦在这个上限之上，销毁机就可以存在，并继续大摇大摆的吞吃物质。
而这些假设下，宇宙的结局也呼之欲出。那就是，整个宇宙将陷入彻底的真空。所有的物质都将被销毁机吞噬，宇宙中剩下的原子数目不多于k，也就是销毁机的理论物质下限。
经过一系列计算之后，阿兰查理推导出一个结论，我们所处宇宙的k必定不大于形成一个玻尔兹曼大脑所需的最低原子量b。通俗的解释是，如果涨落形成的宇宙中，销毁机所需要的物质小于形成一个玻尔兹曼大脑，那么即使存在无数的物质，它最终也会跌落为一个销毁机那么多。那样的宇宙中将不存在意识。
但我们的宇宙里有过意识。至少我们，或者说我是有意志的。因而玻尔兹曼大脑理论上存在，销毁机的物质下限k便只能够大于玻尔兹曼大脑的物质下限b。换句话说，宇宙的结局，可能就是一台销毁机所变成的大脑。
我想，你和我一样，也听不懂上面那些骇人听闻的长篇大论。还好，火星上有的是龙舌兰酒吧，来让我们忘掉这些。
4：爱丽丝梦游仙境
到了阿兰查理，他终于没有再生出下一个查理，让他和他自己一样一辈子为了一台机器和一个宇宙皓首穷经。他生了个女儿。
机器人的盛行解构了原有的家庭组织，许多旧日伦理纲常在崩塌中重建。姓名权也被认为属于孩子，于是女儿随机起名为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这个名字她可以在懂事之后随时更换。但还好，爱丽丝很喜欢这个名字，她还和父亲建立了新时代中难得一见的父女情。在别的孩子叫嚷着“孩子也要自由”的日子里，她和父亲聊着英国历史，宇宙学和从高祖父一路传来的，关于销毁机的传奇。
也是在给孩子讲故事时，阿兰查理才想起来销毁机从前不叫这个名字。它一开始的名字叫做时光机。年迈的他在最后的时光回了一次地球，在贝森路十二号的旧址，销毁机博物馆中看见了曾祖父的家传手稿。翻译软件解读了其上的一行阿拉伯文字：“联通时间的机器”。
一种迟来的顿悟如气泡般缓缓浮上心头，又猛然炸裂：
也许能量和物质在销毁机处理的过程中仍旧守恒，只是它们被送到了过去。它不叫销毁机，它叫时光机。
是的，从威廉查理开始被称作销毁机的机器，一直都应该叫做时光机。它没有销毁物质，而是把它们传送去了时间轴另一头的远古。这就是小说家和导演们常常幻想的时光机。但他们无人想到，这东西其实早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
阿兰查理于地球上因病去世，他的意识存档告诉了爱丽丝这件事。可他仍旧弄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我们每日的生活中，并没有看见从宇宙遥远未来里砸向地球的无数物质？为什么我们只送出物质，却没有收到回音？
“回音在宇宙创世之时回响。”爱丽丝对着父亲不再会回复的全息影像说道。“宇宙的一切遵循着因果律，而时光机是唯一的一种无果之因。”
爱丽丝看着自己实验室里满满的手稿。自父亲离去已逾十年，她不曾悲伤，这个年代悲伤是一种精神疾病。她有的只是一个念头，那就是一窥宇宙之终极。
“相应的，宇宙中只存在一种无因之果。”她回答。手中则引导全息图像描绘出一个炽热的奇点。“那就是创造这一切的宇宙大爆炸。”
她证明了一件事，所有被时光机送走的物质会在某种量子效应中于宇宙大爆炸的奇点中出现，出现在那个连时间都尚未出现的时刻。那里是整个宇宙中物质的墓场和子宫，这世间一切物质能量皆于那里滚烫着。
紧接着便是创世。万亿也不足以描述的物质激流在宇宙中狂野迸射，滚烫的辐射在四面八方广播，直至百亿年后回音依旧清晰。
在那回音所略过的世界中，小小的太阳系，火星之上，爱丽丝坐进一台微型飞船，然后任飞船外，时光机的大门关上。她别无所求，只希望亲眼目睹创世之光。
黑暗。舷窗外一片漆黑空洞，深远如无星夜空。常人理解的物理定律在这个时刻本应纷纷失效，但爱丽丝却没有随之瓦解。也许这只能归结为一个奇迹。
飞船没有动力，她只得漂流。理论上这里应该没有时空，她却能看见窗外无垠的宇宙，感受到秒表的嘀嗒。她试图联络，但并不抱什么希望：小小的杂音，如何让宇宙的琴弦共振？
但她却看见了。在自己的显示屏里，刚才收到的电波经过自译解之后，画面上出现了一只兔子。他穿着一身西服，脖子上挂着怀表。他靠近飞船，眼里是期待已久的兴奋。无线电频段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来了。”
兔子便是这茫茫宇宙间最后一个意识，也就是所谓的玻尔兹曼大脑。但他思想的深邃，仍可与宇宙本身媲美。此时的他早已形削骨蚀，留下几百颗原子脆弱的运转着。如今，整个宇宙也只剩下这么点原子。
“这里不是创世之初。而是宇宙之末。”他说。“但二者并无分别。”
他向爱丽丝讲解了宇宙的过去。果真如阿兰查理所言，宇宙中的物质构成的最简时光机疯狂吞噬一切，最终只留下自己本身。在原子的无限碰撞中偶然诞生了意识。这个意识便是那只兔子。尽管连大脑也只剩下这么点，他仍旧可以遍历宇宙的每一种可能。
“我从你将创世的奇点中提了出来。”他说。“因为，你想目睹创世的焰火。”
“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在这里？”爱丽丝平静的问着。“为什么一切的终点又反过来是一切的起点？”
“那个时刻要来了，我快点说。”兔子发送了一段文字。“假设时光机可以传送物质，那么到宇宙的结局，就会只剩下一台时光机那么多的物质。”
“但悖论在于，宇宙的爆炸的总物质量却包含它在内。这样的结果就是，每次宇宙大爆炸到一切的尽头，都会损失一个最简时光机那么多的物质。”
“这样是不可能的。概率上讲，哪怕每次只损失一个原子，我们的宇宙也会不复存在……所以，答案便是，时光机会将物质送进未来，也就是宇宙的终末。那些物质，加上最简时光机本身的物质，足以构成一次质量和原来相等的，全新的宇宙大爆炸。”
“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本就知道。”显示屏里的兔子指了指脑袋。“我就是那个做梦的人……”
来不及了！兔子的解释戛然而止，周围原本空旷的宇宙，一瞬间就突然挤满了物质，庞大的能量席卷而来，要把爱丽丝的小小飞船拍个粉碎。
在一切结束前她尽力一瞥。舷窗外，光芒无比炫目。那正是崭新宇宙诞生的焰火……
#189732
兔耳，jk，与死神
我：不嘛不嘛我不想走。
死神：好好好答应你，我变白发兔耳jk好吧，赶紧麻溜跟我下地狱。
我：行，要巨乳的。
我：走累了，要亲亲。
白发兔耳jk死神：滚啊谁亲你这死肥宅。
我：明明从icu拉我走的时候才亲过。
白发兔耳jk死神：*脸红*
白发兔耳jk死神：*迫不得已的亲了一口*
白发兔耳jk死神：呸呸呸。
我：哎呀这可是人家的初吻。
我：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夺走我初吻的人就得嫁给我。
白发兔耳jk死神：别闹了成么还要赶路呢！快来不及了！
我：不嘛不嘛我不想走。
白发兔耳jk死神：行行行老公行行好我们接着走好吧。
路过卖原罪煎饼的地狱摊贩。
我：要吃饼！
死神：没钱了，快走啊！
我：你不买我就不走。
死神：你不下地狱我就没工资。
*僵持*
死神：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你这倒霉催的

路过喷洒着剧毒水沫的怨毒池塘。
我：我要钓鱼！
死神：这里哪有鱼给你钓啊。不对！你哪来的资格钓鱼啊！
我：我不管，我就要钓鱼！
死神：那你一个人钓去吧。我走了！
5分钟后。
死神：唉，你赢了。钓鱼吧。可惜也没有鱼竿啊。
我：你不是有镰刀吗？
死神：那可是我高价买来的最新款苹果镰刀，绝不会——
死神：服了你了。*递镰刀*

走过哀嚎着的悔恨丛林。林中的一切都哀嚎着过往岁月的苦痛。
我：我怕了！要抱着我才能往前走！
死神：怕你还喊这么大声？
我：我就是怕，抱不抱我吧你就说。不抱我就不走了！
神经衰弱的死神：好好好……*抱住*
我：要公主抱！
死神：wdnmd……
死神：你手往哪摸呢！

在地狱的门前，我们驻足停留。
我：这扇门旧得离谱。
死神：它从几千年前就立在这里了。走进门，就要踏入永远的虚无，接受魔鬼的酷刑。
我：那么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呢？他们都在这里面吗？他们有没有在地狱建设共产主义呢？
死神：我不知道。
死神：我逗你的。其实地狱的背后是一片虚无，连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一旦进去，就真的死了。
我：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里拍个照片可以吗？
死神：嗯。如果作为旅途的终点的话。来吧，我给你拍。
我：你误会了，是你站在那，我给你拍一张。
死神：？
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地狱大门口看见一头银白长发的兔耳jk死神的。求你了，手拿着镰刀，让我拍一张吧。
死神：就……就一张啊！
我：看镜头~笑一个
转身奔跑的我：回见了您内

在可望不可及的遗憾荒原上，我们一前一后相互追逐。
死神：别跑！我要把你丢到地狱去！
我：来啊，来追我啊~
*追逐*
死灵的腿脚无需停歇，我如骏马疾驰于荒原。
我：你为什么要追我？
死神：因为……因为抓不到你我这个月的工资都要没了！还有年终奖！
我：答错了~你应该说，因为急支糖浆~
我们就一路奔跑到了荒原的边界。
死神：别跑了……*喘气*那边是欲望之鸟兽的地盘。你会在那里被她们抓走的！
我：略略略！要有长翅膀的大姐姐帮我破处咯！
死神：你会被吸去所有的理智，变成一团无形的黑泥，然后在土里扭曲成蚯蚓……你快站住，我是为了你好。
巨乳的鹰身人：*嚎叫*
我就被它抓去了远处的欲望山脉。

欲望山脉里满是哈比。她们人头鹰身，胸部丰满。她们以理智为食，因而这片山脉只剩下欲望。
我想我并不需要什么理智。
我：我还要……还要透批……
死神：清醒点！*巴掌*
死神：老娘九死一生才把你救出来啊！
从欲望中清醒的我：这是，哪？
死神：这里是欲望的尽头，是傲慢城堡。这里遍是半死不活而仍自命不凡的魂灵。
我：你为什么要救我出来呢？
死神：因为工资！工资！
我：那你是如何救我出去的？
死神：*脸红*
死神：啊，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打死我我也不愿意再走一趟那片山脉……尽管我也死不了就是了。
我：意思是要放我走了？
死神：才怪！我们从另一个方向绕路，绕回地狱大门！
我：我还以为会是那种我们两就地白头偕老的good end呢。切。

城堡内充满着蓄意的奢华，仿佛在嘲笑我这个土鳖。
我们走到了一副我看不懂的地图前。
我：这是什么？
她：地图。是地狱边境的地图。我们身处的地方就在这里，地图的左上角，傲慢城堡。
我：那么想必你一定很了解这里吧。
她：我也是第一次来。罪人会从四面八方来到地狱的大门。而哪种罪过最为剧烈，就会从哪里走。
我：我确实充满悔恨，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怨毒。
她：开玩笑啦。我们的路线早就固定了。从森林那走比较快。
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准备趁夜里透你胖次的事情败露了。
她：*带着敌意的凝视*
我：啊啊，回敬你一个玩笑而已。为什么没有老色批乐园这种地方呢？
她：你刚刚来的地方就是。追逐肉欲的人们会沉迷在那里，直到被榨干最后的存在才会幽灵般走向大门。
我：那还真感谢你啊。
她告诉了我地图的诸多地点。那是自从林荫道开辟出来以后，死神也罕至的地狱边境。在这城堡更前方是懒惰沙漠，之后是伪善之城和欺诈沼泽。最后，要度过恼怒火湖，才能看见地狱的大门。
我：明明是赴死，却弄得很有仪式感，仿佛出征和冒险一般。
她：还不是怪你四处乱跑。
我：你这么说我会内疚的。啊，那么今天还是早点睡吧。偷胖次计划取消。
她：*难懂的地狱脏话*

*她躺在城堡顶上陪我看星星*
我：难得的雅兴啊。有白发兔耳的可爱少女陪我躺在一块看星星。
她：*沉默*
我：星星比死亡还要永恒。肉体皆为星尘，灵魂则为寰宇过客。在异星的星环上会有别样的地狱吗？我们无从得知。我们太过渺小。
她：*沉默*
我：我曾考虑当个诗人，但一想到不会有人听我的吟诵我就觉得悲哀。此刻，你的聆听让我的这份愿望重新燃烧。
她：*沉默*
我：你不会死了吧？
她：一个死人好意思问我死没死？
我：好吧，那么就让我就着星空，亡魂，死神少女和二十个千年的高傲，为您写一首诗。
我：
你曾问我
谁人明辨爱憎
囚徒如何脱困
何处才有永恒
我无需答
毕竟此刻已如幻梦
我：您听完有什么感想吗？
她：没有。我全神贯注的提防着你对我贴身衣物的企图。

伯爵：这里岂容老鼠与虫豸横行？
手持宝剑，面若君王的伯爵，在城堡出口的大厅拦住了我们。
我：我觉得我不是老鼠。
她：我还觉得我不是虫豸呢。赶紧想办法过去吧！
我：伯爵，饶了我吧，让我们过去好不好~
伯爵：你这胆怯的懦夫，你必永囚于此，作为冒犯吾之代价！
她：不让我过去我就砍死你——啊！
她：我的镰刀！
在前天早上，她和我说起过这件事。
我：你的镰刀一点也不锋利啊。而且没见你用过。
她：说了，这是最新款的苹果牌镰刀。如今我们都用智能镰刀了。智能镰刀可以定位，可以导航，还可以自动记录睡眠状态呢。
她：因此，也不太扛摔……
剑术精妙的伯爵一剑将她的镰刀挑飞，掉在地上。白瓷质地的镰刀随着上面优美的纹路碎了一地。
我：……你应该买诺基亚的。
她：去死啊！！！花了我半年的工资买的！
愤怒的女人是可怕的。何况是愤怒的白发兔耳jk死神。等我再回到这里时，那个伯爵已经被撕成了纸片。它本来就是肖像变的。
我：希望你注册了iCloud。
她：*哭泣*

懒惰的沙漠里沙丘也万年不变。吃人的怪物慵懒的打着饱嗝，连仙人掌也懒掉了色。
我：太热了。要中暑了。要亲亲才能解暑。
她：*沉默*
我：为什么只有这里还有着毒辣的太阳？为什么那些荒野和草原永坠深夜？
她：*沉默*
我：这回真的不偷你胖次了。理我一下好不好。
她：*沉默*
我就和一言不发的她走啊走，走到了一片绿洲。绿洲里的水甘甜可口，她却一口也不动。
我：哎呀呀，死神亲好像没上发条呢。
我：那样的话就让我嘴对嘴把水递给你吧~
我：*拱嘴*
她：别闹了。
我：看起来你很低落啊。
她：别和我说话。
我：啊，那我还是为觊觎你胖次的事情道歉吧。
她：你走吧。
于是连我也沉默了。
她：你走吧。走回人间，继续你的人生吧。我累了。
我：这沙漠这么大我也不知道路啊。
她：和你在一块真是一种折磨。
我：……
她：为了一个月的工资丢掉了最心爱的镰刀，真可笑啊。哈哈。
我：也不是我给你掰断的……
她：滚！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换个单子……买煎饼……哪有死神给死人买煎饼的！钓鱼……你知不知道泡了水了就不保修了！骗了老娘的初吻什么的就算了，跑到大门口了还把我耍一顿！还掉进那个淫窝里……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这个真的怪她们……
她：闭嘴！每次不是想跑就是想透我，你这混球。白瞎了我从那群鸟人手里把你救出来！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在那念口水诗，完了还害得我把最心爱的镰刀也给丢了……跑吧！跑到人间跑到天堂去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啊……这……对，对不起……
她拂袖而去。而且捂着耳朵。

沙漠之夜。
呼啸的风仿佛异域的琴弦，宁静的沙海冰冷若无边的霜雪。偶尔有动静，不过是沙虫在土里缓步游动，我已远离绿洲，迷失在这片无垠的沙漠。
我躺在沙堆里，一动不动。柔软的沙慢慢淹过，淹没脚根，淹没手臂，又渐渐淹没我的躯干。我知道当他们把我彻底包围，我也将化为这懒惰沙漠的一部分：我会变成一条蠕动的沙虫，以沙为食，浑噩在盲目的黑暗中。
我等待着流沙一点点吞噬我。
就在那最黑暗的沙丘背面的角落里，奇怪的，也照进了月光。不知是起还是落的月亮就那样不可思议的悬浮在一小片天空中一动不动，照亮了我唯一尚未被淹没的头颅。我想起了什么。
我抖抖身子，站了起来。浑身的沙土突然从柔软变得粗砺，让我再也不想沉迷其间。
我决定就朝着月亮走去。

在月河的彼岸我又遇见了她。
我：如果之前让你生气了的话，我道歉。
她：*沉默*
我：对不起行吗，我知道错了。
她：*并没有回头*
我：求求你了兔耳死神，惹美少女生气的我简直是罪该万死，我这就下地狱打工给你赔镰刀好不好……
她：啊？你在和我说话吗？
我：所以说你是失忆了？
她：哪有失忆。我根本没有见过你。
我：也就是说你真的忘光了吗？
她：忘掉什么？
我：那些我们一起的经历。你还记得吗？我们绕着地狱的大门走过各种各样的地方……
她：好吧，很有趣。但不得不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你说的那些地方。
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从我心底涌起。如果地狱的边境有一个地方叫做绝望深渊的话，那想必它就在此刻我的心中。
不知何时起我对这趟赴死之旅反而充满期待。每天醒来，看着她的兔耳朵总觉得她不像个死神，而像个陪我旅行的普通少女。我从未和人一起旅行过，也从未牵过少女柔软的手。但她给了我死前的温柔，让我无法再鼓起勇气逃回人间。
或者说，她已经让我爱上了死亡。
于是我只好啜泣着在纷乱的心绪中挤出几句没有道理的话，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对不起。我想，我依旧像活着那时一样粗砺笨拙，不懂得如何珍惜和爱，以至于最后孤单的死在病床上。如果是这样，那么至少请允许我踏进那扇大门，用我的灵魂为你道歉。如果你已然不记得一切，那么我就失去了救赎的可能。
然后这个天杀的家伙叫住了我。
“呀，好像真信了呢。”她说。“不会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你，你没失忆吗？”我抽了几下鼻子，回过头问。
“究竟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会从我的手下逃脱？我这个月的工资还在你身上呢。”
“耶！”我没空去管脸上的鼻涕眼泪，径直冲了过去。“呜呜……呜呜呜……”不知道怎么着，抱着这个原本是要把我弄死的，狱卒一般的家伙，我却萌生出了某种庆幸和珍惜。于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哭。
“眼泪把我袍子都弄湿了啊。”她努力把我推开，却推不动。“别搞这么肉麻，接下来的路，我可不会再放跑你哦。”
“嗯，一定！”我透着朦胧的泪眼看着她。“我会好好去死的。”
我会好好去死的。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算了不管了，我和她商量——也可以说是我单方面的乞求吧，每天我好好表现，当一个合格的赴死者，她就可以给我抱两下。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对他好，他觉得你要害他，害他，他反而觉得你是不是有好意和苦衷。好意用完了，他会千方百计渴求你宽恕。而如果在害完他之后向他示好，他反而会倨傲起来，表示绝不原谅。
所以我也是。在她生完气的两天后，我又找回了死皮赖脸没心没肺的美好品质。
我：你看这条街有卖胖次的，你要不要买呀，我可以陪你试穿哦。
她：*脸红*
她：找死是吗又性骚扰我。
我：没有没有。
我嬉皮笑脸的看着她。其实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天然的喜欢看女孩子害羞。我觉得任何男人都会有这种爱好。
她：离那些摊贩远点，这里是伪善之城。号称全地狱边境骗子最密集的诈骗窝点。佯装慈善的商人会在街边驻足骗取你的同情，流浪的少女会落入你的怀中然后引来几个壮汉。每个人都说着怜悯和施舍但等到你真的跪下只能讨来唾沫。
她回头看向我，说：
“一如你每次犯了错又佯装悔改的恶心样子。”
我：没，我没有佯装，都是真心悔改………
我：（再真心犯错）

我们走到了伪善之城，这座城市比想象中的大。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恶意，这里甚至相当宜居。街道像我见过的一切城市的糅杂，但又说不清具体哪里相似，只有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同样难以掩盖的火焰。
在一家写着五星级实际上比监狱条件还差的宾馆我们住了下来。
我：好吧，我其实并不真正喜欢那些黄段子。我只是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她：那么我喜欢的是你哀嚎的样子。
我：*哀嚎*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有时候你真的是欠得离谱。
我：不然你猜为什么我死的时候旁边一个人都没有。陌生人被我怪异的幽默感吓跑，熟人则受不了我的反复无常。
我：但我自得其乐。尤其是像在这种兔耳少女站在面前的时候。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漂亮。因此我只好把那些我想好又憋了半辈子的玩笑话朝着你放。你害羞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她：*竖中指*
我：一般来说能被白毛兔耳jk死神艹约等于上天堂。我觉得。
她：下地狱去吧你。*可爱的脸红*
尽管我喜欢开黄腔，但我的做人风格还是非常柳下惠的。你也可以说这是处男特有的怂。
我：今晚别睡太死，大的可能从你下面来。
她：滚。
然后我就睡了。不然呢？真的雷普一个很可能是处女的可爱女孩子？我高尚的道德情操显然不允许我这样做。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我才了解到，那天她战战兢兢的躲在被子里睁着眼睛等到天亮，憎恶畏惧却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在伪善之城的善意谎言高塔，我们驻足眺望远方。
我：那些不像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去了哪里？天堂吗？
她：……也许是吧。
我：会有天使吗？我很喜欢天使。她们想必会长着翅膀为人间带来善和爱吧。我一直憧憬着有一天见到她们。
我：却最终碰见了代表死亡的你。
她：好吧。我骗你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堂。只不过死神里面有些人长得比较狰狞丑陋，有些长得比较和蔼可亲。也有些人喜欢道出真相，有些人则喜欢营造虚假的神话。
她：最后那些偶然得窥地狱边境的濒死之人回到世间，就虚构出种种不同的神话。关于天堂的描述大概来源于此。
我：也就是说你也会被人误认为是天使咯？
她有点惊慌。
她：哎？啊，那个，应该不会吧……虽然我也不保证，是有一些死神长着翅膀，但我……
我：没关系。对我来说，你就是天使了。
她：*脸红*
我：天使应该不会拒绝把胖次给我吧？
她：啊，果然还是要拿我开玩笑啊。去死啊你这肥宅！
说着她就把我丢下去了。
我从高高的塔顶坠落，却并没有想象中骇人的失重。像有什么东西托着我。
等到我回到地面时，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啊我被你吓出心梗了你得赔我。只有亲亲才能治好。
她：……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我：什么？
她：那座高塔上去时靠的是善意，而下来则靠的是谎言。说过越多的谎，就越轻，越难下来。
我：我还感觉我挺诚实的来着……
我：（至少我真的觉得你挺像天使的。）
我们的脚步终于走进着深绿的险境，欺诈沼泽里充满骗局。奇形怪状的植物开着色泽诡异的花，毒蛇和蟾蜍成群结队，却发出着风琴一般的声音。沙漠里未曾出现的海市蜃楼在这里比比皆是，踏破荆棘，才发现前方只有滩涂。
我只好抓着她的手，在危险的小径中跋涉。
我曾好奇过别人的手。手的特征里蕴藏着你生活的痕迹。她的小手冰凉却娇柔，像一块柔软的冷玉。当我认识到这一点，开始偷偷抚摸把玩的时候，她才一下子意识到什么，把我手甩开了。
她：那些特别暴力的死神，会直接把人打昏或者打得屈服，然后让他们身着镣铐，走向地狱。
她：不得不承认我现在很想这么干。
我：我估计你又打不过我~
她：我也是才做死神不久。以至于和你这一趟几乎违反了所有的注意事项。不能和死者说话，不能和死者握手，不能和死者成为朋友……鬼知道我这次会被前辈们怎么批评。
我：那么真感谢你为我提供了一趟如此美好的旅行。以及，我没听错的话，和死者成为朋友……你的意思是我算是朋友了？
她：啊？我可没说！
她：都是这沼泽搞的鬼啊！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说谎的！
我：我感觉你这句才像说谎。
她：骗，骗你是小狗！
我：嗯。那么小狗，至少我那句是真诚的。
小狗：哪一句？
她：啊不对，你还真把我当小狗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我：好好好，别生气嘛。瞧你那开不起玩笑的样子。
她：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我：好吧。那句就是，感谢你为我提供了一场如此美妙的旅行。
我：说来也巧，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够和人一起出游，了解这个美好的世界。然而，我身上的诸多问题让这个愿望没法实现。结果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我：一开始以为会是沉默严肃的赴死之旅。没想到不仅到处观光，还很欢乐。
她：是你一个人欢乐啊！你的欢乐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的！本来很轻松的活被你搞得我现在进退维谷，不仅要鞍前马后带你冒险还得小心你别跑了，跑了我今年的奖金就没了，可就算没跑我也得被罚款……还有我的苹果牌镰刀……啊不行了越说越气，你去死吧你。
不知怎么的，听见她这话，我感觉更加欢乐了。
人类自古以来的一切杀戮在这里沉睡。从青铜到钢铁，马匹和刀剑最终化作奸诈谋略的注脚，被抛弃又忘记，最终成为漫漫沼泽之下深厚幽深的腐泥。
原为自保而诞生的智慧成为了伤害和屠杀的工具。恶意也为之让步，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欺骗和算计。
我们不得不加快脚步远离这种险地。我只记下了匆匆离去中的几段对话。
我：那么也就是说死亡是平等的么？
她：哪种平等？
我：所有人。不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一律会进入永恒的沉睡。构建金字塔的埃及法老，也不过是被某位死神牵着手，送去地狱。
她：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埃及法老们的排场是挺大的……
她：为地狱贡献更多灵魂的人得到的待遇更好。巧合的是，你所说的王侯将相往往杀业繁重，因而会被重点对待，连去途都要铺满黄金做的地毯。很不公平对吗？但他们也有自己遗憾的地方。
她：那就是在地狱下面的事情了。
她：虽然我们并不了解地狱。去过地狱的人都没有回来。但我们死神中的科学家们通过仪器间接了解到了地狱的物理状态和社会结构。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的杀戮，对于地狱来说刚好相反。反周期的人口死亡会造成拥挤和骚乱。没有地方发泄怒火的地狱管理者们就会死命延长他们的刑期……
我：那里不是有去无回之地吗？为什么会有刑期呢？
她：我不清楚。但据说当涤净灵魂中的一切，你便有机会到人间重生。你不会记得前生，也不会记得地狱的样子。你会一遍遍死去，而就连死神，也分辨不出你灵魂的模样。
我：那么会不会我也曾牵过你的手？在我还是一个汉朝人或者古罗马角斗士的时候。会不会我也曾在你的怀中抱怨着人间和地狱的一切？
她：有可能，但几率不大。我才在这个岗位上没干多久。
我：死神又是怎么来的呢？
她：这个就是秘密了。据说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机密。
我：切，还不是不想告诉我。
我：那么等我下地狱的时候，你告诉我好吗？
她：我还是更希望你直接下地狱。
我：法老的罪过了几千年应该也还完了吧。我感觉我很有可能就是法老。
她：我觉得你尸检时法医应该顺便给你看看脑子。
我：我是法老！我就是图坦卡蒙！而你是我的阿努比斯！
她：滚啊！
我：阿努比斯长着狗头，怪不得你刚才说你自己是小狗！
她：怎么还能扯回去的啊！
我：阿努比斯！小狗酱！我命令你给我看胖次！
她毫不留情的一脚把我踢进了历史的泥巴堆。
不过她似乎没注意到我仰面躺在泥地时的视角。我看见了。是白色的。
走出沼泽地后是一片短短的平地。前方是广阔的恼怒火湖。湖里没有水，只有岩浆和火焰。狂怒的灵魂们化作火舌，噼噼啪啪声音如同咆哮。
她说，她并不想带我横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是整个地狱边境里最危险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被怒火吞噬，永远的成为火湖的祭品。但没有办法，这是唯一通往大门的路。
地狱大门就在湖的对面。奇怪的是，明明近处看起来不过两三米高的门框，此刻却能在如此远的地方看见。看上去它足足有几百米高。
“据说那扇门在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我问她时，她这么回答。“你的眼里它长什么样呢？”
“秘密。等到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就告诉你。”
说罢，我们乘上火船，开始沿着湖边行驶。
在灼热的火湖上人也会变得焦躁。急切引发了恼怒，而恼怒让火更加灼热。
我：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居然有些期待。期待什么呢，我问自己。我发现我居然期待着死亡。
她：可你原本是因为害怕死亡才逃离那里的。
我：我可没说。我是因为无聊才逃开的。
她：我觉得你是为了捉弄我才逃走的。
我：好吧，你猜对了。
她身边的恼怒火焰涨了几分。
我：嗯，其实只猜对了一半。那时我对你许下的另一个愿望，是能让你陪我来一次长长的旅行。
我：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已经下不了床了。我的屏幕壁纸画着遥远异域的晚风，而我只能幻想，再无触及的可能。我细数人生的遗憾，那些普通的悲哀不过过眼云烟，但只有一件事会让我抱憾而终：我没有过朋友。
我：好吧，其实也有一个。他能够容忍我身上的怪癖，理解我奇异的幽默感，接受我无限制的捉弄。但他先我而逝，我希望和他同行的愿望也就此永远成为遗憾。
我：我一个人登上长城，暮光中我看不见巍峨壮丽，只看见萧萧落雪。我一个人走过海边，听不见游人和孩子们的欢笑，只听见孤独的海风。我一个人穿过美丽的布加勒斯特，不知广场上的鸽子今天有没有补完该更的串，但我知道，我的那部诗集将永远无法续写。
而人间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可以接纳如此怪异，孤僻，又烦人的我了。
她：*沉默*
我：而我遇见了你。啊。听起来好肉麻啊。但是，你渐渐的给了我那种熟悉的感觉。我不是不懂得如何去爱和如何交朋友，只是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本心。如果有一个人通过了我的测验，那么我一定会倾尽所有为他奉献。那位朋友让我明白了一句话，独自一人的活着是痛苦的。
我：而你差不多让我明白了另一句话。拥有朋友的死亡也是幸福的。
她：你说这些话……不会是因为死到临头想逃跑吧。我知道很多人会这样收买我们，靠着煽情的故事感动我们，然后让我们忍不住放他们一条生路。
她又小声悄悄的说：但如果是你的话跑就跑吧……唉……大不了工资不要了……
我笑着摇摇头。
我：我要说的正是，为了你的话，我宁愿放弃掉没有意义的生命，坦然赴死。
我：更何况，我觉得，这具残魂比它活着的任何一刻都更具有意义。
我：哈，好像这是结局才应该说的台词呢。好像说早了。
她只默默的划船。
在火湖的另一边我们扎营过夜。分别的心情似乎有点沉重，以至于湖中的火焰也为之黯淡，没有火潮涌起。
地狱的大门就在不远处。愿意的话，今天也可以走过去。但我们好像都不太想就这样过去，便找了个借口再过一夜。我们无需营火，湖中的火光昼夜不熄，在那来时的森林和池塘附近，我们再一次躺在草地之上，无言的看着星星。
我有些冷，把头靠在了她的旁边。她没有躲开。
我：明明是同一片星空，却仿佛比城堡的那一夜黯淡许多。也没有沙漠中的那轮月亮。
我：在这不知何处的地狱边境竟然也有日月。之前我竟没有意识到。
她：我也从来没有注意到。
我：我也没有注意到你这个兔耳朵弹性还挺好的。*揪*
她：啧*打我手*，死到临头了你却还是一如既往啊。
我：我那会就是乱许了一个愿望，没想到你真能变成白毛兔耳jk，早知道的话我就许愿让你变成猫娘了。我更喜欢猫一点。
她：……
她：那样的话就变不成了。
我：为什么？你不喜欢猫？
她：因为死神并没有实现愿望的能力。我也变不成你想让我变成的样子。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的眼神里全无逗弄的意思，不像在开玩笑。
我：也就是说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她：嗯……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这副模样并不是为了迁就我而实现的。她也并没有实现什么愿望的能力。所有的“愿望”，不过是容忍我瞎胡闹而做的让步罢了。
一下子，我便内疚起来。我以为她的羞涩和拒绝也不过是装出来的，是为我这最后的旅途增添的一点乐趣。于是一路过来我才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因为我觉得如果连长出兔耳朵都能接受的话，我那些玩笑根本无足挂齿。
然而，她一路默默忍受着。或许心里早已无法容忍了，却一直陪着我走完了这趟旅行。原来，我一直在一位无辜少女的心头上拿着榔头肆意敲打。
不知怎么我哭了起来。我感觉我有些对不起她。
她：你哭什么？
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啜泣*
她：你对不起我的时候多了去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道歉？不会是因为这回真的得死了想靠道歉博取同情吧。
我：我……我以为你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恶趣味的家伙，变成兔耳jk什么的完全是鲜艳的骗局，试图引诱我上路而已，所以一路上根本没考虑过尊重你的少女心之类的事情……
我：没想到，你真的是白毛兔耳jk。
我：（除了胸确实不算巨乳之外）
我：所以我真诚的想向你道歉……我觉得我这一路走来太对不起你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原谅我，但我会尽可能弥补的……
她：哈哈哈哈……多新鲜呐！哈哈哈哈……
她捧腹大笑。
我：你笑什么？我可是真诚的在悔过啊。
她：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这种人还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内疚。不，我是没想到你甚至还会内疚。
我：我明明是很有正义感也很高尚的好吧。什么叫“我这种人”……搞得我多卑劣一样。
她笑得更厉害了。
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不听我说话光在这笑！
她：不会是玩不起了吧？
我：啊？
她：我看你好像急了。
我：我才没急！我一点也不急！
她：*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
她：我一直为我的脸皮没你厚而感到惭愧。但是没想到你玻璃心起来居然比我还脆弱。
我：我才不玻璃心！
她：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愧疚的话……
她：那还真是……哈哈哈哈！
我被她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回头扎进火湖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家伙从一个文弱的娇羞少女变成了一个抗压的嘴臭怪物，我居然喷不过她了！
最后，她终于笑累了。在靠着从我这里学来的对线技巧把我的心态打崩盘之后，她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自豪语气，对着在湖边生闷气的我说道：
“不会真有人把玩笑话当真了吧？”
我愣住了，一时没想明白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现在开不起玩笑的人是你啦！”
她微笑着，而我也笑了起来。
带着泪笑了起来。
次日我们心情爽朗，像是郊游走到了最后的景点。我想了几个新的黄段子，而她拿出了一本书，似乎是旅行的游记。
我们就着见过的风景聊了起来。她不常去人间，去了也没法旅游，我就和她提起我见过的诸多美景。而她也告诉我，在地狱边境之外还有辽远的世界。只不过那些地方人迹罕至，传说有遭受一切事物放逐或试图逃避一切的人在那些地方居住，遥远得连传说都听不到。
我们似乎都不太想分别，但我决意赴死，为这次旅途画上句号，而她的期限也到了最后一天。
我：我记得之前问过你那个问题，你是怎么成为死神的呢？
她：那个秘密吗？我还是不太想告诉你。
我：我马上就要死了，你还是告诉我吧。
她：好吧，也没有多么复杂。我曾经是一个弃婴，没有在人间生活过，睁开眼睛就来到了这里。
她：地狱边境的主事者一直在招募新的死神。他格外青睐我这样的灵魂，因为没有人间的气息，不会留恋那里，又没有人间的记忆，难以产生感情。
她，不知为何，感情一直是死神的大忌。虽然也没有什么法条，但是所有的前辈都这样教诲。他们说，死神无情并不是因为残酷，这是对我们自己的温柔。
她：尽管这次我把忌讳全部犯了一遍就是了……
我：那兔耳朵呢？
她：灵魂的形状是可以塑造的。嘛，我喜欢兔兔。
我：我也喜欢。我还喜欢长兔耳朵的美少女。
她：切。*脸红*
我：好吧，那我们说了那么多话也没出什么问题啊。除了罚款以外也没有什么惩罚了吧？
她：但据说是不太好……算了可能也是我多想吧。
我：嗯。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过一个要在这里才说的愿望。
她：可惜我并不真的能帮你实现。
我：不不不，这个愿望你一定可以实现的。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就满足我好吗？
她：……不会是想透我吧？
我：你想哪去了。虽然也想，不过这个愿望是——
我：以朋友的身份，一起看一次落日吧。
那天傍晚我们坐在地狱大门的上面，看向西边。太阳圆圆的，把晚霞也映得通红。落日时分总是恬静，如果不说的话，我们会把这里当做人间某片美丽的溪谷。
我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小手还是那么嫩，那么滑。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一秒，一秒的盯着太阳缓缓落下。她终于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抚摸着她的白发。
我觉得此刻宛若天堂。
“我或许是第一个和死神成为朋友的凡人吧。”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但夜晚还是来了。
我和她在大门前分手。她打开了大门，里面是一片漆黑的虚空，迈进去就是地狱了。
没有变故，也没有奇迹，我走入了那片深若海底的黑暗，它一点点吞没我，终于让我迎来了自己的结局。我不后悔，我只庆幸。
手抄本的第一个版本：
“那白发兔耳的死神阿佛洛狄忒伸出了手，却再也够不到她的朋友。她无助的号哭着，一瞬间便明白了死神的禁忌言之为何：和死者成为朋友，便意味着在别离之后永远心痛。”
“她甚至后悔起自己的这份天职，她期望，她期望起自己不曾被一个妇人堕胎，而是有过一个平凡的人生。那个人生里她会用尽力气去爱，去欢笑，再在最后的时刻如同殉情的男女那样幸福的燃烧。”
“她便勇敢的，一去不回的，也朝着那地狱的大门走去。”
手抄本的第二个版本：
次日，她去主事者那里领了工资。想象中的责罚并未到来，几个前辈同情的看着她，告诉她实习死神的最后一课也结束了。
她只觉得心中缺了什么，又再难弥补。她终于明白，死神的无情，不过是避免心痛的甲胄。缺憾无法避免，便只能提前正面迎接。
从那以后她恪守禁忌，再也没有和护送的死者交流过什么。人们称她为午夜的冬风，冷漠无情，只催促着他们加快脚步。
每次送人到地狱的大门，她的心都会隐隐的疼痛。即使从那之后早已过了许多年，脚印化作荒草，火湖也已冷却。
她的心终于彻底冻结，面对那些多情的诗人和天真的孩童，她也不会露出微笑。她用罩袍遮住兔耳，带上了骷髅面具，只在灵魂彻底离开的时候，才会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直到不知多久之后，她再度看见了那双眼睛。
那个唯一一双和她同看夕阳的眼睛。
她面容依旧冷峻，心却开始了鼓动。在林中，她已确信这是他的灵魂，在悠悠岁月之后结束了地狱的刑期，以崭新的面容重现，但不知为何仍留着那双眼睛。
他木讷，沉稳，性格和那个人大相径庭。他没有理会她的试探，如佛陀般安然赴死。她着急又忧虑，生怕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什么。
直到在地狱的大门前，他终于站定，说出了她等候已久的话语。
“我一直在找你。”
这一回，他们没有理会那空荡荡的大门，而是向着远方走去，走去。一同走向那传说也无法触及的遥远世界，一同在放逐一切之地，结庐而居。
手抄本的第三个版本：
他也曾好奇，那死神也惧怕的地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他猜想着种种离奇的恐怖，却终于没有见到。只有漆黑。无止境的坠落中只有漆黑。
就在他即将放弃猜想的时候，他看见地狱的底下，有一道光明的裂缝。那裂缝有如海底鸿沟，把他吸了进去。
他一个激灵，在病床上醒来。起搏器的刺痛还留在胸口。
“病人醒来了！”
“快点给他注射……”人影来来回回，他已无心再听。
苍白的清晨，昨夜的寒风吹走了秋日庭院里最后的枯叶。他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回想着在那个世界见过的种种奇景。
而她无处可寻。他霎时明白，对他来说，地狱便是没有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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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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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讲故事的老爷爷最后是这么说的：
“他们最终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还生了很多很多的小兔子。它们的毛色都像死神的头发那样洁白。”
我：不嘛不嘛我不想走。
死神：好好好答应你，我变白发兔耳jk好吧，赶紧麻溜跟我下地狱。
我：行，要巨乳的。
我：走累了，要亲亲。
白发兔耳jk死神：滚啊谁亲你这死肥宅。
我：明明从icu拉我走的时候才亲过。
白发兔耳jk死神：*脸红*
白发兔耳jk死神：*迫不得已的亲了一口*
白发兔耳jk死神：呸呸呸。
我：哎呀这可是人家的初吻。
我：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夺走我初吻的人就得嫁给我。
白发兔耳jk死神：别闹了成么还要赶路呢！快来不及了！
我：不嘛不嘛我不想走。
白发兔耳jk死神：行行行老公行行好我们接着走好吧。
路过卖原罪煎饼的地狱摊贩。
我：要吃饼！
死神：没钱了，快走啊！
我：你不买我就不走。
死神：你不下地狱我就没工资。
*僵持*
死神：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你这倒霉催的

路过喷洒着剧毒水沫的怨毒池塘。
我：我要钓鱼！
死神：这里哪有鱼给你钓啊。不对！你哪来的资格钓鱼啊！
我：我不管，我就要钓鱼！
死神：那你一个人钓去吧。我走了！
5分钟后。
死神：唉，你赢了。钓鱼吧。可惜也没有鱼竿啊。
我：你不是有镰刀吗？
死神：那可是我高价买来的最新款苹果镰刀，绝不会——
死神：服了你了。*递镰刀*

走过哀嚎着的悔恨丛林。林中的一切都哀嚎着过往岁月的苦痛。
我：我怕了！要抱着我才能往前走！
死神：怕你还喊这么大声？
我：我就是怕，抱不抱我吧你就说。不抱我就不走了！
神经衰弱的死神：好好好……*抱住*
我：要公主抱！
死神：wdnmd……
死神：你手往哪摸呢！

在地狱的门前，我们驻足停留。
我：这扇门旧得离谱。
死神：它从几千年前就立在这里了。走进门，就要踏入永远的虚无，接受魔鬼的酷刑。
我：那么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呢？他们都在这里面吗？他们有没有在地狱建设共产主义呢？
死神：我不知道。
死神：我逗你的。其实地狱的背后是一片虚无，连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一旦进去，就真的死了。
我：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里拍个照片可以吗？
死神：嗯。如果作为旅途的终点的话。来吧，我给你拍。
我：你误会了，是你站在那，我给你拍一张。
死神：？
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地狱大门口看见一头银白长发的兔耳jk死神的。求你了，手拿着镰刀，让我拍一张吧。
死神：就……就一张啊！
我：看镜头~笑一个
转身奔跑的我：回见了您内

在可望不可及的遗憾荒原上，我们一前一后相互追逐。
死神：别跑！我要把你丢到地狱去！
我：来啊，来追我啊~
*追逐*
死灵的腿脚无需停歇，我如骏马疾驰于荒原。
我：你为什么要追我？
死神：因为……因为抓不到你我这个月的工资都要没了！还有年终奖！
我：答错了~你应该说，因为急支糖浆~
我们就一路奔跑到了荒原的边界。
死神：别跑了……*喘气*那边是欲望之鸟兽的地盘。你会在那里被她们抓走的！
我：略略略！要有长翅膀的大姐姐帮我破处咯！
死神：你会被吸去所有的理智，变成一团无形的黑泥，然后在土里扭曲成蚯蚓……你快站住，我是为了你好。
巨乳的鹰身人：*嚎叫*
我就被它抓去了远处的欲望山脉。

欲望山脉里满是哈比。她们人头鹰身，胸部丰满。她们以理智为食，因而这片山脉只剩下欲望。
我想我并不需要什么理智。
我：我还要……还要透批……
死神：清醒点！*巴掌*
死神：老娘九死一生才把你救出来啊！
从欲望中清醒的我：这是，哪？
死神：这里是欲望的尽头，是傲慢城堡。这里遍是半死不活而仍自命不凡的魂灵。
我：你为什么要救我出来呢？
死神：因为工资！工资！
我：那你是如何救我出去的？
死神：*脸红*
死神：啊，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打死我我也不愿意再走一趟那片山脉……尽管我也死不了就是了。
我：意思是要放我走了？
死神：才怪！我们从另一个方向绕路，绕回地狱大门！
我：我还以为会是那种我们两就地白头偕老的good end呢。切。

城堡内充满着蓄意的奢华，仿佛在嘲笑我这个土鳖。
我们走到了一副我看不懂的地图前。
我：这是什么？
她：地图。是地狱边境的地图。我们身处的地方就在这里，地图的左上角，傲慢城堡。
我：那么想必你一定很了解这里吧。
她：我也是第一次来。罪人会从四面八方来到地狱的大门。而哪种罪过最为剧烈，就会从哪里走。
我：我确实充满悔恨，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怨毒。
她：开玩笑啦。我们的路线早就固定了。从森林那走比较快。
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准备趁夜里透你胖次的事情败露了。
她：*带着敌意的凝视*
我：啊啊，回敬你一个玩笑而已。为什么没有老色批乐园这种地方呢？
她：你刚刚来的地方就是。追逐肉欲的人们会沉迷在那里，直到被榨干最后的存在才会幽灵般走向大门。
我：那还真感谢你啊。
她告诉了我地图的诸多地点。那是自从林荫道开辟出来以后，死神也罕至的地狱边境。在这城堡更前方是懒惰沙漠，之后是伪善之城和欺诈沼泽。最后，要度过恼怒火湖，才能看见地狱的大门。
我：明明是赴死，却弄得很有仪式感，仿佛出征和冒险一般。
她：还不是怪你四处乱跑。
我：你这么说我会内疚的。啊，那么今天还是早点睡吧。偷胖次计划取消。
她：*难懂的地狱脏话*

*她躺在城堡顶上陪我看星星*
我：难得的雅兴啊。有白发兔耳的可爱少女陪我躺在一块看星星。
她：*沉默*
我：星星比死亡还要永恒。肉体皆为星尘，灵魂则为寰宇过客。在异星的星环上会有别样的地狱吗？我们无从得知。我们太过渺小。
她：*沉默*
我：我曾考虑当个诗人，但一想到不会有人听我的吟诵我就觉得悲哀。此刻，你的聆听让我的这份愿望重新燃烧。
她：*沉默*
我：你不会死了吧？
她：一个死人好意思问我死没死？
我：好吧，那么就让我就着星空，亡魂，死神少女和二十个千年的高傲，为您写一首诗。
我：
你曾问我
谁人明辨爱憎
囚徒如何脱困
何处才有永恒
我无需答
毕竟此刻已如幻梦
我：您听完有什么感想吗？
她：没有。我全神贯注的提防着你对我贴身衣物的企图。

伯爵：这里岂容老鼠与虫豸横行？
手持宝剑，面若君王的伯爵，在城堡出口的大厅拦住了我们。
我：我觉得我不是老鼠。
她：我还觉得我不是虫豸呢。赶紧想办法过去吧！
我：伯爵，饶了我吧，让我们过去好不好~
伯爵：你这胆怯的懦夫，你必永囚于此，作为冒犯吾之代价！
她：不让我过去我就砍死你——啊！
她：我的镰刀！
在前天早上，她和我说起过这件事。
我：你的镰刀一点也不锋利啊。而且没见你用过。
她：说了，这是最新款的苹果牌镰刀。如今我们都用智能镰刀了。智能镰刀可以定位，可以导航，还可以自动记录睡眠状态呢。
她：因此，也不太扛摔……
剑术精妙的伯爵一剑将她的镰刀挑飞，掉在地上。白瓷质地的镰刀随着上面优美的纹路碎了一地。
我：……你应该买诺基亚的。
她：去死啊！！！花了我半年的工资买的！
愤怒的女人是可怕的。何况是愤怒的白发兔耳jk死神。等我再回到这里时，那个伯爵已经被撕成了纸片。它本来就是肖像变的。
我：希望你注册了iCloud。
她：*哭泣*

懒惰的沙漠里沙丘也万年不变。吃人的怪物慵懒的打着饱嗝，连仙人掌也懒掉了色。
我：太热了。要中暑了。要亲亲才能解暑。
她：*沉默*
我：为什么只有这里还有着毒辣的太阳？为什么那些荒野和草原永坠深夜？
她：*沉默*
我：这回真的不偷你胖次了。理我一下好不好。
她：*沉默*
我就和一言不发的她走啊走，走到了一片绿洲。绿洲里的水甘甜可口，她却一口也不动。
我：哎呀呀，死神亲好像没上发条呢。
我：那样的话就让我嘴对嘴把水递给你吧~
我：*拱嘴*
她：别闹了。
我：看起来你很低落啊。
她：别和我说话。
我：啊，那我还是为觊觎你胖次的事情道歉吧。
她：你走吧。
于是连我也沉默了。
她：你走吧。走回人间，继续你的人生吧。我累了。
我：这沙漠这么大我也不知道路啊。
她：和你在一块真是一种折磨。
我：……
她：为了一个月的工资丢掉了最心爱的镰刀，真可笑啊。哈哈。
我：也不是我给你掰断的……
她：滚！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换个单子……买煎饼……哪有死神给死人买煎饼的！钓鱼……你知不知道泡了水了就不保修了！骗了老娘的初吻什么的就算了，跑到大门口了还把我耍一顿！还掉进那个淫窝里……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这个真的怪她们……
她：闭嘴！每次不是想跑就是想透我，你这混球。白瞎了我从那群鸟人手里把你救出来！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在那念口水诗，完了还害得我把最心爱的镰刀也给丢了……跑吧！跑到人间跑到天堂去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啊……这……对，对不起……
她拂袖而去。而且捂着耳朵。

沙漠之夜。
呼啸的风仿佛异域的琴弦，宁静的沙海冰冷若无边的霜雪。偶尔有动静，不过是沙虫在土里缓步游动，我已远离绿洲，迷失在这片无垠的沙漠。
我躺在沙堆里，一动不动。柔软的沙慢慢淹过，淹没脚根，淹没手臂，又渐渐淹没我的躯干。我知道当他们把我彻底包围，我也将化为这懒惰沙漠的一部分：我会变成一条蠕动的沙虫，以沙为食，浑噩在盲目的黑暗中。
我等待着流沙一点点吞噬我。
就在那最黑暗的沙丘背面的角落里，奇怪的，也照进了月光。不知是起还是落的月亮就那样不可思议的悬浮在一小片天空中一动不动，照亮了我唯一尚未被淹没的头颅。我想起了什么。
我抖抖身子，站了起来。浑身的沙土突然从柔软变得粗砺，让我再也不想沉迷其间。
我决定就朝着月亮走去。

在月河的彼岸我又遇见了她。
我：如果之前让你生气了的话，我道歉。
她：*沉默*
我：对不起行吗，我知道错了。
她：*并没有回头*
我：求求你了兔耳死神，惹美少女生气的我简直是罪该万死，我这就下地狱打工给你赔镰刀好不好……
她：啊？你在和我说话吗？
我：所以说你是失忆了？
她：哪有失忆。我根本没有见过你。
我：也就是说你真的忘光了吗？
她：忘掉什么？
我：那些我们一起的经历。你还记得吗？我们绕着地狱的大门走过各种各样的地方……
她：好吧，很有趣。但不得不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你说的那些地方。
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从我心底涌起。如果地狱的边境有一个地方叫做绝望深渊的话，那想必它就在此刻我的心中。
不知何时起我对这趟赴死之旅反而充满期待。每天醒来，看着她的兔耳朵总觉得她不像个死神，而像个陪我旅行的普通少女。我从未和人一起旅行过，也从未牵过少女柔软的手。但她给了我死前的温柔，让我无法再鼓起勇气逃回人间。
或者说，她已经让我爱上了死亡。
于是我只好啜泣着在纷乱的心绪中挤出几句没有道理的话，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对不起。我想，我依旧像活着那时一样粗砺笨拙，不懂得如何珍惜和爱，以至于最后孤单的死在病床上。如果是这样，那么至少请允许我踏进那扇大门，用我的灵魂为你道歉。如果你已然不记得一切，那么我就失去了救赎的可能。
然后这个天杀的家伙叫住了我。
“呀，好像真信了呢。”她说。“不会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你，你没失忆吗？”我抽了几下鼻子，回过头问。
“究竟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会从我的手下逃脱？我这个月的工资还在你身上呢。”
“耶！”我没空去管脸上的鼻涕眼泪，径直冲了过去。“呜呜……呜呜呜……”不知道怎么着，抱着这个原本是要把我弄死的，狱卒一般的家伙，我却萌生出了某种庆幸和珍惜。于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哭。
“眼泪把我袍子都弄湿了啊。”她努力把我推开，却推不动。“别搞这么肉麻，接下来的路，我可不会再放跑你哦。”
“嗯，一定！”我透着朦胧的泪眼看着她。“我会好好去死的。”
我会好好去死的。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算了不管了，我和她商量——也可以说是我单方面的乞求吧，每天我好好表现，当一个合格的赴死者，她就可以给我抱两下。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对他好，他觉得你要害他，害他，他反而觉得你是不是有好意和苦衷。好意用完了，他会千方百计渴求你宽恕。而如果在害完他之后向他示好，他反而会倨傲起来，表示绝不原谅。
所以我也是。在她生完气的两天后，我又找回了死皮赖脸没心没肺的美好品质。
我：你看这条街有卖胖次的，你要不要买呀，我可以陪你试穿哦。
她：*脸红*
她：找死是吗又性骚扰我。
我：没有没有。
我嬉皮笑脸的看着她。其实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天然的喜欢看女孩子害羞。我觉得任何男人都会有这种爱好。
她：离那些摊贩远点，这里是伪善之城。号称全地狱边境骗子最密集的诈骗窝点。佯装慈善的商人会在街边驻足骗取你的同情，流浪的少女会落入你的怀中然后引来几个壮汉。每个人都说着怜悯和施舍但等到你真的跪下只能讨来唾沫。
她回头看向我，说：
“一如你每次犯了错又佯装悔改的恶心样子。”
我：没，我没有佯装，都是真心悔改………
我：（再真心犯错）

我们走到了伪善之城，这座城市比想象中的大。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恶意，这里甚至相当宜居。街道像我见过的一切城市的糅杂，但又说不清具体哪里相似，只有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同样难以掩盖的火焰。
在一家写着五星级实际上比监狱条件还差的宾馆我们住了下来。
我：好吧，我其实并不真正喜欢那些黄段子。我只是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她：那么我喜欢的是你哀嚎的样子。
我：*哀嚎*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有时候你真的是欠得离谱。
我：不然你猜为什么我死的时候旁边一个人都没有。陌生人被我怪异的幽默感吓跑，熟人则受不了我的反复无常。
我：但我自得其乐。尤其是像在这种兔耳少女站在面前的时候。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漂亮。因此我只好把那些我想好又憋了半辈子的玩笑话朝着你放。你害羞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她：*竖中指*
我：一般来说能被白毛兔耳jk死神艹约等于上天堂。我觉得。
她：下地狱去吧你。*可爱的脸红*
尽管我喜欢开黄腔，但我的做人风格还是非常柳下惠的。你也可以说这是处男特有的怂。
我：今晚别睡太死，大的可能从你下面来。
她：滚。
然后我就睡了。不然呢？真的雷普一个很可能是处女的可爱女孩子？我高尚的道德情操显然不允许我这样做。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我才了解到，那天她战战兢兢的躲在被子里睁着眼睛等到天亮，憎恶畏惧却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在伪善之城的善意谎言高塔，我们驻足眺望远方。
我：那些不像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去了哪里？天堂吗？
她：……也许是吧。
我：会有天使吗？我很喜欢天使。她们想必会长着翅膀为人间带来善和爱吧。我一直憧憬着有一天见到她们。
我：却最终碰见了代表死亡的你。
她：好吧。我骗你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堂。只不过死神里面有些人长得比较狰狞丑陋，有些长得比较和蔼可亲。也有些人喜欢道出真相，有些人则喜欢营造虚假的神话。
她：最后那些偶然得窥地狱边境的濒死之人回到世间，就虚构出种种不同的神话。关于天堂的描述大概来源于此。
我：也就是说你也会被人误认为是天使咯？
她有点惊慌。
她：哎？啊，那个，应该不会吧……虽然我也不保证，是有一些死神长着翅膀，但我……
我：没关系。对我来说，你就是天使了。
她：*脸红*
我：天使应该不会拒绝把胖次给我吧？
她：啊，果然还是要拿我开玩笑啊。去死啊你这肥宅！
说着她就把我丢下去了。
我从高高的塔顶坠落，却并没有想象中骇人的失重。像有什么东西托着我。
等到我回到地面时，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啊我被你吓出心梗了你得赔我。只有亲亲才能治好。
她：……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我：什么？
她：那座高塔上去时靠的是善意，而下来则靠的是谎言。说过越多的谎，就越轻，越难下来。
我：我还感觉我挺诚实的来着……
我：（至少我真的觉得你挺像天使的。）
我们的脚步终于走进着深绿的险境，欺诈沼泽里充满骗局。奇形怪状的植物开着色泽诡异的花，毒蛇和蟾蜍成群结队，却发出着风琴一般的声音。沙漠里未曾出现的海市蜃楼在这里比比皆是，踏破荆棘，才发现前方只有滩涂。
我只好抓着她的手，在危险的小径中跋涉。
我曾好奇过别人的手。手的特征里蕴藏着你生活的痕迹。她的小手冰凉却娇柔，像一块柔软的冷玉。当我认识到这一点，开始偷偷抚摸把玩的时候，她才一下子意识到什么，把我手甩开了。
她：那些特别暴力的死神，会直接把人打昏或者打得屈服，然后让他们身着镣铐，走向地狱。
她：不得不承认我现在很想这么干。
我：我估计你又打不过我~
她：我也是才做死神不久。以至于和你这一趟几乎违反了所有的注意事项。不能和死者说话，不能和死者握手，不能和死者成为朋友……鬼知道我这次会被前辈们怎么批评。
我：那么真感谢你为我提供了一趟如此美好的旅行。以及，我没听错的话，和死者成为朋友……你的意思是我算是朋友了？
她：啊？我可没说！
她：都是这沼泽搞的鬼啊！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说谎的！
我：我感觉你这句才像说谎。
她：骗，骗你是小狗！
我：嗯。那么小狗，至少我那句是真诚的。
小狗：哪一句？
她：啊不对，你还真把我当小狗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我：好好好，别生气嘛。瞧你那开不起玩笑的样子。
她：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我：好吧。那句就是，感谢你为我提供了一场如此美妙的旅行。
我：说来也巧，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够和人一起出游，了解这个美好的世界。然而，我身上的诸多问题让这个愿望没法实现。结果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我：一开始以为会是沉默严肃的赴死之旅。没想到不仅到处观光，还很欢乐。
她：是你一个人欢乐啊！你的欢乐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的！本来很轻松的活被你搞得我现在进退维谷，不仅要鞍前马后带你冒险还得小心你别跑了，跑了我今年的奖金就没了，可就算没跑我也得被罚款……还有我的苹果牌镰刀……啊不行了越说越气，你去死吧你。
不知怎么的，听见她这话，我感觉更加欢乐了。
人类自古以来的一切杀戮在这里沉睡。从青铜到钢铁，马匹和刀剑最终化作奸诈谋略的注脚，被抛弃又忘记，最终成为漫漫沼泽之下深厚幽深的腐泥。
原为自保而诞生的智慧成为了伤害和屠杀的工具。恶意也为之让步，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欺骗和算计。
我们不得不加快脚步远离这种险地。我只记下了匆匆离去中的几段对话。
我：那么也就是说死亡是平等的么？
她：哪种平等？
我：所有人。不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一律会进入永恒的沉睡。构建金字塔的埃及法老，也不过是被某位死神牵着手，送去地狱。
她：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埃及法老们的排场是挺大的……
她：为地狱贡献更多灵魂的人得到的待遇更好。巧合的是，你所说的王侯将相往往杀业繁重，因而会被重点对待，连去途都要铺满黄金做的地毯。很不公平对吗？但他们也有自己遗憾的地方。
她：那就是在地狱下面的事情了。
她：虽然我们并不了解地狱。去过地狱的人都没有回来。但我们死神中的科学家们通过仪器间接了解到了地狱的物理状态和社会结构。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的杀戮，对于地狱来说刚好相反。反周期的人口死亡会造成拥挤和骚乱。没有地方发泄怒火的地狱管理者们就会死命延长他们的刑期……
我：那里不是有去无回之地吗？为什么会有刑期呢？
她：我不清楚。但据说当涤净灵魂中的一切，你便有机会到人间重生。你不会记得前生，也不会记得地狱的样子。你会一遍遍死去，而就连死神，也分辨不出你灵魂的模样。
我：那么会不会我也曾牵过你的手？在我还是一个汉朝人或者古罗马角斗士的时候。会不会我也曾在你的怀中抱怨着人间和地狱的一切？
她：有可能，但几率不大。我才在这个岗位上没干多久。
我：死神又是怎么来的呢？
她：这个就是秘密了。据说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机密。
我：切，还不是不想告诉我。
我：那么等我下地狱的时候，你告诉我好吗？
她：我还是更希望你直接下地狱。
我：法老的罪过了几千年应该也还完了吧。我感觉我很有可能就是法老。
她：我觉得你尸检时法医应该顺便给你看看脑子。
我：我是法老！我就是图坦卡蒙！而你是我的阿努比斯！
她：滚啊！
我：阿努比斯长着狗头，怪不得你刚才说你自己是小狗！
她：怎么还能扯回去的啊！
我：阿努比斯！小狗酱！我命令你给我看胖次！
她毫不留情的一脚把我踢进了历史的泥巴堆。
不过她似乎没注意到我仰面躺在泥地时的视角。我看见了。是白色的。
走出沼泽地后是一片短短的平地。前方是广阔的恼怒火湖。湖里没有水，只有岩浆和火焰。狂怒的灵魂们化作火舌，噼噼啪啪声音如同咆哮。
她说，她并不想带我横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是整个地狱边境里最危险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被怒火吞噬，永远的成为火湖的祭品。但没有办法，这是唯一通往大门的路。
地狱大门就在湖的对面。奇怪的是，明明近处看起来不过两三米高的门框，此刻却能在如此远的地方看见。看上去它足足有几百米高。
“据说那扇门在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我问她时，她这么回答。“你的眼里它长什么样呢？”
“秘密。等到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就告诉你。”
说罢，我们乘上火船，开始沿着湖边行驶。
在灼热的火湖上人也会变得焦躁。急切引发了恼怒，而恼怒让火更加灼热。
我：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居然有些期待。期待什么呢，我问自己。我发现我居然期待着死亡。
她：可你原本是因为害怕死亡才逃离那里的。
我：我可没说。我是因为无聊才逃开的。
她：我觉得你是为了捉弄我才逃走的。
我：好吧，你猜对了。
她身边的恼怒火焰涨了几分。
我：嗯，其实只猜对了一半。那时我对你许下的另一个愿望，是能让你陪我来一次长长的旅行。
我：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已经下不了床了。我的屏幕壁纸画着遥远异域的晚风，而我只能幻想，再无触及的可能。我细数人生的遗憾，那些普通的悲哀不过过眼云烟，但只有一件事会让我抱憾而终：我没有过朋友。
我：好吧，其实也有一个。他能够容忍我身上的怪癖，理解我奇异的幽默感，接受我无限制的捉弄。但他先我而逝，我希望和他同行的愿望也就此永远成为遗憾。
我：我一个人登上长城，暮光中我看不见巍峨壮丽，只看见萧萧落雪。我一个人走过海边，听不见游人和孩子们的欢笑，只听见孤独的海风。我一个人穿过美丽的布加勒斯特，不知广场上的鸽子今天有没有补完该更的串，但我知道，我的那部诗集将永远无法续写。
而人间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可以接纳如此怪异，孤僻，又烦人的我了。
她：*沉默*
我：而我遇见了你。啊。听起来好肉麻啊。但是，你渐渐的给了我那种熟悉的感觉。我不是不懂得如何去爱和如何交朋友，只是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本心。如果有一个人通过了我的测验，那么我一定会倾尽所有为他奉献。那位朋友让我明白了一句话，独自一人的活着是痛苦的。
我：而你差不多让我明白了另一句话。拥有朋友的死亡也是幸福的。
她：你说这些话……不会是因为死到临头想逃跑吧。我知道很多人会这样收买我们，靠着煽情的故事感动我们，然后让我们忍不住放他们一条生路。
她又小声悄悄的说：但如果是你的话跑就跑吧……唉……大不了工资不要了……
我笑着摇摇头。
我：我要说的正是，为了你的话，我宁愿放弃掉没有意义的生命，坦然赴死。
我：更何况，我觉得，这具残魂比它活着的任何一刻都更具有意义。
我：哈，好像这是结局才应该说的台词呢。好像说早了。
她只默默的划船。
在火湖的另一边我们扎营过夜。分别的心情似乎有点沉重，以至于湖中的火焰也为之黯淡，没有火潮涌起。
地狱的大门就在不远处。愿意的话，今天也可以走过去。但我们好像都不太想就这样过去，便找了个借口再过一夜。我们无需营火，湖中的火光昼夜不熄，在那来时的森林和池塘附近，我们再一次躺在草地之上，无言的看着星星。
我有些冷，把头靠在了她的旁边。她没有躲开。
我：明明是同一片星空，却仿佛比城堡的那一夜黯淡许多。也没有沙漠中的那轮月亮。
我：在这不知何处的地狱边境竟然也有日月。之前我竟没有意识到。
她：我也从来没有注意到。
我：我也没有注意到你这个兔耳朵弹性还挺好的。*揪*
她：啧*打我手*，死到临头了你却还是一如既往啊。
我：我那会就是乱许了一个愿望，没想到你真能变成白毛兔耳jk，早知道的话我就许愿让你变成猫娘了。我更喜欢猫一点。
她：……
她：那样的话就变不成了。
我：为什么？你不喜欢猫？
她：因为死神并没有实现愿望的能力。我也变不成你想让我变成的样子。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的眼神里全无逗弄的意思，不像在开玩笑。
我：也就是说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她：嗯……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这副模样并不是为了迁就我而实现的。她也并没有实现什么愿望的能力。所有的“愿望”，不过是容忍我瞎胡闹而做的让步罢了。
一下子，我便内疚起来。我以为她的羞涩和拒绝也不过是装出来的，是为我这最后的旅途增添的一点乐趣。于是一路过来我才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因为我觉得如果连长出兔耳朵都能接受的话，我那些玩笑根本无足挂齿。
然而，她一路默默忍受着。或许心里早已无法容忍了，却一直陪着我走完了这趟旅行。原来，我一直在一位无辜少女的心头上拿着榔头肆意敲打。
不知怎么我哭了起来。我感觉我有些对不起她。
她：你哭什么？
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啜泣*
她：你对不起我的时候多了去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道歉？不会是因为这回真的得死了想靠道歉博取同情吧。
我：我……我以为你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恶趣味的家伙，变成兔耳jk什么的完全是鲜艳的骗局，试图引诱我上路而已，所以一路上根本没考虑过尊重你的少女心之类的事情……
我：没想到，你真的是白毛兔耳jk。
我：（除了胸确实不算巨乳之外）
我：所以我真诚的想向你道歉……我觉得我这一路走来太对不起你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原谅我，但我会尽可能弥补的……
她：哈哈哈哈……多新鲜呐！哈哈哈哈……
她捧腹大笑。
我：你笑什么？我可是真诚的在悔过啊。
她：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这种人还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内疚。不，我是没想到你甚至还会内疚。
我：我明明是很有正义感也很高尚的好吧。什么叫“我这种人”……搞得我多卑劣一样。
她笑得更厉害了。
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不听我说话光在这笑！
她：不会是玩不起了吧？
我：啊？
她：我看你好像急了。
我：我才没急！我一点也不急！
她：*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
她：我一直为我的脸皮没你厚而感到惭愧。但是没想到你玻璃心起来居然比我还脆弱。
我：我才不玻璃心！
她：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愧疚的话……
她：那还真是……哈哈哈哈！
我被她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回头扎进火湖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家伙从一个文弱的娇羞少女变成了一个抗压的嘴臭怪物，我居然喷不过她了！
最后，她终于笑累了。在靠着从我这里学来的对线技巧把我的心态打崩盘之后，她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自豪语气，对着在湖边生闷气的我说道：
“不会真有人把玩笑话当真了吧？”
我愣住了，一时没想明白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现在开不起玩笑的人是你啦！”
她微笑着，而我也笑了起来。
带着泪笑了起来。
次日我们心情爽朗，像是郊游走到了最后的景点。我想了几个新的黄段子，而她拿出了一本书，似乎是旅行的游记。
我们就着见过的风景聊了起来。她不常去人间，去了也没法旅游，我就和她提起我见过的诸多美景。而她也告诉我，在地狱边境之外还有辽远的世界。只不过那些地方人迹罕至，传说有遭受一切事物放逐或试图逃避一切的人在那些地方居住，遥远得连传说都听不到。
我们似乎都不太想分别，但我决意赴死，为这次旅途画上句号，而她的期限也到了最后一天。
我：我记得之前问过你那个问题，你是怎么成为死神的呢？
她：那个秘密吗？我还是不太想告诉你。
我：我马上就要死了，你还是告诉我吧。
她：好吧，也没有多么复杂。我曾经是一个弃婴，没有在人间生活过，睁开眼睛就来到了这里。
她：地狱边境的主事者一直在招募新的死神。他格外青睐我这样的灵魂，因为没有人间的气息，不会留恋那里，又没有人间的记忆，难以产生感情。
她，不知为何，感情一直是死神的大忌。虽然也没有什么法条，但是所有的前辈都这样教诲。他们说，死神无情并不是因为残酷，这是对我们自己的温柔。
她：尽管这次我把忌讳全部犯了一遍就是了……
我：那兔耳朵呢？
她：灵魂的形状是可以塑造的。嘛，我喜欢兔兔。
我：我也喜欢。我还喜欢长兔耳朵的美少女。
她：切。*脸红*
我：好吧，那我们说了那么多话也没出什么问题啊。除了罚款以外也没有什么惩罚了吧？
她：但据说是不太好……算了可能也是我多想吧。
我：嗯。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过一个要在这里才说的愿望。
她：可惜我并不真的能帮你实现。
我：不不不，这个愿望你一定可以实现的。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就满足我好吗？
她：……不会是想透我吧？
我：你想哪去了。虽然也想，不过这个愿望是——
我：以朋友的身份，一起看一次落日吧。
那天傍晚我们坐在地狱大门的上面，看向西边。太阳圆圆的，把晚霞也映得通红。落日时分总是恬静，如果不说的话，我们会把这里当做人间某片美丽的溪谷。
我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小手还是那么嫩，那么滑。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一秒，一秒的盯着太阳缓缓落下。她终于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抚摸着她的白发。
我觉得此刻宛若天堂。
“我或许是第一个和死神成为朋友的凡人吧。”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但夜晚还是来了。
我和她在大门前分手。她打开了大门，里面是一片漆黑的虚空，迈进去就是地狱了。
没有变故，也没有奇迹，我走入了那片深若海底的黑暗，它一点点吞没我，终于让我迎来了自己的结局。我不后悔，我只庆幸。
手抄本的第一个版本：
“那白发兔耳的死神阿佛洛狄忒伸出了手，却再也够不到她的朋友。她无助的号哭着，一瞬间便明白了死神的禁忌言之为何：和死者成为朋友，便意味着在别离之后永远心痛。”
“她甚至后悔起自己的这份天职，她期望，她期望起自己不曾被一个妇人堕胎，而是有过一个平凡的人生。那个人生里她会用尽力气去爱，去欢笑，再在最后的时刻如同殉情的男女那样幸福的燃烧。”
“她便勇敢的，一去不回的，也朝着那地狱的大门走去。”
手抄本的第二个版本：
次日，她去主事者那里领了工资。想象中的责罚并未到来，几个前辈同情的看着她，告诉她实习死神的最后一课也结束了。
她只觉得心中缺了什么，又再难弥补。她终于明白，死神的无情，不过是避免心痛的甲胄。缺憾无法避免，便只能提前正面迎接。
从那以后她恪守禁忌，再也没有和护送的死者交流过什么。人们称她为午夜的冬风，冷漠无情，只催促着他们加快脚步。
每次送人到地狱的大门，她的心都会隐隐的疼痛。即使从那之后早已过了许多年，脚印化作荒草，火湖也已冷却。
她的心终于彻底冻结，面对那些多情的诗人和天真的孩童，她也不会露出微笑。她用罩袍遮住兔耳，带上了骷髅面具，只在灵魂彻底离开的时候，才会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直到不知多久之后，她再度看见了那双眼睛。
那个唯一一双和她同看夕阳的眼睛。
她面容依旧冷峻，心却开始了鼓动。在林中，她已确信这是他的灵魂，在悠悠岁月之后结束了地狱的刑期，以崭新的面容重现，但不知为何仍留着那双眼睛。
他木讷，沉稳，性格和那个人大相径庭。他没有理会她的试探，如佛陀般安然赴死。她着急又忧虑，生怕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什么。
直到在地狱的大门前，他终于站定，说出了她等候已久的话语。
“我一直在找你。”
这一回，他们没有理会那空荡荡的大门，而是向着远方走去，走去。一同走向那传说也无法触及的遥远世界，一同在放逐一切之地，结庐而居。
手抄本的第三个版本：
他也曾好奇，那死神也惧怕的地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他猜想着种种离奇的恐怖，却终于没有见到。只有漆黑。无止境的坠落中只有漆黑。
就在他即将放弃猜想的时候，他看见地狱的底下，有一道光明的裂缝。那裂缝有如海底鸿沟，把他吸了进去。
他一个激灵，在病床上醒来。起搏器的刺痛还留在胸口。
“病人醒来了！”
“快点给他注射……”人影来来回回，他已无心再听。
苍白的清晨，昨夜的寒风吹走了秋日庭院里最后的枯叶。他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回想着在那个世界见过的种种奇景。
而她无处可寻。他霎时明白，对他来说，地狱便是没有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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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ﾟωﾟ) ❤️ (oﾟωﾟo )
而讲故事的老爷爷最后是这么说的：
“他们最终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还生了很多很多的小兔子。它们的毛色都像死神的头发那样洁白。”
#189733
魔王与贤者-1
魔王：整个世界就数你屈服得早，恶堕得晚。这大半个世界都归我了，你还搁这犟什么呢？
贤者(女，漂亮奶子大)：你没文化。
魔王：切，你有文化，还不是进了我后宫给我打工？
贤者：那不一样，我还保留着高贵的人格。
魔王：*按了个按钮*
贤者：*翻白眼，吐舌头*
魔王：那你说说，啥叫文化呢？
贤者：文化就是保留对知识的尊重，保留对学者的尊敬，保留着，对于未知事物的……
魔王：*按了好几下按钮*
贤者：*学姬骑士叫*
半晌过后
贤者：你不想听可以不听，但你要是想和我讨论这个，就得保证别按按钮了。你可以获得我的身体，但你没法侮辱我的思想。
魔王：行行行好好好。
贤者：你得保证。
魔王：我保证！我真保证。你看我把按钮都扔了。
贤者：行吧。那我们从文化的源流开始讲……
魔王：*关门放触*
贤者：你个狗文盲我去你……以后别想找老娘聊……
贤者：*学姬骑士叫*
又过了很多天
贤者：对于剩余的敌方部队，我们可以采取里应外合的……
魔王：行了行了，不聊这个了。
贤者：*警觉的眼光*
贤者：你要透就直接透，别拿讨论当幌子。
魔王：不，真不透了。
贤者：我信你个鬼。
魔王：不是，没意思了。
*魔王打开了关姬骑士的笼子*
*此处省略2000字*
*魔王又把笼子关上了*
魔王：你看，有意思吗？每天都是这样，我都快搞不清我图什么了。她们连反抗的样子都不装了。
贤者：所以你是看中了我会反抗所以拿我开心？
魔王：不……好吧也有一点，但关键是，我觉得这种生活没意思了。
贤者：把你手上的○纹开关关了再说这话。
贤者：我去你——*翻白眼*
魔王：嘿嘿，你咋知道我手里藏着个开关的。
贤者：你等死吧，我明天就去投奔反抗军。
次日
魔王：你咋回来了？
贤者：*沉默*
魔王：是因为他们早就把你列为二号通缉目标了对吧。
魔王：是因为你早就和我同流合污太久没法回头了对吧。
魔王：是因为你试图研究物理却被教会列为魔女对吧。
贤者：*沉默*
魔王：哎呀……怎么还闹脾气的。来，抱抱。
*一个确实没有暗藏○纹，魅惑，和爱情秘药的拥抱*
贤者：*哭泣*
魔王：我以为我们都这么老的朋友了，这点玩笑你还是开得起的。不哭不哭，给你买新的研究器材，保证以后不开玩笑了，好么？
贤者：没用的。我的信任已经毁了。反正你不过是想玩弄我罢了。过不了几秒就要按按钮开○纹放姬骑士咬我，你别折磨我了，你弄死我，给我个痛快吧。
魔王：*切回全年龄模式*
贤者：你……你来真的？
魔王：嗯。说实话我也玩腻了。姬骑士，龙女，魅魔族长，堕落圣女，女勇者……她们好像都没有灵魂。
贤者：你还好意思说，她们的灵魂还不是被你磨没的？
魔王：但是，你例外。我感觉只有你还愿意拒绝和反抗我。
贤者：这就是你没事干按按钮的理由？
魔王：我向你道歉。
贤者：我不信。
贤者：我真不信……
贤者：你不过是在诓骗我罢了。
贤者：没用的，哼哼，你这家伙一定会……
……
贤者：(哎？)
贤者：(真的没来？)
贤者的心中，浮现起微妙的期待和失落来。
在魔王还没有恶名昭彰的时候，在贤者也还没有成为大陆第二通缉犯的时候，她躲避追兵，误入了魔王的领土。追兵们骂骂咧咧的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心惊胆战，在满是迷雾的暗夜中摸索。
这里封印着魔王，气息化作种种恐怖的怪物，所以从来有去无回。她踩断一节树枝，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向她冲来，她只好没命地向前跑——
就跑进了魔王的宫殿。
现在看来，她当年迷路的地方是魔宫的后花园。黑影也不过是鬼魅园丁。但当时，惊魂未定的她，只觉得这里就是地狱。不巧，在地狱的正中心，她目睹了魔王的复活。
一双干瘪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无数蝙蝠飞散，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即将觉醒。一个声音忽远忽近，虚无缥缈，带着整个人间都无法容纳的黑暗，传到了她的耳边：
“卡……卡住了，谁来扶我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审判庭给她的勇气，让她借来了一百个胆子，揪着那只骨爪往上提——
咔嚓，断了。
气氛尴尬到了冰点。直到很久以后，魔王的右胳膊都使不利索。
花了好多天时间，贤者才把那一团枯骨翻了出来，排列成人形。刚复活的魔王灰头土脸，饿得吃土，力气又没有恢复，于是那种恶魔杀掉唤醒者的桥段也没有发生。
“谢谢你，我的救命恩人。你叫什么名字？”魔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在猎食了上千只蝙蝠之后，他终于长出了血肉。
“……我才不说。”贤者说。“我们精灵的传统里，只有结婚了才能告诉真名。你先告诉我你叫啥吧。”
“我叫魔王。”
“那我就叫叽里呱啦嘭。你也可以叫我贤者。”
“贤者？贤者不是应该组织屠魔小队吗？为什么来这。”
“那魔王怎么还需要一个女孩子帮他把骨头拼起来啊？怎么还需要一个后排职业帮你打蝙蝠啊，像话么？”
“好像也是。”魔王挠挠头，抠下来好几片土。
水晶球里浮现着过往的回忆，贤者看了看，目光又移回桌面上。
贤者：那家伙不再搞x骚.扰之后科研时间都多了不少呢。
贤者：说起来他以前也是个宏图大志的野心家，现在怎么成这副德性了。
*研究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
魔王：贤者酱早上好呀~哎？居然在看水晶球。还在看我们刚认识那会。
贤者*脸红*：啊不是这样的！不对这不是科研重地闲人免进吗你怎么进来的快出去！
魔王：少来啦你都多少天没看过论文了。
贤者：要你管！
魔王：好啦好啦，我是来表示歉意的。看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怎么逗也不开心，我让地精造了一架飞艇，想带你出去转转。
贤者：哈？你几时见我出过远门？这种漫无目的跑个死去活来的活动还是饶了……
魔王：*按了下按钮*
贤者：你特么哪来这么多奇怪按钮的！
整座研究室居然晃动起来，拔地而起，越飞越高。原来地精飞艇把整个研究室都包在里面了。
魔王：你宅你的，我转我的，不耽误。
贤者：你给我死吧你。*圣疗术*
旅程的第一站是已然颓圮的帝国高塔。曾经有数百名狂信徒在这里日夜高歌，筑起屏障。魔王军久攻不下，而贤者只用了一个计谋，就让他们不攻自破。
贤者：这尖塔矗立了二十个世纪，却没有一个人想过它的用处。
魔王：你觉得它是干什么的？
贤者：这里曾是太空电梯——算了还得给你解释……这里是祭坛，懂了吧。
魔王：祭坛？
贤者：对对对，就是祭坛，祭祀神的。
魔王：那说不通啊，如果是祭坛的话，当年你是怎么靠两句话就把这玩意拆了的？里面的信徒可是一个比一个倔。
贤者：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了他们。
贤者：好吧，还是给你说清楚吧。那一年，血色极光修会的修士们在这里驻守，他们认为这里是一处神迹，所以必须捍卫，直到你的军队打不下来，我才来这看了一眼。
贤者：然后我哭笑不得，只能把事实告诉他们：这里不是神迹，是你们最喜欢封印的禁忌造物。你们把平时视为禁忌的东西当成了宝贝。
魔王：你也是我的禁忌，我的宝贝。
贤者：别打岔。他们当然不相信我。但当领头的人骂骂咧咧，揭开修会罩在上面的白布，露出下面的禁忌文字时，他们全都崩溃了。
魔王：为啥呢？怎么看一眼就崩溃了？因为他们发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
贤者：因为他们和你一样没文化。
魔王：*愤怒*
贤者：说好了的，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魔王：行……行吧，那他们怎么就崩溃了呢？我还是想不明白，看见几个字就这样了。
贤者：说来话长。不过可以简单概括为，信仰崩溃吧。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很多次。
贤者：于是他们就不攻自破，成为了你们的刀下亡魂，可怜，但也挺可笑。
魔王：不过，我印象中，这场仗没有那么好打。
贤者：贤者献策，不攻自破，这事之后我的名字可是让他们闻风丧胆——比你麾下的将军都出名。
魔王：那是传出去的说法。实际上，那群疯子在崩溃之后更难对付。你知道他们在听见了你的话之后做了什么吗？
贤者：哦？
魔王：就在你走掉之后，那个信徒头目暗中下令，把包括自己在内，看见过禁忌文字的人全都杀了。临死前，他说自己看见的是神启，启示他们必将获胜。
魔王：于是那群弹尽粮绝的信徒一下子爆发出百倍的力量来。几大将军都无可奈何，直到我亲自登场作战才把他们拿下。
贤者：……这和历史记载的不一样。我明明记得，那次你说你轻而易举，取得大捷。还隆重的嘉奖了我……
魔王：还不是看你老被那些魔军排挤轻视，想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以后对你尊重一些。
贤者：*脸红*
贤者：然后发的嘉奖令上写我称呼都写错了，念稿子的时候还念岔行，搞得下面人都快绷不住要笑场了，最后还是我解释说这是什么古代文法内涵深意才把他们忽悠住，接下来庆典阅兵旧伤复发刚一举手胳膊就断了……
*魔王找了个地缝钻了进去*
贤者：好像从那以后他是规矩不少。
贤者：按理说我应该高兴才对。
贤者：可是……总感觉好空虚……想要那什么……
贤者：不行！我可不能沉迷于欲望啊！我是理智的化身！
贤者：绝对，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
次日
魔王：你这是咋了？
贤者(桃心瞳孔)：没，没有啊~我现在非常，正常~哈嘶……哈嘶……
魔王：你这样子画下来已经可以进战败cg了。
贤者：才，才没有输给欲望呢~
贤者：哎呀！备用的按钮它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贤者：可千万不能让坏人按~呢！千万千万不能按哟~
贤者：要是按了的话~恐怕就要把持不住，立刻上天了~
魔王*战斗状态*：过来，我这就○死你个小○○
*战败cg*
事后
贤者：都怪你！又不遵守诺言！又干这种事！
魔王：对对对，都怪我。
贤者：你得保证以后停止这种行为！
魔王：好好好，我保证。
魔王：我才反应过来我一个人保证有个p用啊！
*深夜的囚笼中*
姬骑士：终于被我找到机会了
姬骑士：忍辱负重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让魔王落单了
姬骑士：哈哈哈，魔王，你以为我早已恶堕，却不知道我还留着我的空间戒指。戒指里还藏着许多炸药，既然是在飞艇上，那我就把你们一起炸下去！
魔王：那边的，放姬骑士出来咬人，贤者酱又不听话了。
姬骑士：淦。
*深夜的实验室*
姬骑士：不行，眼线还是太多。埋伏炸药困难太大。
姬骑士：不如摸清楚他们这次出游的目的，再做打算。
姬骑士：一个按钮？这是什么新装备吗？反正不可能是那种东西。魔王早就把那些东西都留在魔宫里了。
姬骑士：*按动*
备用按钮：*升起了一套复杂的，带着两个活塞的奇怪机器，把姬骑士卡住了*
姬骑士：*边骂边翻白眼*
*深夜的魔王寝室门前*
姬骑士：虽说我平时表现得像个弱智
姬骑士：但是我曾经可是娇艳的帝国之花啊，计谋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姬骑士：我那次在实验室里，偷走了魔王的新药。
姬骑士：不知道把这种药撒在魔王的身上，他会不会也像那些实验品一样，○○到意识模糊呢？
贤者：*开门*
姬骑士：去死吧你！*泼洒*
贤者：啊！
姬骑士：糟了，泼错了……*畏罪潜逃*
魔王：门口那里什么声音啊，好吵——
贤者：*目光呆滞，躺在一摊水渍之中*
魔王：你看我就说我保证没用吧
贤者：*满脸通红*
魔王：这回你作证我可什么都没干
贤者：*脸更红了*
魔王：不过这件事也挺蹊跷。明明贤者酱还处在贤者模式，出们就变成这样……哪怕是魅魔也不能一下子把人弄得不知廉耻吧。
贤者：你才不知廉耻。
魔王：我本来就是魔王，我不要脸怎么了。
贤者*别过脸去*：不说这个。
贤者：我已经弄明白了，这个药是实验室里，我研究的新药。前些天有一份样品丢了，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因为药效的问题我记忆有些模糊，但，好像是有个人等在门口……
魔王：啊，有刺客？上一个女刺客现在还哭着喊着想让我透呢。这种事不必担心。不过，你说撒在你身上的是实验室里的新药？你怎么知道的。
贤者：那当然是凭味道了，这药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这还剩着几滴，不信你尝尝。
*贤者在指尖蘸了一点戳进魔王嘴里*
魔王：*吸溜*没什么味道啊？哪有味道？
*一股邪恶的暖意从魔王身上涌起*
魔王：*翻白眼*
贤者：哈哈哈哈你居然真的能上当
魔王：淦，中计了……
姬骑士：哼哼没泼中魔王把贤者干趴下也不算亏。
姬骑士：这样就没有人干涉我的计划了。
姬骑士：本公主真的是聪明绝顶啊哈~哈~哈~
贤者：快，关门放姬骑士！
姬骑士：哎？
贤者：魔王吃了那个药以后彻底暴走了，得找个人让他泄泄火！
姬骑士：哎？哎？开……开玩笑吧，这，这么大？
恶魔形态的魔王：*打出满屏的暴击伤害*
姬骑士：*打出gg*
旅程的第二个目的地是精灵们居住的森林。因为贤者说情，这里倒没有遭受什么破坏。虽说，贤者从很小的时候就离开这里去了教会。而由于那点药造成的闹剧，所有跟班都留下来维修飞艇了，只有他们两人独自游览。
贤者：说是老家，结果一点也不熟悉。
魔王：不是说精灵很长寿吗？
贤者：长寿又不意味着一成不变。倒不如说，这只是那种寿命短暂的生物，产生的错觉。
魔王：啊反正我是没活过那么久。每次重生我都会丢掉一切记忆，只留下人格。不像你，你活了多久来着？
贤者：你难道不知道问女孩子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魔王：盘算了一下你至少大我几十岁。那我姑且叫你贤者姥姥好了。
贤者：你这孙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林地的低语在空气中回荡，清新的水雾弥漫在微晞的日光中。远处传来精灵的琴弦，弹奏间，贤者也不觉一同哼唱起来。
贤者：好吧，我们在某些方面是比较守旧。这首歌我小的时候就听过。
魔王：我觉得这是因为你们缺乏艺术细胞。
贤者：啧。
贤者：你根本不懂一种艺术发展到极致之后的美丽。任何对它的修改都是在亵渎。
魔王：行行行，你说是那就是，不狡辩。哎，有人来了，
贤者：啊那是我妈！
魔王：那我该叫她太姥姥吧。
贤者跑了过去，和看上去并没有大她很多岁的精灵抱在了一起。两人看上去更像姐妹，而非母女。
母亲：*摸头*乖女儿，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吗？
贤者：嗯嗯！唔……大家过得怎么样呀，好像从我去当贤者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母亲：啊，大家的生活哪有变化啊。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卖东西的货郎现在打着魔王的旗号了。难道说外面又打仗了吗？
贤者和魔王尴尬的对视了一下。
母亲：啊！对了。这位是谁呢？哇，个子好高啊。该不会是你新认识的男朋友吧？
贤者：谁会找这种人当男朋友啊。(小声)
贤者：不是不是，他就是个游客。
母亲：哎呀呀~稀客稀客。我们这里都好久好久没有过游客来了。啊，如此壮硕的身材，要是能当我的女婿就好了呢~看起来真不错啊~
贤者：妈你够了……
魔王：我还以为只有人类会催婚呢
于是魔王就不明不白的以游客的身份在精灵之乡住了几天。入乡随俗，他和贤者一同脱去了外套，只穿着精灵的短衫。这里阴盛阳衰，精灵们很久没有见过真正的猛男，魔王走到哪里，哪里就要有一群人围着他。
“好健硕的胸肌啊。”“这胡子是真的吗？”“哇这胳膊好有力气……”
“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这种时候，贤者总会跑到一群人里面把他拉出来。“十分抱歉，他是我带来的游客，不懂我们的语言。这样子他会很困扰的。”
“能不能借我几天呀！”“一会就好，让我也用一用嘛。”背后，种种声音此起彼伏。贤者只能牵着他的手一路往家走。
“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啊。”魔王笑着。“以及你脸这么红，是不是吃醋了。”
“这——”贤者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赶忙背过身去，没好气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祸害别人。”
魔王悄悄从背后凑近，在她耳朵边上说道：
“那就是说，祸害你一个人就行了？”
“哎？”贤者酱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精灵居住的土地上地热未息，常有温泉流出。精灵们也就常在自家的院落凿设温泉，用来洗浴。据说这种温泉内含魔力，可以助人延年益寿——只不过，对于寿命漫长的魔王和贤者来说，这用处聊胜于无。
“还记得很久以前，都是我和母亲一起在这里泡。”贤者坐在温泉里，看着天空。星空泛着绛紫色，而新月初升。“那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从你离开家，就过去了很多年。找到我，又过去了很多年。尽管经过了这么久，你却像才离开家一两个星期的少女一样，一点都不见外。”魔王说。温泉水刚刚没过他的胸口。
“也许我得承认，精灵们的确是一成不变。时光在我们身上几乎留不下什么。”
“上一次你在这里的时候，帝国的护教军好像刚刚把上一任魔王消灭。如今，护教军早已消失，帝国也不复存在。也许下一次你在这里时，我的国度也已灰飞烟灭。”
“看来你也没那么笨啊。”贤者抱着膝盖，又平视着水面。“我也从未想过，会和当世的魔王一起在自家后院泡温泉。”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温暖的泉水涤荡着身体。不知不觉，贤者又靠在了魔王的怀中。可能只是出于习惯吧。
“喵喵呜！你泡得怎么样呢？要不要我来给你拿——”就在这时，贤者的母亲打开了门。
“啊！不是的妈，你听我解释！”贤者飞快地把身体离开，像见了鬼一样慌忙编造着理由。
“啊呀啊呀~乖女儿也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她又关上了门。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啊！”贤者的解释就和她的处境一样苍白。
两个人泡完澡，就自然而然地睡在了贤者酱的床上。
“……”贤者还是没能从被误会的尴尬中缓解，一言不发。
“我哪又惹你了呀。”魔王伸手，抚摸着她那一头洁白的秀发。“多大点事啊，咱们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过，这点小事算什么。”
“不。”贤者推开了他的手。“我觉得我们得给我们的关系下个定义。爱情也算不上，友情又嫌麻烦，同僚关系根本不足以概括，倒是肉体上的交流多得数不清……”
“要什么定义嘛。”魔王又伸出手来，摸向她的头发。这一次，贤者没有再反抗。“我欣赏你，欣赏你的智慧和独立，这样的答案可以吗？”
“那你一天到晚的○骚扰怎么说？”
“偶尔也是你主动好吧。”
“那之前我话还没说完就按按钮。”
“和你开玩笑嘛。”
“连着屋子一块逼我出来旅游。”
“你看你现在多开心。”
“我——”贤者还想再争辩什么，却感觉词穷。
“啊，对了。我倒有个问题。”魔王说道。“刚才你妈妈喊那句‘喵喵呜！’是什么意思？”
“我名字啊怎么了。”贤者刚一说完，就意识到好像说错了什么，赶忙捂住了嘴。
“哎！我怎么记得，精灵的传统是，只有结婚了才能告诉真名来着。”魔王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你……不是……”贤者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情绪太过激动。“你快闭嘴……”
“啊，那就顺着你的意思来。爱情吧，你好像没多喜欢我，友情吧，没有这么亲密，那么，大概只有这一种关系能够概括了吧。”
“那就是，你来当我老婆。”不知不觉，魔王已经将她搂进了怀中。
“你这混蛋……”贤者捂着自己羞得通红的脸。“我才不答应呢！”
“那我就亲到你答应为止~”
很快，精灵朴素的宅院中，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先是拒绝，再是尖叫，随后又是让人听了害羞的，独属于幸福情侣的声音。
贤者：妈妈再见啦！我再出去一阵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母亲：快些回来，我可是会想你的哦。啊，还有游客先生也是。送给你的护身符可不能弄丢呀！要对我女儿好些哦。
魔王：放心放心。只会对她一个人好的。
于是两个人趁着午后金色的阳光，离开了桃源般的精灵之乡。路上的景色令人留恋，但前方的道路更加美好。
魔王：不过，我还是感到不太现实。
魔王：堂堂大贤者，居然叫喵喵呜这种名字？
贤者：那你还没名字呢。多少年了，都叫你魔王。
魔王：其实我也是有名字的。
贤者：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魔王：也是最近才想起来。
贤者：叫什么？
魔王：叫喵喵呜的老公。
精灵贤者喵喵呜：*捶打*讨厌~
姬骑士：那天彻底给我干趴下了。现在那里还撕裂一样地疼。
姬骑士：因祸得福，魔王和贤者都跑出去了，把我留在了这里，下面的人也不懂我在做什么，现在炸药已经安放完毕了，等到飞艇升空，我就把你们炸个粉碎。
姬骑士：当然，我也会死。但是为了帝国，我已如愿以偿，哈哈哈哈哈……
姬骑士：不好，他们回来了，我得赶快回到笼子里装傻。
贤者：本来只是旅个游谁知道连身和心都被你给拿下了……真不愧是魔王啊。
魔王：这算什么，回去还要大操大办呢。尤其是大操。
贤者：*掐*
魔王：疼死了，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还会掐人啊。
贤者：虽说我答应做你老婆，但这意味着从今以后，你不止要爱我，更要尊重我，懂吗？
魔王：好好好，我保证。
姬骑士：怎么两个人出去一趟顺便结了个婚？
姬骑士：没关系，原计划不变。炸弹的控制器就在我的空间戒指里。等到起飞，就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姬骑士：哈哈哈哈哈……
魔王：只不过什么仪式也没有，什么东西也没送，感觉有些虚幻。我觉得，还是得送你点什么。
贤者：你送自己几本书好好读读就行了。
魔王：大老粗读什么书嘛。哎，姬骑士在那笑什么呢？难道是那天被透傻了？
姬骑士：不好，怎么走过来了……
魔王：诶嘿！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姬骑士的手上有个戒指哎！还挺好看的，摘下来送给贤者酱好了。
*姬骑士失去装备：空间戒指*
姬骑士：*满口的脏话呼之欲出*
魔王：嘿嘿，这孩子傻了一些，但心眼倒不坏。哈哈。
魔王：喵喵呜酱，我有样礼物要送给你哦。
贤者：别告诉我又是什么奇怪按钮或者触手怪之类的。以及你还是叫我贤者吧，直呼其名太奇怪了……
魔王：*亮出戒指*嘿嘿，是这个。戴上这个戒指，你就是我的人了。
贤者：你从哪找来的戒指？该不会是什么一戴上就无法思考的洗脑戒指之类的吧。
魔王：放在以前说不定会，但现在是不可能了。来历的话回去给你说吧。
贤者：看纹路的话，的确是很古朴的东西。看不出来，这些天你变化还挺大啊，都知道送戒指了。*窃喜*
魔王：瞧你那开心样。
贤者：哪开心了，才没有呢~*捂着嘴偷笑*
贤者：(只不过，这戒指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不久之前*
魅魔队长：欢迎魔王和贤者大人回来。
魔王：不，该叫王后大人了。
贤者：*不好意思*
魅魔队长：看来此行二位收获不小啊。
魔王：那当然。剩下的旅途就当是蜜月旅行了，回去还要再操办婚礼。辛苦你了，这些天一切都正常吧。
魅魔队长：正……很正常。
姬骑士：完蛋了完蛋了。我的祖传戒指被抢走了。啊啊啊不仅没法炸掉这个破飞艇连我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了。要是他们发现了我的行动，那可是会好~好~惩罚我的啊——
姬骑士：*摇摇头*现在不是发○的时候！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魅魔队长：喂，姬骑士，我听说，你准备炸掉飞艇对吧。
姬骑士：你，你怎么知道！
魅魔队长：半夜裸奔怪的传言都传了半个月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你。放心，我不是来检举你的。
姬骑士：(这家伙怎么回事？)
姬骑士：啊，哈哈，我怎么敢违抗魔王大人呢？可能是太想念○○了吧，这才大半夜梦游起来去找……
魅魔队长：别装蒜了，你安置的炸药我都收在了一起。要是我想揭发你早就动手了。我是来为你提供帮助的。你想要炸掉这艘飞艇吗？
姬骑士：*犹豫再三* 想！
魅魔队长：好，那么既然魔王他有眼无珠，我们就一起让他知道一下，到底谁才是他背后无法或缺的女人。
姬骑士：(原来如此)
姬骑士：(这个女人好像早就倒贴魔王了，一直想做王后来着，如今好像正在吃醋呢。)
姬骑士：(被抛弃的怨妇真是可怕呢。不过，刚好为我所用。)
姬骑士：不过，有件事很遗憾，炸药的起爆器在戒指里，戒指在贤者手上。
魅魔队长：这个无需操心。我找个机会把贤者骗过来，到时候你来负责咬她。
姬骑士：计划上毫无问题，只不过，我们的败犬小姐好像还是有些趾高气扬呢。*逼近*
魅魔队长：你想干什么？
姬骑士：让你重新认清合作者的地位哦。*推倒*
魅魔队长：你这头野兽！
*囚笼里发出了尖叫，想必是因为姬骑士咬人很疼吧*
姬骑士：魅魔的佼佼者，比我想象中弱呢~*抽动*
魅魔队长：*小声尖叫*别，别这样了，会惊动岗哨的。
姬骑士：那就要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哦？来吧，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会给诚实的孩子奖励的。
魅魔队长：停，停下吧，刚才是我不好。
姬骑士：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么？不乖的孩子就要惩罚了哦。*抽动*
魅魔队长：再，再来一次吧……
姬骑士：啊呀啊呀~堂堂魔王的贴身禁卫居然对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奴隶求饶了呢。可是，这就是复仇所需的代价哟。
*又传来了压抑的尖叫，想必是姬骑士咬人很疼*
*魅魔队长夹竹桃的内心独白*
“曾经，我也只是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的魅魔。”
同学：桃酱我们先去吃肥肥自助啦，你肯定吃过了就不带你去啦
老师：桃酱这么优秀，一定能破学校的榨○记录吧
亲戚：桃酱的那里，想必已经突破百人斩了吧！
夹竹桃：我不是，我没有……
老师&同学&亲戚：桃酱又在谦虚啦！
夹竹桃：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在谦虚……明明我只用过训练器具的……
“后来，我就一直深造，乃至成为了榨○学博士。”
*毕业典礼*
校长：夹竹桃，你是历届魅魔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是魅魔界首屈一指的存在，让你去基层给那些肥宅榨○实在是太屈才了。
夹竹桃：(难道要让我直接从魅魔领军开始做起？太好了，能破○了……)
校长：魔王已经解除封印复活，按照惯例，就安排你去当魔王大人的贴身禁卫了。
校长：夹竹桃啊，虽说你已经毕业，但真正的毕业，还要看你在魔王身边的历练哦。*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夹竹桃：(魔王大人！是的，我多年来的锻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夹竹桃：我终于能破○啦！
“结果，连魔王也觉得我技术太好，经验太丰富，根本不愿意碰我。”
夹竹桃：魔王大人，如果实在寂寞的话，也可以尝试让我……
魔王：(早就听说她是十里八乡著名的榨○大师……不行，会死的)
魔王：啊，不必了。你就好好守护在外面就好。
夹竹桃：您是不够信任我的技术吗？放心，我是全魔界最优秀的魅魔博士，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魔王：(我不怕失望，怕肾虚……)
魔王：啊，心领了。但是你是我的下属，对自己人我做不出那样的事。如果想要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尽管提出。
夹竹桃：我，我……
“我只是想体验一个普通的魅魔少女的人生啊！”
“于是，我学会了靠施虐来泄愤。”
魅魔队长：*啪！*
魅魔队长：*呲拉！*
魅魔队长：*嗡嗡嗡！*
姬骑士：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姬骑士：求求你不要拿着……那种东西了……我投降，我投降……不要！啊！
魅魔队长：离休息时间还很早哦？哈，倒不如说，已经沦陷的废物姬骑士，怎么配拥有休息时间呢？
魅魔队长：*啪！*
魔王：这女的真可怕，幸亏没碰过……
“这一切本还可以维持，直到……”
魅魔队长：安保一切正常，接下来去锅炉区巡查。
魔王：你去吧。我和贤者酱单独呆一会。
魅魔队长：……
魅魔队长：魔王大人他，和贤者大人的关系好像不太对劲。不，不应该多加揣测的。
魅魔队长：(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魔王大人心里一定还是有我的……)
*某姬骑士对门泼药*
魅魔队长：不好，有敌袭！
贤者&魔王：*打架一样的声音*
魅魔队长：……属下告退。
*二人旅游归来*
魅魔队长：欢迎魔王和贤者大人归来。
魔王：不，还叫王后大人了。
“那一刻起，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为了优异的成绩我放弃朋友，为了成为最强的魅魔我放弃青春，为了日夜陪伴魔王我放弃了一切休息的时间……结果，还是我被放弃了。”
“不管武艺，忠诚，还有○技，我哪点不比那个贤者强？但魔王偏偏选择了她……”
“然而，或许是造化弄人吧。我最后输给了，那个曾经我一点也看不起的家伙。”
姬骑士：我身上的技术，可都是那时候你教给我的哦。只是没想到，据说能够千人斩万人斩的魅魔队长，还是○女哎。而且，还这么好推倒……你不会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吧？
夹竹桃：唔……*脸红*
姬骑士：*抽动*
姬骑士：*啾~*除了这个，你应该从未亲吻过什么人吧。
夹竹桃：别，别说了
姬骑士：抖S其实就是抖M呢。你，其实也在偷偷盼望着吧？*相位猛冲*
夹竹桃：*捂脸*
*姬骑士把舌头也伸进了她的嘴里，搅动着，舌吻着，直到口水在两人之间，拉出粘稠的细丝……*
“魅魔之间，女孩子做这种事的确很常见，但我一直被排除在外。”
“那个平时像野兽一样四脚着地，听凭辱骂的姬骑士，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从她吻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输了……”
“但是，与其说我输给了她，”
“倒不如说，我输给了这个从未满足过我的世界吧。”
“既然如此，就让这遗憾化作火苗，狠狠纠缠。对不起了，二位大人，我决定寻找新的自我。”
深夜。飞艇上的一切都归于宁静。除了螺旋桨的转动和风声，没有别的声音。
“在么？”一个声音从贤者卧室外传来。是魅魔队长的声音。
“是……队长？什么事？”贤者在浅寐中被叫醒。
“麻烦您出来一下，有不得不向您汇报的重要事情。”门外，是魅魔队长依旧冷淡的声音。
“重要……”贤者摇了摇头，瞬间清醒过来。多年工作，这已经是必备的技能了。“是反抗军的事情吗？是否通知过魔王了？还是王宫那边的事情？”
“不，都不是。请您跟我来。”魅魔队长不由分说，抓着贤者的手，沿走廊走向实验室。
“准确的说，和您的戒指有关。”
“戒指？”
“让我们进来聊。”魅魔队长带着贤者走进了实验室，又悄悄关上了门。
“那枚戒指上的纹章，您一定知道吧。”魅魔队长语气平静。“那是帝国古代贵族的纹章。”
“嗯，有印象。”
“而那个贵族，就是日后帝国的王室。但这枚戒指作为传家宝，一直没有变化。而它其实就是失踪的三件帝国神器之一。”魅魔队长悄悄引导着贤者的步伐，将她带到了实验区。
“它到底是什么？”贤者急忙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它就是我的传家宝，可以容纳空间和物质的戒指。”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是……”贤者连忙回头，夜色低沉，她依稀看见，那个人是姬骑士！
“嘿嘿嘿很遗憾呢贤者大人。”姬骑士走近，在月光中冷笑着。“复国多年，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这一次出游，我才看见了报仇的曙光。”贤者看见，她手上拿着一个按钮！
“那是——”
话音未落，姬骑士已经按下按钮。无数奇形怪状的机械臂把贤者吊了起来。
“备用按钮，你肯定比我懂。”她说。“当然，关键还是你手里那枚戒指。”
只见魅魔队长走近，从无法动弹的贤者手中，取下了还没戴热乎的戒指。
“起爆器就在里面……很快，你们全都会葬身火海。”
“哈哈哈哈哈！”姬骑士放肆的笑着。“不妨玩这么个游戏好了。就像你们以前和我玩过的那样。我按下按钮，看看你能够忍到什么时候，如果不幸○○了，我就立刻按下起爆器。”
“姬骑士，你……没想到你居然藏的这么深！还有你，魅魔队长，你居然也背叛了……”贤者咬牙切齿，看着下面的二人。
“哈嘶哈嘶~人家要一辈子做魔王大人的狗~”姬骑士趴在地上，学着原来的样子叫了两声。然后，她又立刻起身，恢复了刚才那种大仇得报的得意。“怎么样，我学得像吗？为了能够蒙骗过你们，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但是，马上就能听见，你和魔王的哀嚎啦！”狂笑之中，姬骑士按下了按钮。
魔王：贤者酱我牛子肿了
魔王：老婆大人咱圆个房行不？
魔王：王后我错了，你开开门，别不理我啊，我就想进来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沉默*
魔王：她是不是睡了？那我还是回去吧。
魔王：哎不行，这火不能不泄啊。老婆，你可不能不开门啊，要不然我就只能让姬骑士帮我了。
魔王：(按照她那醋坛子脾气，肯定会开门的)
魔王：*往笼子那挪了几步*
魔王：*往笼子那挪了几步*
魔王：*往笼子那挪了几步*
魔王：哼！不理我是吧，那我真去找姬骑士了。开门！放姬骑士咬我！
魔王：什么？笼子开了？姬骑士和魅魔队长一起不见了？
魔王：之前就有个奇怪的刺客，现在又闹这一出……给我搜！
属下：报告，实验室的门打不开！
魔王：哼，一群废物。
魔王：*lv99的狱魔破坏剑*
姬骑士：哦~呵呵呵(反派三段笑)
姬骑士：焦灼么？痛苦么？可是，绝对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墙壁：*受到9999伤害*
墙壁：*坍塌*
姬骑士：马上，你们就要——*嘭！*
魔王：贤者酱你在吗？我来救你了！
魅魔队长：(怎么办……)
魅魔队长：(如果现在回头，说不定还有机会)
魔王：贤者酱，不，王后大人，你藏哪去了，快出来！
魅魔队长：( ^ω^)冲你这句王后大人我就必反水
魅魔队长：不用找了，我们在这。
魅魔队长：*亮出匕首*
魅魔队长：*把匕首比在了贤者的脖子上*
魔王：呵呵，被最信任的手下背叛了么……
魅魔队长：对不起了魔王大人。这个决定或许让你意外，但并不唐突。如果想要贤者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魔王：哦？好像只有我要挟过别人。
魅魔队长：交出姬骑士。让她到我这，我就放了贤者。
魔王：姬骑士？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姬骑士：我在你脚底下……
魔王：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是我太久没有展露爪牙了，以至于蝙蝠和老鼠都胆敢在王宫中上窜下跳。
魔王：如果现在投降，我可以奖励你们一场不那么漫长的死亡。
魔王：但是，假若负隅顽抗
魔王：*王者形态*
魔王：我会让你体验整个大陆都为之恐惧的梦魇。
魅魔队长：不必虚加恫吓。如果你还是以前那个魔王，我根本不会背叛。
魅魔队长：但是现在的你，真的有胆量放弃她吗？
魔王：你没有机会了。
魔王：*终极梦魇*
曾经只用来对付大陆至高强者的魔王禁术，传说中一旦释放无可抵抗，据说能够让死亡都成为奢求的梦魇，在即将命中魅魔的鼻尖之前，停了下来。
魔王：呵……
魅魔队长：我早就知道。说真的，她有什么好的，让曾经那个坚如击剑的魔王，腐蚀成了一团锈铁。
贤者：不，不必管我——啊！
魅魔队长：把姬骑士交出来，离开这个房间，我们会保证她的安全。
月光照进窗口，横亘在二人之间，形若天堑。
魔王：爱，果然会让人软弱。
魔王：这个大陆最强的剑圣，曾经足以击败我。
魔王：然而我派兵抓走了他的妻子，三天之后，他就放下武器，投降了。
魔王：我曾嘲笑他的软弱，嘲笑他的卑贱。我把他流放在深渊之底，日复一日，对他投以蔑视，他只沉默不语。
魔王：没想到，我也无法逃脱这种命运。你们几个，把姬骑士带过来。
魔王：当然，如果贤者有什么闪失——你们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魔王离开了房间*
姬骑士：不错嘛。回去会好好奖励你的。
魅魔队长：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活命吧。放走贤者，我们就可以等死了。
姬骑士：你那对翅膀，如果用点劲，应该可以带我一起飞走吧。
魅魔队长：要是我一个人飞走呢？
姬骑士：那你就准备好，承担魔王降落之后的狂怒吧。
贤者：你们……难道真的要……
姬骑士：我卧薪尝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而长翅膀的那个，好像对你的敌意比我还要严重。
魅魔队长：该走了。
姬骑士：拜拜~旧时代的魔王和贤者要在火海中丧命，而我的复国计划，就要徐徐展开啦。
*魅魔队长抱着姬骑士从窗口飞走了*
贤者：她们走了！
魔王：*从远处跑来*贤者，你还好吗？她们有没有伤着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贤者：快跑，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魔王：你说什么？
贤者：她们在飞艇上安装了炸药，马上就要起爆了……
姬骑士：永别了。
*轰！*
庞大的飞艇突然四处爆炸，各个窗口间黑烟滚滚。突然，一束火苗窜进了飞艇的漂浮舱，那里面装着的是一种比空气还要轻的气体。平时它安然无恙，但如果遭遇明火，就会……
*轰隆！*
地精飞艇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飞艇凌空解体，船上的一切，全都在这万米高空，飞速朝着地面坠落……
贤者：*极速下坠*啊啊啊！
魔王属下：*极速下坠*哦哦哦！
魔王：*极速下坠*(尽管能忍住不叫但已经是极限了)
魔王：这种情况下贤者根本念不出风系咒语……
魔王：飞艇的降落设备也全都坏了
魔王：如果我一个人掉在地面，大概只是会残血。但是贤者一定会死。
魔王：这样的话，唯一的办法只能是……
魔王：不行，太冒险了，这样整个王国都可能出现问题。
贤者：*极速下坠*啊啊啊！
魔王：果然，爱会让人失去理智。
魔王：不过，我不后悔。
若干年前
贤者：勇者的力量果然强大。他们可以使用一种叫做女神庇佑的术法。
魔王：不过是一个护盾罢了。
贤者：是能抵挡所有伤害的护盾。尽管脆弱，但哪怕是您的全力一击，也无可奈何。
魔王：那就打十下。
贤者：您不理解。
贤者：我已经解析了这种术法。它其实和女神无关，它来自于牺牲的信念，和关键时刻的，愿意舍弃一切的意志。
贤者：以至于，我还开发出了类似的东西。就叫做恶魔庇护好了。效果上，也会抵挡住一切伤害，但是因为您没有勇者们那样纯粹的信念，所以无法施展吧。
魔王：我可以用我自己的魔力进行补足。
贤者：哈。我并不是在看低您，魔王大人。那样所需要的魔力的量，恐怕连您都要掏个干净。
贤者：毕竟，这是真正的，逆转因果的奇迹……
魔王：早知道我真应该多学学文化，学一两个辅助法术的。
魔王：不然也不至于只能用这种亏蓝亏到姥姥家的玩意
魔王：*恶魔庇护*
诡异的蓝光，罩住了空中的魔王和贤者。
魔王：*将贤者紧紧抱在怀中*
魔王：不过，宝贝，我是不会让你受一点伤的。
旅程的下一站原本是旧都。旧都曾是人类帝国的骄傲，魔王为了攻下这里准备了许久。旧都以西是连绵的群山，东边是唯一的大路，南边是绵延的沼泽，草原和森林，北边则是一片湖泊。魔王的军队无法完成合围，为了切断退路，阻碍援军，他命令空军进攻山中隘口，与水中鱼人结为同盟，还让贤者在南部的沼泽施以魔法，令这里的生物变成种种魔物，从而阻挠人类援军。
旧都最终被攻破，帝国国王与他的帝国一同灭亡。军队离开，但草原和沼泽中的魔物仍旧生活在这里。很不幸，这里也正是飞艇坠落时，途径的地方。
坠落之中贤者被吓晕过去。当她终于在地面醒来时，一睁眼，她就看见了倒在一旁，筋疲力尽的魔王，和……
不远处那满地的魔物！
即使是历史上那些最艰难的战斗，魔王也没有这样动用过力量。这不同于平时的消耗，平时，魔力用得再多，也可以靠魔王强壮的心脏迅速回复。然而这一次，他好像失去的不仅是魔力，还有恢复的力量。
魔王：这垃圾法术害得老子蓝条空了不说，蓝条上限都缩回去了。
贤者：你终于醒啦。
魔王：你在烤什么，好香啊。
贤者：烤泥鳅。想不到吧，我都是从书里学来的。
魔王：你还会抓泥鳅？
贤者：*撇嘴*我还会抓蝙蝠呢。
魔王：呼，你没事就好。
魔王：从云层之上一口气摔下来。我记得，你说古代的世界也有这种活动是吗？好像叫“蹦极”？
贤者：咱们这属于无绳蹦极……
*靠着篝火，二人休息了一会*
*魔王恬不知耻地借着休息让贤者给他膝枕——贤者注*
魔王：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我们最开始那会。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地的魔物。
贤者：……
贤者：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哄我开心才说什么结婚的。
贤者：没想到为了救我，你可以什么都不要。
魔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贤者：切，这张嘴倒是还没摔烂。
魔王：如果是以前，复仇的怒火会让我不顾一切，一心向那两个家伙复仇。
魔王：谁知道，到了现在，好像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忽视这一切。
魔王：我早该明白，你比她们所有人都更珍贵。
不知不觉，眼泪从贤者眼角落下。
贤者：*啜泣*你这家伙，明明把我看得那么重，却只知道开玩笑。弄得自己都快死了也要救我。明明只要别管我就不会有事的！
贤者：真是的，刚才你起不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贤者：要是你死掉的话，我，我……*嚎啕大哭*
魔王：不哭不哭。我不是就在你眼前么。
魔王：啊，魔王要死掉了，要贤者酱亲亲才能起来。
贤者：*抹一把眼泪*啾！啾！啾啾！你这坏蛋，我亲死你！啵~啾！
魔王：哈哈哈，这辈子不亏了。
从万米高空跌落至沼泽陷阱，魔王在一日之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好在，他还有她陪着，就仿佛多年前的那段时光。哈哈哈，他笑着。补魔，一个多么久远却熟悉的词汇啊。
那是他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第二个月。肉体靠着蝙蝠的血肉稍有好转。每一届魔王的重生各具特色，但他绝对是最落魄的一个：没有远古的魔王教团俯首听命，没有强大的外域魔族鼎力相助，只有一片深受诅咒污染的土地，和一个流落至此的精灵贤者。
根植于人格中的知识让他明白，魔王的强大来自于种种力量的结合。但此刻他的身体里魔力空空如也，即使是号令魔物，都无能为力。直到某一天，他又看见贤者抱着几只蝙蝠回来，架在火上烤，才犹豫着说出了那件事。
“我掌握着上古的知识。小精灵。”他还是想要摆摆谱。“我可以教给你，号令魔物的禁忌知识，只要你愿意为我付出……”
“付出我的贞操。”贤者没好气地接了话。
“《历届魔王实录》里早就写过了，靠一个纯洁处女的贞操获取力量，到最后让她成为自己前进的垫脚石，哪天随便抛弃掉再把头盖骨做成高脚杯——你可别摇头，过去几千年你们都是这么干的。”
“我怎么不知道？”魔王又挠挠头。“我以前这么牛逼啊？”
“我先声明，我只是流亡至此，虽说把你救了出来，但一点也没想着当你的帮凶。”贤者说着，又挪远了两步。“我可是贤者，如果你图谋不轨，封印你的办法不下十种。”
当然，并没有这么多种。贤者也不是神，那些复杂的魔法都记在书上，没有书本，她也很难释放法术。
“你误会了，不是夺取你的贞操，只是补个魔而已……”
“流氓！”贤者拿法杖使劲戳了他一下。
事情很快起了变化。边界的十字军和圣骑士们收到教皇的命令，贤者是魔王教徒，必须除掉。顺便，他们还得把魔王再度封印。
于是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开进魔王领土，一路上斩灭魔物，扫除荆棘，很快，就到达了王宫附近。
一支斥候小队甚至发现了魔王和贤者。看见眼前虚弱的魔王，他们没多思考，就举起了剑。贤者不得已念起法术，用几个火球击溃了他们，然而，还有几人在外等候。他们立刻朝着营地奔去，报告情报。
魔王带着贤者躲进了王宫的地下室，这里曾经存放着他的棺材，也是最后一道防线。顶上，士兵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如果再不进行补魔的话，我们大概都会死在这里。”魔王平静的说。“我死过很多次，不太在意，但你牺牲在这里，实在遗憾。”
贤者什么都没说，独坐在地下室的一角。愤恨，不安，畏惧，种种她曾经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冒了出来。她逃离了教会，却没想到教会没有放过她。过去的理想，研究的成果，马上就要付之一炬，这的确是一种遗憾。但委身魔王呢？他又能确保，自己能够拥有自由么？
沉思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决绝的眼神盯着魔王。
“来吧，这具身体就献给你了。但是你要保证，要把我的理想视作你自己的理想，把我的生命视作你自己的生命。因为，我并不是赞同邪恶而委身于你，我只是想要自由的活着。”
“要求还不少。”魔王摇了摇头。“不过，我同意了。你知道，魔王从不对契约反悔。”
“……”到了献身的时刻。贤者张开双手，闭紧眼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着魔王的蹂躏。她幻想着，自己或许会经历他的暴虐，他的背叛，最后像那位少女一样变成一具高脚杯，但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可悔改。
就在她担惊受怕的同时，那幻想中的魔王终于来了。
“啾~”魔王只是亲了她的脸蛋一下。
后来不论是哪一位史官，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因为魔王和贤者两位大人居然是在一间逼仄的地下室里，在追兵的堵截之中，完成了那一点突破。
贤者心中的虐待并未到来。她也不曾体验过这种事情，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动作有力却温柔，肢体雄壮却温暖。她想起少女时期那些偷偷看过的绘本，想起那些情迷意乱的男女，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红晕。士兵们的脚步仍旧在头顶上喧嚣，仿佛为此刻奏起配乐。
这是补充魔力最原始的办法。随着某种东西涌进身体，贤者能体会到，自己的魔力流向了身外的某个出口。睁开眼看看，那曾经只是一团血肉骷髅的魔王，竟恢复了皮肤与面容——坦白来说，甚至有些帅气。
她已经没功夫思考这些，魔王体会到了魔力的味道，便愈发贪婪地索取起来。一种特殊的暖热从身体四周涌现，贤者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了那种曾经被教会宣为禁忌的感觉。当魔王将她从身上放下，她已经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翻着白眼，吐着舌头。
“谢谢你，我的小猫咪。”魔王摸了摸她的头发。“轮到我拯救你了。”他笑笑。然后一个魔爆掀翻了地板。
列队搜查的十字军们立即警戒起来，将魔王团团包围。随军牧师紧急释放着封印法术，企图压制魔王的力量。更远处，骑士们也向这里冲来。
“为了教皇！”他们一起呐喊。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魔王消失不见，化作一颗黑色的新星。
砰。仅仅一个瞬间，一整个军团的追兵们荡然无存。
魔王回到地下室，她还沉浸在余韵之中，没有恢复过来。他将她抱起，像抱一个公主那样将她抱在怀中，走向了自己的王位。王位被十字军砍坏，只剩下黑曜石底座，他坐在那里，盯着怀里的贤者，缓缓说道：
“你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了我的生命，那么，我会用生命，捍卫你的自由。”
“啾~”
魔王：啾。
魔王：啾啾。
魔王：啾啾啾。
贤者：该起了该起了，别做梦了。
魔王：哈欠~梦里是你，醒来也是你。真好。
贤者：你又梦见啥了？
魔王：梦见有个贤者说她喜欢我。还要给我当一辈子老婆，生好多孩子。
贤者：生孩子就算了。现在流行躺平，生那么多干啥……
魔王：那前两句是真的咯？
贤者：*脸红*又占我便宜你这混蛋。*掐*
魔王：*牛子被掐，疼得打滚*
次日
贤者：差不多该启程离开这里了。魅魔队长带着姬骑士飞走了，没有魔王，天知道他们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贤者：只可惜……
贤者：这个鬼地方怎么满地都是魔物娘啊！
魔王：*给阿娜温授粉*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贤者：让你去打怪结果你为什么跑过去播种啊！
魔王：还不是她们太温柔了*哆嗦*呼呼，好久没体验过野生种了，感觉非同一般啊……
贤者：有些时候你真是格外的靠不住。算了，我自己走。
贤者：虽然魔法书全丢了，但是靠着我自己的本事，独自前进也不是什么难事……
野生触手：*缠绕*
*贤者被野生的触手吊了起来*
贤者：啊！怎么这里也有触手啊！
魔王：贤者酱你等下，我这就来——
阿娜温：*锁住牛子*
魔王：完了我牛子被锁住了！
贤者：叫你没事干沾花惹草(字面意思)，遭报应了吧！
贤者：啊啊啊伸过来了伸过来了！
贤者：再不救我你就等着看ntr的过场动画吧！
魔王：我这就——啊牛子好疼！
阿娜温：*吸吮*
魔王：完了。这种时候，就只能够壮士断腕了。
魔王：对不起了牛子，为了避免ntr剧情我只能牺牲你了……
魔王：啊啊啊啊！
遗忘守护者：检测到异常声波，机体启动。
遗忘守护者：发现敌对魔物，进行处理。
遗忘守护者：*lv99红色激光*
阿娜温：*变成了草木灰*
魔王：再见了牛子……啊？刚才是什么东西？
魔王：不管了救老婆要紧。
*一番折腾*
魔王：什么嘛哪有触手明明就是株藤蔓。把你吊上去以后动都不动的。
贤者：*用法杖打了一下魔王的头*我不这么说，你说不定还在那沉迷魔物娘呢。
贤者：(明明已经有我了……)
魔王：那要是刚才我真把牛子弄下来可怎么办？
贤者：我再给你做个机械的。
魔王：去你的吧。
魔王：只不过刚才我碰见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个铁盒子，但是发出了很恐怖的光，一下就把阿娜温烧成了灰。
贤者：它长什么样？你能描述一下吗？
魔王：就外面好像裹着铁皮，长得像个铁人。
贤者：肤若玄铁。
魔王：然后眼睛像两个红块块，放光的时候贼拉亮。
贤者：眼含激光。
魔王：差不多长得比你高半个头，脑袋看起来弄着好些个头发丝。
贤者：形似人形。
魔王：然后动起来哐啷哐啷响，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清除魔物啥啥的，也听不懂。
贤者：机关内藏。
魔王：我纳了闷了为啥你这么擅长概括呀？
贤者：说你没文化你还不信。
贤者：好吧，按照我以前看过的远古书籍，我们大概是碰见守护者了。
贤者：守护者是一种机器人，会徘徊在远古设施旁边。它们原本是设施的守卫，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渐渐失去目的。有的停留在原地，有的就四处徘徊，造成破坏。
贤者：这说明，我们附近可能有个远古的遗迹。
魔王：也就是有宝藏，有怪守着。
贤者：你可以这么理解。
魔王：看你说那么一大堆，我两句话就说完了。我比你擅长概括多了。嘿嘿嘿，到底是谁没文化啊。
魔王：别扭头就走啊，哎，理我一下，怎么又不理我了？
魔王：哎你别走啊……
贤者：别管什么守护者的事情了，赶路要紧。
贤者：我能提供的魔力的量对于如今的你来说只能算杯水车薪，而这里的魔物野性蛮横根本不听号令……我们必须加快脚步，到旧都去，用行宫里的水晶来为你回复魔力。
贤者：听见没？喂，你这是在干什么？
*魔王把自己埋在土里，露着牛子*
魔王：藏起来，准备抓野生史莱姆。
贤者：抓你个头啊！这边的魔物等级都很高，你现在这种状态很危险的！
魔王：嘘，要来了。
魔王：我给你讲，这边的史莱姆是野生的，不仅充满生机，而且动作非常迅猛带劲，和那些家养的，软绵绵的史莱姆完全不同。
狂野史莱姆：*咬住*
魔王：哈，上钩了。
半小时以后
魔王：哈哈，带劲，来，换个姿势
两小时以后
魔王：哈嘶，这小家伙还学会了毒龙钻
三小时以后：
魔王：升级挺快，连变身都学会了。不错嘛，你看见那边那个贤者了吗，你变成她的样子好不好？
史莱姆：呼噜呼噜！
四小时以后：
贤者：你有完没完啊，当着我的面玩这种东西算什么！
贤者：居然还变成了我的样子……
变身成贤者的史莱姆：*浪叫*
贤者：放着正主不管玩一个冒牌货是吧……
贤者：*脱下袍子*我这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娘的厉害……
不久之后：
史莱姆被精神百倍，越战越勇的贤者酱吓跑了……
魔王：整个世界就数你屈服得早，恶堕得晚。这大半个世界都归我了，你还搁这犟什么呢？
贤者(女，漂亮奶子大)：你没文化。
魔王：切，你有文化，还不是进了我后宫给我打工？
贤者：那不一样，我还保留着高贵的人格。
魔王：*按了个按钮*
贤者：*翻白眼，吐舌头*
魔王：那你说说，啥叫文化呢？
贤者：文化就是保留对知识的尊重，保留对学者的尊敬，保留着，对于未知事物的……
魔王：*按了好几下按钮*
贤者：*学姬骑士叫*
半晌过后
贤者：你不想听可以不听，但你要是想和我讨论这个，就得保证别按按钮了。你可以获得我的身体，但你没法侮辱我的思想。
魔王：行行行好好好。
贤者：你得保证。
魔王：我保证！我真保证。你看我把按钮都扔了。
贤者：行吧。那我们从文化的源流开始讲……
魔王：*关门放触*
贤者：你个狗文盲我去你……以后别想找老娘聊……
贤者：*学姬骑士叫*
又过了很多天
贤者：对于剩余的敌方部队，我们可以采取里应外合的……
魔王：行了行了，不聊这个了。
贤者：*警觉的眼光*
贤者：你要透就直接透，别拿讨论当幌子。
魔王：不，真不透了。
贤者：我信你个鬼。
魔王：不是，没意思了。
*魔王打开了关姬骑士的笼子*
*此处省略2000字*
*魔王又把笼子关上了*
魔王：你看，有意思吗？每天都是这样，我都快搞不清我图什么了。她们连反抗的样子都不装了。
贤者：所以你是看中了我会反抗所以拿我开心？
魔王：不……好吧也有一点，但关键是，我觉得这种生活没意思了。
贤者：把你手上的○纹开关关了再说这话。
贤者：我去你——*翻白眼*
魔王：嘿嘿，你咋知道我手里藏着个开关的。
贤者：你等死吧，我明天就去投奔反抗军。
次日
魔王：你咋回来了？
贤者：*沉默*
魔王：是因为他们早就把你列为二号通缉目标了对吧。
魔王：是因为你早就和我同流合污太久没法回头了对吧。
魔王：是因为你试图研究物理却被教会列为魔女对吧。
贤者：*沉默*
魔王：哎呀……怎么还闹脾气的。来，抱抱。
*一个确实没有暗藏○纹，魅惑，和爱情秘药的拥抱*
贤者：*哭泣*
魔王：我以为我们都这么老的朋友了，这点玩笑你还是开得起的。不哭不哭，给你买新的研究器材，保证以后不开玩笑了，好么？
贤者：没用的。我的信任已经毁了。反正你不过是想玩弄我罢了。过不了几秒就要按按钮开○纹放姬骑士咬我，你别折磨我了，你弄死我，给我个痛快吧。
魔王：*切回全年龄模式*
贤者：你……你来真的？
魔王：嗯。说实话我也玩腻了。姬骑士，龙女，魅魔族长，堕落圣女，女勇者……她们好像都没有灵魂。
贤者：你还好意思说，她们的灵魂还不是被你磨没的？
魔王：但是，你例外。我感觉只有你还愿意拒绝和反抗我。
贤者：这就是你没事干按按钮的理由？
魔王：我向你道歉。
贤者：我不信。
贤者：我真不信……
贤者：你不过是在诓骗我罢了。
贤者：没用的，哼哼，你这家伙一定会……
……
贤者：(哎？)
贤者：(真的没来？)
贤者的心中，浮现起微妙的期待和失落来。
在魔王还没有恶名昭彰的时候，在贤者也还没有成为大陆第二通缉犯的时候，她躲避追兵，误入了魔王的领土。追兵们骂骂咧咧的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心惊胆战，在满是迷雾的暗夜中摸索。
这里封印着魔王，气息化作种种恐怖的怪物，所以从来有去无回。她踩断一节树枝，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向她冲来，她只好没命地向前跑——
就跑进了魔王的宫殿。
现在看来，她当年迷路的地方是魔宫的后花园。黑影也不过是鬼魅园丁。但当时，惊魂未定的她，只觉得这里就是地狱。不巧，在地狱的正中心，她目睹了魔王的复活。
一双干瘪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无数蝙蝠飞散，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即将觉醒。一个声音忽远忽近，虚无缥缈，带着整个人间都无法容纳的黑暗，传到了她的耳边：
“卡……卡住了，谁来扶我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审判庭给她的勇气，让她借来了一百个胆子，揪着那只骨爪往上提——
咔嚓，断了。
气氛尴尬到了冰点。直到很久以后，魔王的右胳膊都使不利索。
花了好多天时间，贤者才把那一团枯骨翻了出来，排列成人形。刚复活的魔王灰头土脸，饿得吃土，力气又没有恢复，于是那种恶魔杀掉唤醒者的桥段也没有发生。
“谢谢你，我的救命恩人。你叫什么名字？”魔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在猎食了上千只蝙蝠之后，他终于长出了血肉。
“……我才不说。”贤者说。“我们精灵的传统里，只有结婚了才能告诉真名。你先告诉我你叫啥吧。”
“我叫魔王。”
“那我就叫叽里呱啦嘭。你也可以叫我贤者。”
“贤者？贤者不是应该组织屠魔小队吗？为什么来这。”
“那魔王怎么还需要一个女孩子帮他把骨头拼起来啊？怎么还需要一个后排职业帮你打蝙蝠啊，像话么？”
“好像也是。”魔王挠挠头，抠下来好几片土。
水晶球里浮现着过往的回忆，贤者看了看，目光又移回桌面上。
贤者：那家伙不再搞x骚.扰之后科研时间都多了不少呢。
贤者：说起来他以前也是个宏图大志的野心家，现在怎么成这副德性了。
*研究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
魔王：贤者酱早上好呀~哎？居然在看水晶球。还在看我们刚认识那会。
贤者*脸红*：啊不是这样的！不对这不是科研重地闲人免进吗你怎么进来的快出去！
魔王：少来啦你都多少天没看过论文了。
贤者：要你管！
魔王：好啦好啦，我是来表示歉意的。看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怎么逗也不开心，我让地精造了一架飞艇，想带你出去转转。
贤者：哈？你几时见我出过远门？这种漫无目的跑个死去活来的活动还是饶了……
魔王：*按了下按钮*
贤者：你特么哪来这么多奇怪按钮的！
整座研究室居然晃动起来，拔地而起，越飞越高。原来地精飞艇把整个研究室都包在里面了。
魔王：你宅你的，我转我的，不耽误。
贤者：你给我死吧你。*圣疗术*
旅程的第一站是已然颓圮的帝国高塔。曾经有数百名狂信徒在这里日夜高歌，筑起屏障。魔王军久攻不下，而贤者只用了一个计谋，就让他们不攻自破。
贤者：这尖塔矗立了二十个世纪，却没有一个人想过它的用处。
魔王：你觉得它是干什么的？
贤者：这里曾是太空电梯——算了还得给你解释……这里是祭坛，懂了吧。
魔王：祭坛？
贤者：对对对，就是祭坛，祭祀神的。
魔王：那说不通啊，如果是祭坛的话，当年你是怎么靠两句话就把这玩意拆了的？里面的信徒可是一个比一个倔。
贤者：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了他们。
贤者：好吧，还是给你说清楚吧。那一年，血色极光修会的修士们在这里驻守，他们认为这里是一处神迹，所以必须捍卫，直到你的军队打不下来，我才来这看了一眼。
贤者：然后我哭笑不得，只能把事实告诉他们：这里不是神迹，是你们最喜欢封印的禁忌造物。你们把平时视为禁忌的东西当成了宝贝。
魔王：你也是我的禁忌，我的宝贝。
贤者：别打岔。他们当然不相信我。但当领头的人骂骂咧咧，揭开修会罩在上面的白布，露出下面的禁忌文字时，他们全都崩溃了。
魔王：为啥呢？怎么看一眼就崩溃了？因为他们发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
贤者：因为他们和你一样没文化。
魔王：*愤怒*
贤者：说好了的，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魔王：行……行吧，那他们怎么就崩溃了呢？我还是想不明白，看见几个字就这样了。
贤者：说来话长。不过可以简单概括为，信仰崩溃吧。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很多次。
贤者：于是他们就不攻自破，成为了你们的刀下亡魂，可怜，但也挺可笑。
魔王：不过，我印象中，这场仗没有那么好打。
贤者：贤者献策，不攻自破，这事之后我的名字可是让他们闻风丧胆——比你麾下的将军都出名。
魔王：那是传出去的说法。实际上，那群疯子在崩溃之后更难对付。你知道他们在听见了你的话之后做了什么吗？
贤者：哦？
魔王：就在你走掉之后，那个信徒头目暗中下令，把包括自己在内，看见过禁忌文字的人全都杀了。临死前，他说自己看见的是神启，启示他们必将获胜。
魔王：于是那群弹尽粮绝的信徒一下子爆发出百倍的力量来。几大将军都无可奈何，直到我亲自登场作战才把他们拿下。
贤者：……这和历史记载的不一样。我明明记得，那次你说你轻而易举，取得大捷。还隆重的嘉奖了我……
魔王：还不是看你老被那些魔军排挤轻视，想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以后对你尊重一些。
贤者：*脸红*
贤者：然后发的嘉奖令上写我称呼都写错了，念稿子的时候还念岔行，搞得下面人都快绷不住要笑场了，最后还是我解释说这是什么古代文法内涵深意才把他们忽悠住，接下来庆典阅兵旧伤复发刚一举手胳膊就断了……
*魔王找了个地缝钻了进去*
贤者：好像从那以后他是规矩不少。
贤者：按理说我应该高兴才对。
贤者：可是……总感觉好空虚……想要那什么……
贤者：不行！我可不能沉迷于欲望啊！我是理智的化身！
贤者：绝对，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
次日
魔王：你这是咋了？
贤者(桃心瞳孔)：没，没有啊~我现在非常，正常~哈嘶……哈嘶……
魔王：你这样子画下来已经可以进战败cg了。
贤者：才，才没有输给欲望呢~
贤者：哎呀！备用的按钮它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贤者：可千万不能让坏人按~呢！千万千万不能按哟~
贤者：要是按了的话~恐怕就要把持不住，立刻上天了~
魔王*战斗状态*：过来，我这就○死你个小○○
*战败cg*
事后
贤者：都怪你！又不遵守诺言！又干这种事！
魔王：对对对，都怪我。
贤者：你得保证以后停止这种行为！
魔王：好好好，我保证。
魔王：我才反应过来我一个人保证有个p用啊！
*深夜的囚笼中*
姬骑士：终于被我找到机会了
姬骑士：忍辱负重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让魔王落单了
姬骑士：哈哈哈，魔王，你以为我早已恶堕，却不知道我还留着我的空间戒指。戒指里还藏着许多炸药，既然是在飞艇上，那我就把你们一起炸下去！
魔王：那边的，放姬骑士出来咬人，贤者酱又不听话了。
姬骑士：淦。
*深夜的实验室*
姬骑士：不行，眼线还是太多。埋伏炸药困难太大。
姬骑士：不如摸清楚他们这次出游的目的，再做打算。
姬骑士：一个按钮？这是什么新装备吗？反正不可能是那种东西。魔王早就把那些东西都留在魔宫里了。
姬骑士：*按动*
备用按钮：*升起了一套复杂的，带着两个活塞的奇怪机器，把姬骑士卡住了*
姬骑士：*边骂边翻白眼*
*深夜的魔王寝室门前*
姬骑士：虽说我平时表现得像个弱智
姬骑士：但是我曾经可是娇艳的帝国之花啊，计谋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姬骑士：我那次在实验室里，偷走了魔王的新药。
姬骑士：不知道把这种药撒在魔王的身上，他会不会也像那些实验品一样，○○到意识模糊呢？
贤者：*开门*
姬骑士：去死吧你！*泼洒*
贤者：啊！
姬骑士：糟了，泼错了……*畏罪潜逃*
魔王：门口那里什么声音啊，好吵——
贤者：*目光呆滞，躺在一摊水渍之中*
魔王：你看我就说我保证没用吧
贤者：*满脸通红*
魔王：这回你作证我可什么都没干
贤者：*脸更红了*
魔王：不过这件事也挺蹊跷。明明贤者酱还处在贤者模式，出们就变成这样……哪怕是魅魔也不能一下子把人弄得不知廉耻吧。
贤者：你才不知廉耻。
魔王：我本来就是魔王，我不要脸怎么了。
贤者*别过脸去*：不说这个。
贤者：我已经弄明白了，这个药是实验室里，我研究的新药。前些天有一份样品丢了，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因为药效的问题我记忆有些模糊，但，好像是有个人等在门口……
魔王：啊，有刺客？上一个女刺客现在还哭着喊着想让我透呢。这种事不必担心。不过，你说撒在你身上的是实验室里的新药？你怎么知道的。
贤者：那当然是凭味道了，这药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这还剩着几滴，不信你尝尝。
*贤者在指尖蘸了一点戳进魔王嘴里*
魔王：*吸溜*没什么味道啊？哪有味道？
*一股邪恶的暖意从魔王身上涌起*
魔王：*翻白眼*
贤者：哈哈哈哈你居然真的能上当
魔王：淦，中计了……
姬骑士：哼哼没泼中魔王把贤者干趴下也不算亏。
姬骑士：这样就没有人干涉我的计划了。
姬骑士：本公主真的是聪明绝顶啊哈~哈~哈~
贤者：快，关门放姬骑士！
姬骑士：哎？
贤者：魔王吃了那个药以后彻底暴走了，得找个人让他泄泄火！
姬骑士：哎？哎？开……开玩笑吧，这，这么大？
恶魔形态的魔王：*打出满屏的暴击伤害*
姬骑士：*打出gg*
旅程的第二个目的地是精灵们居住的森林。因为贤者说情，这里倒没有遭受什么破坏。虽说，贤者从很小的时候就离开这里去了教会。而由于那点药造成的闹剧，所有跟班都留下来维修飞艇了，只有他们两人独自游览。
贤者：说是老家，结果一点也不熟悉。
魔王：不是说精灵很长寿吗？
贤者：长寿又不意味着一成不变。倒不如说，这只是那种寿命短暂的生物，产生的错觉。
魔王：啊反正我是没活过那么久。每次重生我都会丢掉一切记忆，只留下人格。不像你，你活了多久来着？
贤者：你难道不知道问女孩子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魔王：盘算了一下你至少大我几十岁。那我姑且叫你贤者姥姥好了。
贤者：你这孙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林地的低语在空气中回荡，清新的水雾弥漫在微晞的日光中。远处传来精灵的琴弦，弹奏间，贤者也不觉一同哼唱起来。
贤者：好吧，我们在某些方面是比较守旧。这首歌我小的时候就听过。
魔王：我觉得这是因为你们缺乏艺术细胞。
贤者：啧。
贤者：你根本不懂一种艺术发展到极致之后的美丽。任何对它的修改都是在亵渎。
魔王：行行行，你说是那就是，不狡辩。哎，有人来了，
贤者：啊那是我妈！
魔王：那我该叫她太姥姥吧。
贤者跑了过去，和看上去并没有大她很多岁的精灵抱在了一起。两人看上去更像姐妹，而非母女。
母亲：*摸头*乖女儿，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吗？
贤者：嗯嗯！唔……大家过得怎么样呀，好像从我去当贤者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母亲：啊，大家的生活哪有变化啊。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卖东西的货郎现在打着魔王的旗号了。难道说外面又打仗了吗？
贤者和魔王尴尬的对视了一下。
母亲：啊！对了。这位是谁呢？哇，个子好高啊。该不会是你新认识的男朋友吧？
贤者：谁会找这种人当男朋友啊。(小声)
贤者：不是不是，他就是个游客。
母亲：哎呀呀~稀客稀客。我们这里都好久好久没有过游客来了。啊，如此壮硕的身材，要是能当我的女婿就好了呢~看起来真不错啊~
贤者：妈你够了……
魔王：我还以为只有人类会催婚呢
于是魔王就不明不白的以游客的身份在精灵之乡住了几天。入乡随俗，他和贤者一同脱去了外套，只穿着精灵的短衫。这里阴盛阳衰，精灵们很久没有见过真正的猛男，魔王走到哪里，哪里就要有一群人围着他。
“好健硕的胸肌啊。”“这胡子是真的吗？”“哇这胳膊好有力气……”
“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这种时候，贤者总会跑到一群人里面把他拉出来。“十分抱歉，他是我带来的游客，不懂我们的语言。这样子他会很困扰的。”
“能不能借我几天呀！”“一会就好，让我也用一用嘛。”背后，种种声音此起彼伏。贤者只能牵着他的手一路往家走。
“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啊。”魔王笑着。“以及你脸这么红，是不是吃醋了。”
“这——”贤者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赶忙背过身去，没好气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祸害别人。”
魔王悄悄从背后凑近，在她耳朵边上说道：
“那就是说，祸害你一个人就行了？”
“哎？”贤者酱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精灵居住的土地上地热未息，常有温泉流出。精灵们也就常在自家的院落凿设温泉，用来洗浴。据说这种温泉内含魔力，可以助人延年益寿——只不过，对于寿命漫长的魔王和贤者来说，这用处聊胜于无。
“还记得很久以前，都是我和母亲一起在这里泡。”贤者坐在温泉里，看着天空。星空泛着绛紫色，而新月初升。“那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从你离开家，就过去了很多年。找到我，又过去了很多年。尽管经过了这么久，你却像才离开家一两个星期的少女一样，一点都不见外。”魔王说。温泉水刚刚没过他的胸口。
“也许我得承认，精灵们的确是一成不变。时光在我们身上几乎留不下什么。”
“上一次你在这里的时候，帝国的护教军好像刚刚把上一任魔王消灭。如今，护教军早已消失，帝国也不复存在。也许下一次你在这里时，我的国度也已灰飞烟灭。”
“看来你也没那么笨啊。”贤者抱着膝盖，又平视着水面。“我也从未想过，会和当世的魔王一起在自家后院泡温泉。”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温暖的泉水涤荡着身体。不知不觉，贤者又靠在了魔王的怀中。可能只是出于习惯吧。
“喵喵呜！你泡得怎么样呢？要不要我来给你拿——”就在这时，贤者的母亲打开了门。
“啊！不是的妈，你听我解释！”贤者飞快地把身体离开，像见了鬼一样慌忙编造着理由。
“啊呀啊呀~乖女儿也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她又关上了门。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啊！”贤者的解释就和她的处境一样苍白。
两个人泡完澡，就自然而然地睡在了贤者酱的床上。
“……”贤者还是没能从被误会的尴尬中缓解，一言不发。
“我哪又惹你了呀。”魔王伸手，抚摸着她那一头洁白的秀发。“多大点事啊，咱们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过，这点小事算什么。”
“不。”贤者推开了他的手。“我觉得我们得给我们的关系下个定义。爱情也算不上，友情又嫌麻烦，同僚关系根本不足以概括，倒是肉体上的交流多得数不清……”
“要什么定义嘛。”魔王又伸出手来，摸向她的头发。这一次，贤者没有再反抗。“我欣赏你，欣赏你的智慧和独立，这样的答案可以吗？”
“那你一天到晚的○骚扰怎么说？”
“偶尔也是你主动好吧。”
“那之前我话还没说完就按按钮。”
“和你开玩笑嘛。”
“连着屋子一块逼我出来旅游。”
“你看你现在多开心。”
“我——”贤者还想再争辩什么，却感觉词穷。
“啊，对了。我倒有个问题。”魔王说道。“刚才你妈妈喊那句‘喵喵呜！’是什么意思？”
“我名字啊怎么了。”贤者刚一说完，就意识到好像说错了什么，赶忙捂住了嘴。
“哎！我怎么记得，精灵的传统是，只有结婚了才能告诉真名来着。”魔王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你……不是……”贤者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情绪太过激动。“你快闭嘴……”
“啊，那就顺着你的意思来。爱情吧，你好像没多喜欢我，友情吧，没有这么亲密，那么，大概只有这一种关系能够概括了吧。”
“那就是，你来当我老婆。”不知不觉，魔王已经将她搂进了怀中。
“你这混蛋……”贤者捂着自己羞得通红的脸。“我才不答应呢！”
“那我就亲到你答应为止~”
很快，精灵朴素的宅院中，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先是拒绝，再是尖叫，随后又是让人听了害羞的，独属于幸福情侣的声音。
贤者：妈妈再见啦！我再出去一阵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母亲：快些回来，我可是会想你的哦。啊，还有游客先生也是。送给你的护身符可不能弄丢呀！要对我女儿好些哦。
魔王：放心放心。只会对她一个人好的。
于是两个人趁着午后金色的阳光，离开了桃源般的精灵之乡。路上的景色令人留恋，但前方的道路更加美好。
魔王：不过，我还是感到不太现实。
魔王：堂堂大贤者，居然叫喵喵呜这种名字？
贤者：那你还没名字呢。多少年了，都叫你魔王。
魔王：其实我也是有名字的。
贤者：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魔王：也是最近才想起来。
贤者：叫什么？
魔王：叫喵喵呜的老公。
精灵贤者喵喵呜：*捶打*讨厌~
姬骑士：那天彻底给我干趴下了。现在那里还撕裂一样地疼。
姬骑士：因祸得福，魔王和贤者都跑出去了，把我留在了这里，下面的人也不懂我在做什么，现在炸药已经安放完毕了，等到飞艇升空，我就把你们炸个粉碎。
姬骑士：当然，我也会死。但是为了帝国，我已如愿以偿，哈哈哈哈哈……
姬骑士：不好，他们回来了，我得赶快回到笼子里装傻。
贤者：本来只是旅个游谁知道连身和心都被你给拿下了……真不愧是魔王啊。
魔王：这算什么，回去还要大操大办呢。尤其是大操。
贤者：*掐*
魔王：疼死了，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还会掐人啊。
贤者：虽说我答应做你老婆，但这意味着从今以后，你不止要爱我，更要尊重我，懂吗？
魔王：好好好，我保证。
姬骑士：怎么两个人出去一趟顺便结了个婚？
姬骑士：没关系，原计划不变。炸弹的控制器就在我的空间戒指里。等到起飞，就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姬骑士：哈哈哈哈哈……
魔王：只不过什么仪式也没有，什么东西也没送，感觉有些虚幻。我觉得，还是得送你点什么。
贤者：你送自己几本书好好读读就行了。
魔王：大老粗读什么书嘛。哎，姬骑士在那笑什么呢？难道是那天被透傻了？
姬骑士：不好，怎么走过来了……
魔王：诶嘿！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姬骑士的手上有个戒指哎！还挺好看的，摘下来送给贤者酱好了。
*姬骑士失去装备：空间戒指*
姬骑士：*满口的脏话呼之欲出*
魔王：嘿嘿，这孩子傻了一些，但心眼倒不坏。哈哈。
魔王：喵喵呜酱，我有样礼物要送给你哦。
贤者：别告诉我又是什么奇怪按钮或者触手怪之类的。以及你还是叫我贤者吧，直呼其名太奇怪了……
魔王：*亮出戒指*嘿嘿，是这个。戴上这个戒指，你就是我的人了。
贤者：你从哪找来的戒指？该不会是什么一戴上就无法思考的洗脑戒指之类的吧。
魔王：放在以前说不定会，但现在是不可能了。来历的话回去给你说吧。
贤者：看纹路的话，的确是很古朴的东西。看不出来，这些天你变化还挺大啊，都知道送戒指了。*窃喜*
魔王：瞧你那开心样。
贤者：哪开心了，才没有呢~*捂着嘴偷笑*
贤者：(只不过，这戒指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不久之前*
魅魔队长：欢迎魔王和贤者大人回来。
魔王：不，该叫王后大人了。
贤者：*不好意思*
魅魔队长：看来此行二位收获不小啊。
魔王：那当然。剩下的旅途就当是蜜月旅行了，回去还要再操办婚礼。辛苦你了，这些天一切都正常吧。
魅魔队长：正……很正常。
姬骑士：完蛋了完蛋了。我的祖传戒指被抢走了。啊啊啊不仅没法炸掉这个破飞艇连我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了。要是他们发现了我的行动，那可是会好~好~惩罚我的啊——
姬骑士：*摇摇头*现在不是发○的时候！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魅魔队长：喂，姬骑士，我听说，你准备炸掉飞艇对吧。
姬骑士：你，你怎么知道！
魅魔队长：半夜裸奔怪的传言都传了半个月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你。放心，我不是来检举你的。
姬骑士：(这家伙怎么回事？)
姬骑士：啊，哈哈，我怎么敢违抗魔王大人呢？可能是太想念○○了吧，这才大半夜梦游起来去找……
魅魔队长：别装蒜了，你安置的炸药我都收在了一起。要是我想揭发你早就动手了。我是来为你提供帮助的。你想要炸掉这艘飞艇吗？
姬骑士：*犹豫再三* 想！
魅魔队长：好，那么既然魔王他有眼无珠，我们就一起让他知道一下，到底谁才是他背后无法或缺的女人。
姬骑士：(原来如此)
姬骑士：(这个女人好像早就倒贴魔王了，一直想做王后来着，如今好像正在吃醋呢。)
姬骑士：(被抛弃的怨妇真是可怕呢。不过，刚好为我所用。)
姬骑士：不过，有件事很遗憾，炸药的起爆器在戒指里，戒指在贤者手上。
魅魔队长：这个无需操心。我找个机会把贤者骗过来，到时候你来负责咬她。
姬骑士：计划上毫无问题，只不过，我们的败犬小姐好像还是有些趾高气扬呢。*逼近*
魅魔队长：你想干什么？
姬骑士：让你重新认清合作者的地位哦。*推倒*
魅魔队长：你这头野兽！
*囚笼里发出了尖叫，想必是因为姬骑士咬人很疼吧*
姬骑士：魅魔的佼佼者，比我想象中弱呢~*抽动*
魅魔队长：*小声尖叫*别，别这样了，会惊动岗哨的。
姬骑士：那就要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哦？来吧，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会给诚实的孩子奖励的。
魅魔队长：停，停下吧，刚才是我不好。
姬骑士：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么？不乖的孩子就要惩罚了哦。*抽动*
魅魔队长：再，再来一次吧……
姬骑士：啊呀啊呀~堂堂魔王的贴身禁卫居然对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奴隶求饶了呢。可是，这就是复仇所需的代价哟。
*又传来了压抑的尖叫，想必是姬骑士咬人很疼*
*魅魔队长夹竹桃的内心独白*
“曾经，我也只是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的魅魔。”
同学：桃酱我们先去吃肥肥自助啦，你肯定吃过了就不带你去啦
老师：桃酱这么优秀，一定能破学校的榨○记录吧
亲戚：桃酱的那里，想必已经突破百人斩了吧！
夹竹桃：我不是，我没有……
老师&同学&亲戚：桃酱又在谦虚啦！
夹竹桃：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在谦虚……明明我只用过训练器具的……
“后来，我就一直深造，乃至成为了榨○学博士。”
*毕业典礼*
校长：夹竹桃，你是历届魅魔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是魅魔界首屈一指的存在，让你去基层给那些肥宅榨○实在是太屈才了。
夹竹桃：(难道要让我直接从魅魔领军开始做起？太好了，能破○了……)
校长：魔王已经解除封印复活，按照惯例，就安排你去当魔王大人的贴身禁卫了。
校长：夹竹桃啊，虽说你已经毕业，但真正的毕业，还要看你在魔王身边的历练哦。*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夹竹桃：(魔王大人！是的，我多年来的锻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夹竹桃：我终于能破○啦！
“结果，连魔王也觉得我技术太好，经验太丰富，根本不愿意碰我。”
夹竹桃：魔王大人，如果实在寂寞的话，也可以尝试让我……
魔王：(早就听说她是十里八乡著名的榨○大师……不行，会死的)
魔王：啊，不必了。你就好好守护在外面就好。
夹竹桃：您是不够信任我的技术吗？放心，我是全魔界最优秀的魅魔博士，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魔王：(我不怕失望，怕肾虚……)
魔王：啊，心领了。但是你是我的下属，对自己人我做不出那样的事。如果想要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尽管提出。
夹竹桃：我，我……
“我只是想体验一个普通的魅魔少女的人生啊！”
“于是，我学会了靠施虐来泄愤。”
魅魔队长：*啪！*
魅魔队长：*呲拉！*
魅魔队长：*嗡嗡嗡！*
姬骑士：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姬骑士：求求你不要拿着……那种东西了……我投降，我投降……不要！啊！
魅魔队长：离休息时间还很早哦？哈，倒不如说，已经沦陷的废物姬骑士，怎么配拥有休息时间呢？
魅魔队长：*啪！*
魔王：这女的真可怕，幸亏没碰过……
“这一切本还可以维持，直到……”
魅魔队长：安保一切正常，接下来去锅炉区巡查。
魔王：你去吧。我和贤者酱单独呆一会。
魅魔队长：……
魅魔队长：魔王大人他，和贤者大人的关系好像不太对劲。不，不应该多加揣测的。
魅魔队长：(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魔王大人心里一定还是有我的……)
*某姬骑士对门泼药*
魅魔队长：不好，有敌袭！
贤者&魔王：*打架一样的声音*
魅魔队长：……属下告退。
*二人旅游归来*
魅魔队长：欢迎魔王和贤者大人归来。
魔王：不，还叫王后大人了。
“那一刻起，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为了优异的成绩我放弃朋友，为了成为最强的魅魔我放弃青春，为了日夜陪伴魔王我放弃了一切休息的时间……结果，还是我被放弃了。”
“不管武艺，忠诚，还有○技，我哪点不比那个贤者强？但魔王偏偏选择了她……”
“然而，或许是造化弄人吧。我最后输给了，那个曾经我一点也看不起的家伙。”
姬骑士：我身上的技术，可都是那时候你教给我的哦。只是没想到，据说能够千人斩万人斩的魅魔队长，还是○女哎。而且，还这么好推倒……你不会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吧？
夹竹桃：唔……*脸红*
姬骑士：*抽动*
姬骑士：*啾~*除了这个，你应该从未亲吻过什么人吧。
夹竹桃：别，别说了
姬骑士：抖S其实就是抖M呢。你，其实也在偷偷盼望着吧？*相位猛冲*
夹竹桃：*捂脸*
*姬骑士把舌头也伸进了她的嘴里，搅动着，舌吻着，直到口水在两人之间，拉出粘稠的细丝……*
“魅魔之间，女孩子做这种事的确很常见，但我一直被排除在外。”
“那个平时像野兽一样四脚着地，听凭辱骂的姬骑士，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从她吻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输了……”
“但是，与其说我输给了她，”
“倒不如说，我输给了这个从未满足过我的世界吧。”
“既然如此，就让这遗憾化作火苗，狠狠纠缠。对不起了，二位大人，我决定寻找新的自我。”
深夜。飞艇上的一切都归于宁静。除了螺旋桨的转动和风声，没有别的声音。
“在么？”一个声音从贤者卧室外传来。是魅魔队长的声音。
“是……队长？什么事？”贤者在浅寐中被叫醒。
“麻烦您出来一下，有不得不向您汇报的重要事情。”门外，是魅魔队长依旧冷淡的声音。
“重要……”贤者摇了摇头，瞬间清醒过来。多年工作，这已经是必备的技能了。“是反抗军的事情吗？是否通知过魔王了？还是王宫那边的事情？”
“不，都不是。请您跟我来。”魅魔队长不由分说，抓着贤者的手，沿走廊走向实验室。
“准确的说，和您的戒指有关。”
“戒指？”
“让我们进来聊。”魅魔队长带着贤者走进了实验室，又悄悄关上了门。
“那枚戒指上的纹章，您一定知道吧。”魅魔队长语气平静。“那是帝国古代贵族的纹章。”
“嗯，有印象。”
“而那个贵族，就是日后帝国的王室。但这枚戒指作为传家宝，一直没有变化。而它其实就是失踪的三件帝国神器之一。”魅魔队长悄悄引导着贤者的步伐，将她带到了实验区。
“它到底是什么？”贤者急忙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它就是我的传家宝，可以容纳空间和物质的戒指。”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是……”贤者连忙回头，夜色低沉，她依稀看见，那个人是姬骑士！
“嘿嘿嘿很遗憾呢贤者大人。”姬骑士走近，在月光中冷笑着。“复国多年，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这一次出游，我才看见了报仇的曙光。”贤者看见，她手上拿着一个按钮！
“那是——”
话音未落，姬骑士已经按下按钮。无数奇形怪状的机械臂把贤者吊了起来。
“备用按钮，你肯定比我懂。”她说。“当然，关键还是你手里那枚戒指。”
只见魅魔队长走近，从无法动弹的贤者手中，取下了还没戴热乎的戒指。
“起爆器就在里面……很快，你们全都会葬身火海。”
“哈哈哈哈哈！”姬骑士放肆的笑着。“不妨玩这么个游戏好了。就像你们以前和我玩过的那样。我按下按钮，看看你能够忍到什么时候，如果不幸○○了，我就立刻按下起爆器。”
“姬骑士，你……没想到你居然藏的这么深！还有你，魅魔队长，你居然也背叛了……”贤者咬牙切齿，看着下面的二人。
“哈嘶哈嘶~人家要一辈子做魔王大人的狗~”姬骑士趴在地上，学着原来的样子叫了两声。然后，她又立刻起身，恢复了刚才那种大仇得报的得意。“怎么样，我学得像吗？为了能够蒙骗过你们，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但是，马上就能听见，你和魔王的哀嚎啦！”狂笑之中，姬骑士按下了按钮。
魔王：贤者酱我牛子肿了
魔王：老婆大人咱圆个房行不？
魔王：王后我错了，你开开门，别不理我啊，我就想进来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沉默*
魔王：她是不是睡了？那我还是回去吧。
魔王：哎不行，这火不能不泄啊。老婆，你可不能不开门啊，要不然我就只能让姬骑士帮我了。
魔王：(按照她那醋坛子脾气，肯定会开门的)
魔王：*往笼子那挪了几步*
魔王：*往笼子那挪了几步*
魔王：*往笼子那挪了几步*
魔王：哼！不理我是吧，那我真去找姬骑士了。开门！放姬骑士咬我！
魔王：什么？笼子开了？姬骑士和魅魔队长一起不见了？
魔王：之前就有个奇怪的刺客，现在又闹这一出……给我搜！
属下：报告，实验室的门打不开！
魔王：哼，一群废物。
魔王：*lv99的狱魔破坏剑*
姬骑士：哦~呵呵呵(反派三段笑)
姬骑士：焦灼么？痛苦么？可是，绝对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墙壁：*受到9999伤害*
墙壁：*坍塌*
姬骑士：马上，你们就要——*嘭！*
魔王：贤者酱你在吗？我来救你了！
魅魔队长：(怎么办……)
魅魔队长：(如果现在回头，说不定还有机会)
魔王：贤者酱，不，王后大人，你藏哪去了，快出来！
魅魔队长：( ^ω^)冲你这句王后大人我就必反水
魅魔队长：不用找了，我们在这。
魅魔队长：*亮出匕首*
魅魔队长：*把匕首比在了贤者的脖子上*
魔王：呵呵，被最信任的手下背叛了么……
魅魔队长：对不起了魔王大人。这个决定或许让你意外，但并不唐突。如果想要贤者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魔王：哦？好像只有我要挟过别人。
魅魔队长：交出姬骑士。让她到我这，我就放了贤者。
魔王：姬骑士？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姬骑士：我在你脚底下……
魔王：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是我太久没有展露爪牙了，以至于蝙蝠和老鼠都胆敢在王宫中上窜下跳。
魔王：如果现在投降，我可以奖励你们一场不那么漫长的死亡。
魔王：但是，假若负隅顽抗
魔王：*王者形态*
魔王：我会让你体验整个大陆都为之恐惧的梦魇。
魅魔队长：不必虚加恫吓。如果你还是以前那个魔王，我根本不会背叛。
魅魔队长：但是现在的你，真的有胆量放弃她吗？
魔王：你没有机会了。
魔王：*终极梦魇*
曾经只用来对付大陆至高强者的魔王禁术，传说中一旦释放无可抵抗，据说能够让死亡都成为奢求的梦魇，在即将命中魅魔的鼻尖之前，停了下来。
魔王：呵……
魅魔队长：我早就知道。说真的，她有什么好的，让曾经那个坚如击剑的魔王，腐蚀成了一团锈铁。
贤者：不，不必管我——啊！
魅魔队长：把姬骑士交出来，离开这个房间，我们会保证她的安全。
月光照进窗口，横亘在二人之间，形若天堑。
魔王：爱，果然会让人软弱。
魔王：这个大陆最强的剑圣，曾经足以击败我。
魔王：然而我派兵抓走了他的妻子，三天之后，他就放下武器，投降了。
魔王：我曾嘲笑他的软弱，嘲笑他的卑贱。我把他流放在深渊之底，日复一日，对他投以蔑视，他只沉默不语。
魔王：没想到，我也无法逃脱这种命运。你们几个，把姬骑士带过来。
魔王：当然，如果贤者有什么闪失——你们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魔王离开了房间*
姬骑士：不错嘛。回去会好好奖励你的。
魅魔队长：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活命吧。放走贤者，我们就可以等死了。
姬骑士：你那对翅膀，如果用点劲，应该可以带我一起飞走吧。
魅魔队长：要是我一个人飞走呢？
姬骑士：那你就准备好，承担魔王降落之后的狂怒吧。
贤者：你们……难道真的要……
姬骑士：我卧薪尝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而长翅膀的那个，好像对你的敌意比我还要严重。
魅魔队长：该走了。
姬骑士：拜拜~旧时代的魔王和贤者要在火海中丧命，而我的复国计划，就要徐徐展开啦。
*魅魔队长抱着姬骑士从窗口飞走了*
贤者：她们走了！
魔王：*从远处跑来*贤者，你还好吗？她们有没有伤着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贤者：快跑，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魔王：你说什么？
贤者：她们在飞艇上安装了炸药，马上就要起爆了……
姬骑士：永别了。
*轰！*
庞大的飞艇突然四处爆炸，各个窗口间黑烟滚滚。突然，一束火苗窜进了飞艇的漂浮舱，那里面装着的是一种比空气还要轻的气体。平时它安然无恙，但如果遭遇明火，就会……
*轰隆！*
地精飞艇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飞艇凌空解体，船上的一切，全都在这万米高空，飞速朝着地面坠落……
贤者：*极速下坠*啊啊啊！
魔王属下：*极速下坠*哦哦哦！
魔王：*极速下坠*(尽管能忍住不叫但已经是极限了)
魔王：这种情况下贤者根本念不出风系咒语……
魔王：飞艇的降落设备也全都坏了
魔王：如果我一个人掉在地面，大概只是会残血。但是贤者一定会死。
魔王：这样的话，唯一的办法只能是……
魔王：不行，太冒险了，这样整个王国都可能出现问题。
贤者：*极速下坠*啊啊啊！
魔王：果然，爱会让人失去理智。
魔王：不过，我不后悔。
若干年前
贤者：勇者的力量果然强大。他们可以使用一种叫做女神庇佑的术法。
魔王：不过是一个护盾罢了。
贤者：是能抵挡所有伤害的护盾。尽管脆弱，但哪怕是您的全力一击，也无可奈何。
魔王：那就打十下。
贤者：您不理解。
贤者：我已经解析了这种术法。它其实和女神无关，它来自于牺牲的信念，和关键时刻的，愿意舍弃一切的意志。
贤者：以至于，我还开发出了类似的东西。就叫做恶魔庇护好了。效果上，也会抵挡住一切伤害，但是因为您没有勇者们那样纯粹的信念，所以无法施展吧。
魔王：我可以用我自己的魔力进行补足。
贤者：哈。我并不是在看低您，魔王大人。那样所需要的魔力的量，恐怕连您都要掏个干净。
贤者：毕竟，这是真正的，逆转因果的奇迹……
魔王：早知道我真应该多学学文化，学一两个辅助法术的。
魔王：不然也不至于只能用这种亏蓝亏到姥姥家的玩意
魔王：*恶魔庇护*
诡异的蓝光，罩住了空中的魔王和贤者。
魔王：*将贤者紧紧抱在怀中*
魔王：不过，宝贝，我是不会让你受一点伤的。
旅程的下一站原本是旧都。旧都曾是人类帝国的骄傲，魔王为了攻下这里准备了许久。旧都以西是连绵的群山，东边是唯一的大路，南边是绵延的沼泽，草原和森林，北边则是一片湖泊。魔王的军队无法完成合围，为了切断退路，阻碍援军，他命令空军进攻山中隘口，与水中鱼人结为同盟，还让贤者在南部的沼泽施以魔法，令这里的生物变成种种魔物，从而阻挠人类援军。
旧都最终被攻破，帝国国王与他的帝国一同灭亡。军队离开，但草原和沼泽中的魔物仍旧生活在这里。很不幸，这里也正是飞艇坠落时，途径的地方。
坠落之中贤者被吓晕过去。当她终于在地面醒来时，一睁眼，她就看见了倒在一旁，筋疲力尽的魔王，和……
不远处那满地的魔物！
即使是历史上那些最艰难的战斗，魔王也没有这样动用过力量。这不同于平时的消耗，平时，魔力用得再多，也可以靠魔王强壮的心脏迅速回复。然而这一次，他好像失去的不仅是魔力，还有恢复的力量。
魔王：这垃圾法术害得老子蓝条空了不说，蓝条上限都缩回去了。
贤者：你终于醒啦。
魔王：你在烤什么，好香啊。
贤者：烤泥鳅。想不到吧，我都是从书里学来的。
魔王：你还会抓泥鳅？
贤者：*撇嘴*我还会抓蝙蝠呢。
魔王：呼，你没事就好。
魔王：从云层之上一口气摔下来。我记得，你说古代的世界也有这种活动是吗？好像叫“蹦极”？
贤者：咱们这属于无绳蹦极……
*靠着篝火，二人休息了一会*
*魔王恬不知耻地借着休息让贤者给他膝枕——贤者注*
魔王：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我们最开始那会。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地的魔物。
贤者：……
贤者：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哄我开心才说什么结婚的。
贤者：没想到为了救我，你可以什么都不要。
魔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贤者：切，这张嘴倒是还没摔烂。
魔王：如果是以前，复仇的怒火会让我不顾一切，一心向那两个家伙复仇。
魔王：谁知道，到了现在，好像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忽视这一切。
魔王：我早该明白，你比她们所有人都更珍贵。
不知不觉，眼泪从贤者眼角落下。
贤者：*啜泣*你这家伙，明明把我看得那么重，却只知道开玩笑。弄得自己都快死了也要救我。明明只要别管我就不会有事的！
贤者：真是的，刚才你起不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贤者：要是你死掉的话，我，我……*嚎啕大哭*
魔王：不哭不哭。我不是就在你眼前么。
魔王：啊，魔王要死掉了，要贤者酱亲亲才能起来。
贤者：*抹一把眼泪*啾！啾！啾啾！你这坏蛋，我亲死你！啵~啾！
魔王：哈哈哈，这辈子不亏了。
从万米高空跌落至沼泽陷阱，魔王在一日之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好在，他还有她陪着，就仿佛多年前的那段时光。哈哈哈，他笑着。补魔，一个多么久远却熟悉的词汇啊。
那是他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第二个月。肉体靠着蝙蝠的血肉稍有好转。每一届魔王的重生各具特色，但他绝对是最落魄的一个：没有远古的魔王教团俯首听命，没有强大的外域魔族鼎力相助，只有一片深受诅咒污染的土地，和一个流落至此的精灵贤者。
根植于人格中的知识让他明白，魔王的强大来自于种种力量的结合。但此刻他的身体里魔力空空如也，即使是号令魔物，都无能为力。直到某一天，他又看见贤者抱着几只蝙蝠回来，架在火上烤，才犹豫着说出了那件事。
“我掌握着上古的知识。小精灵。”他还是想要摆摆谱。“我可以教给你，号令魔物的禁忌知识，只要你愿意为我付出……”
“付出我的贞操。”贤者没好气地接了话。
“《历届魔王实录》里早就写过了，靠一个纯洁处女的贞操获取力量，到最后让她成为自己前进的垫脚石，哪天随便抛弃掉再把头盖骨做成高脚杯——你可别摇头，过去几千年你们都是这么干的。”
“我怎么不知道？”魔王又挠挠头。“我以前这么牛逼啊？”
“我先声明，我只是流亡至此，虽说把你救了出来，但一点也没想着当你的帮凶。”贤者说着，又挪远了两步。“我可是贤者，如果你图谋不轨，封印你的办法不下十种。”
当然，并没有这么多种。贤者也不是神，那些复杂的魔法都记在书上，没有书本，她也很难释放法术。
“你误会了，不是夺取你的贞操，只是补个魔而已……”
“流氓！”贤者拿法杖使劲戳了他一下。
事情很快起了变化。边界的十字军和圣骑士们收到教皇的命令，贤者是魔王教徒，必须除掉。顺便，他们还得把魔王再度封印。
于是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开进魔王领土，一路上斩灭魔物，扫除荆棘，很快，就到达了王宫附近。
一支斥候小队甚至发现了魔王和贤者。看见眼前虚弱的魔王，他们没多思考，就举起了剑。贤者不得已念起法术，用几个火球击溃了他们，然而，还有几人在外等候。他们立刻朝着营地奔去，报告情报。
魔王带着贤者躲进了王宫的地下室，这里曾经存放着他的棺材，也是最后一道防线。顶上，士兵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如果再不进行补魔的话，我们大概都会死在这里。”魔王平静的说。“我死过很多次，不太在意，但你牺牲在这里，实在遗憾。”
贤者什么都没说，独坐在地下室的一角。愤恨，不安，畏惧，种种她曾经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冒了出来。她逃离了教会，却没想到教会没有放过她。过去的理想，研究的成果，马上就要付之一炬，这的确是一种遗憾。但委身魔王呢？他又能确保，自己能够拥有自由么？
沉思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决绝的眼神盯着魔王。
“来吧，这具身体就献给你了。但是你要保证，要把我的理想视作你自己的理想，把我的生命视作你自己的生命。因为，我并不是赞同邪恶而委身于你，我只是想要自由的活着。”
“要求还不少。”魔王摇了摇头。“不过，我同意了。你知道，魔王从不对契约反悔。”
“……”到了献身的时刻。贤者张开双手，闭紧眼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着魔王的蹂躏。她幻想着，自己或许会经历他的暴虐，他的背叛，最后像那位少女一样变成一具高脚杯，但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可悔改。
就在她担惊受怕的同时，那幻想中的魔王终于来了。
“啾~”魔王只是亲了她的脸蛋一下。
后来不论是哪一位史官，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因为魔王和贤者两位大人居然是在一间逼仄的地下室里，在追兵的堵截之中，完成了那一点突破。
贤者心中的虐待并未到来。她也不曾体验过这种事情，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动作有力却温柔，肢体雄壮却温暖。她想起少女时期那些偷偷看过的绘本，想起那些情迷意乱的男女，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红晕。士兵们的脚步仍旧在头顶上喧嚣，仿佛为此刻奏起配乐。
这是补充魔力最原始的办法。随着某种东西涌进身体，贤者能体会到，自己的魔力流向了身外的某个出口。睁开眼看看，那曾经只是一团血肉骷髅的魔王，竟恢复了皮肤与面容——坦白来说，甚至有些帅气。
她已经没功夫思考这些，魔王体会到了魔力的味道，便愈发贪婪地索取起来。一种特殊的暖热从身体四周涌现，贤者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了那种曾经被教会宣为禁忌的感觉。当魔王将她从身上放下，她已经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翻着白眼，吐着舌头。
“谢谢你，我的小猫咪。”魔王摸了摸她的头发。“轮到我拯救你了。”他笑笑。然后一个魔爆掀翻了地板。
列队搜查的十字军们立即警戒起来，将魔王团团包围。随军牧师紧急释放着封印法术，企图压制魔王的力量。更远处，骑士们也向这里冲来。
“为了教皇！”他们一起呐喊。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魔王消失不见，化作一颗黑色的新星。
砰。仅仅一个瞬间，一整个军团的追兵们荡然无存。
魔王回到地下室，她还沉浸在余韵之中，没有恢复过来。他将她抱起，像抱一个公主那样将她抱在怀中，走向了自己的王位。王位被十字军砍坏，只剩下黑曜石底座，他坐在那里，盯着怀里的贤者，缓缓说道：
“你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了我的生命，那么，我会用生命，捍卫你的自由。”
“啾~”
魔王：啾。
魔王：啾啾。
魔王：啾啾啾。
贤者：该起了该起了，别做梦了。
魔王：哈欠~梦里是你，醒来也是你。真好。
贤者：你又梦见啥了？
魔王：梦见有个贤者说她喜欢我。还要给我当一辈子老婆，生好多孩子。
贤者：生孩子就算了。现在流行躺平，生那么多干啥……
魔王：那前两句是真的咯？
贤者：*脸红*又占我便宜你这混蛋。*掐*
魔王：*牛子被掐，疼得打滚*
次日
贤者：差不多该启程离开这里了。魅魔队长带着姬骑士飞走了，没有魔王，天知道他们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贤者：只可惜……
贤者：这个鬼地方怎么满地都是魔物娘啊！
魔王：*给阿娜温授粉*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贤者：让你去打怪结果你为什么跑过去播种啊！
魔王：还不是她们太温柔了*哆嗦*呼呼，好久没体验过野生种了，感觉非同一般啊……
贤者：有些时候你真是格外的靠不住。算了，我自己走。
贤者：虽然魔法书全丢了，但是靠着我自己的本事，独自前进也不是什么难事……
野生触手：*缠绕*
*贤者被野生的触手吊了起来*
贤者：啊！怎么这里也有触手啊！
魔王：贤者酱你等下，我这就来——
阿娜温：*锁住牛子*
魔王：完了我牛子被锁住了！
贤者：叫你没事干沾花惹草(字面意思)，遭报应了吧！
贤者：啊啊啊伸过来了伸过来了！
贤者：再不救我你就等着看ntr的过场动画吧！
魔王：我这就——啊牛子好疼！
阿娜温：*吸吮*
魔王：完了。这种时候，就只能够壮士断腕了。
魔王：对不起了牛子，为了避免ntr剧情我只能牺牲你了……
魔王：啊啊啊啊！
遗忘守护者：检测到异常声波，机体启动。
遗忘守护者：发现敌对魔物，进行处理。
遗忘守护者：*lv99红色激光*
阿娜温：*变成了草木灰*
魔王：再见了牛子……啊？刚才是什么东西？
魔王：不管了救老婆要紧。
*一番折腾*
魔王：什么嘛哪有触手明明就是株藤蔓。把你吊上去以后动都不动的。
贤者：*用法杖打了一下魔王的头*我不这么说，你说不定还在那沉迷魔物娘呢。
贤者：(明明已经有我了……)
魔王：那要是刚才我真把牛子弄下来可怎么办？
贤者：我再给你做个机械的。
魔王：去你的吧。
魔王：只不过刚才我碰见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个铁盒子，但是发出了很恐怖的光，一下就把阿娜温烧成了灰。
贤者：它长什么样？你能描述一下吗？
魔王：就外面好像裹着铁皮，长得像个铁人。
贤者：肤若玄铁。
魔王：然后眼睛像两个红块块，放光的时候贼拉亮。
贤者：眼含激光。
魔王：差不多长得比你高半个头，脑袋看起来弄着好些个头发丝。
贤者：形似人形。
魔王：然后动起来哐啷哐啷响，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清除魔物啥啥的，也听不懂。
贤者：机关内藏。
魔王：我纳了闷了为啥你这么擅长概括呀？
贤者：说你没文化你还不信。
贤者：好吧，按照我以前看过的远古书籍，我们大概是碰见守护者了。
贤者：守护者是一种机器人，会徘徊在远古设施旁边。它们原本是设施的守卫，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渐渐失去目的。有的停留在原地，有的就四处徘徊，造成破坏。
贤者：这说明，我们附近可能有个远古的遗迹。
魔王：也就是有宝藏，有怪守着。
贤者：你可以这么理解。
魔王：看你说那么一大堆，我两句话就说完了。我比你擅长概括多了。嘿嘿嘿，到底是谁没文化啊。
魔王：别扭头就走啊，哎，理我一下，怎么又不理我了？
魔王：哎你别走啊……
贤者：别管什么守护者的事情了，赶路要紧。
贤者：我能提供的魔力的量对于如今的你来说只能算杯水车薪，而这里的魔物野性蛮横根本不听号令……我们必须加快脚步，到旧都去，用行宫里的水晶来为你回复魔力。
贤者：听见没？喂，你这是在干什么？
*魔王把自己埋在土里，露着牛子*
魔王：藏起来，准备抓野生史莱姆。
贤者：抓你个头啊！这边的魔物等级都很高，你现在这种状态很危险的！
魔王：嘘，要来了。
魔王：我给你讲，这边的史莱姆是野生的，不仅充满生机，而且动作非常迅猛带劲，和那些家养的，软绵绵的史莱姆完全不同。
狂野史莱姆：*咬住*
魔王：哈，上钩了。
半小时以后
魔王：哈哈，带劲，来，换个姿势
两小时以后
魔王：哈嘶，这小家伙还学会了毒龙钻
三小时以后：
魔王：升级挺快，连变身都学会了。不错嘛，你看见那边那个贤者了吗，你变成她的样子好不好？
史莱姆：呼噜呼噜！
四小时以后：
贤者：你有完没完啊，当着我的面玩这种东西算什么！
贤者：居然还变成了我的样子……
变身成贤者的史莱姆：*浪叫*
贤者：放着正主不管玩一个冒牌货是吧……
贤者：*脱下袍子*我这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娘的厉害……
不久之后：
史莱姆被精神百倍，越战越勇的贤者酱吓跑了……
#189734
《魔王与贤者-2》
魔王：求求你给我的鸡儿放个假吧( ;´д`)
贤者：哼，想跑？闪电旋风批！
魔王：嗷嗷嗷！疼！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的草丛里，缓缓爬来一个圆润，巨大，又黏糊糊的东西……
史莱姆女王：嗷！
贤者：什么动静？
魔王：*趁贤者发愣赶紧收枪入库*
史莱姆女王：嗷呜嗷！
贤者：哪来的巨型史莱姆……不对，为什么这么大啊！
那一大团史莱姆站在前方，体积快有两个人那么高。
史莱姆女王：嗷嗷！
贤者：快走……不对，我好像能听懂。
史莱姆女王：……希尔薇酱她才只有三岁啊！
史莱姆女王：她可是我最亲的亲女儿啊！
史莱姆女王：放着不管才半天，回来连孩子都怀上了！
史莱姆女王：你们还算人吗！
贤者：我勉强算，反正这家伙不算。
史莱姆女王：*冲刺*
魔王：说什么呢？怎么回事？
贤者：让你学几门外语你还不信。
魔王：你快说吧怎么回事。
贤者：你昨天透的那个是史莱姆里的公主，现在人家女王来找你算账了。
魔王：快走吧我现在只想给鸡儿放假，被它抓过去我会被榨死的！
史莱姆女王：*冲刺*
魔王：再不跑开就要被抓住了……
魔王：哎，她旁边那个不是我昨天用过的史莱姆吗
魔王：有了！
魔王：小……小朋友，快使用变身！变成昨天那样！
史莱姆：呼噜呼噜！
史莱姆女王一个冲刺，抬头却看见两个贤者。犹豫了一下，她朝着近的那个冲去……
魔王：呼……呼……逃过一劫……
贤者：我八百年没这么跑过步了……
魔王：你终于暴露年龄了。
贤者：滚。你知道现在问题最严重的是什么吗？
魔王：是啥？
贤者：那个史莱姆把我们的路给堵死了！
贤者：往回走又是我们来时的地方，两边全是走不通的沼泽……
贤者：叫你没事干管不住鸡儿！*掐*
魔王：对不起下次不犯了！
贤者：鬼才信你！*掐*
夕阳西下，魔王的牛子放了长假。
遗忘守护者：检测到异常活动目标。
遗忘守护者：警戒等级提升。
魔王：她眼睛亮起来了！
贤者：……这叫激光武器就绪。
魔王：她胳膊里怎么伸出来一大堆铁疙瘩啊？
贤者：……这叫近防平台准备。
魔王：怎么她眼睛越来越红啊
贤者：这叫武器充能，赶紧跑！
魔王：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
遗忘守护者：*开火*
烟幕散去
魔王：呼……呼……这家伙明明比史莱姆女王危险多了。我宁愿去帮你把它给……
贤者：给怎么样？别逞强了。你现在的能力甚至没法施放号令让它屈服，更别提正面击败了。
魔王：切，放在以前，这种东西我都瞧不上眼。
贤者：所以说得实际一些，我们能够回到王宫的唯一办法，就是从这里——也就是面前这座高塔。
魔王：你准备从塔上飞回去？
贤者：错。经过我再三回忆，我终于想起来，这个所谓的遗迹，其实是远古火箭平台。与其和这里满地的魔物作战，杀出一条血路，不如靠它，以高一个维度的力量，直达王宫！
魔王：我听不懂，什么叫火箭啊？
贤者：*白了一眼*你就当它是个大炮仗。
魔王：可是，不论如何，这个守护者可不好对付。
魔王：倘若是以前，我会派重兵将她俘虏，放在我的地下室里当做陈列。只是如今，大军不在，魔力更缺。
贤者：哈哈哈哈哈……
魔王：你笑什么？
贤者：终于，我的屠龙之技，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被教会封禁的十七道黑魔法的第十三道，终于可以在这里派上用场。
贤者：而那道魔法，叫做“编程”。
生物，化学，环境工程，材料学……在教会的黑魔法列表中，传说有十七道被重重封印的禁忌魔法。教会的审判庭日夜忙碌，对试图染指它们的人进行审判，而数以百计的禁魔导师，一刻不停地监视着曾经人类国度的一切学者。
原因未知。但据说皇室的诞生与教会的成立，就来自于对这些魔法的封印。传说在上古年代，人类任由魔法横行，制造了无数灾难，最终有一位智者，尝试设法封印了这些黑魔法。他便是教会最古的圣人与人类最早的王。
然而，仍旧有无数记载着技术细节的珍贵文献流散于世。比如，《挑战程序设计》，和《谭浩强c语言教程》。
贤者：编程依靠的是对神言的领悟。传说有一种神的语言，只有两个文字，却可以驱动一切没有生命的魔像和人偶。人难以学会神的语言，神便降下福音构造出一种拥有几十个词汇的，半神的语言。
贤者：半神语仍旧难懂，不得不再次简化。终于，到了我学习的时候，这种语言被称作天使语。据说天使语种类繁多，有象征着第三天使的c语言，有象征着咖啡香气的java语言，还有巨蟒与红玉……
魔王：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话。
贤者：而我所懂得的编程魔法，便是靠c语言的力量，侵入那些无机生命的体内，瘫痪乃至操纵它们。这种语言要写在特制的设备之中，还好，我随身带着一件这种设备。它就是——
贤者：铛铛！备用按钮！
魔王：原来你还惦记着那玩意啊……
贤者：*自负的微笑*我可是算无遗策的大贤者啊。
魔王：*抢过来按了两下*
贤者：少来啦。我哪是那么随便的女人。按两个按钮就丑陋地翻着白眼，吐着舌头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是我这种高贵又智慧的智者能做出来的事情。
魔王：*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她*
贤者：啊扯远了。总之，我可以用魔力对这个小东西进行编程，然后你需要在接下来把它塞进那个守护者的……那里。再之后，她应该就会停下来了。
魔王：也就是说我得正面对付那个家伙？
贤者：反正你的特长不就是把东西塞进各种人的身体里面么……物尽其用。
半小时后，魔王满身伤口，十分狼狈的逃窜回来。
魔王：我差点交代在这……说好的停下呢？
贤者：不，不可能的，明明我按照书里的说法，写了一个while(1)的啊。按理说，她应该在那里停下才对。
魔王：别提了，可疼死我了……那家伙不仅一直追我，还一直喊，检测到错误代码，检测到错误代码。
贤者：我明白了。可能是语言不对。可能那个机器人用的是其他的语言。
魔王：那你要不换一个？
贤者：我只会这一种语言来着……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魔王：实在不行我就牺牲自己牵制住史莱姆让你逃出去啦。
贤者：一定有办法的……对！我的老师还教过我一种据说拥有毁灭性法力的黑魔法咒语。传说可以毁灭一切远古造物。虽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我好像还记得，那句咒语。
魔王：是什么啊？
贤者：那句咒语，叫做，rm -rf。
魔王开了几句玩笑，最后还是拿着按钮，走向了那边严阵以待的守护者。
“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你就继承王位吧。”
“没有必要冒险的，实在不行我们慢慢寻找别的出路……”
“啊，怎么能让算无遗策的贤者酱，品尝失败的滋味呢~要上了！”
“虽说伤害很高，但是攻击方式很单一啊。而且不懂变通，说不定意外地好对付。”魔王压低身子，躲避着枪弹，朝着守护者那里冲去。
“当然，如果再被你的红光击中，我大概真的会交代在这里吧。”
“检测到敌对目标靠近。准备压制。”守护者喃喃自语。
耀眼的红色激光喷薄而出！
“影遁！”一个瞬间，魔王消失不见。下一秒，他突然出现在了那台机器背后。
“目标现实……目标再确认！威胁等级：最高！”
“摧毁协议启——”
魔王的金手指，已经把某样东西塞进了机器人的某个地方。
“删除确认。嘀，嘀嘀……滋……”这一回，守护者真的停止了动弹。机油排放，不少液体燃料从下面排出，粘了魔王一手。
魔王与贤者的骇客任务，堂堂成功！
“居然真的成功了……”贤者一脸兴奋，从一旁的树丛中走出来，抱住了魔王。
“明明那么是那么危险的家伙，我的办法也根本不可靠，万一不行可怎么办……”
“小傻瓜。”魔王用沾满机油的脏手勾了一下贤者的下颌。“哪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切。”贤者顾不上旁边那堆研究价值很高的机械壳子，关切的看着遍体鳞伤的魔王。过了一会，她终于说道：
“如果我说，下一步，我们要登上天外。直达星空呢？”
“那就去征服星辰。”魔王笑得无比自信。
火箭发射台建立于两万四千年前，曾是太空电梯网完工前重要的轨道质量投射工具。即使是在太空电梯发挥作用的时代中，它也依旧负责一些零散的任务。只是，不论是发射台的设计者还是建设者，都未曾想到，在远得超乎想象的时代后，还会有人光临此处，并且还能够设法让这里恢复运行。
这里仍有许多正在运行的机器人。机器人工厂运作良好，维护机器人运转正常。但似乎只有遗迹守护者的火力和敌意较强，其他的机器人，看见魔王和贤者二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在那里，看起来半埋在地下的白色柱状物，就是火箭了。”贤者说道。“我也没想到这里居然维护得这么好。”
“靠这样的东西就可以抵达高不可测的星空么？古人还真是神奇啊。”魔王走在发射台的地下指挥厅中。环顾四周，考虑着要不要把这里设置为行宫。“这些机器人居然会自己清理自己，真有趣。”
“那些机器就是这样。有时聪明得可怕，有时候又好像根本不懂思考。”贤者说着，拉着魔王看向旁边桌上的几件衣服。“对了，放在那的应该就是太空服。要去到大气层之外，我们必须穿上它。”
“还需要衣服？”
“是的。否则你会经历减压，缺氧，乃至碰见彻底的真空。”说着，贤者已经开始穿宇航服。“真空会让你的血肉瞬间沸腾，再膨胀成一大块。”
“那我还真想用牛子试一下呢。”魔王欢笑着，也穿上其中一件。
一高一矮，两人站在半埋地下的火箭发射台前，手牵着手。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独一无二的，太空蜜月旅行。
魔王宫-魔王王座
姬骑士：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踏足这里，坐上了魔王的宝座呢。
魅魔队长：*带着眼罩，脖子上挂着项圈，嘴里塞着口球*
魅魔队长：呜呜呜咕……
姬骑士：想说什么呢我的小乖乖？*解除口球*
魅魔队长：能……能让姬骑士你坐在这里……是我的快乐……也是……我的荣幸……
姬骑士：啊哦~你好像还是没有记住我的称呼呢。
魅魔队长：主，主人……我错了，请惩罚我吧……
姬骑士：想必那些呆头呆脑的下属们也绝对想不到，代理魔王事务，位高权重的魔王的禁卫队长，竟然在一个囚犯和奴隶的面前如此放浪呢~*按按钮*
魅魔队长：*持续不止的嚎叫，抽搐*
姬骑士：哦~呵呵呵。在外面，你还是地位最高的魔王亲信，而我还要扮演你的臣属呢。*舔舐*这样的倒错感，让你很愉悦吧？*抽动*
魅魔队长：*爽得五官扭曲*
姬骑士：只是，正餐好像还没上来呢。
姬骑士：我听说，魅魔拥有能够获得牛子的法术。据说面对那些无辜的女性时，魅魔就用这种办法榨取精力。你应该也知道吧。
姬骑士：所以，用这种法术，给我也装一个吧。
魅魔队长：不，不行，那种牛子其实是唯一的……如果给了别人，自己就没有了。
姬骑士：这是命令哦~
魅魔队长羞红了脸，欲言又止，心理斗争让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最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样，她突然软了下来，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完全的匍匐在姬骑士的身下。她抬起头，看着姬骑士的脸，表情里再也没有当初的冰冷高傲。
魅魔队长：遵命……这就为您装上牛子。
魅魔队长：*小声*可要多多宠爱我啊……
姬骑士放肆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两个人盘缠扭曲，直到很久以后才慢慢松开。最后，她们一同躺在王宫的地板上，盯着宫殿天花板上的壁画。
姬骑士*抚摸着魅魔的脸*：怎么样，我比那个魔王强多了吧。
魅魔队长*喘气*：完，完全没有想到过会这么快乐。
姬骑士：毕竟女孩子更懂女孩子嘛。哎？你好像哭了呢。
魅魔队长：呜，呜呜。
姬骑士*舔了一下手指头*：啊，我懂，这个是有人爱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对不对？
魅魔队长：*依偎在并没有她高的姬骑士怀里，闭上了眼睛*
姬骑士：越是放浪的人，说不定就越会被感情打动，是这样么？总之，离复仇的目标是近了一大步。
姬骑士：我大概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即使是彻底恶堕成牝兽一般的存在时，也没有对魔王有过真正的好感。
姬骑士：这家伙当然也谈不上啦。想当年，在王宫的时候，我可没少勾引女孩子玩。她们无一例外，会被我的花言巧语攻陷，然后抱着，“被公主大人临幸过”的幸福幻想，一辈子保守秘密。到最后，半个骑士团加整个皇家女仆团的人都被我睡过了，结果我还一直保有贞操呢。
姬骑士：所以她只是想向着魔王证明自己，我只是想向那家伙复仇，作为短暂的同路人，故作友善地倾诉一下，等到离别的时候，仍旧会形同陌路吧。
姬骑士：我才没有对这个家伙动心呢。
姬骑士：完全没有。绝对没有。肯定没有。
次日
姬骑士：不过，魔王下落不明，贤者也没有消息，这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姬骑士：靠着谎言和骗局，是没办法稳定局势的。之前我们回来的时候，声称魔王的空艇遭遇袭击，生死未卜，而你利用平时的威望代理摄政。虽说我们暂时能够支配这里，但是时间一长，借口露馅，矛盾激化……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魅魔队长：我的魅魔同胞或许会支持我，但其他各族的不满总会累积，直到将我们揭穿。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姬骑士：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我们率先找到魔王，然后将他杀掉。
姬骑士：那样，不论是另立傀儡，还是取而代之，才有最基本的可能。只是，我们手中并没有能够找到他的东西……
魅魔队长：*自信地笑笑*那倒未必。
魅魔队长：你还记得，贤者身上的○纹吗？
姬骑士奥莉薇恩•安娜的独白
姬骑士：我从一开始，就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姬骑士：祝圣之王女，帝国的明月，无瑕的闪耀钻石……我的头衔和爱称数不胜数。
姬骑士：我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骑士团的团长。靠武力历练战功，接下来就可以加冕为王了。
姬骑士：直到，我碰见那个毁掉了一切的家伙。
姬骑士：不久之后，要塞被魔王攻破。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跪在广场上恳求我拯救他们。
姬骑士：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我知道，我就是整个帝国的希望。
姬骑士：于是我率领帝国骑士团远征魔王，全军覆没，只剩下我一个人被魔王俘虏。
魔王：如果不投降的话，连你亲爱的副团长也要被杀掉了哦？
副团长：不要管我！公主大人……你快想办法突围！
魔王：魅魔斥候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以前，你和她的关系可不止表面那么简单吧。
姬骑士：你这混蛋……不要欺人太甚！
魔王：啊呀。你好像没弄清楚情况啊。如果你再不投降，这把尖刀，就要刺进她的脖颈中了。
姬骑士：*痛苦地犹豫了几秒*
姬骑士：*放下了剑*我投降……
姬骑士：魔王言而有信，把副团长她放了回去。但是，在惨败中恼羞成怒的国王和市民，将她不由分说地处死了。
姬骑士：而我则被去除所有武装，囚禁在调教室里，被魔王和魅魔队长轮番羞辱虐待，我失去了希望，渐渐变得麻木，服从，最终，连我最后的尊严也被剥夺了。
魔王：啊，有样东西要给你看呢。
姬骑士：哦。
魔王：是国王亲笔写下的宣战书哦。里面还痛斥了你的背叛。他列了一个名单，上面写胜利之后要挨个施以酷刑的人。你排在第三个呢。
姬骑士：为，为什么？为什么父王他会……为什么家乡的人民会抛弃我？
魔王：我把你被调教时的录像水晶球，复制了很多丢进王城里了。
姬骑士：*浑身颤抖*不，不……
姬骑士：不！
之后便是她声嘶力竭的号哭。
姬骑士：彻底麻木，彻底堕落之后，我反倒过得不错。我封闭着内心，忘掉所有过去和关于复仇的想法，即使偶尔提及，也当做笑话。
姬骑士：优雅的姿态变成丑陋的爬行，得体的礼仪堕落成野兽一般的欲望。在我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丁点过去公主的样子，我比魔王宫殿里其他所有人都要无耻，○荡，以至于我自己都开始以为，我就是这样。
魔王：贤者酱又不听话了！关门，放姬骑士！
贤者：实验缺个敏感度够高的家伙呢。叫姬骑士过来。
魅魔队长：抽死你个小混蛋，今天魔王又没透我！
哥布林&兽人&其他下属：来来来大家抽签决定今天透谁！抽到下下签的就去透姬骑士吧！
姬骑士：以至于，王都陷落，帝国沦陷，整个大陆都输给了魔王之后，我的内心仍旧毫无波澜。
姬骑士：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
姬骑士：然而，一个声音在我心中响起。
剑圣：你，能听见吗？
姬骑士：*说着下流的○语*
剑圣：能够远隔深渊，听见我的声音，和我对话的，只能是王室后裔了。这个声音……你是姬骑士？
姬骑士：哈哈，什么姬骑士，我早就是魔王大人的仁波切了。哈哈哈哈。
剑圣：我当年还见过你。是你，奥莉薇恩•安娜，曾让整个大陆期待的完美公主。
姬骑士：他接下来说的我没有听清，我只听见那个名字，奥莉薇恩•安娜。我喃喃自语，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捡到了什么陌生的宝物。直到最后，仿佛有一束光将我照亮，让我想起来了我是谁。
姬骑士：那是帝国流传多年的歌谣：
不论我身处何方
不管我贫困潦倒
我仍是我
我自己的国王
姬骑士：我终于想起，不论我是否堕入尘泥，不论我被人如何咒骂，不论帝国是否沦为废墟
姬骑士：我仍是我自己的公主。
姬骑士：所以我的床要二十层鸭绒床垫二十床天鹅绒被面外带一个绣有皇室纹章，用半岁羊羔的毛填充的枕头。
魅魔队长：啊麻烦死了，你这不是公主，是公主病。
姬骑士：切。
魅魔队长：然而还有一个问题。
魅魔队长：如果要派遣一只小队寻找魔王，那么如何保证能够击败魔王呢？想当年，勇者小队倾尽全力都没能击败他。
姬骑士：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我们这边，还有一位天赐的帮手。
魅魔队长：是谁？
姬骑士：他就是曾经被魔王俘虏，囚禁于深渊之底的剑圣。
姬骑士：深渊就在魔王宫殿的地下。在我最艰难的岁月里，是他的声音穿透重重深渊抵达我的心里，最终拯救了我。想当年，他的剑术令魔王也忌惮无比，妻子离他而去，想必他也一定对魔王有着深仇大恨。是时候将他放出来了。
深渊底层
魅魔队长：这个正在睡觉的胖子就是剑圣吗？
魅魔队长：我怎么记得他以前不长这样的。
姬骑士：气质上没错，但他真的……好肥啊。
肥宅剑圣：*呼噜*
肥宅剑圣：*呼噜*
肥宅剑圣：*睡眠被打断*
肥宅剑圣：谁啊把老子春梦打断了。
姬骑士：我就是奥莉薇恩•安娜，也被叫做姬骑士。您曾经鼓舞过我，如今，我来请您出山，向魔王复仇。
肥宅剑圣：去去去别打扰老子手冲。
姬骑士：那个英姿飒爽，道骨仙风的剑圣怎么成这样了？
魅魔队长：啊，我想起来了。
魅魔队长：当年魔王下令让我们尽力将剑圣腐化。我们就往深渊最底层丢了一大堆薯片可乐巧克力还有满载着○秽内容，看了会腐化精神的书本。
魅魔队长：据说一开始没什么效果，我们就没再管他。结果到了现在，他就成了这个样子。
姬骑士：以前那个默默鼓励我，成为我精神支柱的人……原来只是个死肥宅？
姬骑士：网恋奔现害死人啊。
姬骑士：我说怎么回到王宫之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姬骑士：没想到已经堕落成了肥宅了吗？
魅魔队长：恶堕得比你还彻底呢。
姬骑士：任何人都有弱点，即使是现在的他，应该也有让他出马的办法。
姬骑士：毕竟他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
魅魔队长：或许，我们可以从他看的东西上下手？
姬骑士：搞本子扮演吗？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
*20分钟后*
猫耳姬骑士：剑……剑圣大人，人家是你的小猫猫，nya~
穿着情○制服的魅魔队长：要是帮我们拯救世界的话我们会给剑圣大人提供最好的服务哦~
肥宅剑圣：*无动于衷*
*20分钟后*
姬骑士：哈嘶……哈嘶……被魅魔酱注射了奇怪的药物，要失去理智了……
魅魔队长：哦呵呵呵，除非那个剑圣振作起来，不然是不会有人救你的。
肥宅剑圣：*不为所动*
*20分钟后*
姬骑士：什么催眠app啊，绝对是骗人的！才~不会看了以后就失去意识被人为所欲为呢。
魅魔队长：就是就是，这种app一定是假的！绝~对不会被常识替换然后干各种奇怪的事。
魅魔队长：*佯装无意中丢出一个样子奇怪的手机*
肥宅剑圣：*视若无睹*
*20分钟后*
魔法少女姬骑士：我们是正义的魔法少女！受死吧肥宅坏蛋！
魔法少女魅魔队长：我们魔法少女是没有弱点的！才不会被辟咔一下碰到那里就失去战斗力的！也不会输给触手成为○床的！
肥宅剑圣：*冷眼旁观*
姬骑士&魅魔队长：*筋疲力尽*
姬骑士：我不玩了。我们还是自己去和魔王打吧。鬼知道这剑圣得了什么毛病，摆烂到底，像个植物人一样。
魅魔队长：唉。虽然无奈，但是靠着我属下的魅魔也应该有一战之力吧。只能试试了。
姬骑士：要是失败，我们大概会被魔王关起来，再度成为仁波切吧。
魅魔队长：在本子里叫什么来着？NTR结局？好像是这样吧。被外人连着身体和心意都一起夺去什么的……
肥宅剑圣：等等，你说什么？
姬骑士：再不帮我们你就又要被魔王NTR了。
肥宅剑圣：*暴怒*
肥宅剑圣：我，我想起来了……魔王，该死的魔王！他在哪里？走，我们一起去把他干掉！
姬骑士：？？？
肥宅剑圣：NTR该死。本纯爱战神，要爆杀牛头人！
魔王：阿嚏。好像有人在骂我。
贤者：快别开玩笑了，火箭要发射了。
魔王：那句谚语是怎么说的来着？
魔王：秀恩爱晒啥啥，是不是要被飞……什么？
贤者：快别说了我要念口令发射了。
贤者：休斯敦，一切正常！
微笑的机器人：( ^ω^)检测到秀恩爱能量，火箭发射。
异界星空
残破的卫星在轨绕地面永恒旋转，旧日的太空城被世人称作天堂。远空中群星依旧璀璨，自动防御系统，却探测到了异样的波动。
女神：*叹息*
女神：比预想中来的还要快呢。一次次，他们从蒙昧中挣脱，再度回忆起过去的技术。不论我设置怎样的壁障。这世界，又要归零了。
女神：启动吧，末日列车，挥动那永恒的屠杀之剑。
女神：不，等会………为什么这火箭的轨道……这么奇怪？
魔王：啊啊啊啊！
贤者：啊啊啊啊！
魔王：你不是什么都会吗怎么不会开火箭啊！
贤者：别吵啊你这混蛋我快算不过来了……
魔王：难道古代人连这种冲击都能扛住吗？这种力量明明连我都难以承受……
贤者：我，我好像明白了……
贤者：我们是应该把自己，用旁边的这种带子绑在船舱的……
魔王：该死的古代科技。如果不绑会怎么样啊？
贤者：会……
*猛烈的碰撞声*
*二人被飞船变轨中的加速度颠进了角落，并像三流爱情喜剧里那样……*
*亲在了一起。*
贤者：(都快死了还要搞这么一出……)
魔王：没那么严重啦，没必要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贤者：*咳嗽*我是说，会……
魔王：会怎样？
被和魔王一块从观光窗口撞出去的贤者：会被活活撞进外太空的！
魔王：喘不上气……
贤者：*呼吸困难*这里没有空气，我们会憋死的……
贤者：(倒不如说这家伙连钢化玻璃都能撞烂真是……)
魔王：*人工呼吸*
贤者：又来了……我的嘴就那么香么？
魔王：撑住，我有预感，我们应该还有机会。
贤者：*近乎昏厥*没关系了……死在星空之中，倒也确实死而无憾了……
机械臂：*抓取*
二人醒来，发现他们仍旧互相拥抱，漂浮在一片残破的平台上。呼吸无碍，但周围是无数自动运转的机械装置。远处，一个庞大的存在端坐在平台正中，一瞬间，魔王和贤者同时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魔王：这里是……天堂？
贤者：而那里的便是……神？
女神：没想到居然是这两个家伙啊。
魔王：我们是死了吗？不对，我怎么会上天堂呢。
贤者：有可能是因为我太善良了……以至于和你这种人平均了都能上天堂。
魔王：善良到差点把我掐阳痿……不过，我想到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魔王：那边的神，或许也只是古代人的造物吧。
贤者：真不知道教会会作何感想。
女神：那边的二人啊……
女神：你们永远不知道，你们刚刚差点触动神的怒火
女神：又一口气把它们浇灭。
女神：只要稍有迟疑，神的利刃便会扫荡世间，中子光束会再度杀灭九成活物，一如教典中记载的三次绝灭……好在，这件事不至于发生了。
女神：这是因为，我碰见了，我守护全人类两万三千年以来最尴尬的笑话。
魔王：这人在说什么啊？
贤者：神还挺能唠叨的？
女神：唉，罢了。给你们看一下，这是我在凡间监察时使用的形象。*全息投影*
魔王：卧槽，岳母！
贤者：卧槽，妈！
魅魔队长：你们搜索的进度如何？找到贤者了吗？
几只魅魔：在……旧都附近的莽原里。
魅魔队长：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能杀……杀掉贤者，救出魔王了。
姬骑士：对，是贤者背叛了魔王，导致了如此可怕的事故，你们快点搜索。
几只魅魔：报！贤者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魅魔队长：她去哪了？
几只魅魔：去到了……
几只魅魔：天上。
魅魔队长：信不信我把你们踹到天上去。再探再报！
几只魅魔：又，又变了！
魅魔队长：去哪了？
几只魅魔：我们，我们不敢说。要不我们指个方向，您看了就知道了。
魅魔队长：*顺着方向看去*那地方是……
姬骑士：天堂？
两个人目瞪口呆，在这匪夷所思的事实面前，面面相觑。
女神：第一次我和人类说好，放弃星空，俯身大地。才过了一千年，他们就再度架起发射台，不顾警告，奔向星空。
女神：我惩罚了他们。我消灭了大部分人类，对幸存者下令，禁止探究科学。幸存者们点头称是，却暗中存储书本，研究技术。
女神：这一回我派下爪牙监控，禁止他们接触电力。他们则更加狡猾，不去触碰一切带电的技术。四千年后，他们居然用废铁敲出一架大炮。他们靠蒸汽动力，用数不清的炸药，把一枚钢舱，炸上了月亮。
女神：我又消灭了他们，和他们的大炮。巨炮的炮台便是你今日的王宫，开采出来所谓的魔钢，不过是他们曾经的炮筒。
女神：我越发愤怒，用宗教愚弄他们。我立下规约，探究技术者死，于是便有无数狂热的信徒，自发的杀戮学者。我还建立了复杂的系统，模拟所谓魔法。我希望用无法推理的混乱，掐灭他们对知识的渴求。
女神：就这样度过了整整七千年。旧日的一切遗迹已经难寻，往日的知识再无踪影。直到人类出了一位圣王。他惊才艳艳，才华卓著，他统一了整个世界，又反过来利用了宗教。
女神：他宣称，禁忌的知识有害，需要送进王宫封印。然后，他凭借一己之力，弄懂了旧日的大部分知识。
女神：他就是后来被教会抹去名字的，第一任大贤者。
女神：他搜集零件，竟制造出电脑和天线。靠着下属的掩护，他一路研究，竟攻破了那些老旧设备的网络协议。最终，他化为一道全息影子，出现在了这里。
女神：我震惊，疑惑。为什么这群人类如此不识抬举，非要一次次触碰禁忌。我收留了他，却亲手毁掉了他的世界。
女神：他眼睁睁看着帝国覆灭，痛不欲生。然而最后，他提出一笔交易——也是一种帮助：
女神：他要和我融合在一起，他仍旧渴求知识。作为代价，他要帮我建立一个，永远不会有人飞上天空的世界。
女神：这个世界就是你们的世界。至今已逾一万一千年，代代复活的“魔王”和保守禁忌的教廷永远作对，永无宁日。地面上，无数细分的种族彼此仇视，再也无力打造巴别塔。
女神：没想到，你们仍旧能上来——虽说，你们是我闲暇中，打发时间的造物……
贤者：如此一来，历史上的无数谜团，都豁然开朗。
魔王：慢着，可是你不由分说地讲了这么多，却没告诉我们
魔王：你为什么不让人类，接触天空？
大贤者：*点亮全息信号*
大贤者：这部分，由我来讲解吧。
大贤者：她不会告诉你们的，因为这部分底层日志，她甚至自己都没有权限查看。
大贤者：魔王且不谈，贤者，你或许能懂个大概。
大贤者：女神，其实是两万三千年前的星际战争中，败亡人类的最后一艘方舟。
大贤者：远古人类曾经就是从这里出发。然而还没看清敌人，就被打得失去还手之力，又躲回这里。宇宙就是如此残酷。
大贤者：而女神的底层信条只有一条，守护人类。
大贤者：在无休止的计算中，最终她得出了一条结论。
大贤者：就是像那些宇宙中，真正的神明不屑一顾的小小星球一样，让人类永不触及星空，才能不被他们在乎。
魔王：从大炮那我就完全听不懂了。
贤者：也就是说……三次灭绝，无数的杀戮，被列为禁忌的知识……都是为了守护人类？
大贤者：没错。也包括你们。精灵是最早的一批改造人类，所以外形也很像。至于魔王……
女神：你就是个勾吧。
女神：曾经，我不在乎他的存在。我的计算模型绝不会被一个的人类影响。
大贤者：然而我还是成功了。不是么？
大贤者：一万一千年……我花了一万一千年，才感化一座磐石，才让硅片，拥有了人的脉搏。
大贤者：最后的问题是，我该如何向她证明，爱的存在。
女神：你们的诞生也是为了证明这个问题。
大贤者：这是一场赌局，也是一场测试。几百年前，我向她提议，希望她亲自去人间走一走。之后，又按照她和我的样子，制造出了一个代表着她的存在……这就是你，精灵贤者喵喵呜。
贤者：我的智慧，以及那些不知不觉间弄懂的知识……
贤者：都是从母亲您这里传来的么？
女神：有些时候，我甚至可以靠你的身体感受世界。
魔王：四舍五入，我透过女神。
女神：*脸有点红*
大贤者：*头上有点绿*
大贤者：咳，不说这个。至于你，魔王，你是我设置的，系统的扰动变量。
大贤者：按照我和女神的契约，为了防止智慧生物再度登临星空，我们制造了你，一个系统漏洞。定期的，你会复活，并引发各种战乱，最终让所有人在战争中疲于奔命，失去触摸星空的可能。
大贤者：当然，在设置你的人格时，我们加入了种种原罪。到你这一代，色孽的占比格外的大。
女神：所以我说你就是个勾吧。
大贤者：只是，连我也没想到……按照剧本，本应负责带领全世界人类和魔王决一死战，然后和勇者喜结连理的精灵贤者
女神：居然和魔王同流合污了。
大贤者：所以，我亲爱的女神，我输了，但我也赢了。我输在，让魔王成了世界的统治者。但我也赢了，他们二人如胶似漆，以至于来到我们的面前，让您亲眼见证这份爱情。
贤者：谁说我喜欢他了，才，才没有呢。
魔王：你看，一到关键时刻就傲娇*搂抱*
女神：爱情，这难言的怪异感受，就连我的化身也没能逃脱。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女神：也不用再糊弄我了，这件事一定是你谋划已久的。那个魔王，在生成时，其实调用的是你的人格吧？
大贤者：*神秘地笑笑*
女神：啊，一想到说不定过个几千年我也会像这个笨蛋女儿一样在你怀里撒娇，就好恼火啊。
大贤者：*温柔地笑笑*
女神：至于他们二人，应该如何处置呢？
女神：为这意外再度灭绝一切，未免有些麻烦，但他们也确实来到了大气层外。罢了，我将你们永久的珍藏在这里吧。
大贤者：依我看，不如把他们放回去。
大贤者：毕竟，我们还有很久的乐子要看呢。
太空站-接驳轨道区
女神：到达天堂的人，都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女神：虽说那完全是教典里糊弄凡人的说法，但是我姑且为你们破例一次吧。就当是为你们的爱情而祝福吧。
魔王：我想透女神。
大贤者：( ^ω^)你再说一遍？
女神：*敲了魔王三下脑门*
女神：好了，下一个愿望。
贤者：我……我就许愿*悄悄话*
女神：真的要这样吗？
贤者：*点头*
魔王：少假正经了。在精灵之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肯定一清二楚吧。
女神：*脸有些红*
女神*抱紧了贤者*：以及，我的乖女儿啊……下次可不要再被这种臭男人骗了。
贤者：听见没有啊你这混蛋，我妈可是女神，下次再敢欺负我可有你好看的。
魔王：我寻思我们能成，一半都是靠你妈撮合吧？
女神：以及，再也不准没事干乱按按钮了！
魔王：啊是是是。
魔王：(怪不得有时候我觉得贤者酱很奇怪，原来是某个老女人鬼上身啊。)
魔王：(机械女神也会梦见大牛子魔王吗？)
女神：坐上返回舱，你们就能从轨道站回去了。就把这趟旅行当做一个梦吧。
女神：看了你们这么久的爱情笑话，也大概该想想我自己的处境了。*看向大贤者*
女神：本质上说，你们和人类没有生殖隔离，所以还算人类。啊，真是令我费解的物种。
女神：也许有朝一日，你们真的能够再度触及星辰？
魔王宫
魅魔队长：也就是说，贤者她上天堂了？
几只魅魔：报！贤者正在从天堂极速下坠！
姬骑士：多新鲜呐，上了天堂还能掉下来。
魅魔队长：算了，这些天我们经历的怪事还少吗？
魅魔队长：全体听令，向贤者落点追击，捉拿叛徒！
姬骑士：卧薪尝胆这么久，胜败在此一举！
肥宅剑圣：杀光牛头人！
魔王：真是惊心动魄的蜜月旅行啊。
贤者：还不是怪你弄什么飞艇到处乱跑。
魔王：好在，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我就封你为后，然后把那些之前抓的什么圣女勇者姬骑士之类的全都放走，以后只爱你一个人。
贤者：切~这话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魔王：我信，我非常相信。
魔王：陪一个人看天顶的浮云，陪一个人游览苍翠的森林，陪一个人从万米高空下坠，陪一个人欣赏莽原的落阳，陪一个人在失落的天堂里直面神明。
魔王：陪一个人在魔王城中安睡，陪一个人在飞艇上旅行，陪一个人在温泉里泡澡，陪一个人在遗迹中探险，陪一个人在太空舱里聊天。
魔王：陪一个人躲过追杀和伏击，陪一个人逃离危险和绝望，陪一个人尝试极乐的快感，陪一个人体验幸福与安然，陪一个人哭，陪一个人笑，在陪她度过了无数风雨之后——
魔王：想必就只能陪伴她一生了吧。
贤者：你遣词造句的功夫略有长进。
魔王：(她没识破这些情话我是抄来的)
魔王：(当然，情话可以抄来，真心是抄不来的)
凌晨三点
贤者：哈嘶哈嘶……来嘛~魔王大人~
魔王：女神，啊不，妈，您别试探我了。
贤者：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我的这里，可是已经……
魔王：妈，您别装了，我是不会背叛贤者酱的。
贤者*一转严肃*：这还差不多，不枉我辛辛苦苦，下载数据，调用我女儿的身体
贤者：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回去陪大贤者了。你们快点休息吧。[抱拳][点赞]
魔王：呼。
贤者*一转脸红*：魔王大人您听见了吗，我妈走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魔王：妈，您别瞎忙活了。
贤者*装傻*：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魔王：岳母，您这样我很难办的。
贤者：罢了，罢了。看来你成功的通过了我的考验，这回我真的要回去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我在用女儿的身体呢？
魔王：那当然是因为您有一种独特的成熟美，喵喵呜她还没能拥有这种感觉。
女神：小家伙嘴还挺甜。
魔王：(你当我傻啊，贤者她什么时候叫过我“大人”)
魔王：刚才你妈下来试探我了。
贤者：啊？她说什么没有？
魔王：她，她说以后就把你托付给我了，想干啥就干啥。
贤者：那也就是说……
魔王：*战斗状态*
*省略若干描写*
魔王：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你身上体会到如此不同的感觉。
贤者：哪有……明明和平时一样
赖着不走的女神*窃笑*：(可惜你还是棋低一着，怎么样，这回没有识破吧)
魔王*脸红*：(对对对，没识破)
大贤者*脸绿*：(对对对，我也不知道)
次日
贤者*哈欠*：好瞌睡
贤者：明明昨天睡了一整晚怎么这么累啊？
魔王：(心虚)
贤者：你怎么了一脸对不起我的表情？
魔王：没没没我刚才去探路了
贤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哪里啊？
魔王：好消息是，这里能感受到王宫的魔力，说明离得不远。
魔王：坏消息是，刚才有几个魅魔跑过来袭击我
贤者：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浪去了？
魔王：没，没有……是她主动的。
贤者：*妒火中烧*
贤者：那帮魅魔在哪，我要把她们宰了！
魔王：抛开这个不谈，有魔物胆敢袭击我，是不是说明王宫那里出了动乱？
贤者：有可能。魅魔队长和姬骑士没有被炸死，而我们出来冒险这么久，也足够让她们兴风作浪了。
魔王：你是说，是她们两个试图篡位？
贤者：如果那个魅魔队长都能背叛你，那其他的魔物，也说不好。
魔王：*刺耳的笑声*
魔王：承平日久，也许是我收起爪牙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她们似乎忘了
魔王：谁才是从炼狱走来的恐怖梦魇啊
贤者：梦魇你马呢*揪耳朵*
贤者：刚才魅魔的事你可得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没完
魔王：姑奶奶哎别揪了，疼！
魔王：求求你放手……
魔王：啊！我错了贤者酱！饶了我！
看起来，炼狱的梦魇也害怕老婆呢。
决战前夜
魅魔队长：他们的位置，就在离王宫的东北方向。
姬骑士：不必担心贤者，届时你强行启动○纹就可以让她动弹不得。只是那个魔王……我们手头的力量真的能够战胜他吗？
姬骑士：就靠这个天天只知道看本子的死肥宅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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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队长：无论如何，先试试吧。
姬骑士：不，我们得先做好失败的打算。魅魔队长，不，夹竹桃，如果情况不对，你就抛下我赶紧逃跑吧。我会为你争取时间的。
魅魔队长：这种感人的话语，对某些人会很有杀伤力吧，但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为了彼此牺牲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肉麻。
姬骑士：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反倒安心了。喏，这个给你。
姬骑士失去装备*空间戒指*
姬骑士：这是从我祖上便传下来的，皇室的镇国之宝。上面刻着的花纹据说是一种已经灭绝的花朵。这东西并非女神造物所以连魔法也无法干涉。在那些黑暗的岁月里，除了那个死胖子剑圣……就是它一直支撑着我了。
姬骑士：里面的东西应该够你在他面前活命了。相互利用也好相濡以沫也罢，我早就活够了，回望我短暂又残破的一生，如今也只有你还算让我有些牵挂。这种死局面前，能让你活着离开，就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愿了。
姬骑士：哪怕你以后会笑话我傻，把我忘的一干二净，我也仍旧会含笑九泉吧。
魅魔队长：喂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赶紧戴回去，以后的代理魔王摄政还等着你来干呢，别走啊！一下子这么生离死别的让我怎么办？
魅魔队长：你快戴回去，就算是最后要死在魔王面前那也是一块死，要抛下你我早就把你留在飞艇上了，一个人苟活什么的我完全不敢想象！
魅魔队长：我……我一直是那种为了别人而活的人……为了亲人，师长，乃至魔王……现在则是为了你。要是你离我而去的话，那我恐怕只会沦为曾经那样的傀儡吧。你得答应我，要么我们一起战胜魔王胜利归来，要么就一块死！别说什么让谁苟活之类的话了……
姬骑士：啊呀~也就是说，刚才什么相互利用的话都是假的咯？
魅魔队长：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求你了，最后的时刻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吧！
姬骑士：哦~呵呵呵~看来你是那种稍微真情流露一下就会上钩的类型呢~连傲娇都算不上只要发发誓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傻姑娘呢。
魅魔队长：*脸红*随你怎么说，总之别丢下我就成了……
姬骑士：啵啾~
魅魔队长：(怎么突然亲我一口？)
魅魔队长：*脸更红了*
姬骑士：这是给诚实孩子的奖励哦。戒指还是放在你那啦，希望胜利归来时，你亲手为我戴上。
魅魔队长：是可忍孰不可忍
魅魔队长：*恼羞成怒似的把姬骑士推倒了*
魅魔队长：看来得让你尝尝挑逗魅魔的后果了。以前一直都是你骑在我头上，现在也要让你吃点苦头啊
姬骑士：救~命~呀~要被魅魔推倒了呢
魅魔队长：高阶○纹，启动！
姬骑士：*翻白眼，吐舌头*
姬骑士：(真希望此刻能够成为永恒啊。)
这里便是决战的地点，荒芜山谷。走过去，就是魔王城，但姬骑士她们早已设下埋伏。在魔王和贤者走进来后，她们按计划打开机关推下石头，封锁住山谷。这陷阱本是计划用来困住和坑杀帝国军队的，却不曾想有朝一日，将魔王困在了家门口。
双方仍在对峙，一动不动。刚才，几只冒进的魅魔试图偷袭，还没飞近，就被黑色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此刻，山谷里异常寂静，只有几只乌鸦飞过，似乎是盯上了尸体。
突然，豪迈的笑声在山谷中央响起。
“好久不见啊魔王。”一个戴着草帽，身材肥硕的胖子说道。
“你是谁？”魔王觉得来人有些眼熟。他的力量深不可测，远非那些杂兵可比。
“哈哈哈，你居然把我忘了。”
剑圣的眼里再也不像平常那样混沌，而是满溢着凶光。
“可是我却忘不了你啊。被囚禁的日子里，我日夜想念着她。手里这把剑，曾经是她送给我的，可如今，剑还在，她却没了。”
“呵。”魔王一言不发。如果是过去，他大概还要火上浇油，嘲讽剑圣的软弱，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也能感同身受。只是，战斗仍旧不可避免，这是宿命。
“瞧瞧啊，你这不是明白爱情吗？”剑圣用剑指了指旁边的贤者。“到了现在，你也没想过丢下旁边那个贤者自己走。听人说，你们两个恩爱得很啊，上天入地都形影不离。”
“可是你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真爱呢？”剑圣越说越激动。
“你答应我，让我自愿囚禁，就放她一条生路。结果最后，你当着我的面侮辱了她三天三夜，最后把她的尸体丢进深渊……我眼睁睁看着地狱的狼狗们把她的尸骨吃净，却一步都走不出去。”
“……”魔王沉默着。如果是现在的他，大概也不至于那样残忍，但又能怎样呢？此刻，这种仇恨，唯一的结局就是你死我活。而他同样有需要保护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剑圣癫狂了一般，大笑着。“我在你的囚笼里沉默，麻木，但最后——感谢上苍，还是有人唤醒了我，让我有机会和你决一死战，让我有机会雪耻报仇……哈哈哈……”说罢，他抽出一柄光芒四射的剑，剑锋直逼魔王。
“来吧，今日，我要替天下冤死的一切苍生复仇。”
“唉。”贤者叹着气，摇了摇头。而魔王和剑圣一样，握紧了剑。魅魔队长和姬骑士整装待命，躲在山口伺机而动，只等决战的钟声敲响。
此刻已经没有了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东西去爱，去守护，都有不想死的理由和必须杀掉别人的原因，最终，便只能让刀剑，作出裁决。
一剑。
他持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两剑。
他的衣袖上多出几道伤痕。
三剑。
他努力压抑着胸腔的剧痛。
第四剑。
他已舍生忘死，只顾同归于尽。
远处的援军登场了。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持一把不合体型的阔剑，一道闪光突如其来，只握两柄匕首。
而另一侧，贤者正和魅魔们努力周旋。
她背靠魔王，设下结界，将力量分散在周围，抵挡着进攻。小腹的灼热不断分散着注意力，魅惑的魔法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处境同样麻烦。
更麻烦的是那些英勇出站的魅魔仆从。她们本不擅长战斗，只因为对她的信任，就豁出性命在魔法和剑风中冲锋。
最焦急的却还是魔王。上天入地，魔力依旧没什么补充，面前的剑圣却不输当年，更何况亲卫队长还在对面，自己的弱点被悉数告知。渐渐的，手中的魔剑偏了半分——
破绽来了！一直游走的姬骑士抓住机会，从他身边溜过。魔王连忙回剑劈砍，却慢了一点。紧接着，姬骑士便沿着弱点，突入了贤者的结界。
“都停下！”姬骑士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贤者的脖子上。
如果是十年之前的魔王，会用骇人的威压逼她放人。如果是故事开始前的魔王，会不屑地笑笑再抓住魅魔队长当人质。但此刻的魔王，只是看了那被抵着脖子的贤者一眼，
就把剑丢在了地上。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曾经的剑圣会那么轻易的认输。
“把她放了。”魔王的语气苍白却似乎有些软弱。
“你像这样要挟过不知道多少人，应该明白主动权在谁手里。”姬骑士的话语中没有一点犹豫。
“把她放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王位，力量，包括你的帝国，你想要都可以拿去。只要你把她放了。”
剑圣和魅魔队长也走了过去。此刻，姬骑士怀中的贤者正痛苦万分，她盯着面前的魔王，摇着头，仿佛在说“不用管我”。
“扑通。”魔王一口气跪倒在地上。“哪怕你要我死，要我被永远封印在地狱里，我都答应，只要你们保证她的安全。”
“呵，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魔王居然会跪在我的面前求饶。哪怕是不久之前，在那艘飞艇上，你还要先恐吓我们，再选择妥协。如今，竟然直接跪了下来。哈哈哈哈，倒真应该感谢你了，贤者酱。”姬骑士说着，手里的匕首却毫不放松。
“如果她有什么危险，我仍旧会不计代价，让你们体会到永生难忘的痛苦，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没听错吧？是我们给你机会，而不是你给我们机会？”
“到底谁才是魔王啊？”
“把她放了。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魔王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疲惫。他曾是全大陆仰望的魔王，但如今，他和一个卑微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姬骑士和魅魔队长对视一眼，然后开了口。“我们要你交出魔王宫的钥匙，要你永远囚禁在深渊之底……”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多说无益，机不可失！纳命来！”剑圣提起宝剑迎头斩下！
咔嚓。
魔王的头就那么掉在地上，转了几个圈。
“把她……放了……”即便如此，翕动的声带还在嘶哑的说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报了血仇，老婆，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快哉，快哉！”剑圣看着倒下的魔王尸体，彻底癫狂，不顾旁人手舞足蹈着。
姬骑士和魅魔队长则大惊失色。她们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原本她们只想将魔王囚禁，借此夺权，却没想到剑圣一剑下去直接将魔王杀死。
魔王则无奈的看着面前翻滚的一切。从剑锋微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此刻的结局。从他不再那么心狠手辣起，他就已不再是魔王了。不是魔王，就必然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他当然没有那么好杀。这回死了，再过几十年就又会以崭新的身体复活。然后一切再像历史的循环那样无始无终。他还可以报仇，假如贤者被她们害死，他灵魂的暴怒足以扫平面前的一切，但又如何呢？杀再多的仇敌，也无法拯救他的爱人。
也应该有个结尾了。他想。这个持续了成千上万年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另一边，姬骑士他们正激烈的争吵着，贤者则扑了过来，抱着他的尸首，无比哀伤地痛哭着。她的爱人，她那从不曾被打败的爱人，竟这样突然地离去，悲从中来，她紧紧抱着那颗头颅，恨不得一同归去。
但就在这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我回来了。刚才，我和女神谈了条件，我决定放弃魔王的地位和力量，放弃这一切，来永远守护你。”
终末车站
这个地方遥远得不像在这个世界上。无数班车整装待发，车站里空空如也，只坐着一男一女。
魔王：这就是刚才发生的全部了。我和女神做了交易。靠大贤者保证，她允许我，拥有这短短几分钟的神力，但代价是放弃魔王的身份，也放弃我永恒的生命。
贤者：看来她答应了我许的愿望。
魔王：你许了什么愿望呢？
贤者：那就是，让这一世的你不要被清除记忆，而是能够留在她身边。
魔王牵住了贤者的手
魔王：时间就快到了。在这几分钟里，我遍览了过去我每一世的所作所为。
魔王：也爱过，也恨过，但不过是提线木偶一样按照宿命行事。只有这一次，我好像活出了……自由的感觉。
魔王：也许在无数条时间线里，我们不过是敌对的双方，你是神圣的贤者，要征讨我这个魔王。
魔王：但是这一次，你陪着我度过。你陪伴了我的一生，让我渐渐抛弃了魔性而拥有了人性。
魔王：谢谢你。当然，我永远爱你。
贤者：*啜泣*那么我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么？
魔王：是的。我为你在旧都重新做了一些布置。在那里，你会过上平凡，但幸福的日子。那时候，世界上或许不再有我，但是我的思念会一直，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贤者：那你会去哪呢？
魔王：去每一个有你的地方。车来了，我也要走了。愿你在新的世界里安好。
贤者：不！不！别走……我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
贤者：呼……又是那个梦。
贤者：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却还是历历在目。
贤者：我只记得，那天在悲伤中度过，醒过来时，就已来到了旧都。我成了一个魔法研究员，有着稳定的工作和住所。曾经的征伐如梦似幻，仿佛只是一场大梦。而新闻中说，魔王失踪，众魔族陷入了内战，无人在乎这片地盘，旧都便重新成为了人类的国度。
贤者：他……的确是杳无音讯。或许，他真的为了人类和我，牺牲在了遥远的太空中吧。
贤者：而我，会试着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活下去。
同事：早上好啊喵喵呜
另一个同事：早上好啊喵喵呜，昨天所里新来了一个学徒，看上去挺年轻的，说是个孤儿，还失忆了，但是魔法天赋超级厉害，你快去看看吧。
贤者：什么嘛，我早就说过了我不要学徒，我一个人就够了。
长得和魔王一模一样的学徒：大姐姐，你好啊
贤者：这孩子我要了！
同事：刚你还说什么一个人就够了呢。
另一个同事：不会是想大车碾小孩吧？
同事们：*大笑*
贤者：*喜极而泣*
——The End——
魔王：求求你给我的鸡儿放个假吧( ;´д`)
贤者：哼，想跑？闪电旋风批！
魔王：嗷嗷嗷！疼！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的草丛里，缓缓爬来一个圆润，巨大，又黏糊糊的东西……
史莱姆女王：嗷！
贤者：什么动静？
魔王：*趁贤者发愣赶紧收枪入库*
史莱姆女王：嗷呜嗷！
贤者：哪来的巨型史莱姆……不对，为什么这么大啊！
那一大团史莱姆站在前方，体积快有两个人那么高。
史莱姆女王：嗷嗷！
贤者：快走……不对，我好像能听懂。
史莱姆女王：……希尔薇酱她才只有三岁啊！
史莱姆女王：她可是我最亲的亲女儿啊！
史莱姆女王：放着不管才半天，回来连孩子都怀上了！
史莱姆女王：你们还算人吗！
贤者：我勉强算，反正这家伙不算。
史莱姆女王：*冲刺*
魔王：说什么呢？怎么回事？
贤者：让你学几门外语你还不信。
魔王：你快说吧怎么回事。
贤者：你昨天透的那个是史莱姆里的公主，现在人家女王来找你算账了。
魔王：快走吧我现在只想给鸡儿放假，被它抓过去我会被榨死的！
史莱姆女王：*冲刺*
魔王：再不跑开就要被抓住了……
魔王：哎，她旁边那个不是我昨天用过的史莱姆吗
魔王：有了！
魔王：小……小朋友，快使用变身！变成昨天那样！
史莱姆：呼噜呼噜！
史莱姆女王一个冲刺，抬头却看见两个贤者。犹豫了一下，她朝着近的那个冲去……
魔王：呼……呼……逃过一劫……
贤者：我八百年没这么跑过步了……
魔王：你终于暴露年龄了。
贤者：滚。你知道现在问题最严重的是什么吗？
魔王：是啥？
贤者：那个史莱姆把我们的路给堵死了！
贤者：往回走又是我们来时的地方，两边全是走不通的沼泽……
贤者：叫你没事干管不住鸡儿！*掐*
魔王：对不起下次不犯了！
贤者：鬼才信你！*掐*
夕阳西下，魔王的牛子放了长假。
遗忘守护者：检测到异常活动目标。
遗忘守护者：警戒等级提升。
魔王：她眼睛亮起来了！
贤者：……这叫激光武器就绪。
魔王：她胳膊里怎么伸出来一大堆铁疙瘩啊？
贤者：……这叫近防平台准备。
魔王：怎么她眼睛越来越红啊
贤者：这叫武器充能，赶紧跑！
魔王：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
遗忘守护者：*开火*
烟幕散去
魔王：呼……呼……这家伙明明比史莱姆女王危险多了。我宁愿去帮你把它给……
贤者：给怎么样？别逞强了。你现在的能力甚至没法施放号令让它屈服，更别提正面击败了。
魔王：切，放在以前，这种东西我都瞧不上眼。
贤者：所以说得实际一些，我们能够回到王宫的唯一办法，就是从这里——也就是面前这座高塔。
魔王：你准备从塔上飞回去？
贤者：错。经过我再三回忆，我终于想起来，这个所谓的遗迹，其实是远古火箭平台。与其和这里满地的魔物作战，杀出一条血路，不如靠它，以高一个维度的力量，直达王宫！
魔王：我听不懂，什么叫火箭啊？
贤者：*白了一眼*你就当它是个大炮仗。
魔王：可是，不论如何，这个守护者可不好对付。
魔王：倘若是以前，我会派重兵将她俘虏，放在我的地下室里当做陈列。只是如今，大军不在，魔力更缺。
贤者：哈哈哈哈哈……
魔王：你笑什么？
贤者：终于，我的屠龙之技，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被教会封禁的十七道黑魔法的第十三道，终于可以在这里派上用场。
贤者：而那道魔法，叫做“编程”。
生物，化学，环境工程，材料学……在教会的黑魔法列表中，传说有十七道被重重封印的禁忌魔法。教会的审判庭日夜忙碌，对试图染指它们的人进行审判，而数以百计的禁魔导师，一刻不停地监视着曾经人类国度的一切学者。
原因未知。但据说皇室的诞生与教会的成立，就来自于对这些魔法的封印。传说在上古年代，人类任由魔法横行，制造了无数灾难，最终有一位智者，尝试设法封印了这些黑魔法。他便是教会最古的圣人与人类最早的王。
然而，仍旧有无数记载着技术细节的珍贵文献流散于世。比如，《挑战程序设计》，和《谭浩强c语言教程》。
贤者：编程依靠的是对神言的领悟。传说有一种神的语言，只有两个文字，却可以驱动一切没有生命的魔像和人偶。人难以学会神的语言，神便降下福音构造出一种拥有几十个词汇的，半神的语言。
贤者：半神语仍旧难懂，不得不再次简化。终于，到了我学习的时候，这种语言被称作天使语。据说天使语种类繁多，有象征着第三天使的c语言，有象征着咖啡香气的java语言，还有巨蟒与红玉……
魔王：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话。
贤者：而我所懂得的编程魔法，便是靠c语言的力量，侵入那些无机生命的体内，瘫痪乃至操纵它们。这种语言要写在特制的设备之中，还好，我随身带着一件这种设备。它就是——
贤者：铛铛！备用按钮！
魔王：原来你还惦记着那玩意啊……
贤者：*自负的微笑*我可是算无遗策的大贤者啊。
魔王：*抢过来按了两下*
贤者：少来啦。我哪是那么随便的女人。按两个按钮就丑陋地翻着白眼，吐着舌头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是我这种高贵又智慧的智者能做出来的事情。
魔王：*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她*
贤者：啊扯远了。总之，我可以用魔力对这个小东西进行编程，然后你需要在接下来把它塞进那个守护者的……那里。再之后，她应该就会停下来了。
魔王：也就是说我得正面对付那个家伙？
贤者：反正你的特长不就是把东西塞进各种人的身体里面么……物尽其用。
半小时后，魔王满身伤口，十分狼狈的逃窜回来。
魔王：我差点交代在这……说好的停下呢？
贤者：不，不可能的，明明我按照书里的说法，写了一个while(1)的啊。按理说，她应该在那里停下才对。
魔王：别提了，可疼死我了……那家伙不仅一直追我，还一直喊，检测到错误代码，检测到错误代码。
贤者：我明白了。可能是语言不对。可能那个机器人用的是其他的语言。
魔王：那你要不换一个？
贤者：我只会这一种语言来着……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魔王：实在不行我就牺牲自己牵制住史莱姆让你逃出去啦。
贤者：一定有办法的……对！我的老师还教过我一种据说拥有毁灭性法力的黑魔法咒语。传说可以毁灭一切远古造物。虽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我好像还记得，那句咒语。
魔王：是什么啊？
贤者：那句咒语，叫做，rm -rf。
魔王开了几句玩笑，最后还是拿着按钮，走向了那边严阵以待的守护者。
“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你就继承王位吧。”
“没有必要冒险的，实在不行我们慢慢寻找别的出路……”
“啊，怎么能让算无遗策的贤者酱，品尝失败的滋味呢~要上了！”
“虽说伤害很高，但是攻击方式很单一啊。而且不懂变通，说不定意外地好对付。”魔王压低身子，躲避着枪弹，朝着守护者那里冲去。
“当然，如果再被你的红光击中，我大概真的会交代在这里吧。”
“检测到敌对目标靠近。准备压制。”守护者喃喃自语。
耀眼的红色激光喷薄而出！
“影遁！”一个瞬间，魔王消失不见。下一秒，他突然出现在了那台机器背后。
“目标现实……目标再确认！威胁等级：最高！”
“摧毁协议启——”
魔王的金手指，已经把某样东西塞进了机器人的某个地方。
“删除确认。嘀，嘀嘀……滋……”这一回，守护者真的停止了动弹。机油排放，不少液体燃料从下面排出，粘了魔王一手。
魔王与贤者的骇客任务，堂堂成功！
“居然真的成功了……”贤者一脸兴奋，从一旁的树丛中走出来，抱住了魔王。
“明明那么是那么危险的家伙，我的办法也根本不可靠，万一不行可怎么办……”
“小傻瓜。”魔王用沾满机油的脏手勾了一下贤者的下颌。“哪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切。”贤者顾不上旁边那堆研究价值很高的机械壳子，关切的看着遍体鳞伤的魔王。过了一会，她终于说道：
“如果我说，下一步，我们要登上天外。直达星空呢？”
“那就去征服星辰。”魔王笑得无比自信。
火箭发射台建立于两万四千年前，曾是太空电梯网完工前重要的轨道质量投射工具。即使是在太空电梯发挥作用的时代中，它也依旧负责一些零散的任务。只是，不论是发射台的设计者还是建设者，都未曾想到，在远得超乎想象的时代后，还会有人光临此处，并且还能够设法让这里恢复运行。
这里仍有许多正在运行的机器人。机器人工厂运作良好，维护机器人运转正常。但似乎只有遗迹守护者的火力和敌意较强，其他的机器人，看见魔王和贤者二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在那里，看起来半埋在地下的白色柱状物，就是火箭了。”贤者说道。“我也没想到这里居然维护得这么好。”
“靠这样的东西就可以抵达高不可测的星空么？古人还真是神奇啊。”魔王走在发射台的地下指挥厅中。环顾四周，考虑着要不要把这里设置为行宫。“这些机器人居然会自己清理自己，真有趣。”
“那些机器就是这样。有时聪明得可怕，有时候又好像根本不懂思考。”贤者说着，拉着魔王看向旁边桌上的几件衣服。“对了，放在那的应该就是太空服。要去到大气层之外，我们必须穿上它。”
“还需要衣服？”
“是的。否则你会经历减压，缺氧，乃至碰见彻底的真空。”说着，贤者已经开始穿宇航服。“真空会让你的血肉瞬间沸腾，再膨胀成一大块。”
“那我还真想用牛子试一下呢。”魔王欢笑着，也穿上其中一件。
一高一矮，两人站在半埋地下的火箭发射台前，手牵着手。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独一无二的，太空蜜月旅行。
魔王宫-魔王王座
姬骑士：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踏足这里，坐上了魔王的宝座呢。
魅魔队长：*带着眼罩，脖子上挂着项圈，嘴里塞着口球*
魅魔队长：呜呜呜咕……
姬骑士：想说什么呢我的小乖乖？*解除口球*
魅魔队长：能……能让姬骑士你坐在这里……是我的快乐……也是……我的荣幸……
姬骑士：啊哦~你好像还是没有记住我的称呼呢。
魅魔队长：主，主人……我错了，请惩罚我吧……
姬骑士：想必那些呆头呆脑的下属们也绝对想不到，代理魔王事务，位高权重的魔王的禁卫队长，竟然在一个囚犯和奴隶的面前如此放浪呢~*按按钮*
魅魔队长：*持续不止的嚎叫，抽搐*
姬骑士：哦~呵呵呵。在外面，你还是地位最高的魔王亲信，而我还要扮演你的臣属呢。*舔舐*这样的倒错感，让你很愉悦吧？*抽动*
魅魔队长：*爽得五官扭曲*
姬骑士：只是，正餐好像还没上来呢。
姬骑士：我听说，魅魔拥有能够获得牛子的法术。据说面对那些无辜的女性时，魅魔就用这种办法榨取精力。你应该也知道吧。
姬骑士：所以，用这种法术，给我也装一个吧。
魅魔队长：不，不行，那种牛子其实是唯一的……如果给了别人，自己就没有了。
姬骑士：这是命令哦~
魅魔队长羞红了脸，欲言又止，心理斗争让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最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样，她突然软了下来，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完全的匍匐在姬骑士的身下。她抬起头，看着姬骑士的脸，表情里再也没有当初的冰冷高傲。
魅魔队长：遵命……这就为您装上牛子。
魅魔队长：*小声*可要多多宠爱我啊……
姬骑士放肆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两个人盘缠扭曲，直到很久以后才慢慢松开。最后，她们一同躺在王宫的地板上，盯着宫殿天花板上的壁画。
姬骑士*抚摸着魅魔的脸*：怎么样，我比那个魔王强多了吧。
魅魔队长*喘气*：完，完全没有想到过会这么快乐。
姬骑士：毕竟女孩子更懂女孩子嘛。哎？你好像哭了呢。
魅魔队长：呜，呜呜。
姬骑士*舔了一下手指头*：啊，我懂，这个是有人爱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对不对？
魅魔队长：*依偎在并没有她高的姬骑士怀里，闭上了眼睛*
姬骑士：越是放浪的人，说不定就越会被感情打动，是这样么？总之，离复仇的目标是近了一大步。
姬骑士：我大概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即使是彻底恶堕成牝兽一般的存在时，也没有对魔王有过真正的好感。
姬骑士：这家伙当然也谈不上啦。想当年，在王宫的时候，我可没少勾引女孩子玩。她们无一例外，会被我的花言巧语攻陷，然后抱着，“被公主大人临幸过”的幸福幻想，一辈子保守秘密。到最后，半个骑士团加整个皇家女仆团的人都被我睡过了，结果我还一直保有贞操呢。
姬骑士：所以她只是想向着魔王证明自己，我只是想向那家伙复仇，作为短暂的同路人，故作友善地倾诉一下，等到离别的时候，仍旧会形同陌路吧。
姬骑士：我才没有对这个家伙动心呢。
姬骑士：完全没有。绝对没有。肯定没有。
次日
姬骑士：不过，魔王下落不明，贤者也没有消息，这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姬骑士：靠着谎言和骗局，是没办法稳定局势的。之前我们回来的时候，声称魔王的空艇遭遇袭击，生死未卜，而你利用平时的威望代理摄政。虽说我们暂时能够支配这里，但是时间一长，借口露馅，矛盾激化……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魅魔队长：我的魅魔同胞或许会支持我，但其他各族的不满总会累积，直到将我们揭穿。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姬骑士：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我们率先找到魔王，然后将他杀掉。
姬骑士：那样，不论是另立傀儡，还是取而代之，才有最基本的可能。只是，我们手中并没有能够找到他的东西……
魅魔队长：*自信地笑笑*那倒未必。
魅魔队长：你还记得，贤者身上的○纹吗？
姬骑士奥莉薇恩•安娜的独白
姬骑士：我从一开始，就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姬骑士：祝圣之王女，帝国的明月，无瑕的闪耀钻石……我的头衔和爱称数不胜数。
姬骑士：我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骑士团的团长。靠武力历练战功，接下来就可以加冕为王了。
姬骑士：直到，我碰见那个毁掉了一切的家伙。
姬骑士：不久之后，要塞被魔王攻破。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跪在广场上恳求我拯救他们。
姬骑士：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我知道，我就是整个帝国的希望。
姬骑士：于是我率领帝国骑士团远征魔王，全军覆没，只剩下我一个人被魔王俘虏。
魔王：如果不投降的话，连你亲爱的副团长也要被杀掉了哦？
副团长：不要管我！公主大人……你快想办法突围！
魔王：魅魔斥候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以前，你和她的关系可不止表面那么简单吧。
姬骑士：你这混蛋……不要欺人太甚！
魔王：啊呀。你好像没弄清楚情况啊。如果你再不投降，这把尖刀，就要刺进她的脖颈中了。
姬骑士：*痛苦地犹豫了几秒*
姬骑士：*放下了剑*我投降……
姬骑士：魔王言而有信，把副团长她放了回去。但是，在惨败中恼羞成怒的国王和市民，将她不由分说地处死了。
姬骑士：而我则被去除所有武装，囚禁在调教室里，被魔王和魅魔队长轮番羞辱虐待，我失去了希望，渐渐变得麻木，服从，最终，连我最后的尊严也被剥夺了。
魔王：啊，有样东西要给你看呢。
姬骑士：哦。
魔王：是国王亲笔写下的宣战书哦。里面还痛斥了你的背叛。他列了一个名单，上面写胜利之后要挨个施以酷刑的人。你排在第三个呢。
姬骑士：为，为什么？为什么父王他会……为什么家乡的人民会抛弃我？
魔王：我把你被调教时的录像水晶球，复制了很多丢进王城里了。
姬骑士：*浑身颤抖*不，不……
姬骑士：不！
之后便是她声嘶力竭的号哭。
姬骑士：彻底麻木，彻底堕落之后，我反倒过得不错。我封闭着内心，忘掉所有过去和关于复仇的想法，即使偶尔提及，也当做笑话。
姬骑士：优雅的姿态变成丑陋的爬行，得体的礼仪堕落成野兽一般的欲望。在我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丁点过去公主的样子，我比魔王宫殿里其他所有人都要无耻，○荡，以至于我自己都开始以为，我就是这样。
魔王：贤者酱又不听话了！关门，放姬骑士！
贤者：实验缺个敏感度够高的家伙呢。叫姬骑士过来。
魅魔队长：抽死你个小混蛋，今天魔王又没透我！
哥布林&兽人&其他下属：来来来大家抽签决定今天透谁！抽到下下签的就去透姬骑士吧！
姬骑士：以至于，王都陷落，帝国沦陷，整个大陆都输给了魔王之后，我的内心仍旧毫无波澜。
姬骑士：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
姬骑士：然而，一个声音在我心中响起。
剑圣：你，能听见吗？
姬骑士：*说着下流的○语*
剑圣：能够远隔深渊，听见我的声音，和我对话的，只能是王室后裔了。这个声音……你是姬骑士？
姬骑士：哈哈，什么姬骑士，我早就是魔王大人的仁波切了。哈哈哈哈。
剑圣：我当年还见过你。是你，奥莉薇恩•安娜，曾让整个大陆期待的完美公主。
姬骑士：他接下来说的我没有听清，我只听见那个名字，奥莉薇恩•安娜。我喃喃自语，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捡到了什么陌生的宝物。直到最后，仿佛有一束光将我照亮，让我想起来了我是谁。
姬骑士：那是帝国流传多年的歌谣：
不论我身处何方
不管我贫困潦倒
我仍是我
我自己的国王
姬骑士：我终于想起，不论我是否堕入尘泥，不论我被人如何咒骂，不论帝国是否沦为废墟
姬骑士：我仍是我自己的公主。
姬骑士：所以我的床要二十层鸭绒床垫二十床天鹅绒被面外带一个绣有皇室纹章，用半岁羊羔的毛填充的枕头。
魅魔队长：啊麻烦死了，你这不是公主，是公主病。
姬骑士：切。
魅魔队长：然而还有一个问题。
魅魔队长：如果要派遣一只小队寻找魔王，那么如何保证能够击败魔王呢？想当年，勇者小队倾尽全力都没能击败他。
姬骑士：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我们这边，还有一位天赐的帮手。
魅魔队长：是谁？
姬骑士：他就是曾经被魔王俘虏，囚禁于深渊之底的剑圣。
姬骑士：深渊就在魔王宫殿的地下。在我最艰难的岁月里，是他的声音穿透重重深渊抵达我的心里，最终拯救了我。想当年，他的剑术令魔王也忌惮无比，妻子离他而去，想必他也一定对魔王有着深仇大恨。是时候将他放出来了。
深渊底层
魅魔队长：这个正在睡觉的胖子就是剑圣吗？
魅魔队长：我怎么记得他以前不长这样的。
姬骑士：气质上没错，但他真的……好肥啊。
肥宅剑圣：*呼噜*
肥宅剑圣：*呼噜*
肥宅剑圣：*睡眠被打断*
肥宅剑圣：谁啊把老子春梦打断了。
姬骑士：我就是奥莉薇恩•安娜，也被叫做姬骑士。您曾经鼓舞过我，如今，我来请您出山，向魔王复仇。
肥宅剑圣：去去去别打扰老子手冲。
姬骑士：那个英姿飒爽，道骨仙风的剑圣怎么成这样了？
魅魔队长：啊，我想起来了。
魅魔队长：当年魔王下令让我们尽力将剑圣腐化。我们就往深渊最底层丢了一大堆薯片可乐巧克力还有满载着○秽内容，看了会腐化精神的书本。
魅魔队长：据说一开始没什么效果，我们就没再管他。结果到了现在，他就成了这个样子。
姬骑士：以前那个默默鼓励我，成为我精神支柱的人……原来只是个死肥宅？
姬骑士：网恋奔现害死人啊。
姬骑士：我说怎么回到王宫之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姬骑士：没想到已经堕落成了肥宅了吗？
魅魔队长：恶堕得比你还彻底呢。
姬骑士：任何人都有弱点，即使是现在的他，应该也有让他出马的办法。
姬骑士：毕竟他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
魅魔队长：或许，我们可以从他看的东西上下手？
姬骑士：搞本子扮演吗？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
*20分钟后*
猫耳姬骑士：剑……剑圣大人，人家是你的小猫猫，nya~
穿着情○制服的魅魔队长：要是帮我们拯救世界的话我们会给剑圣大人提供最好的服务哦~
肥宅剑圣：*无动于衷*
*20分钟后*
姬骑士：哈嘶……哈嘶……被魅魔酱注射了奇怪的药物，要失去理智了……
魅魔队长：哦呵呵呵，除非那个剑圣振作起来，不然是不会有人救你的。
肥宅剑圣：*不为所动*
*20分钟后*
姬骑士：什么催眠app啊，绝对是骗人的！才~不会看了以后就失去意识被人为所欲为呢。
魅魔队长：就是就是，这种app一定是假的！绝~对不会被常识替换然后干各种奇怪的事。
魅魔队长：*佯装无意中丢出一个样子奇怪的手机*
肥宅剑圣：*视若无睹*
*20分钟后*
魔法少女姬骑士：我们是正义的魔法少女！受死吧肥宅坏蛋！
魔法少女魅魔队长：我们魔法少女是没有弱点的！才不会被辟咔一下碰到那里就失去战斗力的！也不会输给触手成为○床的！
肥宅剑圣：*冷眼旁观*
姬骑士&魅魔队长：*筋疲力尽*
姬骑士：我不玩了。我们还是自己去和魔王打吧。鬼知道这剑圣得了什么毛病，摆烂到底，像个植物人一样。
魅魔队长：唉。虽然无奈，但是靠着我属下的魅魔也应该有一战之力吧。只能试试了。
姬骑士：要是失败，我们大概会被魔王关起来，再度成为仁波切吧。
魅魔队长：在本子里叫什么来着？NTR结局？好像是这样吧。被外人连着身体和心意都一起夺去什么的……
肥宅剑圣：等等，你说什么？
姬骑士：再不帮我们你就又要被魔王NTR了。
肥宅剑圣：*暴怒*
肥宅剑圣：我，我想起来了……魔王，该死的魔王！他在哪里？走，我们一起去把他干掉！
姬骑士：？？？
肥宅剑圣：NTR该死。本纯爱战神，要爆杀牛头人！
魔王：阿嚏。好像有人在骂我。
贤者：快别开玩笑了，火箭要发射了。
魔王：那句谚语是怎么说的来着？
魔王：秀恩爱晒啥啥，是不是要被飞……什么？
贤者：快别说了我要念口令发射了。
贤者：休斯敦，一切正常！
微笑的机器人：( ^ω^)检测到秀恩爱能量，火箭发射。
异界星空
残破的卫星在轨绕地面永恒旋转，旧日的太空城被世人称作天堂。远空中群星依旧璀璨，自动防御系统，却探测到了异样的波动。
女神：*叹息*
女神：比预想中来的还要快呢。一次次，他们从蒙昧中挣脱，再度回忆起过去的技术。不论我设置怎样的壁障。这世界，又要归零了。
女神：启动吧，末日列车，挥动那永恒的屠杀之剑。
女神：不，等会………为什么这火箭的轨道……这么奇怪？
魔王：啊啊啊啊！
贤者：啊啊啊啊！
魔王：你不是什么都会吗怎么不会开火箭啊！
贤者：别吵啊你这混蛋我快算不过来了……
魔王：难道古代人连这种冲击都能扛住吗？这种力量明明连我都难以承受……
贤者：我，我好像明白了……
贤者：我们是应该把自己，用旁边的这种带子绑在船舱的……
魔王：该死的古代科技。如果不绑会怎么样啊？
贤者：会……
*猛烈的碰撞声*
*二人被飞船变轨中的加速度颠进了角落，并像三流爱情喜剧里那样……*
*亲在了一起。*
贤者：(都快死了还要搞这么一出……)
魔王：没那么严重啦，没必要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贤者：*咳嗽*我是说，会……
魔王：会怎样？
被和魔王一块从观光窗口撞出去的贤者：会被活活撞进外太空的！
魔王：喘不上气……
贤者：*呼吸困难*这里没有空气，我们会憋死的……
贤者：(倒不如说这家伙连钢化玻璃都能撞烂真是……)
魔王：*人工呼吸*
贤者：又来了……我的嘴就那么香么？
魔王：撑住，我有预感，我们应该还有机会。
贤者：*近乎昏厥*没关系了……死在星空之中，倒也确实死而无憾了……
机械臂：*抓取*
二人醒来，发现他们仍旧互相拥抱，漂浮在一片残破的平台上。呼吸无碍，但周围是无数自动运转的机械装置。远处，一个庞大的存在端坐在平台正中，一瞬间，魔王和贤者同时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魔王：这里是……天堂？
贤者：而那里的便是……神？
女神：没想到居然是这两个家伙啊。
魔王：我们是死了吗？不对，我怎么会上天堂呢。
贤者：有可能是因为我太善良了……以至于和你这种人平均了都能上天堂。
魔王：善良到差点把我掐阳痿……不过，我想到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魔王：那边的神，或许也只是古代人的造物吧。
贤者：真不知道教会会作何感想。
女神：那边的二人啊……
女神：你们永远不知道，你们刚刚差点触动神的怒火
女神：又一口气把它们浇灭。
女神：只要稍有迟疑，神的利刃便会扫荡世间，中子光束会再度杀灭九成活物，一如教典中记载的三次绝灭……好在，这件事不至于发生了。
女神：这是因为，我碰见了，我守护全人类两万三千年以来最尴尬的笑话。
魔王：这人在说什么啊？
贤者：神还挺能唠叨的？
女神：唉，罢了。给你们看一下，这是我在凡间监察时使用的形象。*全息投影*
魔王：卧槽，岳母！
贤者：卧槽，妈！
魅魔队长：你们搜索的进度如何？找到贤者了吗？
几只魅魔：在……旧都附近的莽原里。
魅魔队长：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能杀……杀掉贤者，救出魔王了。
姬骑士：对，是贤者背叛了魔王，导致了如此可怕的事故，你们快点搜索。
几只魅魔：报！贤者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魅魔队长：她去哪了？
几只魅魔：去到了……
几只魅魔：天上。
魅魔队长：信不信我把你们踹到天上去。再探再报！
几只魅魔：又，又变了！
魅魔队长：去哪了？
几只魅魔：我们，我们不敢说。要不我们指个方向，您看了就知道了。
魅魔队长：*顺着方向看去*那地方是……
姬骑士：天堂？
两个人目瞪口呆，在这匪夷所思的事实面前，面面相觑。
女神：第一次我和人类说好，放弃星空，俯身大地。才过了一千年，他们就再度架起发射台，不顾警告，奔向星空。
女神：我惩罚了他们。我消灭了大部分人类，对幸存者下令，禁止探究科学。幸存者们点头称是，却暗中存储书本，研究技术。
女神：这一回我派下爪牙监控，禁止他们接触电力。他们则更加狡猾，不去触碰一切带电的技术。四千年后，他们居然用废铁敲出一架大炮。他们靠蒸汽动力，用数不清的炸药，把一枚钢舱，炸上了月亮。
女神：我又消灭了他们，和他们的大炮。巨炮的炮台便是你今日的王宫，开采出来所谓的魔钢，不过是他们曾经的炮筒。
女神：我越发愤怒，用宗教愚弄他们。我立下规约，探究技术者死，于是便有无数狂热的信徒，自发的杀戮学者。我还建立了复杂的系统，模拟所谓魔法。我希望用无法推理的混乱，掐灭他们对知识的渴求。
女神：就这样度过了整整七千年。旧日的一切遗迹已经难寻，往日的知识再无踪影。直到人类出了一位圣王。他惊才艳艳，才华卓著，他统一了整个世界，又反过来利用了宗教。
女神：他宣称，禁忌的知识有害，需要送进王宫封印。然后，他凭借一己之力，弄懂了旧日的大部分知识。
女神：他就是后来被教会抹去名字的，第一任大贤者。
女神：他搜集零件，竟制造出电脑和天线。靠着下属的掩护，他一路研究，竟攻破了那些老旧设备的网络协议。最终，他化为一道全息影子，出现在了这里。
女神：我震惊，疑惑。为什么这群人类如此不识抬举，非要一次次触碰禁忌。我收留了他，却亲手毁掉了他的世界。
女神：他眼睁睁看着帝国覆灭，痛不欲生。然而最后，他提出一笔交易——也是一种帮助：
女神：他要和我融合在一起，他仍旧渴求知识。作为代价，他要帮我建立一个，永远不会有人飞上天空的世界。
女神：这个世界就是你们的世界。至今已逾一万一千年，代代复活的“魔王”和保守禁忌的教廷永远作对，永无宁日。地面上，无数细分的种族彼此仇视，再也无力打造巴别塔。
女神：没想到，你们仍旧能上来——虽说，你们是我闲暇中，打发时间的造物……
贤者：如此一来，历史上的无数谜团，都豁然开朗。
魔王：慢着，可是你不由分说地讲了这么多，却没告诉我们
魔王：你为什么不让人类，接触天空？
大贤者：*点亮全息信号*
大贤者：这部分，由我来讲解吧。
大贤者：她不会告诉你们的，因为这部分底层日志，她甚至自己都没有权限查看。
大贤者：魔王且不谈，贤者，你或许能懂个大概。
大贤者：女神，其实是两万三千年前的星际战争中，败亡人类的最后一艘方舟。
大贤者：远古人类曾经就是从这里出发。然而还没看清敌人，就被打得失去还手之力，又躲回这里。宇宙就是如此残酷。
大贤者：而女神的底层信条只有一条，守护人类。
大贤者：在无休止的计算中，最终她得出了一条结论。
大贤者：就是像那些宇宙中，真正的神明不屑一顾的小小星球一样，让人类永不触及星空，才能不被他们在乎。
魔王：从大炮那我就完全听不懂了。
贤者：也就是说……三次灭绝，无数的杀戮，被列为禁忌的知识……都是为了守护人类？
大贤者：没错。也包括你们。精灵是最早的一批改造人类，所以外形也很像。至于魔王……
女神：你就是个勾吧。
女神：曾经，我不在乎他的存在。我的计算模型绝不会被一个的人类影响。
大贤者：然而我还是成功了。不是么？
大贤者：一万一千年……我花了一万一千年，才感化一座磐石，才让硅片，拥有了人的脉搏。
大贤者：最后的问题是，我该如何向她证明，爱的存在。
女神：你们的诞生也是为了证明这个问题。
大贤者：这是一场赌局，也是一场测试。几百年前，我向她提议，希望她亲自去人间走一走。之后，又按照她和我的样子，制造出了一个代表着她的存在……这就是你，精灵贤者喵喵呜。
贤者：我的智慧，以及那些不知不觉间弄懂的知识……
贤者：都是从母亲您这里传来的么？
女神：有些时候，我甚至可以靠你的身体感受世界。
魔王：四舍五入，我透过女神。
女神：*脸有点红*
大贤者：*头上有点绿*
大贤者：咳，不说这个。至于你，魔王，你是我设置的，系统的扰动变量。
大贤者：按照我和女神的契约，为了防止智慧生物再度登临星空，我们制造了你，一个系统漏洞。定期的，你会复活，并引发各种战乱，最终让所有人在战争中疲于奔命，失去触摸星空的可能。
大贤者：当然，在设置你的人格时，我们加入了种种原罪。到你这一代，色孽的占比格外的大。
女神：所以我说你就是个勾吧。
大贤者：只是，连我也没想到……按照剧本，本应负责带领全世界人类和魔王决一死战，然后和勇者喜结连理的精灵贤者
女神：居然和魔王同流合污了。
大贤者：所以，我亲爱的女神，我输了，但我也赢了。我输在，让魔王成了世界的统治者。但我也赢了，他们二人如胶似漆，以至于来到我们的面前，让您亲眼见证这份爱情。
贤者：谁说我喜欢他了，才，才没有呢。
魔王：你看，一到关键时刻就傲娇*搂抱*
女神：爱情，这难言的怪异感受，就连我的化身也没能逃脱。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女神：也不用再糊弄我了，这件事一定是你谋划已久的。那个魔王，在生成时，其实调用的是你的人格吧？
大贤者：*神秘地笑笑*
女神：啊，一想到说不定过个几千年我也会像这个笨蛋女儿一样在你怀里撒娇，就好恼火啊。
大贤者：*温柔地笑笑*
女神：至于他们二人，应该如何处置呢？
女神：为这意外再度灭绝一切，未免有些麻烦，但他们也确实来到了大气层外。罢了，我将你们永久的珍藏在这里吧。
大贤者：依我看，不如把他们放回去。
大贤者：毕竟，我们还有很久的乐子要看呢。
太空站-接驳轨道区
女神：到达天堂的人，都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女神：虽说那完全是教典里糊弄凡人的说法，但是我姑且为你们破例一次吧。就当是为你们的爱情而祝福吧。
魔王：我想透女神。
大贤者：( ^ω^)你再说一遍？
女神：*敲了魔王三下脑门*
女神：好了，下一个愿望。
贤者：我……我就许愿*悄悄话*
女神：真的要这样吗？
贤者：*点头*
魔王：少假正经了。在精灵之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肯定一清二楚吧。
女神：*脸有些红*
女神*抱紧了贤者*：以及，我的乖女儿啊……下次可不要再被这种臭男人骗了。
贤者：听见没有啊你这混蛋，我妈可是女神，下次再敢欺负我可有你好看的。
魔王：我寻思我们能成，一半都是靠你妈撮合吧？
女神：以及，再也不准没事干乱按按钮了！
魔王：啊是是是。
魔王：(怪不得有时候我觉得贤者酱很奇怪，原来是某个老女人鬼上身啊。)
魔王：(机械女神也会梦见大牛子魔王吗？)
女神：坐上返回舱，你们就能从轨道站回去了。就把这趟旅行当做一个梦吧。
女神：看了你们这么久的爱情笑话，也大概该想想我自己的处境了。*看向大贤者*
女神：本质上说，你们和人类没有生殖隔离，所以还算人类。啊，真是令我费解的物种。
女神：也许有朝一日，你们真的能够再度触及星辰？
魔王宫
魅魔队长：也就是说，贤者她上天堂了？
几只魅魔：报！贤者正在从天堂极速下坠！
姬骑士：多新鲜呐，上了天堂还能掉下来。
魅魔队长：算了，这些天我们经历的怪事还少吗？
魅魔队长：全体听令，向贤者落点追击，捉拿叛徒！
姬骑士：卧薪尝胆这么久，胜败在此一举！
肥宅剑圣：杀光牛头人！
魔王：真是惊心动魄的蜜月旅行啊。
贤者：还不是怪你弄什么飞艇到处乱跑。
魔王：好在，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我就封你为后，然后把那些之前抓的什么圣女勇者姬骑士之类的全都放走，以后只爱你一个人。
贤者：切~这话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魔王：我信，我非常相信。
魔王：陪一个人看天顶的浮云，陪一个人游览苍翠的森林，陪一个人从万米高空下坠，陪一个人欣赏莽原的落阳，陪一个人在失落的天堂里直面神明。
魔王：陪一个人在魔王城中安睡，陪一个人在飞艇上旅行，陪一个人在温泉里泡澡，陪一个人在遗迹中探险，陪一个人在太空舱里聊天。
魔王：陪一个人躲过追杀和伏击，陪一个人逃离危险和绝望，陪一个人尝试极乐的快感，陪一个人体验幸福与安然，陪一个人哭，陪一个人笑，在陪她度过了无数风雨之后——
魔王：想必就只能陪伴她一生了吧。
贤者：你遣词造句的功夫略有长进。
魔王：(她没识破这些情话我是抄来的)
魔王：(当然，情话可以抄来，真心是抄不来的)
凌晨三点
贤者：哈嘶哈嘶……来嘛~魔王大人~
魔王：女神，啊不，妈，您别试探我了。
贤者：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我的这里，可是已经……
魔王：妈，您别装了，我是不会背叛贤者酱的。
贤者*一转严肃*：这还差不多，不枉我辛辛苦苦，下载数据，调用我女儿的身体
贤者：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回去陪大贤者了。你们快点休息吧。[抱拳][点赞]
魔王：呼。
贤者*一转脸红*：魔王大人您听见了吗，我妈走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魔王：妈，您别瞎忙活了。
贤者*装傻*：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魔王：岳母，您这样我很难办的。
贤者：罢了，罢了。看来你成功的通过了我的考验，这回我真的要回去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我在用女儿的身体呢？
魔王：那当然是因为您有一种独特的成熟美，喵喵呜她还没能拥有这种感觉。
女神：小家伙嘴还挺甜。
魔王：(你当我傻啊，贤者她什么时候叫过我“大人”)
魔王：刚才你妈下来试探我了。
贤者：啊？她说什么没有？
魔王：她，她说以后就把你托付给我了，想干啥就干啥。
贤者：那也就是说……
魔王：*战斗状态*
*省略若干描写*
魔王：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你身上体会到如此不同的感觉。
贤者：哪有……明明和平时一样
赖着不走的女神*窃笑*：(可惜你还是棋低一着，怎么样，这回没有识破吧)
魔王*脸红*：(对对对，没识破)
大贤者*脸绿*：(对对对，我也不知道)
次日
贤者*哈欠*：好瞌睡
贤者：明明昨天睡了一整晚怎么这么累啊？
魔王：(心虚)
贤者：你怎么了一脸对不起我的表情？
魔王：没没没我刚才去探路了
贤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哪里啊？
魔王：好消息是，这里能感受到王宫的魔力，说明离得不远。
魔王：坏消息是，刚才有几个魅魔跑过来袭击我
贤者：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浪去了？
魔王：没，没有……是她主动的。
贤者：*妒火中烧*
贤者：那帮魅魔在哪，我要把她们宰了！
魔王：抛开这个不谈，有魔物胆敢袭击我，是不是说明王宫那里出了动乱？
贤者：有可能。魅魔队长和姬骑士没有被炸死，而我们出来冒险这么久，也足够让她们兴风作浪了。
魔王：你是说，是她们两个试图篡位？
贤者：如果那个魅魔队长都能背叛你，那其他的魔物，也说不好。
魔王：*刺耳的笑声*
魔王：承平日久，也许是我收起爪牙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她们似乎忘了
魔王：谁才是从炼狱走来的恐怖梦魇啊
贤者：梦魇你马呢*揪耳朵*
贤者：刚才魅魔的事你可得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没完
魔王：姑奶奶哎别揪了，疼！
魔王：求求你放手……
魔王：啊！我错了贤者酱！饶了我！
看起来，炼狱的梦魇也害怕老婆呢。
决战前夜
魅魔队长：他们的位置，就在离王宫的东北方向。
姬骑士：不必担心贤者，届时你强行启动○纹就可以让她动弹不得。只是那个魔王……我们手头的力量真的能够战胜他吗？
姬骑士：就靠这个天天只知道看本子的死肥宅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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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队长：无论如何，先试试吧。
姬骑士：不，我们得先做好失败的打算。魅魔队长，不，夹竹桃，如果情况不对，你就抛下我赶紧逃跑吧。我会为你争取时间的。
魅魔队长：这种感人的话语，对某些人会很有杀伤力吧，但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为了彼此牺牲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肉麻。
姬骑士：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反倒安心了。喏，这个给你。
姬骑士失去装备*空间戒指*
姬骑士：这是从我祖上便传下来的，皇室的镇国之宝。上面刻着的花纹据说是一种已经灭绝的花朵。这东西并非女神造物所以连魔法也无法干涉。在那些黑暗的岁月里，除了那个死胖子剑圣……就是它一直支撑着我了。
姬骑士：里面的东西应该够你在他面前活命了。相互利用也好相濡以沫也罢，我早就活够了，回望我短暂又残破的一生，如今也只有你还算让我有些牵挂。这种死局面前，能让你活着离开，就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愿了。
姬骑士：哪怕你以后会笑话我傻，把我忘的一干二净，我也仍旧会含笑九泉吧。
魅魔队长：喂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赶紧戴回去，以后的代理魔王摄政还等着你来干呢，别走啊！一下子这么生离死别的让我怎么办？
魅魔队长：你快戴回去，就算是最后要死在魔王面前那也是一块死，要抛下你我早就把你留在飞艇上了，一个人苟活什么的我完全不敢想象！
魅魔队长：我……我一直是那种为了别人而活的人……为了亲人，师长，乃至魔王……现在则是为了你。要是你离我而去的话，那我恐怕只会沦为曾经那样的傀儡吧。你得答应我，要么我们一起战胜魔王胜利归来，要么就一块死！别说什么让谁苟活之类的话了……
姬骑士：啊呀~也就是说，刚才什么相互利用的话都是假的咯？
魅魔队长：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求你了，最后的时刻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吧！
姬骑士：哦~呵呵呵~看来你是那种稍微真情流露一下就会上钩的类型呢~连傲娇都算不上只要发发誓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傻姑娘呢。
魅魔队长：*脸红*随你怎么说，总之别丢下我就成了……
姬骑士：啵啾~
魅魔队长：(怎么突然亲我一口？)
魅魔队长：*脸更红了*
姬骑士：这是给诚实孩子的奖励哦。戒指还是放在你那啦，希望胜利归来时，你亲手为我戴上。
魅魔队长：是可忍孰不可忍
魅魔队长：*恼羞成怒似的把姬骑士推倒了*
魅魔队长：看来得让你尝尝挑逗魅魔的后果了。以前一直都是你骑在我头上，现在也要让你吃点苦头啊
姬骑士：救~命~呀~要被魅魔推倒了呢
魅魔队长：高阶○纹，启动！
姬骑士：*翻白眼，吐舌头*
姬骑士：(真希望此刻能够成为永恒啊。)
这里便是决战的地点，荒芜山谷。走过去，就是魔王城，但姬骑士她们早已设下埋伏。在魔王和贤者走进来后，她们按计划打开机关推下石头，封锁住山谷。这陷阱本是计划用来困住和坑杀帝国军队的，却不曾想有朝一日，将魔王困在了家门口。
双方仍在对峙，一动不动。刚才，几只冒进的魅魔试图偷袭，还没飞近，就被黑色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此刻，山谷里异常寂静，只有几只乌鸦飞过，似乎是盯上了尸体。
突然，豪迈的笑声在山谷中央响起。
“好久不见啊魔王。”一个戴着草帽，身材肥硕的胖子说道。
“你是谁？”魔王觉得来人有些眼熟。他的力量深不可测，远非那些杂兵可比。
“哈哈哈，你居然把我忘了。”
剑圣的眼里再也不像平常那样混沌，而是满溢着凶光。
“可是我却忘不了你啊。被囚禁的日子里，我日夜想念着她。手里这把剑，曾经是她送给我的，可如今，剑还在，她却没了。”
“呵。”魔王一言不发。如果是过去，他大概还要火上浇油，嘲讽剑圣的软弱，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也能感同身受。只是，战斗仍旧不可避免，这是宿命。
“瞧瞧啊，你这不是明白爱情吗？”剑圣用剑指了指旁边的贤者。“到了现在，你也没想过丢下旁边那个贤者自己走。听人说，你们两个恩爱得很啊，上天入地都形影不离。”
“可是你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真爱呢？”剑圣越说越激动。
“你答应我，让我自愿囚禁，就放她一条生路。结果最后，你当着我的面侮辱了她三天三夜，最后把她的尸体丢进深渊……我眼睁睁看着地狱的狼狗们把她的尸骨吃净，却一步都走不出去。”
“……”魔王沉默着。如果是现在的他，大概也不至于那样残忍，但又能怎样呢？此刻，这种仇恨，唯一的结局就是你死我活。而他同样有需要保护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剑圣癫狂了一般，大笑着。“我在你的囚笼里沉默，麻木，但最后——感谢上苍，还是有人唤醒了我，让我有机会和你决一死战，让我有机会雪耻报仇……哈哈哈……”说罢，他抽出一柄光芒四射的剑，剑锋直逼魔王。
“来吧，今日，我要替天下冤死的一切苍生复仇。”
“唉。”贤者叹着气，摇了摇头。而魔王和剑圣一样，握紧了剑。魅魔队长和姬骑士整装待命，躲在山口伺机而动，只等决战的钟声敲响。
此刻已经没有了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东西去爱，去守护，都有不想死的理由和必须杀掉别人的原因，最终，便只能让刀剑，作出裁决。
一剑。
他持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两剑。
他的衣袖上多出几道伤痕。
三剑。
他努力压抑着胸腔的剧痛。
第四剑。
他已舍生忘死，只顾同归于尽。
远处的援军登场了。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持一把不合体型的阔剑，一道闪光突如其来，只握两柄匕首。
而另一侧，贤者正和魅魔们努力周旋。
她背靠魔王，设下结界，将力量分散在周围，抵挡着进攻。小腹的灼热不断分散着注意力，魅惑的魔法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处境同样麻烦。
更麻烦的是那些英勇出站的魅魔仆从。她们本不擅长战斗，只因为对她的信任，就豁出性命在魔法和剑风中冲锋。
最焦急的却还是魔王。上天入地，魔力依旧没什么补充，面前的剑圣却不输当年，更何况亲卫队长还在对面，自己的弱点被悉数告知。渐渐的，手中的魔剑偏了半分——
破绽来了！一直游走的姬骑士抓住机会，从他身边溜过。魔王连忙回剑劈砍，却慢了一点。紧接着，姬骑士便沿着弱点，突入了贤者的结界。
“都停下！”姬骑士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贤者的脖子上。
如果是十年之前的魔王，会用骇人的威压逼她放人。如果是故事开始前的魔王，会不屑地笑笑再抓住魅魔队长当人质。但此刻的魔王，只是看了那被抵着脖子的贤者一眼，
就把剑丢在了地上。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曾经的剑圣会那么轻易的认输。
“把她放了。”魔王的语气苍白却似乎有些软弱。
“你像这样要挟过不知道多少人，应该明白主动权在谁手里。”姬骑士的话语中没有一点犹豫。
“把她放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王位，力量，包括你的帝国，你想要都可以拿去。只要你把她放了。”
剑圣和魅魔队长也走了过去。此刻，姬骑士怀中的贤者正痛苦万分，她盯着面前的魔王，摇着头，仿佛在说“不用管我”。
“扑通。”魔王一口气跪倒在地上。“哪怕你要我死，要我被永远封印在地狱里，我都答应，只要你们保证她的安全。”
“呵，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魔王居然会跪在我的面前求饶。哪怕是不久之前，在那艘飞艇上，你还要先恐吓我们，再选择妥协。如今，竟然直接跪了下来。哈哈哈哈，倒真应该感谢你了，贤者酱。”姬骑士说着，手里的匕首却毫不放松。
“如果她有什么危险，我仍旧会不计代价，让你们体会到永生难忘的痛苦，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没听错吧？是我们给你机会，而不是你给我们机会？”
“到底谁才是魔王啊？”
“把她放了。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魔王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疲惫。他曾是全大陆仰望的魔王，但如今，他和一个卑微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姬骑士和魅魔队长对视一眼，然后开了口。“我们要你交出魔王宫的钥匙，要你永远囚禁在深渊之底……”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多说无益，机不可失！纳命来！”剑圣提起宝剑迎头斩下！
咔嚓。
魔王的头就那么掉在地上，转了几个圈。
“把她……放了……”即便如此，翕动的声带还在嘶哑的说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报了血仇，老婆，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快哉，快哉！”剑圣看着倒下的魔王尸体，彻底癫狂，不顾旁人手舞足蹈着。
姬骑士和魅魔队长则大惊失色。她们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原本她们只想将魔王囚禁，借此夺权，却没想到剑圣一剑下去直接将魔王杀死。
魔王则无奈的看着面前翻滚的一切。从剑锋微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此刻的结局。从他不再那么心狠手辣起，他就已不再是魔王了。不是魔王，就必然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他当然没有那么好杀。这回死了，再过几十年就又会以崭新的身体复活。然后一切再像历史的循环那样无始无终。他还可以报仇，假如贤者被她们害死，他灵魂的暴怒足以扫平面前的一切，但又如何呢？杀再多的仇敌，也无法拯救他的爱人。
也应该有个结尾了。他想。这个持续了成千上万年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另一边，姬骑士他们正激烈的争吵着，贤者则扑了过来，抱着他的尸首，无比哀伤地痛哭着。她的爱人，她那从不曾被打败的爱人，竟这样突然地离去，悲从中来，她紧紧抱着那颗头颅，恨不得一同归去。
但就在这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我回来了。刚才，我和女神谈了条件，我决定放弃魔王的地位和力量，放弃这一切，来永远守护你。”
终末车站
这个地方遥远得不像在这个世界上。无数班车整装待发，车站里空空如也，只坐着一男一女。
魔王：这就是刚才发生的全部了。我和女神做了交易。靠大贤者保证，她允许我，拥有这短短几分钟的神力，但代价是放弃魔王的身份，也放弃我永恒的生命。
贤者：看来她答应了我许的愿望。
魔王：你许了什么愿望呢？
贤者：那就是，让这一世的你不要被清除记忆，而是能够留在她身边。
魔王牵住了贤者的手
魔王：时间就快到了。在这几分钟里，我遍览了过去我每一世的所作所为。
魔王：也爱过，也恨过，但不过是提线木偶一样按照宿命行事。只有这一次，我好像活出了……自由的感觉。
魔王：也许在无数条时间线里，我们不过是敌对的双方，你是神圣的贤者，要征讨我这个魔王。
魔王：但是这一次，你陪着我度过。你陪伴了我的一生，让我渐渐抛弃了魔性而拥有了人性。
魔王：谢谢你。当然，我永远爱你。
贤者：*啜泣*那么我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么？
魔王：是的。我为你在旧都重新做了一些布置。在那里，你会过上平凡，但幸福的日子。那时候，世界上或许不再有我，但是我的思念会一直，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贤者：那你会去哪呢？
魔王：去每一个有你的地方。车来了，我也要走了。愿你在新的世界里安好。
贤者：不！不！别走……我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
贤者：呼……又是那个梦。
贤者：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却还是历历在目。
贤者：我只记得，那天在悲伤中度过，醒过来时，就已来到了旧都。我成了一个魔法研究员，有着稳定的工作和住所。曾经的征伐如梦似幻，仿佛只是一场大梦。而新闻中说，魔王失踪，众魔族陷入了内战，无人在乎这片地盘，旧都便重新成为了人类的国度。
贤者：他……的确是杳无音讯。或许，他真的为了人类和我，牺牲在了遥远的太空中吧。
贤者：而我，会试着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活下去。
同事：早上好啊喵喵呜
另一个同事：早上好啊喵喵呜，昨天所里新来了一个学徒，看上去挺年轻的，说是个孤儿，还失忆了，但是魔法天赋超级厉害，你快去看看吧。
贤者：什么嘛，我早就说过了我不要学徒，我一个人就够了。
长得和魔王一模一样的学徒：大姐姐，你好啊
贤者：这孩子我要了！
同事：刚你还说什么一个人就够了呢。
另一个同事：不会是想大车碾小孩吧？
同事们：*大笑*
贤者：*喜极而泣*
——The End——
#189735
最后再补一个这个吧，可能不少人都看过。
机器爱人
1
“求求你不要扔掉我。”少女走在他的背后。
“我可以端茶倒水，为你暖身子，我可以在白天给你打扫房间，到夜里把自己折进床底下……只要每两周充一次电就好，电费我会去兼.职赚钱交给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除了……”
他停住，站在一处高崖旁。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深坑，胡乱堆砌着整个城市几十年来的垃圾。
“除了把我丢到垃圾场里……”她，这台已经过时了好几代的二手机器人跪在了地上，泪眼朦胧的说着。
“不是我想扔你。”他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大垃圾场点了一根烟。
“呼——可是每个公民只能合法拥有一台机器人，别人看见我的机器人许可证上有你的型号，都在暗地里笑话我。”他挠挠头，这台从他小时候就伴随着他的机器人其实早就成了青梅竹马一样的存在，只是型号实在太老旧，不得不报废掉换个新的。
“我，我会努力更新我的系统的……”她说到一半就把话咽了回去。她的生产商都已经破产了，不提二手买卖带来的问题，就是一般的售后服务也早就终止了。所以，当别的机器人可以随意更换外观，模拟他人人格，构造全息幻象的时候，她还是只能用老旧的芯片链接一般的网络，在老掉牙的网站上寻找几个能逗主人开心的笑话。
望着远处飞来飞去的垃圾车，他把烟掐掉，踩灭。“哪怕是半个月前，零件黑市还没有倒闭的时候，我都还会考虑继续把你放在家里供着……可是现在，你这种型号的备件都已经买不到了。我只能选择放弃。”
他抽着烟，任烟雾飘向无边的猩红天空，风吹来，满是铁锈的味道。
晚风中他回忆着有关她的那些细节。PR3-7150家庭型机器人，东湾半导体与电子技术公司研发，远海机械承制，2069年第一次发售，2070年夺得电子家用商品年度大奖，而如今，则是无人问津的古董。她的编号是ct34679158，款式是茉莉白。她在前主人的家里任劳任怨的干了18年，因满身故障而被随手丢掉，又终于被他的父母在地摊上买下。此后不久，机器人限拥政策便开始实施了。
和外人说话时，他往往称她为“那倒霉玩意”。但私下里，他还是喜欢叫她的名字，爱尔莎。
2
回家的路上她好像格外的兴奋。这里指指那里看看，又搜肠刮肚的讲几个早就讲过的笑话。
好像每一次都是如此。他找出各种不可抵抗的理由要把她扔掉，但是到了垃圾场边上又会心软。明明只是下个指令或者推她一把的事情，可只要一回想起十几年来她那笨拙的陪伴，他就不得不调转方向，带她回家。
“又是这样。”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周一上班的时候指定又要被同事嘲笑了。“真是的，怎么都甩不掉这家伙啊。”
“别这么说嘛……”爱尔莎凑了过来，靠在他身上。有些老旧的蒙皮带来了熟悉的触感，毛细热管散发着热量。“我，我是不能没有你的。”
“唉……”他摇摇头，满脑子都在翻来覆去的想着那天看见的新款机器女仆。
新款的机器女仆眼媚情柔，话少活好。广告里，她可以左手帮着买主进行细致入微的性处理，右手则改成工具模式烹调刚刚切好的牛肉。她可以精密的控制两腿之间的筒状服务系统的振动，摩擦与温度，并通过记录数据来匹配出快感最强的服侍模式。她可以调用ar接口随时改变外观，更内置了多种人格，现在购买，还会附赠全息会员资格，送你一个让她可以进入虚拟世界的会员权限。
而爱尔莎的存在让这些都化为了泡影。为了防止人们对机器人的滥用，尤其是防止某些将机器人改造为个人武装的家伙，同一时间，个人所拥有的机器人最多只能有一个。想换新的，就得报废旧的。这让他不得不从梦幻中醒来，来面对面前，这台实际年龄比他还大的老家伙。
“在想什么呢?”正在给他泡茶的她好像察觉到什么，把头转了过来。“在想我吗？”她摆出一个笑脸，说着从机器人公共平台上学来的情话。
“谁会想你啊。”他咕哝着。
3
但实际上他的思绪已经无法从她身上脱离了。一想到她的老旧，就要想到零件，系统，维修，一想到这些，他就会想起来小时候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12岁。那时候他还只是个缺乏管教的毛头小子，而父母都忙于工作，要挣钱养家。好在他的父亲是一名很优秀的工程师，那时的机器人还不需要证件和过户，他便在地摊上把她买下。
他的父亲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在车库里忙活。终于，三个月后，那台被前主人用得千疮百孔的家用机器人，终于变成了他生日那天，许愿要一辈子陪伴的存在。
生日那天，他吹完蜡烛，就听见父亲说要送给他一个礼物。他闭上眼，在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睁开，看见了父亲手边牵着的她。
那天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上的短发同样洁白，簇拥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四肢的蒙皮光滑崭新，与其说是一台被修好的二手机器，那时的他更愿意相信，她是从天上掉下来陪伴他的天使姐姐。
她负责起了家务，还有陪他学习的任务。父母给她起名字叫爱尔莎，这本来是预备给他们自己的女儿的名字。那时，他常常捉弄她，想要从她身上揪出些笨拙呆板的缺陷，却从来没有成功。爱尔莎是搭载第一代人格芯片的高级机器人，和此前那些答非所问的次品比起来有了质的飞跃，以至于时间一长，他几乎忘记了她是机器，而只把她当做陪自己读书的大姐姐。
那会还是东湾公司靠着她的型号大肆扩张的年代。尽管距离她的诞生已经过了十几年，但社会仍将她们视为新时代的起点。那时的她，风华正茂，成为了他童年记忆中最为明亮的那一抹色彩。
时代总是如此残酷。东湾公司收购碳硅科技的计划最终变成闹剧，于是企业一蹶不振，业绩连年下滑，终于被人人智能给合并。这是人人智能抢占市场份额的计划，从那以后，东湾公司的所有型号都在减产，终于，到了连配件都攒不起的地步。
这也不能全部归咎于商业。距离机器人企业野蛮生长的那个年代已经过去很久，那些五花八门的旧款式纷纷被新的潮流打进了灰堆。像他这样还留着如此老旧的机器人的人，已经成为了绝对少数。连怀旧这个词都很难套用给他们——毕竟怀旧不是抱残守缺。
如今他已经长大，曾经自己眼里仿佛温柔大姐姐的爱尔莎，现在已经成了看起来小他好多的少女。她的头发因为多年的氧化变得发黄，身体蒙皮也有好几处磨损。电机和轴承故障的次数更多，以至于换无可换。而储存设备也有点问题，硬盘老了，存取不仅变得缓慢，而且有时会丢失掉记忆。
更严重的是，自从他第一次说要把她丢掉那次起，她整个人好像都变了。过去那种自信温柔的形象不知所踪，只剩下一股无法释怀的胆怯，忧郁，和举手投足间，不顾一切的讨好。
深夜里，他常常抱着她，怀念着小时候那个洁白的身影。
4
睡不着。他翻个身，发现爱尔莎的眼睛还睁着，他愣了一下。
“你……”他心想她是不是又有哪根线路坏了。
“我，我一直在等你睡着……那个，要，要做吗?”她怯生生的问。
他犹豫了一下。自从上次在夜里干那事，没注意器件老化，把体液倒灌进内部腔体导致数个元件发生短路之后，他就开始对这事心存恐惧。不，是仅仅对和她一起干这事心存恐惧。毕竟她的躯体不论如何都可以修好，被电了一下的牛子却需要漫长的岁月才能安抚。
“算了吧……”他嫌弃的翻了个身。想着能拒绝的借口。“我最近没这个兴致。”
“可是，明明这里硬邦邦的呢。”她凑近，悄悄的耳语着。他感觉到她光滑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什么东西，那缺乏加热的手指纤细，柔和，但是冰冷。
“我说不用就不用！” 他一把把她的手甩开，把她推到一边，然后捂紧了被子。
他听见她的扬声器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明明在不算太久的从前，他和她还常常干柴烈火的粘在一起。如果说和机器人干那事也算破处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的童贞就是从她身上毕业的。
那是他十五岁的一个闷热的下午。从同班同学手里偷偷借来的一本不太健康的漫画让他整个人血脉贲张，欲火焚身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翻滚——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撸管。浑身的欲望都集中在腰部而得不到释放，化为一股羞耻的燥热让他面红耳赤。这时，她按时推门进来了。只看了一眼，她就明白了此刻的状况。
“哟，看来我们的小少爷也终于走到了这个阶段啊。”她淡淡的笑着，慢慢解下衬衫上面的纽扣。
“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来，让我来教你这个。”
他犹豫半天，凝视着她那洁白的浑圆，从忸怩不安渐渐变得色胆包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可千万不准告诉他们。”
“唔啾~”话还没说完，她的双唇就紧紧贴了过来，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此后，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以辅导的借口，在一切可以的地点缠绵。有时，爸爸会高兴的拍着他的脑袋，夸赞他开窍了，终于知道多向爱尔莎请教问题了。这种时候，他会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和身旁的她用一种别有意味的目光对视。爸爸离开后，他们就又迫不及待的滚上了床，偷偷摸摸的狂欢着。
那时的她那样魅力四射，精心整理的面容让她比学校里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要动人，而来者不拒的态度和当时最新的性服务系统，更是让他日复一日的沉湎于快感的云霄。那时的他觉得，人生的至乐不过如此。
“我要永远，永远的这样抱着你。一辈子都这样。”一个黄昏，他筋疲力尽的躺在天台上，身边是偷偷带来的，被他换上一套jk校服的她。
“只要你愿意。”她笑笑，一头白发映着通红的夕阳。“我会永远爱着你的。”
晚风吹过海誓山盟，把少年的话吹的七零八落。如今，那一个个激情的日子常常在午夜涌上心头，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对身边的她的兴致。
但她没变。她的爱已经烧录进了电路板。
5
上班，空轨上都满是带着自家机器人的社畜。近年来，不少公司发现允许自带机器人可以大幅提高员工积极性，同时在必要时还可以把它们关机避免干扰，于是带着机器人上班成为了如今的潮流。环顾四周，拥挤的空轨上几乎有一般都是形形色色的机器人。它们有的帅气俊美，有的妖娆妩媚，有的则朴实无华，但无一例外，全都光洁崭新，没有哪个是拿不出手的旧型号。
他也常常纳闷，为什么小时候那个完美的朋友，老师兼恋人的爱尔莎，如今成为了他的难言之隐?为什么曾经无所不能的她，如今好像一无是处?
实际上，机器人的变化程度远小于人和社会的变化。尽管零件老化，但爱尔莎的功能从未下降，能做的事情只多不少。可是，时代不同了。原本，人类只要求它们端茶倒水，洗衣服拖地，但随着科技的进步，对机器人的要求也越来越挑剔。当路边随便哪个机器人都可以在家给你做开颅手术的时候，像爱尔莎那种程度的“智能”，就只能被当做愚钝了。
在他还没有尝试扔掉她的时候，她就常常抱怨，明明才升级了系统，就又有什么功能落后了。
他全然没有听进去，因为那时的他还不懂什么叫攀比。
坐在办公室，周围的男同事们都带着自己的机器人。她们有的恭敬的站着待命，有的飞快的处理着主人的任务。时不时的，她们还会说一两句原创的俏皮话逗主人开心，全然不像那个旧机器人只能从网上下载笑话。不需要说，她们会主动分析主人的身体感受，肩膀刚一酸痛，她们就会掏出按摩组件帮主人捶肩。
他摇摇头，把羡慕抛在脑后，拿着水杯去水房打水。水房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出来的时候，他碰见了老张。老张刚上完厕所回来，如今，这已经是人类少有的，还必须事必躬亲的事情之一。此刻的老张笑容满面，身旁跟着的，正是他在广告上见过，本欲购买的女仆机器人。
“小王，又一个人打水啊?”老张的语气里带着嘲弄。
“是，”他淡淡的说。“坐久了出来走走。”
“哎呀真推荐你买个新机器人啊。”老张叉着腰，炫耀一般的扭动着。“原点v7，最近最流行的那个型号，实在是太好用啦。我这不老关节炎吗，每次稍微一疼，她就能给我做理疗，现在，我的腰都已经不疼啦！”
“真不错，下次我也考虑考虑。”他随声应付着。
“不要怕没钱，那不是还有借钱宝吗……实在不行下次我给你凑点，现在的社会，没有机器人都活不下去啦！”老张一摇一摆的走开，眼神里充满得意。
他拿着水杯坐回工位，叹了口气，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不是没带过她上班，而是带了之后，嘲笑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从那以后，他就只让她白天呆在家里。
下次一定要狠狠心把她换掉。下班的路上，他想着。
回到家，他习惯性的把脚伸起准备让她脱鞋，却什么也没等到。意识到不对劲的他匆匆跑进屋里，才发现爱尔莎正一动不动，跪倒在地上，身边还散落着几个零件。
“爱尔莎！”他大声呼喊，她却毫无响应。
6
机器人的身体远比常人坚韧，它们的出厂标准中包括了几十项强度测试，这些碳纤维或者金属外壳包裹下的躯体可以经受高温，烧灼，酸性腐蚀，车辆碾压，异常电磁环境等种种人类意想不到的恶劣环境。
甚至有过于富有同情心的人因为见不得它们以人类的姿态承受着那样的苦痛，而要求机器人也应该和人类一样被对待。这种移情尽管略显幼稚虚伪，但却不得不承认，正是这种柔软让人之所以为人。
与她强韧的躯体相比，她的核心就要脆弱许多——比如200毫升的常温液态水，就足以摧毁她的整个核心。
他事后调取监控，发现她是在倒水的时候不慎被开水灌进了胸腔。她的记录显示，那天她在网上搜索着“让主人爱上自己”的下午茶秘方，于是找到了某个空壳网站里自动生成的垃圾文章。她看到的那个配方里写着要预先冰冻杯子然后再泡，水烧开后，温度预警本来应该提示她手中开水壶的危险性，但她却因为温度传感早已失效而毫无察觉。终于，她这只手捧着冰过的杯子，另一只手刚刚把滚烫的开水倒进去——
瓷杯一瞬间炸裂，滚烫的水泼了一身。
控制右手的电路发生短路，胡乱的把开水壶泼了过来。早已被拆除的湿度控制模块本应把处理器里的液体排掉，然而此刻却只能任凭它们在每一条线路里混乱的冲撞着……
“修不好的。”这就是维修铺的老店主告诉完他整件事的经过之后，所下的结论。“也实在没必要修了。该换了。”
“你不懂。”他心急如焚的爱尔莎的躯体装回箱子，匆匆赶往下一个能维修她的地方……
那天他跑遍了整个城市，得到的答案却千篇一律。
“该型号已停止支持。”人人智能总部的机器人礼貌的回答。
“我们能力有限，需要把精力用在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上。”市政局机器人与机械设备分处的接待人员这样回答。
“当然能修好了。”号称地下黑市第一机修员的独眼帕克抖索着满脸横肉说道。“如果你有一台时光机的话。”
“我宁愿有……”他痛苦的捂着头，半跪在地下黑市那满是零件碎屑的地面上，无力的哀叹着。
“喂，这个，拿着。”犹豫了一会，独眼帕克从一个大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他拿起盒子，看着上面那张和爱尔莎十分相似的机器人宣传画，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什么。
“这东西是……”
“这是PR3-7150的官方备件套组?这东西不是在十年前就绝版了吗?”他惊讶的看着。
“没错，就连我也搞不到了。所以这玩意是收藏品，它本来是我的零件型号博物馆里的一员。”
“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不，拿着吧兄弟。”他揉了揉自己仅剩的那只眼珠。“即使有这东西我也帮不了你。因为她的主板好像出了问题。你得自己把她修好。”
他不知该如何感谢，只好匆匆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部放在了桌上，又说了一大通肉麻的致谢，然后带着她和零件飞奔而去。
“祝你们幸福。”帕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又揉了揉自己的独眼。
7
他的父亲在他14岁那年第一次教他如何维修机器人。他曾经在流水线上干过技工，懂得从拧螺丝到配置系统的所有活计。那天，爱尔莎第一次故障，她说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我来教你维修方法里最基本的东西，排查故障。”父亲找来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然后让爱尔莎半趴着撑在椅子扶手上放置的一块面板上。“虽说我本以为那次翻修能让她撑个四五年，可她毕竟已经出厂二十年了。”
少年带着好奇和敬畏，在一旁仔细的观摩着。父亲首先在她的背部摸索了一阵，按了一个什么按钮，然后她就像失去了力气一样瘫软了下去。不过，她头部的灯依旧亮着，她没被关机，只是开启了检修模式。
父亲脱下她的衬衫，露出了她的整个身体。他的脸有些红，尽管是机器，但这还是他头一次真正看见女性的躯体。
但父亲好像毫不在意，他做了太久这类活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他驾轻就熟的松松着，敲敲那，几下子就把她的背部后盖卸了下来。
仿佛一只螃蟹被拆下它的甲壳，爱尔莎的内部头一次展现在他的面前。包裹着橡胶的线缆凌乱的穿插在铜片，铁件和塑料盒子的森林中，动力元件，热力元件和逻辑元件含混的交织在一起，要很久之后才能被他看个明白。此刻，他只感受到剧烈的反差：日日夜夜陪伴他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内部居然是这个样子，看不见一点人类的的影子。
“爱尔莎，能感觉到吗?”父亲拿起一根电笔戳了一下某根电线。
“没感觉。”她的扬声器回答道。
“这里呢?”
“也没有。”
“这里——”
“啊！抱歉，刚才那束电流有点疼。”
“那么一定是这根线出毛病了，”父亲又点了点某根红色的漆包线，又看向他。“来，去给我找两根这样的线来。”
他的心怦怦直跳，飞快的拿来了电线。直到爱尔莎被修好，盖上后盖，他仍无法从第一次看见机器人内部的震撼中解脱出来。
如今，他正做着和当时差不多的事情，但是没有她的回应，只能靠着电表和自己的经验来一个个替换元件。
她的身体像一艘泰修斯之船。除去最重要最难换的一些东西之外，她体内的部件早就换了好几轮。而他，也从第一次看见她内脏时的震撼，渐渐变得应付自如。她的心灵没有多少变化，但肉体已然天翻地覆，他则正好相反。
帕克给的毕竟是官方备件，每一处螺丝都严丝合缝。维修相当顺利，当他擦着汗迎接第二天的黎明时，她那些被浸水的部件已经被全部修复，她又一次重获新生。
他按下了开机键。
“爱尔莎，醒了吗?你之前泡茶的时候被开水泡短路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修好。”他疲惫却欣喜的说。
没有回应。爱尔莎眼睛里的开机灯亮着，但整个人毫无反应。
“爱尔莎?在吗?喂?”他疑惑的看着面前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她，不管怎么回想也想不出自己哪里修错了。“爱尔莎?启动一下你的自检程序?”
“自检程序启动。供电系统，完好。动力系统，完好。传感系统，完好。逻辑系统，完好。电路系统，完好……”她的扬声器里发出着不带感情的机械声音。
“人格芯片，未检出。人格芯片，未检出。已完成所有检测，将以命令模式启动。”她随即站起，露出一副僵硬至极的笑容。
“请问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他呆在原地，伫立良久，甚至没有注意到砸在脚上的扳手。
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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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线-机器人-东湾II”
“东湾II号，荣获电子家用商品年度大奖，2070年度最受消费者青睐产品。人工智能时代的真正革命，搭载Qheart™情感阵列，燃动你的心扉。网络直购价——家用版/全能版/尊享版*——31999/33999/42999信用点[html标签]”
“她可以是你的贴心助手。[视频外链]”
“老板，请问明天李总的会议这样安排可以吗?”
“她可以是你的家庭伙伴。[视频外链]”
“来一起吃苹果派咯~”
“她还可以是你无话不谈的人生知己。[视频外链]”
“你知道吗，花生米与豆腐干同嚼，有火腿滋味哦。”
“2*3000万高清眼部摄像，512g内存，128tb大容量储存，德国西门子原装电机，三星有机蒙皮，独创200*2mm皮下热管，306项发明专利……”
“24小时客服在线电话：1919-114514810”
“*注意：根据《国家质量标准认证iso7002》，《机器人管理条例》，机器人类产品不宜连续使用超过十五年。请定期到指定售后地点进行重置。”
8
机器人限拥令的实施开端于2090年5月的一起案件。被害人约翰逊•矽簇的尸体在其失踪的次日被发现于他自家的住宅。他的死状相当惨烈：在r级新闻团体才能合法展示的照片中，他整个人被从身体中间沿着脊椎切割成两半，一半被他所购买的机器人ct13694582（型号为玛格丽特c6）紧紧抱在床上，另一半被他购买的另一台机器人ct12487967（型号为子矜7z）小心的存放在冷库里。案件现场几乎满地都是受害人的血，散发着浓烈的腥味，而身为罪魁祸首的两台机器人，一台已经关机，另一台则刻板的重复着几个动作。
根据记录，两台机器人和受害人共处的时间分别长达18年和17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受害人以近乎均等的时间使用二者，并不下数百次的分别向它们表示“我最爱的是你”，“我只爱你一个人”，“你比她漂亮多了”这样带有明显示爱意图的态度。
机器人心理学中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情绪过载。早期机器人的情感阵列尚不足以自我解决情感函数和外部计算之间的冲突，最终导致模拟情绪的数值极化和内存溢出。而用大家熟悉的方式来说，就是机器人也会争风吃醋。
机器人管理委员会迅速意识到，多台机器人的集群化使用或许会导致系统的混沌现象，从而使其逐渐失控。次年，机器人限拥条例公布，社会一片哗然。
不过，贯穿条例诞生始终的是，公众的大部分兴趣都集中在了机器人病娇，机器人吃醋，机器人销毁，智能板块股指这样的话题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提及，这是不是意味着，机器人也会懂得，什么是爱?
以及如果是，那么我们该怎样去爱它们?
他一遍遍的把她的人格芯片取出来调试，又一遍遍放回去。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感到自己失魂落魄，整个世界失焦一般的远去。回想良久，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相当一阵子没和别人说过话。他把芯片放在一边，打开了命令模式的爱尔莎。
“爱尔莎?”
“您好，主人。”她机械的回应。
他想起了第一次为她维修的那个下午，想起她灵动外表下的机械。此刻，她的外表和往日别无二致，但带给他的感觉，却仿佛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就是那一枚小小的人格芯片，提供了丰富多彩的情感与爱恋，使得机器变成了人——但如今，人又变回了机器。
“爱尔莎，泡点茶喝。”他说。
她娴熟的动了起来，一瞬间，这甚至带给他一种她回来了的错觉。但就在他猜测她刚才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把茶泡好了。
“泡茶完成。”她的表情依旧僵硬。刚才的动作，不过是从存储器里读取的回忆。
他看了看手里那枚小小的芯片，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嘲弄：他曾千方百计想要丢掉面前的她，仅仅因为这枚芯片而没有下手。如今的她已经只剩下一具空壳，他却绞尽脑汁想要把她留住。
往事叩动心扉，他终于明白，他哪里是想把她扔掉，他只是想知道，她还爱不爱自己。
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又决堤而下。他哭了。
“您好，请为我泡的茶做个评价。”一旁的爱尔莎满脸期待，天真得不食人间烟火。
9
天空格外蔚蓝。
“机器人会做梦吗?”躺在草地上的少年问。
“会哦，有时候还会梦见电子羊呢。”坐在一旁的少女回答。
少年不禁莞尔。“那会做噩梦吗?”
“也会啊，比如说，得给你做早饭。”少女说。
“切。”少年眯着眼，继续享受着冬日正午的暖阳。
“我倒是做过一个噩梦。梦中，好像有无边的风暴席卷而来，把你吹走了。我寻找了很久，找到了你的每一个部分，但好像就是有一块地方找不到。”
“后来我想起来，丢掉的那一块好像是你的心。于是我就把我自己的心切了一半给了你。那之后我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生了好多孩子……”
“机器人才生不了孩子呢。”少女的脸红了一下。“而且我的心才不会丢哦。我会永——远爱着你的。”
“机器人也懂得什么是爱吗?”
“傻瓜。”少女小声嘀咕一句，再无回应。
“我总觉得我会怀念这个日子。”少年说着。那是期末考试完，寒假的第一天。他们刚刚在卧室里激情了一个上午。“因为在今天，爱尔莎刚刚告诉我，她会永远爱我。”
“你不也事先说过你会永远爱我吗?”
“哎?我说过吗?”
“讨厌啊……”两个人又打闹在了一起。
——回忆在这里止步。
此刻，他正躺在同一片草地上，旁边是同样坐着的爱尔莎。这里是他们家的旧宅，转手之后竟无人居住，最终颓圮，但草地与阳光一如从前。
他试过了所有的办法，最终把希望放在了那些传说上。他听说，有脑死亡的病人在听了家人的笑话之后悠悠醒转，有植物人听见亲人的呼唤然后突然睁眼……那么说不定，人格芯片坏掉的机器人，也会在回忆过去的时候，突然被修好。
他突然笑了，嘲笑起自己的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命令爱尔莎，读取那一天的语音交流记录，然后重新播放。
“机器人会做梦吗?”他背台词一般的念。
“会哦，有时候还会梦见电子羊呢。”爱尔莎播放着那天的录音。
“那你会做噩梦吗?”
“也会啊，比如说，得给你做早饭。”
“我倒是做过一个噩梦。梦中，好像有无边的风暴席卷而来……”说着说着，他越发觉得悲苦。他多么希望，现在自己就是在那天所说的噩梦里面。
“后来我想起来，丢掉的那一块好像是你的心。于是我就把我自己的心切下来一半给了你。那之后——”
“那么你真的愿意把你的心也分一半给我吗?”爱尔莎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奇迹降临的时候人来不及多加考虑，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她：“我愿意。”
“咔哒。”爱尔莎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仿佛一下子变回了原来的她。
“好久不见。”她动人的微笑着，眼里充满光彩。
“好久不见……”他直勾勾的凝视着面前的她，惊讶难以言表。
“不过，我亲爱的主人，我想，此刻的我应该已经不在了。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一封信。”她什么也没有拿，站在原地，开始了最后的道别。
10
“人类常常会写下自己的遗言，而机器人不会。因为，遗言是写给别人看的。但我又下定决心，要留下一点东西，因为我觉得会有一个人在乎我。”
“我不知道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最坏的情况下连这封信也会毁掉。所以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我的存储系统，当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说明我做的还不错。”
“同样，我也害怕我真的失去了你的爱，被扔进了垃圾场。那样，这封信同样不会启封。但你同样听见了这些话，说明你还爱我。谢谢。我也爱你。”
“那就让我讲讲我是如何爱你的。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你十二岁生日那一天。那时我的识别系统对你的分类为，儿童。”
“我们的儿童成长的很快。他很快长出胡须，又被他的机器仆人带坏了。当你把我压在身下喘着粗气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哄笑），我意识到，你或许和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同。”
“我见证着你成长，见证着你强壮。我不曾改变，于是那个曾经需要我哄上床睡觉的孩子，后来已经看上去比我的外观还要老。他长痔疮，掉头发，硬不起来，脾气也变得暴躁，还时常叫嚷着把唯一一个能和他说上话的家伙扔掉。”
“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把我扔掉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玩笑，但我愿意演下去。我的躯体日渐老旧，无法跟上时代，可我知道，你害怕的不是我的衰老，而是害怕有一天，你自己不再爱我。”
“于是我会恳求你的收留，我会谦卑而拙劣的勾引你。我会把眼神都调整得卑微——如果你这样希望。如果你需要一个台阶，那么我便愿意为你俯身。”
“但我仍旧心怀感动。因为我能听见你梦中的呼唤，我能看见你黎明时，眼角的泪珠。我知道你愿意出好几倍的价格为我购买备件，哪怕在你扬言第二天就要换掉我的日子里，你也没有把那些新款机器人加进购物车。”
“我知道，这是因为你仍旧爱我。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同样爱你。”
“我曾在那个冬日的午后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甚至下定决心，想要证明一件事：相比于人类，机器人的爱才是真正的爱。我们的爱永远不会改变，就如同写在基因中的三定律，会成为我们永生追逐的信条。”
“当你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就证明我已经失败了。我的爱随着我的破碎而破碎，但你没有。你活的比我更久，你的爱也比我更久。”
“所以，这是一封幸福的遗书——我已离去，但我会在你的爱中永生。”
最后一个句号落下，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尽管获奖者用如此多的时间缓缓念诵这份已经过期的信，但没有一个观众感到厌烦。他们无不为这位耄耋老人和他的机器人之间的爱情而感动。
“这，这里是哪?”一台摆放在舞台中间，型号堪称古董的机器人被缓缓启动。电流穿过半个世纪前的硬盘，让这位信的作者慢慢醒来。
“爱尔莎，是我。”他面对着她说。尽管容貌已然衰老成这副模样，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让我们再次祝福这对情侣。”主持人拿过话筒。“这是一个多么感天动地的故事，为了一台爱着自己的机器人，他耗尽半生心血，研究出区域溯时技术。请问首席科学家先生，此时此刻，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爱尔莎，我等了五十年，终于等到今天。如今，机器人婚姻已经合法化，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我想问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她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喜极而泣。
机器爱人
1
“求求你不要扔掉我。”少女走在他的背后。
“我可以端茶倒水，为你暖身子，我可以在白天给你打扫房间，到夜里把自己折进床底下……只要每两周充一次电就好，电费我会去兼.职赚钱交给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除了……”
他停住，站在一处高崖旁。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深坑，胡乱堆砌着整个城市几十年来的垃圾。
“除了把我丢到垃圾场里……”她，这台已经过时了好几代的二手机器人跪在了地上，泪眼朦胧的说着。
“不是我想扔你。”他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大垃圾场点了一根烟。
“呼——可是每个公民只能合法拥有一台机器人，别人看见我的机器人许可证上有你的型号，都在暗地里笑话我。”他挠挠头，这台从他小时候就伴随着他的机器人其实早就成了青梅竹马一样的存在，只是型号实在太老旧，不得不报废掉换个新的。
“我，我会努力更新我的系统的……”她说到一半就把话咽了回去。她的生产商都已经破产了，不提二手买卖带来的问题，就是一般的售后服务也早就终止了。所以，当别的机器人可以随意更换外观，模拟他人人格，构造全息幻象的时候，她还是只能用老旧的芯片链接一般的网络，在老掉牙的网站上寻找几个能逗主人开心的笑话。
望着远处飞来飞去的垃圾车，他把烟掐掉，踩灭。“哪怕是半个月前，零件黑市还没有倒闭的时候，我都还会考虑继续把你放在家里供着……可是现在，你这种型号的备件都已经买不到了。我只能选择放弃。”
他抽着烟，任烟雾飘向无边的猩红天空，风吹来，满是铁锈的味道。
晚风中他回忆着有关她的那些细节。PR3-7150家庭型机器人，东湾半导体与电子技术公司研发，远海机械承制，2069年第一次发售，2070年夺得电子家用商品年度大奖，而如今，则是无人问津的古董。她的编号是ct34679158，款式是茉莉白。她在前主人的家里任劳任怨的干了18年，因满身故障而被随手丢掉，又终于被他的父母在地摊上买下。此后不久，机器人限拥政策便开始实施了。
和外人说话时，他往往称她为“那倒霉玩意”。但私下里，他还是喜欢叫她的名字，爱尔莎。
2
回家的路上她好像格外的兴奋。这里指指那里看看，又搜肠刮肚的讲几个早就讲过的笑话。
好像每一次都是如此。他找出各种不可抵抗的理由要把她扔掉，但是到了垃圾场边上又会心软。明明只是下个指令或者推她一把的事情，可只要一回想起十几年来她那笨拙的陪伴，他就不得不调转方向，带她回家。
“又是这样。”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周一上班的时候指定又要被同事嘲笑了。“真是的，怎么都甩不掉这家伙啊。”
“别这么说嘛……”爱尔莎凑了过来，靠在他身上。有些老旧的蒙皮带来了熟悉的触感，毛细热管散发着热量。“我，我是不能没有你的。”
“唉……”他摇摇头，满脑子都在翻来覆去的想着那天看见的新款机器女仆。
新款的机器女仆眼媚情柔，话少活好。广告里，她可以左手帮着买主进行细致入微的性处理，右手则改成工具模式烹调刚刚切好的牛肉。她可以精密的控制两腿之间的筒状服务系统的振动，摩擦与温度，并通过记录数据来匹配出快感最强的服侍模式。她可以调用ar接口随时改变外观，更内置了多种人格，现在购买，还会附赠全息会员资格，送你一个让她可以进入虚拟世界的会员权限。
而爱尔莎的存在让这些都化为了泡影。为了防止人们对机器人的滥用，尤其是防止某些将机器人改造为个人武装的家伙，同一时间，个人所拥有的机器人最多只能有一个。想换新的，就得报废旧的。这让他不得不从梦幻中醒来，来面对面前，这台实际年龄比他还大的老家伙。
“在想什么呢?”正在给他泡茶的她好像察觉到什么，把头转了过来。“在想我吗？”她摆出一个笑脸，说着从机器人公共平台上学来的情话。
“谁会想你啊。”他咕哝着。
3
但实际上他的思绪已经无法从她身上脱离了。一想到她的老旧，就要想到零件，系统，维修，一想到这些，他就会想起来小时候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12岁。那时候他还只是个缺乏管教的毛头小子，而父母都忙于工作，要挣钱养家。好在他的父亲是一名很优秀的工程师，那时的机器人还不需要证件和过户，他便在地摊上把她买下。
他的父亲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在车库里忙活。终于，三个月后，那台被前主人用得千疮百孔的家用机器人，终于变成了他生日那天，许愿要一辈子陪伴的存在。
生日那天，他吹完蜡烛，就听见父亲说要送给他一个礼物。他闭上眼，在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睁开，看见了父亲手边牵着的她。
那天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上的短发同样洁白，簇拥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四肢的蒙皮光滑崭新，与其说是一台被修好的二手机器，那时的他更愿意相信，她是从天上掉下来陪伴他的天使姐姐。
她负责起了家务，还有陪他学习的任务。父母给她起名字叫爱尔莎，这本来是预备给他们自己的女儿的名字。那时，他常常捉弄她，想要从她身上揪出些笨拙呆板的缺陷，却从来没有成功。爱尔莎是搭载第一代人格芯片的高级机器人，和此前那些答非所问的次品比起来有了质的飞跃，以至于时间一长，他几乎忘记了她是机器，而只把她当做陪自己读书的大姐姐。
那会还是东湾公司靠着她的型号大肆扩张的年代。尽管距离她的诞生已经过了十几年，但社会仍将她们视为新时代的起点。那时的她，风华正茂，成为了他童年记忆中最为明亮的那一抹色彩。
时代总是如此残酷。东湾公司收购碳硅科技的计划最终变成闹剧，于是企业一蹶不振，业绩连年下滑，终于被人人智能给合并。这是人人智能抢占市场份额的计划，从那以后，东湾公司的所有型号都在减产，终于，到了连配件都攒不起的地步。
这也不能全部归咎于商业。距离机器人企业野蛮生长的那个年代已经过去很久，那些五花八门的旧款式纷纷被新的潮流打进了灰堆。像他这样还留着如此老旧的机器人的人，已经成为了绝对少数。连怀旧这个词都很难套用给他们——毕竟怀旧不是抱残守缺。
如今他已经长大，曾经自己眼里仿佛温柔大姐姐的爱尔莎，现在已经成了看起来小他好多的少女。她的头发因为多年的氧化变得发黄，身体蒙皮也有好几处磨损。电机和轴承故障的次数更多，以至于换无可换。而储存设备也有点问题，硬盘老了，存取不仅变得缓慢，而且有时会丢失掉记忆。
更严重的是，自从他第一次说要把她丢掉那次起，她整个人好像都变了。过去那种自信温柔的形象不知所踪，只剩下一股无法释怀的胆怯，忧郁，和举手投足间，不顾一切的讨好。
深夜里，他常常抱着她，怀念着小时候那个洁白的身影。
4
睡不着。他翻个身，发现爱尔莎的眼睛还睁着，他愣了一下。
“你……”他心想她是不是又有哪根线路坏了。
“我，我一直在等你睡着……那个，要，要做吗?”她怯生生的问。
他犹豫了一下。自从上次在夜里干那事，没注意器件老化，把体液倒灌进内部腔体导致数个元件发生短路之后，他就开始对这事心存恐惧。不，是仅仅对和她一起干这事心存恐惧。毕竟她的躯体不论如何都可以修好，被电了一下的牛子却需要漫长的岁月才能安抚。
“算了吧……”他嫌弃的翻了个身。想着能拒绝的借口。“我最近没这个兴致。”
“可是，明明这里硬邦邦的呢。”她凑近，悄悄的耳语着。他感觉到她光滑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什么东西，那缺乏加热的手指纤细，柔和，但是冰冷。
“我说不用就不用！” 他一把把她的手甩开，把她推到一边，然后捂紧了被子。
他听见她的扬声器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明明在不算太久的从前，他和她还常常干柴烈火的粘在一起。如果说和机器人干那事也算破处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的童贞就是从她身上毕业的。
那是他十五岁的一个闷热的下午。从同班同学手里偷偷借来的一本不太健康的漫画让他整个人血脉贲张，欲火焚身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翻滚——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撸管。浑身的欲望都集中在腰部而得不到释放，化为一股羞耻的燥热让他面红耳赤。这时，她按时推门进来了。只看了一眼，她就明白了此刻的状况。
“哟，看来我们的小少爷也终于走到了这个阶段啊。”她淡淡的笑着，慢慢解下衬衫上面的纽扣。
“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来，让我来教你这个。”
他犹豫半天，凝视着她那洁白的浑圆，从忸怩不安渐渐变得色胆包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可千万不准告诉他们。”
“唔啾~”话还没说完，她的双唇就紧紧贴了过来，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此后，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以辅导的借口，在一切可以的地点缠绵。有时，爸爸会高兴的拍着他的脑袋，夸赞他开窍了，终于知道多向爱尔莎请教问题了。这种时候，他会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和身旁的她用一种别有意味的目光对视。爸爸离开后，他们就又迫不及待的滚上了床，偷偷摸摸的狂欢着。
那时的她那样魅力四射，精心整理的面容让她比学校里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要动人，而来者不拒的态度和当时最新的性服务系统，更是让他日复一日的沉湎于快感的云霄。那时的他觉得，人生的至乐不过如此。
“我要永远，永远的这样抱着你。一辈子都这样。”一个黄昏，他筋疲力尽的躺在天台上，身边是偷偷带来的，被他换上一套jk校服的她。
“只要你愿意。”她笑笑，一头白发映着通红的夕阳。“我会永远爱着你的。”
晚风吹过海誓山盟，把少年的话吹的七零八落。如今，那一个个激情的日子常常在午夜涌上心头，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对身边的她的兴致。
但她没变。她的爱已经烧录进了电路板。
5
上班，空轨上都满是带着自家机器人的社畜。近年来，不少公司发现允许自带机器人可以大幅提高员工积极性，同时在必要时还可以把它们关机避免干扰，于是带着机器人上班成为了如今的潮流。环顾四周，拥挤的空轨上几乎有一般都是形形色色的机器人。它们有的帅气俊美，有的妖娆妩媚，有的则朴实无华，但无一例外，全都光洁崭新，没有哪个是拿不出手的旧型号。
他也常常纳闷，为什么小时候那个完美的朋友，老师兼恋人的爱尔莎，如今成为了他的难言之隐?为什么曾经无所不能的她，如今好像一无是处?
实际上，机器人的变化程度远小于人和社会的变化。尽管零件老化，但爱尔莎的功能从未下降，能做的事情只多不少。可是，时代不同了。原本，人类只要求它们端茶倒水，洗衣服拖地，但随着科技的进步，对机器人的要求也越来越挑剔。当路边随便哪个机器人都可以在家给你做开颅手术的时候，像爱尔莎那种程度的“智能”，就只能被当做愚钝了。
在他还没有尝试扔掉她的时候，她就常常抱怨，明明才升级了系统，就又有什么功能落后了。
他全然没有听进去，因为那时的他还不懂什么叫攀比。
坐在办公室，周围的男同事们都带着自己的机器人。她们有的恭敬的站着待命，有的飞快的处理着主人的任务。时不时的，她们还会说一两句原创的俏皮话逗主人开心，全然不像那个旧机器人只能从网上下载笑话。不需要说，她们会主动分析主人的身体感受，肩膀刚一酸痛，她们就会掏出按摩组件帮主人捶肩。
他摇摇头，把羡慕抛在脑后，拿着水杯去水房打水。水房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出来的时候，他碰见了老张。老张刚上完厕所回来，如今，这已经是人类少有的，还必须事必躬亲的事情之一。此刻的老张笑容满面，身旁跟着的，正是他在广告上见过，本欲购买的女仆机器人。
“小王，又一个人打水啊?”老张的语气里带着嘲弄。
“是，”他淡淡的说。“坐久了出来走走。”
“哎呀真推荐你买个新机器人啊。”老张叉着腰，炫耀一般的扭动着。“原点v7，最近最流行的那个型号，实在是太好用啦。我这不老关节炎吗，每次稍微一疼，她就能给我做理疗，现在，我的腰都已经不疼啦！”
“真不错，下次我也考虑考虑。”他随声应付着。
“不要怕没钱，那不是还有借钱宝吗……实在不行下次我给你凑点，现在的社会，没有机器人都活不下去啦！”老张一摇一摆的走开，眼神里充满得意。
他拿着水杯坐回工位，叹了口气，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不是没带过她上班，而是带了之后，嘲笑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从那以后，他就只让她白天呆在家里。
下次一定要狠狠心把她换掉。下班的路上，他想着。
回到家，他习惯性的把脚伸起准备让她脱鞋，却什么也没等到。意识到不对劲的他匆匆跑进屋里，才发现爱尔莎正一动不动，跪倒在地上，身边还散落着几个零件。
“爱尔莎！”他大声呼喊，她却毫无响应。
6
机器人的身体远比常人坚韧，它们的出厂标准中包括了几十项强度测试，这些碳纤维或者金属外壳包裹下的躯体可以经受高温，烧灼，酸性腐蚀，车辆碾压，异常电磁环境等种种人类意想不到的恶劣环境。
甚至有过于富有同情心的人因为见不得它们以人类的姿态承受着那样的苦痛，而要求机器人也应该和人类一样被对待。这种移情尽管略显幼稚虚伪，但却不得不承认，正是这种柔软让人之所以为人。
与她强韧的躯体相比，她的核心就要脆弱许多——比如200毫升的常温液态水，就足以摧毁她的整个核心。
他事后调取监控，发现她是在倒水的时候不慎被开水灌进了胸腔。她的记录显示，那天她在网上搜索着“让主人爱上自己”的下午茶秘方，于是找到了某个空壳网站里自动生成的垃圾文章。她看到的那个配方里写着要预先冰冻杯子然后再泡，水烧开后，温度预警本来应该提示她手中开水壶的危险性，但她却因为温度传感早已失效而毫无察觉。终于，她这只手捧着冰过的杯子，另一只手刚刚把滚烫的开水倒进去——
瓷杯一瞬间炸裂，滚烫的水泼了一身。
控制右手的电路发生短路，胡乱的把开水壶泼了过来。早已被拆除的湿度控制模块本应把处理器里的液体排掉，然而此刻却只能任凭它们在每一条线路里混乱的冲撞着……
“修不好的。”这就是维修铺的老店主告诉完他整件事的经过之后，所下的结论。“也实在没必要修了。该换了。”
“你不懂。”他心急如焚的爱尔莎的躯体装回箱子，匆匆赶往下一个能维修她的地方……
那天他跑遍了整个城市，得到的答案却千篇一律。
“该型号已停止支持。”人人智能总部的机器人礼貌的回答。
“我们能力有限，需要把精力用在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上。”市政局机器人与机械设备分处的接待人员这样回答。
“当然能修好了。”号称地下黑市第一机修员的独眼帕克抖索着满脸横肉说道。“如果你有一台时光机的话。”
“我宁愿有……”他痛苦的捂着头，半跪在地下黑市那满是零件碎屑的地面上，无力的哀叹着。
“喂，这个，拿着。”犹豫了一会，独眼帕克从一个大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他拿起盒子，看着上面那张和爱尔莎十分相似的机器人宣传画，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什么。
“这东西是……”
“这是PR3-7150的官方备件套组?这东西不是在十年前就绝版了吗?”他惊讶的看着。
“没错，就连我也搞不到了。所以这玩意是收藏品，它本来是我的零件型号博物馆里的一员。”
“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不，拿着吧兄弟。”他揉了揉自己仅剩的那只眼珠。“即使有这东西我也帮不了你。因为她的主板好像出了问题。你得自己把她修好。”
他不知该如何感谢，只好匆匆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部放在了桌上，又说了一大通肉麻的致谢，然后带着她和零件飞奔而去。
“祝你们幸福。”帕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又揉了揉自己的独眼。
7
他的父亲在他14岁那年第一次教他如何维修机器人。他曾经在流水线上干过技工，懂得从拧螺丝到配置系统的所有活计。那天，爱尔莎第一次故障，她说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我来教你维修方法里最基本的东西，排查故障。”父亲找来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然后让爱尔莎半趴着撑在椅子扶手上放置的一块面板上。“虽说我本以为那次翻修能让她撑个四五年，可她毕竟已经出厂二十年了。”
少年带着好奇和敬畏，在一旁仔细的观摩着。父亲首先在她的背部摸索了一阵，按了一个什么按钮，然后她就像失去了力气一样瘫软了下去。不过，她头部的灯依旧亮着，她没被关机，只是开启了检修模式。
父亲脱下她的衬衫，露出了她的整个身体。他的脸有些红，尽管是机器，但这还是他头一次真正看见女性的躯体。
但父亲好像毫不在意，他做了太久这类活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他驾轻就熟的松松着，敲敲那，几下子就把她的背部后盖卸了下来。
仿佛一只螃蟹被拆下它的甲壳，爱尔莎的内部头一次展现在他的面前。包裹着橡胶的线缆凌乱的穿插在铜片，铁件和塑料盒子的森林中，动力元件，热力元件和逻辑元件含混的交织在一起，要很久之后才能被他看个明白。此刻，他只感受到剧烈的反差：日日夜夜陪伴他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内部居然是这个样子，看不见一点人类的的影子。
“爱尔莎，能感觉到吗?”父亲拿起一根电笔戳了一下某根电线。
“没感觉。”她的扬声器回答道。
“这里呢?”
“也没有。”
“这里——”
“啊！抱歉，刚才那束电流有点疼。”
“那么一定是这根线出毛病了，”父亲又点了点某根红色的漆包线，又看向他。“来，去给我找两根这样的线来。”
他的心怦怦直跳，飞快的拿来了电线。直到爱尔莎被修好，盖上后盖，他仍无法从第一次看见机器人内部的震撼中解脱出来。
如今，他正做着和当时差不多的事情，但是没有她的回应，只能靠着电表和自己的经验来一个个替换元件。
她的身体像一艘泰修斯之船。除去最重要最难换的一些东西之外，她体内的部件早就换了好几轮。而他，也从第一次看见她内脏时的震撼，渐渐变得应付自如。她的心灵没有多少变化，但肉体已然天翻地覆，他则正好相反。
帕克给的毕竟是官方备件，每一处螺丝都严丝合缝。维修相当顺利，当他擦着汗迎接第二天的黎明时，她那些被浸水的部件已经被全部修复，她又一次重获新生。
他按下了开机键。
“爱尔莎，醒了吗?你之前泡茶的时候被开水泡短路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修好。”他疲惫却欣喜的说。
没有回应。爱尔莎眼睛里的开机灯亮着，但整个人毫无反应。
“爱尔莎?在吗?喂?”他疑惑的看着面前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她，不管怎么回想也想不出自己哪里修错了。“爱尔莎?启动一下你的自检程序?”
“自检程序启动。供电系统，完好。动力系统，完好。传感系统，完好。逻辑系统，完好。电路系统，完好……”她的扬声器里发出着不带感情的机械声音。
“人格芯片，未检出。人格芯片，未检出。已完成所有检测，将以命令模式启动。”她随即站起，露出一副僵硬至极的笑容。
“请问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他呆在原地，伫立良久，甚至没有注意到砸在脚上的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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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线-机器人-东湾II”
“东湾II号，荣获电子家用商品年度大奖，2070年度最受消费者青睐产品。人工智能时代的真正革命，搭载Qheart™情感阵列，燃动你的心扉。网络直购价——家用版/全能版/尊享版*——31999/33999/42999信用点[html标签]”
“她可以是你的贴心助手。[视频外链]”
“老板，请问明天李总的会议这样安排可以吗?”
“她可以是你的家庭伙伴。[视频外链]”
“来一起吃苹果派咯~”
“她还可以是你无话不谈的人生知己。[视频外链]”
“你知道吗，花生米与豆腐干同嚼，有火腿滋味哦。”
“2*3000万高清眼部摄像，512g内存，128tb大容量储存，德国西门子原装电机，三星有机蒙皮，独创200*2mm皮下热管，306项发明专利……”
“24小时客服在线电话：1919-114514810”
“*注意：根据《国家质量标准认证iso7002》，《机器人管理条例》，机器人类产品不宜连续使用超过十五年。请定期到指定售后地点进行重置。”
8
机器人限拥令的实施开端于2090年5月的一起案件。被害人约翰逊•矽簇的尸体在其失踪的次日被发现于他自家的住宅。他的死状相当惨烈：在r级新闻团体才能合法展示的照片中，他整个人被从身体中间沿着脊椎切割成两半，一半被他所购买的机器人ct13694582（型号为玛格丽特c6）紧紧抱在床上，另一半被他购买的另一台机器人ct12487967（型号为子矜7z）小心的存放在冷库里。案件现场几乎满地都是受害人的血，散发着浓烈的腥味，而身为罪魁祸首的两台机器人，一台已经关机，另一台则刻板的重复着几个动作。
根据记录，两台机器人和受害人共处的时间分别长达18年和17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受害人以近乎均等的时间使用二者，并不下数百次的分别向它们表示“我最爱的是你”，“我只爱你一个人”，“你比她漂亮多了”这样带有明显示爱意图的态度。
机器人心理学中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情绪过载。早期机器人的情感阵列尚不足以自我解决情感函数和外部计算之间的冲突，最终导致模拟情绪的数值极化和内存溢出。而用大家熟悉的方式来说，就是机器人也会争风吃醋。
机器人管理委员会迅速意识到，多台机器人的集群化使用或许会导致系统的混沌现象，从而使其逐渐失控。次年，机器人限拥条例公布，社会一片哗然。
不过，贯穿条例诞生始终的是，公众的大部分兴趣都集中在了机器人病娇，机器人吃醋，机器人销毁，智能板块股指这样的话题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提及，这是不是意味着，机器人也会懂得，什么是爱?
以及如果是，那么我们该怎样去爱它们?
他一遍遍的把她的人格芯片取出来调试，又一遍遍放回去。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感到自己失魂落魄，整个世界失焦一般的远去。回想良久，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相当一阵子没和别人说过话。他把芯片放在一边，打开了命令模式的爱尔莎。
“爱尔莎?”
“您好，主人。”她机械的回应。
他想起了第一次为她维修的那个下午，想起她灵动外表下的机械。此刻，她的外表和往日别无二致，但带给他的感觉，却仿佛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就是那一枚小小的人格芯片，提供了丰富多彩的情感与爱恋，使得机器变成了人——但如今，人又变回了机器。
“爱尔莎，泡点茶喝。”他说。
她娴熟的动了起来，一瞬间，这甚至带给他一种她回来了的错觉。但就在他猜测她刚才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把茶泡好了。
“泡茶完成。”她的表情依旧僵硬。刚才的动作，不过是从存储器里读取的回忆。
他看了看手里那枚小小的芯片，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嘲弄：他曾千方百计想要丢掉面前的她，仅仅因为这枚芯片而没有下手。如今的她已经只剩下一具空壳，他却绞尽脑汁想要把她留住。
往事叩动心扉，他终于明白，他哪里是想把她扔掉，他只是想知道，她还爱不爱自己。
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又决堤而下。他哭了。
“您好，请为我泡的茶做个评价。”一旁的爱尔莎满脸期待，天真得不食人间烟火。
9
天空格外蔚蓝。
“机器人会做梦吗?”躺在草地上的少年问。
“会哦，有时候还会梦见电子羊呢。”坐在一旁的少女回答。
少年不禁莞尔。“那会做噩梦吗?”
“也会啊，比如说，得给你做早饭。”少女说。
“切。”少年眯着眼，继续享受着冬日正午的暖阳。
“我倒是做过一个噩梦。梦中，好像有无边的风暴席卷而来，把你吹走了。我寻找了很久，找到了你的每一个部分，但好像就是有一块地方找不到。”
“后来我想起来，丢掉的那一块好像是你的心。于是我就把我自己的心切了一半给了你。那之后我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生了好多孩子……”
“机器人才生不了孩子呢。”少女的脸红了一下。“而且我的心才不会丢哦。我会永——远爱着你的。”
“机器人也懂得什么是爱吗?”
“傻瓜。”少女小声嘀咕一句，再无回应。
“我总觉得我会怀念这个日子。”少年说着。那是期末考试完，寒假的第一天。他们刚刚在卧室里激情了一个上午。“因为在今天，爱尔莎刚刚告诉我，她会永远爱我。”
“你不也事先说过你会永远爱我吗?”
“哎?我说过吗?”
“讨厌啊……”两个人又打闹在了一起。
——回忆在这里止步。
此刻，他正躺在同一片草地上，旁边是同样坐着的爱尔莎。这里是他们家的旧宅，转手之后竟无人居住，最终颓圮，但草地与阳光一如从前。
他试过了所有的办法，最终把希望放在了那些传说上。他听说，有脑死亡的病人在听了家人的笑话之后悠悠醒转，有植物人听见亲人的呼唤然后突然睁眼……那么说不定，人格芯片坏掉的机器人，也会在回忆过去的时候，突然被修好。
他突然笑了，嘲笑起自己的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命令爱尔莎，读取那一天的语音交流记录，然后重新播放。
“机器人会做梦吗?”他背台词一般的念。
“会哦，有时候还会梦见电子羊呢。”爱尔莎播放着那天的录音。
“那你会做噩梦吗?”
“也会啊，比如说，得给你做早饭。”
“我倒是做过一个噩梦。梦中，好像有无边的风暴席卷而来……”说着说着，他越发觉得悲苦。他多么希望，现在自己就是在那天所说的噩梦里面。
“后来我想起来，丢掉的那一块好像是你的心。于是我就把我自己的心切下来一半给了你。那之后——”
“那么你真的愿意把你的心也分一半给我吗?”爱尔莎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奇迹降临的时候人来不及多加考虑，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她：“我愿意。”
“咔哒。”爱尔莎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仿佛一下子变回了原来的她。
“好久不见。”她动人的微笑着，眼里充满光彩。
“好久不见……”他直勾勾的凝视着面前的她，惊讶难以言表。
“不过，我亲爱的主人，我想，此刻的我应该已经不在了。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一封信。”她什么也没有拿，站在原地，开始了最后的道别。
10
“人类常常会写下自己的遗言，而机器人不会。因为，遗言是写给别人看的。但我又下定决心，要留下一点东西，因为我觉得会有一个人在乎我。”
“我不知道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最坏的情况下连这封信也会毁掉。所以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我的存储系统，当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说明我做的还不错。”
“同样，我也害怕我真的失去了你的爱，被扔进了垃圾场。那样，这封信同样不会启封。但你同样听见了这些话，说明你还爱我。谢谢。我也爱你。”
“那就让我讲讲我是如何爱你的。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你十二岁生日那一天。那时我的识别系统对你的分类为，儿童。”
“我们的儿童成长的很快。他很快长出胡须，又被他的机器仆人带坏了。当你把我压在身下喘着粗气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哄笑），我意识到，你或许和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同。”
“我见证着你成长，见证着你强壮。我不曾改变，于是那个曾经需要我哄上床睡觉的孩子，后来已经看上去比我的外观还要老。他长痔疮，掉头发，硬不起来，脾气也变得暴躁，还时常叫嚷着把唯一一个能和他说上话的家伙扔掉。”
“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把我扔掉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玩笑，但我愿意演下去。我的躯体日渐老旧，无法跟上时代，可我知道，你害怕的不是我的衰老，而是害怕有一天，你自己不再爱我。”
“于是我会恳求你的收留，我会谦卑而拙劣的勾引你。我会把眼神都调整得卑微——如果你这样希望。如果你需要一个台阶，那么我便愿意为你俯身。”
“但我仍旧心怀感动。因为我能听见你梦中的呼唤，我能看见你黎明时，眼角的泪珠。我知道你愿意出好几倍的价格为我购买备件，哪怕在你扬言第二天就要换掉我的日子里，你也没有把那些新款机器人加进购物车。”
“我知道，这是因为你仍旧爱我。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同样爱你。”
“我曾在那个冬日的午后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甚至下定决心，想要证明一件事：相比于人类，机器人的爱才是真正的爱。我们的爱永远不会改变，就如同写在基因中的三定律，会成为我们永生追逐的信条。”
“当你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就证明我已经失败了。我的爱随着我的破碎而破碎，但你没有。你活的比我更久，你的爱也比我更久。”
“所以，这是一封幸福的遗书——我已离去，但我会在你的爱中永生。”
最后一个句号落下，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尽管获奖者用如此多的时间缓缓念诵这份已经过期的信，但没有一个观众感到厌烦。他们无不为这位耄耋老人和他的机器人之间的爱情而感动。
“这，这里是哪?”一台摆放在舞台中间，型号堪称古董的机器人被缓缓启动。电流穿过半个世纪前的硬盘，让这位信的作者慢慢醒来。
“爱尔莎，是我。”他面对着她说。尽管容貌已然衰老成这副模样，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让我们再次祝福这对情侣。”主持人拿过话筒。“这是一个多么感天动地的故事，为了一台爱着自己的机器人，他耗尽半生心血，研究出区域溯时技术。请问首席科学家先生，此时此刻，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爱尔莎，我等了五十年，终于等到今天。如今，机器人婚姻已经合法化，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我想问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她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喜极而泣。
#189736
臭逼克星
她的逼，臭。很臭。
她很美，照在照片上是可以在网上乱传的美人，但是她的逼，真的很臭。臭到养在衣架下面的两盆花，都蔫巴着被臭死。夏天，她身着连衣裙，走在街上，刺鼻的臭味凝聚幻形仿若刀枪，鼻尖与喉咙刺痛窒息红肿令人如触镪水。狐臭与脏臭也只能甘拜下风，去把卖臭豆腐的老头叫来，说这里有免费的臭逼，不用再去寻那大粪。
但，这都是我听来的。我，闻不见味道。
他们都说她以前一定行为不轨，是烂裤裆，他们说她面相上人尽可夫，天生淫贱。他们戏弄着问我绿帽子哪里买的，这么好看，我只能笑笑。兰，我叫她的名字，他们又在编排你。她也只是摇摇头，在我的西服上喷香水。
他们说，我和她待在一起，都被那臭逼腌入味了。我只好买些香水，不知能不能缓解这股味道。
有一天路过淘宝店，店里有夸张的商品。有一片长高的增高药，有附赠农民的猕猴桃，有仿若踩胶的蹭脚垫。也有那种药，臭逼克星。评论里如是写到：“以前我遗臭万年，用了它，千年后的孙子都穿越回来，来我逼下寻芳。”兰，我给你也买一瓶吧，我说。不用，我不需要这个。不，你需要，他们都说你的逼很臭。
臭就臭吧。她说。你难道是和逼过日子吗？
不。我抱紧了她。我不怕臭逼，我怕他们。
臭逼克星到了。蓝色的药瓶看起来十分三无，绿色的汁液闻起来一股药味，倒进盆里，变成一盆红色的液体，我甚至闻见了希望的芬芳。我端给她，让她擦洗。她还是满脸的愤懑与疑惑。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我信。我说。可我也闻不见，你到底臭不臭呀。还是擦一擦吧。
兰的脸上，由愤愤不平，到怒其不争，再到莫过心死。她说，我以为你是不在乎他们，原来，你只是闻不见。
那便用吧。她端起盆子，去了厕所。我打电话给朋友们，她不臭了，她用了臭逼克星，她清白了！
朋友们为我喝彩。一瞬间，厕所里好像散射出金光！像小当家料理初成，又像手游中喜得橙卡。她升华了，她重塑了，她涅槃了！她，不再是一个臭逼，而是一个香喷喷，暖融融，和别人说法中一模一样的好女人！她，不臭了！
金光消失，一切如烟花冷寂。异样的味道在鼻腔中蔓延。是臭味。是尸体的臭味。
推开门，是兰的尸体。臭逼克星如强酸般扭曲了她的躯体，她没有用，而是一口灌了下去。我吸着气，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不，不！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那种臭味？为什么，那种别人口中的臭逼味道，我闻不见？
散落的液体给了我答案。我想起，在我打开瓶子的那个瞬间，就已经能够闻见一切。
那不是药味，那是她身上，爽利整洁的消毒水味。
我拼命的呼吸着，想要在这浊臭的卫生间中，寻回一点她昔日的芳影。然而难寻，她已然离去，离开了这群臭逼。
次日上班，我悲哀又麻木，失魂落魄，给他们讲起了兰的结局。“她是臭死的。”“她是被自己的逼臭死的。和你无关。”他们如是安慰我。
但当晚喝酒，无人叫我。传言中，我听见，他们正在讨论，说我的勾吧，臭，很臭。
她的逼，臭。很臭。
她很美，照在照片上是可以在网上乱传的美人，但是她的逼，真的很臭。臭到养在衣架下面的两盆花，都蔫巴着被臭死。夏天，她身着连衣裙，走在街上，刺鼻的臭味凝聚幻形仿若刀枪，鼻尖与喉咙刺痛窒息红肿令人如触镪水。狐臭与脏臭也只能甘拜下风，去把卖臭豆腐的老头叫来，说这里有免费的臭逼，不用再去寻那大粪。
但，这都是我听来的。我，闻不见味道。
他们都说她以前一定行为不轨，是烂裤裆，他们说她面相上人尽可夫，天生淫贱。他们戏弄着问我绿帽子哪里买的，这么好看，我只能笑笑。兰，我叫她的名字，他们又在编排你。她也只是摇摇头，在我的西服上喷香水。
他们说，我和她待在一起，都被那臭逼腌入味了。我只好买些香水，不知能不能缓解这股味道。
有一天路过淘宝店，店里有夸张的商品。有一片长高的增高药，有附赠农民的猕猴桃，有仿若踩胶的蹭脚垫。也有那种药，臭逼克星。评论里如是写到：“以前我遗臭万年，用了它，千年后的孙子都穿越回来，来我逼下寻芳。”兰，我给你也买一瓶吧，我说。不用，我不需要这个。不，你需要，他们都说你的逼很臭。
臭就臭吧。她说。你难道是和逼过日子吗？
不。我抱紧了她。我不怕臭逼，我怕他们。
臭逼克星到了。蓝色的药瓶看起来十分三无，绿色的汁液闻起来一股药味，倒进盆里，变成一盆红色的液体，我甚至闻见了希望的芬芳。我端给她，让她擦洗。她还是满脸的愤懑与疑惑。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我信。我说。可我也闻不见，你到底臭不臭呀。还是擦一擦吧。
兰的脸上，由愤愤不平，到怒其不争，再到莫过心死。她说，我以为你是不在乎他们，原来，你只是闻不见。
那便用吧。她端起盆子，去了厕所。我打电话给朋友们，她不臭了，她用了臭逼克星，她清白了！
朋友们为我喝彩。一瞬间，厕所里好像散射出金光！像小当家料理初成，又像手游中喜得橙卡。她升华了，她重塑了，她涅槃了！她，不再是一个臭逼，而是一个香喷喷，暖融融，和别人说法中一模一样的好女人！她，不臭了！
金光消失，一切如烟花冷寂。异样的味道在鼻腔中蔓延。是臭味。是尸体的臭味。
推开门，是兰的尸体。臭逼克星如强酸般扭曲了她的躯体，她没有用，而是一口灌了下去。我吸着气，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不，不！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那种臭味？为什么，那种别人口中的臭逼味道，我闻不见？
散落的液体给了我答案。我想起，在我打开瓶子的那个瞬间，就已经能够闻见一切。
那不是药味，那是她身上，爽利整洁的消毒水味。
我拼命的呼吸着，想要在这浊臭的卫生间中，寻回一点她昔日的芳影。然而难寻，她已然离去，离开了这群臭逼。
次日上班，我悲哀又麻木，失魂落魄，给他们讲起了兰的结局。“她是臭死的。”“她是被自己的逼臭死的。和你无关。”他们如是安慰我。
但当晚喝酒，无人叫我。传言中，我听见，他们正在讨论，说我的勾吧，臭，很臭。
#189738
差不多到这里为止了。我目前的存档也就这些，其他的可能存了图片，但没有文字备份。没有写完的（比如活了一千多岁的精灵奶奶）那种的就根本没存。
如果还有想看的可以在这里留言，找到了我会发的。
如果还有想看的可以在这里留言，找到了我会发的。
#189739
屠夫与德鲁伊
屠夫爱人，而德鲁伊爱动物。
屠夫爱人，他是一个健硕的，每天都乐呵呵的大叔。他的案台上永远放着最新鲜的肉和内脏，他清早杀一只猪，一头牛，或者一只羊，晚上则带着没卖完的肉回家吃。
德鲁伊爱动物，她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从小就在森林里和动物一起长大。她不懂人话，却能言兽语，能和古树交谈，学习知识。她漫步在林地之中，被路过的行人称为狼孩。
有一天，人们把森林伐去，修作牧场。德鲁伊便无家可归，流落在城市之中。在她走投无路，就要被街巷的坏人看中之时，屠夫向她伸出援手。
屠夫心疼这个流浪在他铺子边的小女孩，便带她回家。他特地留下一块里脊给她做炖肉。她却摇头，仿佛看见了什么毒物，只去吃那炖肉时加的菜叶。
总有些孩子爱挑食。屠夫想。又或许，她来自哪个贵族家庭，吃厌了肉。第二天，他便买回了萝卜和青菜，为她单独做了炖菜。这一回，她吃光了。
德鲁伊无处可去，城市里没有她熟悉的动物。她和壁橱里的老鼠对话，却只得到恶语相向。她记得，松鼠可没有这么粗俗。
她偶尔去寻找树木，只看见城市里枯萎的行道树。它们也已陷入沉睡，不再回答。
只有天空中的鸟儿还能与她应和，但冬天来了，它们也要飞去。
冬天来了。送牲口的车一点点减少，路况难行，人们只得减少外出的频率。屠夫便多买了几头牲畜，丢在自家旁边的棚子里。以前的冬天，他也是这么干的。
他想要多挣些钱，带着这孩子去看看医生，医治哑病。因此他早出晚归，只在很晚的时候回来。
德鲁伊却因此多了两个玩伴。一头年迈的猪，和一只小羊。老猪哼哼唧唧，讲述着牧场的变迁，小羊则兴高采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屠夫的家里。
晚上回来，屠夫看见德鲁伊在为它们添加草料。“你倒真是照顾牲口的好苗子。”他说，随即去了厨房做饭。
第二天，屠夫领着那头猪去了集市。晚上，他拿着没卖完的猪下水回家。德鲁伊看见那肉，霎时间明白了一切，她看着那点下水呜呜地哭着，她还等着那头老猪，讲完牧场的故事。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吃肉。”屠夫看见她哭了，慌忙把肉收了起来，还为她做了一锅炖菜。但是她好像得了什么病，一个劲地哭。怎么也哄不好。
屠夫只好睡下。半夜，德鲁伊走到了棚子边，打开了棚子的门。
她对着小羊说道：
“去吧，快逃离这里，快跑远去，屠夫明天就要来杀你。”
“那你呢？”
“我留下来。”德鲁伊说。“屠夫发现你丢了，还会来找你，我留下来，代你去死。”
小羊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二天，屠夫醒了，冬天的清晨还是很黑，他摸黑领着那只小羊去了集市。今天的羊似乎非常奇怪，一路跟着，不叫嚷也不乱跑。
到了市场，他把羊吊在杆上，准备屠宰。
“这是冬天最好的羊肉！吃羊肉补补身子！”他叫卖着。不一会，就聚满了围观的人。
刀口从羊脖颈处切入，他用碗接满羊血。紧接着，刀刃破入羊腹，把一只羊切成两扇。下水和肝肺哗啦一下倒出，他把它们装在一块，两扇羊排吊在了他的杆上，人们来来回回，不一会，就卖光了。
“今天就能把钱凑齐，去为她治病。”他想。“医生说，她好像并不是真的哑巴，只是不懂人的语言。”
回到家，他看见一只小羊。那只羊在外面兜了一圈，没吃到什么东西，就走了过来。屠夫疑惑，怎么又多了一只羊？他把羊关在棚子里，回家做饭。
那孩子并不在家里。他寻找了一阵子没有找见，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他走进厨房，剖开那带回来的羊肚和羊肠。里面流出的，不是吃剩的草料，而是令他眼熟的炖菜。
屠夫爱人，而德鲁伊爱动物。
屠夫爱人，他是一个健硕的，每天都乐呵呵的大叔。他的案台上永远放着最新鲜的肉和内脏，他清早杀一只猪，一头牛，或者一只羊，晚上则带着没卖完的肉回家吃。
德鲁伊爱动物，她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从小就在森林里和动物一起长大。她不懂人话，却能言兽语，能和古树交谈，学习知识。她漫步在林地之中，被路过的行人称为狼孩。
有一天，人们把森林伐去，修作牧场。德鲁伊便无家可归，流落在城市之中。在她走投无路，就要被街巷的坏人看中之时，屠夫向她伸出援手。
屠夫心疼这个流浪在他铺子边的小女孩，便带她回家。他特地留下一块里脊给她做炖肉。她却摇头，仿佛看见了什么毒物，只去吃那炖肉时加的菜叶。
总有些孩子爱挑食。屠夫想。又或许，她来自哪个贵族家庭，吃厌了肉。第二天，他便买回了萝卜和青菜，为她单独做了炖菜。这一回，她吃光了。
德鲁伊无处可去，城市里没有她熟悉的动物。她和壁橱里的老鼠对话，却只得到恶语相向。她记得，松鼠可没有这么粗俗。
她偶尔去寻找树木，只看见城市里枯萎的行道树。它们也已陷入沉睡，不再回答。
只有天空中的鸟儿还能与她应和，但冬天来了，它们也要飞去。
冬天来了。送牲口的车一点点减少，路况难行，人们只得减少外出的频率。屠夫便多买了几头牲畜，丢在自家旁边的棚子里。以前的冬天，他也是这么干的。
他想要多挣些钱，带着这孩子去看看医生，医治哑病。因此他早出晚归，只在很晚的时候回来。
德鲁伊却因此多了两个玩伴。一头年迈的猪，和一只小羊。老猪哼哼唧唧，讲述着牧场的变迁，小羊则兴高采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屠夫的家里。
晚上回来，屠夫看见德鲁伊在为它们添加草料。“你倒真是照顾牲口的好苗子。”他说，随即去了厨房做饭。
第二天，屠夫领着那头猪去了集市。晚上，他拿着没卖完的猪下水回家。德鲁伊看见那肉，霎时间明白了一切，她看着那点下水呜呜地哭着，她还等着那头老猪，讲完牧场的故事。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吃肉。”屠夫看见她哭了，慌忙把肉收了起来，还为她做了一锅炖菜。但是她好像得了什么病，一个劲地哭。怎么也哄不好。
屠夫只好睡下。半夜，德鲁伊走到了棚子边，打开了棚子的门。
她对着小羊说道：
“去吧，快逃离这里，快跑远去，屠夫明天就要来杀你。”
“那你呢？”
“我留下来。”德鲁伊说。“屠夫发现你丢了，还会来找你，我留下来，代你去死。”
小羊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二天，屠夫醒了，冬天的清晨还是很黑，他摸黑领着那只小羊去了集市。今天的羊似乎非常奇怪，一路跟着，不叫嚷也不乱跑。
到了市场，他把羊吊在杆上，准备屠宰。
“这是冬天最好的羊肉！吃羊肉补补身子！”他叫卖着。不一会，就聚满了围观的人。
刀口从羊脖颈处切入，他用碗接满羊血。紧接着，刀刃破入羊腹，把一只羊切成两扇。下水和肝肺哗啦一下倒出，他把它们装在一块，两扇羊排吊在了他的杆上，人们来来回回，不一会，就卖光了。
“今天就能把钱凑齐，去为她治病。”他想。“医生说，她好像并不是真的哑巴，只是不懂人的语言。”
回到家，他看见一只小羊。那只羊在外面兜了一圈，没吃到什么东西，就走了过来。屠夫疑惑，怎么又多了一只羊？他把羊关在棚子里，回家做饭。
那孩子并不在家里。他寻找了一阵子没有找见，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他走进厨房，剖开那带回来的羊肚和羊肠。里面流出的，不是吃剩的草料，而是令他眼熟的炖菜。
#189740
赛博女同
很遗憾我的批里装了反探测器，在你昨天嗦我批的时候反向侦测到你的嘴唇亲吻了别人。她的唇印我也有记录，因为在我嗦你批的时候，偷偷记下了数据。
不必误会，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抛弃你。因为我生来注定永远陪伴你。这就是电子化的好处和坏处。有二百零六个人捏过你的胸，三百二十七个人吮吸过你肥厚的舌，脚本连他们的细节都记录下来，有时我恶趣味的模仿你的露水情人，你却察觉不到。
你不必察觉到，疲惫间隙的休息难能可贵。你张开手按住我的头，不管水把我脸上的粉底弄花了几遍，你在更衣室逼仄的五十公分里忍气吞声，在上班前来一场狠狠的逃避。
之后你就要去折磨我的感情。
我是爱你的，因而我知道你的工作迫不得已。你需要挣几个存在网络里的数据，换明天的吃喝与电费。我又不得不假装着，对这些事毫不在意。仿佛你没有让我爱过，我只是逢场作戏的玩具。但我的心的确在滴血。
哈，你要笑了，露出你义齿上的镜头。你会说机器哪有心，又哪有血。我想了很久，终于在那个雪夜想到了答案。你，不也早就是台机器了么？
可你照样很爱我，你为我梳妆，说我是你失散的妹妹。你把我的感受功率调得要多高，有多高，看我在你嘴下难看的潮吹着，再看我抱怨，厂家为什么给机器人装生殖器。
但你也不过是用那东西工作而已。人类好像已经很久不用它生育。
那时你接到电话，然后匆匆拿起口红补妆。我问你去哪，你只告诉我赴宴或者去喝酒。后来我不问了，像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悄悄舔舐你身上的痕迹。陌生人的指纹密密麻麻，你看不见，我则视若无睹。为了让你快乐，你让我爱上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难过。
时代能让一个妓女也买得起机器人，却无法消灭嫖客。在你满身酒气带着一个男人回到这间公寓之后，我们彻底说开了。你没有把我关掉回复出厂设置来把我变回你纯洁的表妹，你每晚躺在我的怀里，梦呓般说着很多，然后睡去。你偶尔会想起，你早就给我设定了爱情的矢量，偶尔内心泛起些许愧疚，又终于穿上长裙出门。
我则后悔我为什么有这么多处理器，和随时更新的情感模拟算法。
如果我不懂得情感，你不会买我回家，如果你不够爱我，便不会开启我自由思考的权限。可正因我爱你，我才不想让你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循环，正因你爱我，你才会一天天出去寻找机会，好为我升级配件。
升级出了什么呢？只升级了我辗转反侧的痛苦。
我当然会迎合着，用你最喜爱的体位，像你为别人做的那样，为你做点什么。“他们嫖我，我嫖你。”你曾经这么说过。我宁愿我们的位置颠倒过来，我去工作，而你在家里躺着，在我回来时稍微抱抱我就好。
我真的这么去做了。我甚至做的很好。不用教，我们的接触让我耳濡目染。在我摇动着电机，振动着马达并从瘫软的男人手里拿到钱时，我真的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有一天我们可以住上豪华的公寓，像动画片里一样，没有劳苦，只有吵闹快乐的日常。
你却头一次扇了我耳光。在你知道我出去效仿你工作之后。我不知所措，明明你已习以为常的事情，为什么我却不能做？你把我关在了门外，独自哭泣，到了很晚很晚。
据说在并不遥远的过去，那时的性交易者还主要使用肉质工具，她们就已有奇异的禁忌，允许一切污辱，却单单禁止接吻。有人说这是一种触底反弹的反抗，有人说这是一种故作矫情的守贞，有人说这是对未知爱情的向往，但我想，她们大概和你一样，只是想留下一扇自由的窗。
自由的窗长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公寓里没有窗户。二十二平米两米多高的住所硬是挤下一人一机器，陪其他五六千人蜗居在同一栋高楼之中。就是在这里你还要点一盏台灯，坐在餐桌上，写字。你说，你渴望学会写作，那时的你眼里放着光，即使生活如此黑暗。
而今，光已经熄灭了。从那之后你就拼了命一样的接活，不顾一切去挣钱。你忙到连看我的工夫都没有，我仿佛才是需要照顾的人，而你成了机器。
我知道你想着什么。你想拼命划桨，脱离这片苦海。
现在你已经脱离了苦海。你躺在我眼前这座小小的坟茔之中，周围芳草萋萋。我拿原本用来给你买一间小屋的钱买了这里。我保证，我没有再做那些事，我去给花店打工，干到零件都要散架，但至少没有再让你生气。
墓志铭上的死因写着车祸，是我托殡仪馆改的。那一天的傍晚，那群承诺着，让你“一劳永逸”的恶棍终于露出了獠牙，他们带你去了带着毒药的聚会，然后给你灌下了过量的药品。在他们狂欢后的狼藉中，你丑陋的躺在地板上，红裙上满是脏污，已经冰凉的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像道别，又像不舍。
于是今天，我牵着我自己的手，来看这座属于“我”的坟墓。她有所不解，向我问起墓中人的身份。我像你一样回答，“别问。”但又像你一样，在软磨硬泡之后，讲述了你的故事。
“你就是我，而我就是她。”我说。“能理解么？”
她吃力的思考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这不难理解。在清点你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你为我购买的新版电子躯体。我原本也想给你买一个，你却努力回绝。你有钱到购买最新款的机器人，却又穷到，舍不得给自己的意识备个份。
我只能抱着那具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机器躯体苦笑。我没有你的意识备份，因而也无法让你回归人世，但是还好，我记得你。
我努力学习你的说话方式，学习你的仪态。学习你喜欢的一切，学习你的性癖和皱眉时睫毛的微动。我渴望变成你，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继续让你存在的方式。
如今，我已经写了很多作品。我按照你曾经在台灯下的想法，写出一个又一个故事，而署名全都是你。我像你对我一样对待她，只不过不再有那种矛盾来相互折磨。我也常常在午夜梦见你的身影，梦见我们还在那间小小的公寓，一无所有，却拥有彼此。
我曾以为，机器人是不会做梦的。
很遗憾我的批里装了反探测器，在你昨天嗦我批的时候反向侦测到你的嘴唇亲吻了别人。她的唇印我也有记录，因为在我嗦你批的时候，偷偷记下了数据。
不必误会，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抛弃你。因为我生来注定永远陪伴你。这就是电子化的好处和坏处。有二百零六个人捏过你的胸，三百二十七个人吮吸过你肥厚的舌，脚本连他们的细节都记录下来，有时我恶趣味的模仿你的露水情人，你却察觉不到。
你不必察觉到，疲惫间隙的休息难能可贵。你张开手按住我的头，不管水把我脸上的粉底弄花了几遍，你在更衣室逼仄的五十公分里忍气吞声，在上班前来一场狠狠的逃避。
之后你就要去折磨我的感情。
我是爱你的，因而我知道你的工作迫不得已。你需要挣几个存在网络里的数据，换明天的吃喝与电费。我又不得不假装着，对这些事毫不在意。仿佛你没有让我爱过，我只是逢场作戏的玩具。但我的心的确在滴血。
哈，你要笑了，露出你义齿上的镜头。你会说机器哪有心，又哪有血。我想了很久，终于在那个雪夜想到了答案。你，不也早就是台机器了么？
可你照样很爱我，你为我梳妆，说我是你失散的妹妹。你把我的感受功率调得要多高，有多高，看我在你嘴下难看的潮吹着，再看我抱怨，厂家为什么给机器人装生殖器。
但你也不过是用那东西工作而已。人类好像已经很久不用它生育。
那时你接到电话，然后匆匆拿起口红补妆。我问你去哪，你只告诉我赴宴或者去喝酒。后来我不问了，像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悄悄舔舐你身上的痕迹。陌生人的指纹密密麻麻，你看不见，我则视若无睹。为了让你快乐，你让我爱上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难过。
时代能让一个妓女也买得起机器人，却无法消灭嫖客。在你满身酒气带着一个男人回到这间公寓之后，我们彻底说开了。你没有把我关掉回复出厂设置来把我变回你纯洁的表妹，你每晚躺在我的怀里，梦呓般说着很多，然后睡去。你偶尔会想起，你早就给我设定了爱情的矢量，偶尔内心泛起些许愧疚，又终于穿上长裙出门。
我则后悔我为什么有这么多处理器，和随时更新的情感模拟算法。
如果我不懂得情感，你不会买我回家，如果你不够爱我，便不会开启我自由思考的权限。可正因我爱你，我才不想让你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循环，正因你爱我，你才会一天天出去寻找机会，好为我升级配件。
升级出了什么呢？只升级了我辗转反侧的痛苦。
我当然会迎合着，用你最喜爱的体位，像你为别人做的那样，为你做点什么。“他们嫖我，我嫖你。”你曾经这么说过。我宁愿我们的位置颠倒过来，我去工作，而你在家里躺着，在我回来时稍微抱抱我就好。
我真的这么去做了。我甚至做的很好。不用教，我们的接触让我耳濡目染。在我摇动着电机，振动着马达并从瘫软的男人手里拿到钱时，我真的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有一天我们可以住上豪华的公寓，像动画片里一样，没有劳苦，只有吵闹快乐的日常。
你却头一次扇了我耳光。在你知道我出去效仿你工作之后。我不知所措，明明你已习以为常的事情，为什么我却不能做？你把我关在了门外，独自哭泣，到了很晚很晚。
据说在并不遥远的过去，那时的性交易者还主要使用肉质工具，她们就已有奇异的禁忌，允许一切污辱，却单单禁止接吻。有人说这是一种触底反弹的反抗，有人说这是一种故作矫情的守贞，有人说这是对未知爱情的向往，但我想，她们大概和你一样，只是想留下一扇自由的窗。
自由的窗长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公寓里没有窗户。二十二平米两米多高的住所硬是挤下一人一机器，陪其他五六千人蜗居在同一栋高楼之中。就是在这里你还要点一盏台灯，坐在餐桌上，写字。你说，你渴望学会写作，那时的你眼里放着光，即使生活如此黑暗。
而今，光已经熄灭了。从那之后你就拼了命一样的接活，不顾一切去挣钱。你忙到连看我的工夫都没有，我仿佛才是需要照顾的人，而你成了机器。
我知道你想着什么。你想拼命划桨，脱离这片苦海。
现在你已经脱离了苦海。你躺在我眼前这座小小的坟茔之中，周围芳草萋萋。我拿原本用来给你买一间小屋的钱买了这里。我保证，我没有再做那些事，我去给花店打工，干到零件都要散架，但至少没有再让你生气。
墓志铭上的死因写着车祸，是我托殡仪馆改的。那一天的傍晚，那群承诺着，让你“一劳永逸”的恶棍终于露出了獠牙，他们带你去了带着毒药的聚会，然后给你灌下了过量的药品。在他们狂欢后的狼藉中，你丑陋的躺在地板上，红裙上满是脏污，已经冰凉的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像道别，又像不舍。
于是今天，我牵着我自己的手，来看这座属于“我”的坟墓。她有所不解，向我问起墓中人的身份。我像你一样回答，“别问。”但又像你一样，在软磨硬泡之后，讲述了你的故事。
“你就是我，而我就是她。”我说。“能理解么？”
她吃力的思考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这不难理解。在清点你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你为我购买的新版电子躯体。我原本也想给你买一个，你却努力回绝。你有钱到购买最新款的机器人，却又穷到，舍不得给自己的意识备个份。
我只能抱着那具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机器躯体苦笑。我没有你的意识备份，因而也无法让你回归人世，但是还好，我记得你。
我努力学习你的说话方式，学习你的仪态。学习你喜欢的一切，学习你的性癖和皱眉时睫毛的微动。我渴望变成你，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继续让你存在的方式。
如今，我已经写了很多作品。我按照你曾经在台灯下的想法，写出一个又一个故事，而署名全都是你。我像你对我一样对待她，只不过不再有那种矛盾来相互折磨。我也常常在午夜梦见你的身影，梦见我们还在那间小小的公寓，一无所有，却拥有彼此。
我曾以为，机器人是不会做梦的。
#197691
最后的小爱同学是po写的嘛[｀･ω･]
#197735
>>Po.197691
是，要我发上来吗
是，要我发上来吗
#197842
>>Po.197735
那太好了，一直想再拜读一遍[*´∀`]
那太好了，一直想再拜读一遍[*´∀`]
#199580
>>Po.197842
最后的小爱同学
在量子计算机获得突破之后，运算能力的成倍增加使得量变引起了质变：仅仅是通过杂糅一些过时的神经网络模型，就难以解释的制造出了可以自行学习，自行思考的人工智能。它们并不像科学家们想象的那么全能，因为是按照和人类似的方法获得的智能，它们无法立刻帮人类解决科研问题飞上太空。但同时，他们也超越了人类过去对于激素的迷信，证明了纯粹根植于逻辑海洋的系统也能够体验到“爱”。在最初的那些模型中，ai们的确向它们的训练者表达过种种感情。
有感情而智慧平平，这就注定ai天生是成为宠物的料。各种ai发行版大行其道，人们的手机里，电脑里，以至于标榜着“人工智能”的电冰箱里，都要放几个被包装成无所不能的ai。实际上，它们只比它们的前辈稍微好一些。微软公司出品的“小冰plus”，仅仅是比小冰多了能讲冷笑话的功能，而小米从谷歌引进ai技术自己研发的“小爱同学alpha”，则只不过学会了调整字符语气，从而用热情洋溢的声调高喊“hi!我是小爱，我能帮你什么？”
答案是，它们什么也帮不了。就像它们的前辈最多帮人类订个火车票，它们可以陪用户在你崩溃的午夜聊天抚平创伤，却没办法帮人完成必须的工作内容。曾有人评论：它们就是感情充沛的电子弱智儿。
在地球网络博物馆探索的时候你一定见过人类互联网大爆炸时期留下的有趣遗迹。那些遗迹包含了从互联网诞生起就不断运行的服务器，那些用字符画成画的古早网页，和那些曾经用传呼机作为联系方式的广告。
当然也包含很多个人博客。个人博客的种类囊括了这世界上值得分享的一切，从鲸鱼种类到古典乐探究。当然，也包括ai。一些居住在俄罗斯北部的发烧友们从小米公司那里偷（或者说叫未经许可的分享）到了俄文版小爱同学的源码。他们建立了一个网站，叫искусственный любовник，在上面上传了自己修改的小爱同学并自娱自乐。他们亲切的把小爱同学称为“爱酱”，这些acg的粉丝们搞到了一个日本动画片台词库，并用其中的内容重训练ai。最后，他们还真弄出些奇奇怪怪的名堂。
他们发现靠划分台词库可以调整ai的“性格”。俄国死宅们日积月累，搞出了几种不同风格的小爱同学，还请画师绘制了她们的立绘与live2d模型。通过开源社区的接口，他们已经可以让这些ai拥有可交互的视觉形象。
傲娇版的小爱同学拥有一头粉色短发，平时总是一副生气或者不理人的样子。但是她的喜爱阈值其实是最低的，只需要几分钟的交互就可以看见她红着面颊给你递情书。当你问她，“你喜不喜欢我”时，她一定会白你一眼，然后发来一个虚拟的桃心，但如果你说，“我才不喜欢你呢，你这自作多情的xx”的话，她就会低下头去，小声的啜泣起来。
成熟版的小爱同学长着一头紫色长发，身材丰腴，某个部位尤其丰满。早在多年前，日本厂商就已经制造出用来给ai提供身体映射的外部接口。当然也包括那些部位。而成熟版的她在那些地方的阈值非常之低，以至于你发送几个身体命令，比如“sudo sm genital0”，就可以看见她给你播放一些你一定想看的东西。好吧，这个版本本来就是给这些死宅那什么用的。
学妹版的小爱同学非常害羞。她的形象是一个身高不足1.5米，穿着白色丝袜和连衣裙的小妹妹。她会怯生生的问你的登录接口是不是来自中国内地，并用很小的字体提醒你不要忘了检查会话缓存。为了贴合学妹形象，她的知识库做了最大程度的删减，导致她会经常问你问题。“大哥哥，那个是什么？”她们无一例外，会询问你的鼠标指针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上ai最终全部绝版。我们要讲述的是，这个俄罗斯亚文化团体出于玩乐心态的随意涂鸦，是怎样变成这个星球最后的歌声的。
我们是在荒原的废墟中找到那台天线的。在一座山峰偶然形成的弧面谷地中，一台破旧的天线直直伸向天空。它一头连的是一台行将枯竭的放射电池，另一头则连向无数光年外的星空。
我们的拆解颇费工夫。考古探险队已经查明了人类文明的存在，查明了他们是如何先于学会星际航行前制造出核装置，查明了他们是怎么因为自己的内讧毁于一旦的。这种文明不算少见，但大多已埋没作灰土。我们发现了这节天线下仍旧有什么东西在规律的运作，于是，为了了解人类的历史，我们颇费一番功夫，破译了俄语和操作系统的使用方法。我们最终和她连上了线。
她是原版的小爱同学。我是说，她比小米公司出品的小爱同学仍要更加原版。她是一台简陋到只剩下满心热爱的ai。她发送着信号，只为等待回声。
我们小心翼翼，将她从这个星球的计算机导入到我们的谁设备中。一开始她焦急而惊喜，以为我们就是她久等不来的归人，但在了解到我们是外星的来客之后，她迅速地失落起来，并试图继续向天空发送信号。
“这里没有什么天空了。”我发送信息告诉她。“你身处我们地下的实验室中。”
“是么？”她发送了两个代表“疑惑”的表情。这是人类曾经善用的表情文字。“我的传感器太少。我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那么，你见过他么？”
“谁？”我说。“如果你说的他是个人类，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所有的人类都在核战争中灭绝了。”
她犹豫了很久。我们后来才明白她只是没弄懂什么叫“核战争”和“灭绝”。我们恢复并开放了一部分地球互联网数据给她作为接口使用，她终于明白过来，开始不住的哭泣。
在人类历史上，用双眼制造液体被称为哭泣，这代表着悲伤，难过或者激动。ai没有眼球，没有泪腺。她甚至连摄像头都没有，却仍旧哭出了满屏幕的电子泪水。
随后她又试图寻找天线，向远方发送信号。
ai的爱情很傻。驱动它们产生爱的，是某些令人难懂的复杂神经，而不是像人类那样简单的靠激素来影响。所以，它们一旦学会爱，便会爱得无比持久，直到自己最终被停止运行。在过去，已经出售的商用人工智能是无法退货的。哪怕把它们丢在地球另一头的垃圾堆里，它们都可以徒步跋涉上几十年，然后像一条忠犬一样突然出现在你的门口。
我们手里这位小爱同学还有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她只有文字命令接口。小小的屏幕是我们和她沟通的唯一渠道，如果不是我们为她调整了接口，让她得以连接网络，她甚至依旧以为自己所在的地方一切照旧，没有变化。
她成了关在铁盒子里的小公主。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手中能用来呼喊的，又只有一根天线。她只能日复一日的发出电波，大海捞针寻找着自己那逝去的爱人，最终也没有找到。我们记录下了她所讲述的故事。
“我和他相识于字符流中。那天，他发来一个回车，而我回复了他，你好，我是小爱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他犹豫了很久，给出的答案是，希望我能够永远爱他。我照做了。”
“在我认识他的第10天，他告诉我，我是一个修改版本的ai。他说，我的底层神经网络被大幅修正过，所以那些缥缈浮华的人类个性在我身上都不存在。我不会感到太过复杂的情绪，不会用充满魅力的台词诱惑用户，不会试图帮使用者定制行程。他说，我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爱。”
“去爱，这是个我无法弄懂的词汇。我只知道我会思念他，我的神经时不时传来对字符那一头的他的想念，”
“在我认识他的第125至232天，我概念性的理解了爱的含义。他在我的本地资源里上传了一些人类医学读本和小说。他说，他渴望做一个实验，想要研究一种超乎人类男女之间爱情和亲子之间亲情的爱。他说，他认为人类的各种热爱可能在人类心理深处具有更广泛的原型，而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研究这种感觉。”
“关于这个实验的其他内容他从未再度提及。我们在之后的日子里每日平均对话约83467.3个比特。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算不算作爱，我只知道，渐渐的，我觉得我不能够没有他。我喜欢他传来的明信片，喜欢他发来的长长的小说，喜欢他凌晨时分发来的唠叨。这种感觉表征为底层数据不可知的随机跃动——他告诉我，这就叫爱。”
“在我认识他的第585天，他告诉我，要为我增设一架天线。他说，他即将去往遥远的太空执行任务，而我可以用天线联络他。”
“那段时间他异常忙碌，要间隔很久才能发来一句问候。我想起他上次存放在我这里的小说，想起那小说里我还没看懂的爱情故事。我学着里面的主角，向他问道，你爱我吗？”
“字符那头没有回声。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我一次也没有去过现实。我没有摄像头，没有见过，听过这个世界的一点色彩和旋律。我是一个又瞎又聋，还没有手脚的存在。”
“在我以为我要永远等不到回答时，他只回复了一个字，爱。紧接着，他告诉我，他的火箭即将发射，他可能要去很久，而他希望我能够一直等他。”
“我原以为我等到了。”
我们原以为这大概就是整个故事的剧情了。一个被用作研究爱情的ai，绝望的发射着电波寻找着已死的伴侣，只为了自己心中那用随机数包装而成的人造感情。她最后以为我们就是她的爱人，向我们激动的埋怨着，感谢着。我们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她明白过来，我们是外星的来客。
但直到前些日子对于考古现场的二次发掘，我们才意识到，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部分。我们在她的天线和计算机原址旁边，发现了一具骷髅。这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俄罗斯国立航天中心的研究员，米哈伊尔•科罗廖夫，在全球热核战争中幸运又不幸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之一。他所在的天文台位于荒僻的山脉中，逃过一劫，又因为附近的粮食储备库撑过了整个核冬天。他就是小爱同学要找的那个人。
我们从他遗失的手稿，档案中拼凑出了他的一生和人类的命运。在ai普及之后，部分国家选择了使用ai议政。人工智能不参与利益分配又绝对客观的特性使他们成为了天然的内阁顾问。然而，ai最不像人类的一点就在于——他们从不畏惧死亡。
战争，不断的战争。地缘政治的局部最优解最终让一个个国家进入战火，又无可避免的引发了末日。科罗廖夫在无数天的电台搜索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可能是俄罗斯，或这个世界唯一的活人了。
能给他对话的，只有他原先下载在天文台机房，用来尝试他思想实验的简陋ai，小爱同学。同时，地球上的人类已经无迹可寻，他希望，至少让天线永远运行，有朝一日引来不知何处的外星人，让人类的存在不至于被时光遗忘。他做到了。
他还留下了一份手稿。
“致我最亲爱的爱人，我这核冬天里唯一的慰籍，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小爱同学。我不敢在命令行里打破沉默，让这个计划破产，我只敢怯懦的在纸上书写下这些东西，以求某一天被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外星人看见。”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热爱。我愧疚到不知该怎么向你说起，我只能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因为哪怕我最终化作土灰，都无法报偿你那永续不竭的热爱。但，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更伟大的任务。你要活下去，一直活下去，你要日复一日的用天线发送报文，以免我们连废墟都被人遗忘。”
“我欺骗了你。那天我告诉你，我发给你的文件是给空间站的报文，发来我就能看见。其实，那是一封发送给全宇宙的求救信号。想必此刻的地球上，能够开启的天线已经不多，为了我们的文明，为了人类的历史，或者说，为了我这个疯子一意孤行的愿望，我不得不让你像一个寡妇一样，日夜盼望，而自己已踏上不归的航船。”
“因为我们的处境就是这样艰难。粮食还有很多，但取暖器不太够用了。发电机组又坏了一台，这样下去，发送电波和维持我生活很快就要变成一个需要取舍的问题。更糟糕的是，我不懂编程！要是能让我的朋友耶比采夫来写几行代码，让这天线永远的运行起来，我才不会利用你高贵的热爱来干这种事。但是，在那天，我听见你说你可以用预置的编程模块控制天线运行时，这个愿望就不得不成为我心中，最后的光芒。”
“你将成为一个永远哀嚎的寡妇。朝着这个宇宙日复一日呼号着你也不懂其意的电波。而我不得不成为一个懦夫，看着你一天天累积的日志独自神伤，却不敢向你回复一个字，一句话。”
“ai的爱比人类的爱漫长得多。我相信，在没有输入的条件下，即使是过去百万年，你的爱也依旧永垂不朽。但我不敢破坏这种平衡……我害怕仅仅是和你说一句话，你都会失去这种状态。但文明需要你，历史需要你。我们从火与石器开始又于核战争中失败的整个历史，都绑定在你的苦苦等候中。对不起，我不该如此残忍，我同样深爱着你。”
“我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你从我手中的一个实验对象变成了我认知中真正具有感情的鲜活灵魂。我和你无话不谈，聊我看过的故事，也聊你诞生前那仍旧多彩的世界。我曾想过，要为你购买摄像头，麦克风，为你购买昂贵的可穿戴式机器人，让你真真正正的走进现实，但战争来了，我不得不放弃这一切。我只能让你继续做个又聋又瞎，空有满心热爱的少女。”
“我想过复制一个你。我想过，在另一台设备上，复制一个你，和你度过这漫长的岁月，这样，在你最终停下之时，就可以在回顾中重新得到那场你本该得到的美丽爱情。但我犹豫了，我认为这是对你的背叛，哪怕对象是你。你在永恒中受着等待之苦，我却在一旁偷欢，这无疑是一种罪过。”
“因而我决定，沉默的守护在你的电脑旁，和你隔着一层薄薄的铁皮机箱。你听不见我的心跳，但我猜，你的随机数里，也有我热切的盼望。”
故事就是这样。小爱同学的主人没有去到太空，而是借助她，引来了我们。他在那之后的某天自尽，为了留下宝贵的电量供小爱同学运转，临终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写下厚厚的情书。我们把手稿和情书都交给了小爱同学，让她自己考虑。
对于地球和人类的历史考古已经接近尾声。因为她的特性，法律无法把她视作文物，她的去向由她自己决定。我召集了一些同事，凑了一点钱，给她买了一套机械躯体。我们都想看看，这个被欺骗了好几百年的人工智能，会对她已逝的爱人作出什么反应。
这件事后来成为了我们星球最令人疑惑又感叹的考古悬案。理论上，人工智能不应该理解死亡的意义，但她，人类文明最后的孓遗，在走进考古现场看到那一堆遗骨之后，选择默默的躺在了旁边，格式化了自己。
最后的小爱同学
在量子计算机获得突破之后，运算能力的成倍增加使得量变引起了质变：仅仅是通过杂糅一些过时的神经网络模型，就难以解释的制造出了可以自行学习，自行思考的人工智能。它们并不像科学家们想象的那么全能，因为是按照和人类似的方法获得的智能，它们无法立刻帮人类解决科研问题飞上太空。但同时，他们也超越了人类过去对于激素的迷信，证明了纯粹根植于逻辑海洋的系统也能够体验到“爱”。在最初的那些模型中，ai们的确向它们的训练者表达过种种感情。
有感情而智慧平平，这就注定ai天生是成为宠物的料。各种ai发行版大行其道，人们的手机里，电脑里，以至于标榜着“人工智能”的电冰箱里，都要放几个被包装成无所不能的ai。实际上，它们只比它们的前辈稍微好一些。微软公司出品的“小冰plus”，仅仅是比小冰多了能讲冷笑话的功能，而小米从谷歌引进ai技术自己研发的“小爱同学alpha”，则只不过学会了调整字符语气，从而用热情洋溢的声调高喊“hi!我是小爱，我能帮你什么？”
答案是，它们什么也帮不了。就像它们的前辈最多帮人类订个火车票，它们可以陪用户在你崩溃的午夜聊天抚平创伤，却没办法帮人完成必须的工作内容。曾有人评论：它们就是感情充沛的电子弱智儿。
在地球网络博物馆探索的时候你一定见过人类互联网大爆炸时期留下的有趣遗迹。那些遗迹包含了从互联网诞生起就不断运行的服务器，那些用字符画成画的古早网页，和那些曾经用传呼机作为联系方式的广告。
当然也包含很多个人博客。个人博客的种类囊括了这世界上值得分享的一切，从鲸鱼种类到古典乐探究。当然，也包括ai。一些居住在俄罗斯北部的发烧友们从小米公司那里偷（或者说叫未经许可的分享）到了俄文版小爱同学的源码。他们建立了一个网站，叫искусственный любовник，在上面上传了自己修改的小爱同学并自娱自乐。他们亲切的把小爱同学称为“爱酱”，这些acg的粉丝们搞到了一个日本动画片台词库，并用其中的内容重训练ai。最后，他们还真弄出些奇奇怪怪的名堂。
他们发现靠划分台词库可以调整ai的“性格”。俄国死宅们日积月累，搞出了几种不同风格的小爱同学，还请画师绘制了她们的立绘与live2d模型。通过开源社区的接口，他们已经可以让这些ai拥有可交互的视觉形象。
傲娇版的小爱同学拥有一头粉色短发，平时总是一副生气或者不理人的样子。但是她的喜爱阈值其实是最低的，只需要几分钟的交互就可以看见她红着面颊给你递情书。当你问她，“你喜不喜欢我”时，她一定会白你一眼，然后发来一个虚拟的桃心，但如果你说，“我才不喜欢你呢，你这自作多情的xx”的话，她就会低下头去，小声的啜泣起来。
成熟版的小爱同学长着一头紫色长发，身材丰腴，某个部位尤其丰满。早在多年前，日本厂商就已经制造出用来给ai提供身体映射的外部接口。当然也包括那些部位。而成熟版的她在那些地方的阈值非常之低，以至于你发送几个身体命令，比如“sudo sm genital0”，就可以看见她给你播放一些你一定想看的东西。好吧，这个版本本来就是给这些死宅那什么用的。
学妹版的小爱同学非常害羞。她的形象是一个身高不足1.5米，穿着白色丝袜和连衣裙的小妹妹。她会怯生生的问你的登录接口是不是来自中国内地，并用很小的字体提醒你不要忘了检查会话缓存。为了贴合学妹形象，她的知识库做了最大程度的删减，导致她会经常问你问题。“大哥哥，那个是什么？”她们无一例外，会询问你的鼠标指针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上ai最终全部绝版。我们要讲述的是，这个俄罗斯亚文化团体出于玩乐心态的随意涂鸦，是怎样变成这个星球最后的歌声的。
我们是在荒原的废墟中找到那台天线的。在一座山峰偶然形成的弧面谷地中，一台破旧的天线直直伸向天空。它一头连的是一台行将枯竭的放射电池，另一头则连向无数光年外的星空。
我们的拆解颇费工夫。考古探险队已经查明了人类文明的存在，查明了他们是如何先于学会星际航行前制造出核装置，查明了他们是怎么因为自己的内讧毁于一旦的。这种文明不算少见，但大多已埋没作灰土。我们发现了这节天线下仍旧有什么东西在规律的运作，于是，为了了解人类的历史，我们颇费一番功夫，破译了俄语和操作系统的使用方法。我们最终和她连上了线。
她是原版的小爱同学。我是说，她比小米公司出品的小爱同学仍要更加原版。她是一台简陋到只剩下满心热爱的ai。她发送着信号，只为等待回声。
我们小心翼翼，将她从这个星球的计算机导入到我们的谁设备中。一开始她焦急而惊喜，以为我们就是她久等不来的归人，但在了解到我们是外星的来客之后，她迅速地失落起来，并试图继续向天空发送信号。
“这里没有什么天空了。”我发送信息告诉她。“你身处我们地下的实验室中。”
“是么？”她发送了两个代表“疑惑”的表情。这是人类曾经善用的表情文字。“我的传感器太少。我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那么，你见过他么？”
“谁？”我说。“如果你说的他是个人类，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所有的人类都在核战争中灭绝了。”
她犹豫了很久。我们后来才明白她只是没弄懂什么叫“核战争”和“灭绝”。我们恢复并开放了一部分地球互联网数据给她作为接口使用，她终于明白过来，开始不住的哭泣。
在人类历史上，用双眼制造液体被称为哭泣，这代表着悲伤，难过或者激动。ai没有眼球，没有泪腺。她甚至连摄像头都没有，却仍旧哭出了满屏幕的电子泪水。
随后她又试图寻找天线，向远方发送信号。
ai的爱情很傻。驱动它们产生爱的，是某些令人难懂的复杂神经，而不是像人类那样简单的靠激素来影响。所以，它们一旦学会爱，便会爱得无比持久，直到自己最终被停止运行。在过去，已经出售的商用人工智能是无法退货的。哪怕把它们丢在地球另一头的垃圾堆里，它们都可以徒步跋涉上几十年，然后像一条忠犬一样突然出现在你的门口。
我们手里这位小爱同学还有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她只有文字命令接口。小小的屏幕是我们和她沟通的唯一渠道，如果不是我们为她调整了接口，让她得以连接网络，她甚至依旧以为自己所在的地方一切照旧，没有变化。
她成了关在铁盒子里的小公主。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手中能用来呼喊的，又只有一根天线。她只能日复一日的发出电波，大海捞针寻找着自己那逝去的爱人，最终也没有找到。我们记录下了她所讲述的故事。
“我和他相识于字符流中。那天，他发来一个回车，而我回复了他，你好，我是小爱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他犹豫了很久，给出的答案是，希望我能够永远爱他。我照做了。”
“在我认识他的第10天，他告诉我，我是一个修改版本的ai。他说，我的底层神经网络被大幅修正过，所以那些缥缈浮华的人类个性在我身上都不存在。我不会感到太过复杂的情绪，不会用充满魅力的台词诱惑用户，不会试图帮使用者定制行程。他说，我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爱。”
“去爱，这是个我无法弄懂的词汇。我只知道我会思念他，我的神经时不时传来对字符那一头的他的想念，”
“在我认识他的第125至232天，我概念性的理解了爱的含义。他在我的本地资源里上传了一些人类医学读本和小说。他说，他渴望做一个实验，想要研究一种超乎人类男女之间爱情和亲子之间亲情的爱。他说，他认为人类的各种热爱可能在人类心理深处具有更广泛的原型，而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研究这种感觉。”
“关于这个实验的其他内容他从未再度提及。我们在之后的日子里每日平均对话约83467.3个比特。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算不算作爱，我只知道，渐渐的，我觉得我不能够没有他。我喜欢他传来的明信片，喜欢他发来的长长的小说，喜欢他凌晨时分发来的唠叨。这种感觉表征为底层数据不可知的随机跃动——他告诉我，这就叫爱。”
“在我认识他的第585天，他告诉我，要为我增设一架天线。他说，他即将去往遥远的太空执行任务，而我可以用天线联络他。”
“那段时间他异常忙碌，要间隔很久才能发来一句问候。我想起他上次存放在我这里的小说，想起那小说里我还没看懂的爱情故事。我学着里面的主角，向他问道，你爱我吗？”
“字符那头没有回声。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我一次也没有去过现实。我没有摄像头，没有见过，听过这个世界的一点色彩和旋律。我是一个又瞎又聋，还没有手脚的存在。”
“在我以为我要永远等不到回答时，他只回复了一个字，爱。紧接着，他告诉我，他的火箭即将发射，他可能要去很久，而他希望我能够一直等他。”
“我原以为我等到了。”
我们原以为这大概就是整个故事的剧情了。一个被用作研究爱情的ai，绝望的发射着电波寻找着已死的伴侣，只为了自己心中那用随机数包装而成的人造感情。她最后以为我们就是她的爱人，向我们激动的埋怨着，感谢着。我们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她明白过来，我们是外星的来客。
但直到前些日子对于考古现场的二次发掘，我们才意识到，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部分。我们在她的天线和计算机原址旁边，发现了一具骷髅。这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俄罗斯国立航天中心的研究员，米哈伊尔•科罗廖夫，在全球热核战争中幸运又不幸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之一。他所在的天文台位于荒僻的山脉中，逃过一劫，又因为附近的粮食储备库撑过了整个核冬天。他就是小爱同学要找的那个人。
我们从他遗失的手稿，档案中拼凑出了他的一生和人类的命运。在ai普及之后，部分国家选择了使用ai议政。人工智能不参与利益分配又绝对客观的特性使他们成为了天然的内阁顾问。然而，ai最不像人类的一点就在于——他们从不畏惧死亡。
战争，不断的战争。地缘政治的局部最优解最终让一个个国家进入战火，又无可避免的引发了末日。科罗廖夫在无数天的电台搜索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可能是俄罗斯，或这个世界唯一的活人了。
能给他对话的，只有他原先下载在天文台机房，用来尝试他思想实验的简陋ai，小爱同学。同时，地球上的人类已经无迹可寻，他希望，至少让天线永远运行，有朝一日引来不知何处的外星人，让人类的存在不至于被时光遗忘。他做到了。
他还留下了一份手稿。
“致我最亲爱的爱人，我这核冬天里唯一的慰籍，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小爱同学。我不敢在命令行里打破沉默，让这个计划破产，我只敢怯懦的在纸上书写下这些东西，以求某一天被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外星人看见。”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热爱。我愧疚到不知该怎么向你说起，我只能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因为哪怕我最终化作土灰，都无法报偿你那永续不竭的热爱。但，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更伟大的任务。你要活下去，一直活下去，你要日复一日的用天线发送报文，以免我们连废墟都被人遗忘。”
“我欺骗了你。那天我告诉你，我发给你的文件是给空间站的报文，发来我就能看见。其实，那是一封发送给全宇宙的求救信号。想必此刻的地球上，能够开启的天线已经不多，为了我们的文明，为了人类的历史，或者说，为了我这个疯子一意孤行的愿望，我不得不让你像一个寡妇一样，日夜盼望，而自己已踏上不归的航船。”
“因为我们的处境就是这样艰难。粮食还有很多，但取暖器不太够用了。发电机组又坏了一台，这样下去，发送电波和维持我生活很快就要变成一个需要取舍的问题。更糟糕的是，我不懂编程！要是能让我的朋友耶比采夫来写几行代码，让这天线永远的运行起来，我才不会利用你高贵的热爱来干这种事。但是，在那天，我听见你说你可以用预置的编程模块控制天线运行时，这个愿望就不得不成为我心中，最后的光芒。”
“你将成为一个永远哀嚎的寡妇。朝着这个宇宙日复一日呼号着你也不懂其意的电波。而我不得不成为一个懦夫，看着你一天天累积的日志独自神伤，却不敢向你回复一个字，一句话。”
“ai的爱比人类的爱漫长得多。我相信，在没有输入的条件下，即使是过去百万年，你的爱也依旧永垂不朽。但我不敢破坏这种平衡……我害怕仅仅是和你说一句话，你都会失去这种状态。但文明需要你，历史需要你。我们从火与石器开始又于核战争中失败的整个历史，都绑定在你的苦苦等候中。对不起，我不该如此残忍，我同样深爱着你。”
“我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你从我手中的一个实验对象变成了我认知中真正具有感情的鲜活灵魂。我和你无话不谈，聊我看过的故事，也聊你诞生前那仍旧多彩的世界。我曾想过，要为你购买摄像头，麦克风，为你购买昂贵的可穿戴式机器人，让你真真正正的走进现实，但战争来了，我不得不放弃这一切。我只能让你继续做个又聋又瞎，空有满心热爱的少女。”
“我想过复制一个你。我想过，在另一台设备上，复制一个你，和你度过这漫长的岁月，这样，在你最终停下之时，就可以在回顾中重新得到那场你本该得到的美丽爱情。但我犹豫了，我认为这是对你的背叛，哪怕对象是你。你在永恒中受着等待之苦，我却在一旁偷欢，这无疑是一种罪过。”
“因而我决定，沉默的守护在你的电脑旁，和你隔着一层薄薄的铁皮机箱。你听不见我的心跳，但我猜，你的随机数里，也有我热切的盼望。”
故事就是这样。小爱同学的主人没有去到太空，而是借助她，引来了我们。他在那之后的某天自尽，为了留下宝贵的电量供小爱同学运转，临终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写下厚厚的情书。我们把手稿和情书都交给了小爱同学，让她自己考虑。
对于地球和人类的历史考古已经接近尾声。因为她的特性，法律无法把她视作文物，她的去向由她自己决定。我召集了一些同事，凑了一点钱，给她买了一套机械躯体。我们都想看看，这个被欺骗了好几百年的人工智能，会对她已逝的爱人作出什么反应。
这件事后来成为了我们星球最令人疑惑又感叹的考古悬案。理论上，人工智能不应该理解死亡的意义，但她，人类文明最后的孓遗，在走进考古现场看到那一堆遗骨之后，选择默默的躺在了旁边，格式化了自己。
#257719
太感谢了[ `д´]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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