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未破而立


柳小璃挂断财务的电话，打开企业邮箱，点开了财务发来的财报。
此刻正值秋夏交织之际，哪怕现在是清晨，却也显得有些炎热。
但即便身处秋老虎之中，柳小璃也惊出了满身冷汗。

败家娘们，什么叫败家娘们？
万途文娱Q2季度净亏损近五十万！
就在刚才，又有两名旗下艺人提出辞职。
雪上加霜！

柳小璃刚穿越过来，面临如此巨大的烂摊子，有些无所适从。
下意识地拉开通知栏，一条条推送陈列其中。

“新兴直播行业前途未卜，上半年亏损公司过半。”
“直播还是在线乡村舞台？参差水平谁来安排？”
“非科班出身是直播的桎梏——天后直播或成唯一盈利案例。”

网络上一个个唱衰的标题诉说着市场对直播形式的不看好。
而原身偏偏不信这个邪，埋着头冲进了直播行业中。
结果就是作为商业小白的原身被坑得渣都快不剩了。

得亏是全资的小作坊式公司，财务批复大权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还算是略有回转的余地。


原身显然并不懂管理，也不懂商业。
如果不是父母遗留下的财产颇丰，现在柳小璃应该是在大街上卖艺了。

虽然坐吃山空之下，去卖艺的生活似乎也并不是很遥远。

其实作为普通人，穿越而来的柳小璃把公司变卖掉，然后用这些钱去潇洒一生，似乎是非常惬意的选择。
直播公司没有什么实体不动产，但租期未满的公寓、直播设备、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凑起来似乎还是值个百万的。
况且大别墅也可以卖了换一间小一点的嘛。

可是原身还借了不少外债用以扩张生产。

现在的情况，把所有流动资金、公司设备以及名下唯一的大别野出售，估计就刚刚能对冲掉债务吧……
那柳小璃能做的，不就是只有上了吗？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个世界中，直播算是刚起步的行业。
哪怕已经初步形成了富集效应，但还没有出现专攻细分市场的直播形式。

反观早年歪歪直播，虽然吃下了先发优势，但未形成规模垄断的企业似乎只会进攻而不会防守，不断丢失独属于自己的优势。

与此相似的点在于——这个世界中，目前大家都将直播当作了传统严肃表演。
这无疑是舍本逐末。

直播市场注定要下沉，无论主播还是观众，从小走向大，从高走向低是必然趋势。

从原身残留不多的记忆来看，招聘合格的，表演自然，谈吐有趣的艺人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谈论，吹水，只要有人搭话大多新人也能够进行下去。
但是表演是很难的。
没有节目效果是最大的死穴。

可绝大多数的艺校生宁愿进剧组去跑龙套，也不愿意来前途未卜直播行业豪赌。
退而求其次，如何让非科班出身的人也能够自然地在镜头前表演呢？

柳小璃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虚拟直播。

不需要专业的表情管理，甚至皮套做出的表情本身就是可以控制的。
对于许多新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神器。

而对于公司来说，皮套属于公司财产，哪怕艺人辞职，公司在皮套上的投资也不至于血本无归，只需要寻找新的中之人，再次运营，大概率是能够恢复生机的。

是的，对于小作坊式的公司而言，专攻细分市场，减少风险，L2D皮套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柳小璃匆匆穿上衣服，朝着公司赶去。

“小九，早餐我不吃了！”

“小姐，等……”
杜康抬着早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小璃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唉。” 杜康叹了口气，今天似乎只有一个人吃早餐了。

万途文娱公司，虽然叫公司，但其实就是租下的公寓改装一下用作办公罢了。

公寓前的门卫看到急匆匆走来的柳小璃，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女老板，很难让人没有印象。
柳小璃也点点头，算是回应。

小区内有四个单元楼，分别为ABCD。其中C栋是离小区门口最近的，似乎是专门出租给各种小公司用作办公的。
大多都是200平以上的户型，万途窝在里面倒也算不上扰民。

柳小璃刚走出电梯，迎面就撞上了吕柔。
吕柔是今早提出辞职的两名艺人之一。
小姑娘身材高挑，该凸的凸，该细的细。眉宇间带着一丝坚韧，是心气有些高的人。

吕柔出身于艺术大学，本身有着较好的表演功底。
一开始来做直播，只不过是为了混个实习经历，连带着探探新行业的水罢了。
但此刻行将就木的万途，已经成为了她职业发展的桎梏。即便还没到毕业季，吕柔也打算快刀斩乱麻，从万途离开。

吕柔被形色匆忙的柳小璃撞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但嘴上还是不含感情色彩地道：“早上好，老板。”

柳小璃稳住身形，勉强笑道：“早上好，要出去吗？”
“嗯，买些日常用品。刚才的短信……”
“啊，好的。把账号交接事宜和人事对接一下，之后去财务结算一下工资就可以离开了。不着急的话可以慢慢来，毕竟和观众道别也需要时间的嘛。”柳小璃急匆匆地道：“没事的话，你先去吧。”

“哦……” 吕柔眉头轻蹙，柳小璃无所谓的态度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她自夸，作为万途的顶梁柱，出身科班的她，不论是前途还是营业流量都远超同事。

在一周之前，柳小璃看到她都是眉眼弯弯的模样。
现在一周不见，柳小璃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尽管刚才神色匆忙，但整个人冷清了许多。
对她也没了以前的讨好。

想到这，吕柔嗤笑一声。
也许正因为如此，万途才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柳小璃的最后一句话，算不算得上是挽留呢？
无所谓了。

吕柔从包的侧边拉开一条小口，往里看了看。
买日常用品只不过是借口，接下来她要去另一家公司面试了。
metube，头部网络直播公司。
这份橄榄枝，可不是万途能比的。

第二章:转机


柳小璃可不知道吕柔脑子里的那些道道。
比起刚才所想到的计划，一个艺人的离去算不得什么大事。

坐在前台无所事事的小姑娘，看到柳小璃突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吓得赶忙收起手机，正襟危坐道：“老，老板……”

没管前台的小动作，柳小璃问道：“秦烟呢？”

前台回忆了一番，“秦经理正在云小姐的房间调试设备。”

“好。”
柳小璃按照原身残留的记忆，找到了云梦的房间。

柳小璃走近，刚准备推开门，半掩着的房门中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梦啊。”秦烟手指不住地点着桌面，语气有些无奈地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电脑上有三个杀毒软件？”

“三个不是更厉害吗？嘿嘿。”
云梦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

秦烟气急：“我……”

房间里传出椅子碰到桌子的声音，随即云梦的呼声传了出来。
“呜！”

柳小璃轻咳了几声，推门而入。

秦烟捏着云梦的脸，气道：“我说了多少次不要乱下软件，尤其是杀软！知不知道清理起来有多困难啊！”

“窝错乐……”云梦瞥见柳小璃，哭丧着脸求救道：“璃姐快救我。”

“咳，差不多就可以了。”

秦烟白了某柳姓和事佬一眼，狠狠地揉了揉云梦的脑袋。
“大老板消失了一个星期，还能够提起兴趣亲临公司，鄙人感觉蓬荜生辉啊。”

“这是我的公司，怎么你蓬荜生辉起来了？”

“咦？”秦烟好奇地看了看柳小璃，“今天说话有点犀利嘛，这一个星期是去进修语文了吗？”

云梦眼观鼻鼻观心，用沉默来抵抗上司的斗嘴。

柳小璃看看云梦，又望向秦烟道：“走吧，出来谈谈，秦经理。”

“怪了。”嘟囔一声，秦烟朝云梦叮嘱道：“不准再乱下软件了，知道吗！”

“嗯嗯嗯！”
云梦连忙点着脑袋。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旋即她又注意到，刚才柳小璃的身上似乎少了一些感觉……
是什么呢？
没有那么活泼了？

“璃姐，有些奇怪呀。”
云梦没有多想，抱起吉他轻轻弹了起来。

小公寓里，每一个单间都有对应的艺人。柳小璃这时才发现，之前竟然没有留下专门的会议室。
两人只能走到了阳台进行磋商。

秦烟微眯着眼，逆着光望向柳小璃，“大老板找我什么事呀？”

柳小璃将阳台门关紧后，把之前自己想到的虚拟直播计划告诉了秦烟。
“我准备专攻二次元细分市场，万途不能再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走了。”

秦烟神色怪异地看了看柳小璃，并不是她的计划多么难以接受。
恰恰相反，柳小璃所说的计划虽然笼统，但却是一种比较正确的观念。
最起码方向是对的。

坐吃山空的柳小璃居然能够说出这样一个具有可行性的方案，还有自己的见解在其中，未免有些……
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对了，还有气质。
今天的柳小璃，身上没有了往日里那种傻乎乎的邻家骄纵小妹妹的味道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成熟冷清的感觉。

看秦烟半天没反应，柳小璃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咳。”秦烟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道：“大老板，你说的没有问题，可是有些太笼统了。如果我们决定转型去专攻细分市场，立绘、扮演者这些都是小事。如果我们要做到占据先发优势，对虚拟直播进行定义的话，前期所需要的投入十分之大。”

秦烟一点点分析道：“虽然我们可以外包立绘、外包动捕、甚至外包运营。但完全采用外包，意味着我们失去自研能力、甚至失去领头羊的身份，最终也失去虹吸效应带来的巨大收益……”

柳小璃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秦烟停一下。
她无奈地道：“秦经理，我并不是要做大做强，虽然我也很想这样。但以万途目前的流动资金和体量，没有办法做到这个程度。”

这是一个极其无奈的事实。
巨量的资本可以裹挟更巨大的浪潮。
如果她柳小璃有上亿资金，她只需要拿出一半再凭借前一世的记忆，绝对可以稳稳吃下先发优势。
毕竟只是占据一小块细分市场，制定规则罢了。

但是……她没有。

哦，对了。
她要是有一个亿还运营公司干嘛啊？直接养老不好吗？

想到这，柳小璃突然间有些悲愤。
原身作为金融小白，偏生爱上了加杠杆的行为。
这下杠杆变成了镣铐，锁在了自己脚上。

然而听到柳小璃丧气话的秦烟，嘴角却翘了起来，凑近柳小璃轻声道：“资金不是问题，这不是还有我嘛？”

嗯？
柳小璃瞳孔一缩，原身残缺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秦烟身份的部分。
“什么意思？”

“五百万，够吗？”

柳小璃冰冰凉的小手直接贴在了秦烟的额头上。
秦经理，果然被三个杀毒软件气得发烧了吗？

对于柳小璃耿直的反应，秦烟无奈道：“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噢，忘了。”柳小璃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对秦烟不了解的事实。
比起掩盖一大堆事实最后被戳破，自然一点反而没什么。

“说实话，我自己对这个计划都不是很有信心，你为什么愿意投那么多钱？”

“嗯~”秦烟拉长声音，“为什么呢？以前也跟你说过了啊。”

“是吗？”

看到柳小璃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秦烟打趣道：“你真的是柳小璃吗？”
“不是。”

“那也无妨，你会知道的。”秦烟想了想，补充道：“五百万，我可以投。但是我要与之相匹配的决策权。”

“多少？”
秦烟的左手晃了晃，五根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照得有些晃眼。
她的意思是：平分股权。

这样的估值，真是随便啊。
柳小璃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

“怎么样？况且让我加入决策，其实是你占了我的便宜哦。”

没有管秦烟奇怪的语气和用词，柳小璃直接道：“四百万，百分之四十五。公司需要一个绝对的话事人。平分股权所带来的是僵持，对效率有致命性的打击。我不想万途沦为拉锯战的牺牲品。”

“五百万不变，四十九的股权。但是必须签署对赌协议。”

秦烟提出了对赌协议。
柳小璃点点头，这是很正常的。

哪怕一百万，对于万途的体量而言，也不是一笔小的融资。
利用对赌协议来减少投资的风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搞不清秦烟的目的，但眼下拿了这五百万利大于弊。

“那，合作愉快？”

秦烟伸出手，柳小璃顿了顿，轻轻地与她握了握手道：“合作愉快。”

但是秦烟没有松开，大拇指细细地摩挲着柳小璃右手手背。

“对了！”柳小璃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百合营业！”

第三章:这就是西劈
将直播完全交给艺人的公司，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直播公司。
拥有完善体系的直播公司，除却包装艺人之外、还要有专门的团队为艺人定制剧本。

剧本并不是让主播照着念，而是为了加强区分。

除开一些具体情节不谈，确定直播的大方向，将会是细分市场下的进一步细分。
受众也许减少，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角色对粉丝凝聚力的大幅提升。

而百合营业正是这样的存在。

这个世界除却直播落后外，二次元文化、文娱方面却是没有比原来的世界落后多少。
只不过一些作品不同罢了。

百合营业……应该是很有市场的吧？

想到这，柳小璃掏出手机开始查看各大在线小说阅读网站。耽美、百合，照着标签一个个扫了过去。
果然，不论这个世界相较以前的世界变化了多少，整体走向都是不会有大变化的。

秦烟听到柳小璃口中的百合营业后，面色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没问题。”柳小璃收起手机，对着秦烟道：“各大网站上对于耽美和百合的创作是十分热情的。包括一些同人网站上，对于这部分作品的二创屡见不鲜。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百合营业是可以成功的。”

“百合……你不会觉得奇怪吗？”秦烟似乎是在求证着什么似的问道。

“奇怪吗？”柳小璃不清楚秦烟的真正意图，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观众中存在的恐同人士，于是道：“不奇怪吧。不过反同意见确实是需要考虑的，之后创作剧本的时候，尽量收敛一些，以暗示为主吧。”

说完，柳小璃拉开阳台门，最后补充道：“秦经理，融资流程我不懂。你和财务配合，合同确定后，我来签字就好。之后需要你去招聘三名画师、寻找动捕团队以及编剧和直播助手。目前公司旗下艺人的合同需要重新拟定一下，就……先这些吧。”

见她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秦烟赶忙问道：“那你呢？”

“我？”柳小璃原本冷冷的小脸突然一垮，丧着脸道：“我要去上学了。”
说罢，啪地关上阳台门匆匆走了。

哦，是啊，万途的大老板，还是一名大学生呢……
秦烟想到这，突然有些好笑。
不过对待融资的态度，倒是有些可圈可点的成熟。

秦烟掏出手机，手动输入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杜叔，我需要你帮忙安排一名高级财务和一名法律顾问。嗯，我要投资一个小公司，五百万左右，别跟秦老头说。噢对了，再帮我找两名人力资源顾问，就这样，谢啦，拜拜。”

嘟嘟嘟——

秦烟捏着下巴，狡黠地笑道：“对赌协议，就挖一个小坑吧？”

………………

大学校园中的青春气息确实很有感染力。
柳小璃一走进校园，就感觉自己成熟的一面似乎被剥离了一些。

没有课程的情侣三三两两地走在校园的街道上。

为什么有三人一组的？
噢，是因为女生的闺蜜跟着来了。

混吃混喝、却美其名曰把关，倒是不少见。
这种行为充斥着青春所独有的不谙世事。

不过无论青春如何洋溢，柳小璃始终是没法再用普通学生的眼光来看待大学了。

上一辈子踏入社会的经历，加上眼前公司的重担，使得青春成了一种奢侈品。

柳小璃不由得叹了声气。

她不知道原身当了老板后为什么还不休学。
但不出意外的话，等十一之后，自己应该会向学校提出休学的申请吧。

一般学校，七年内毕业即可。
她打算先停一两年，专注于万途。

如果万途歇了，那回来拿个毕业证混口饭吃。
如果万途发了，那还要毕业证干啥？高中文凭的老板，说出去气势上就压人一头。

当然，这只是句玩笑话。

但倘若真的功成名就，也没必要拘泥于一个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不是吗？

就这么想着，柳小璃坐到了教室中。

把书包里的书放到桌面上，柳小璃盯着封面发起了呆。

经济学啊……完全不懂。

她穿越之前的专业是工科类，而原身遗留下来的记忆也没有专业知识方面的东西。

宏观经济学、政治经济学、货币学……
柳小璃痛苦地想到：别休学了，干脆直接辍学吧。

就在她微微蹙着眉、一副不爽的表情中，周围的同学时不时地朝着她投来目光。

大一创业开了公司、又有一副姣好的面容，柳小璃在专业内也算是半个名人。

在学校里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又再次回归，自然是有些引人注目。

这节课是大课，六个班合在一起上。
近两百人，几乎把大教室塞满。

即便柳小璃坐得相对靠后，也没能为书包保下位置，身边挤满了人。

工科班中，喜欢在上课的时候叽叽喳喳的是男生。
而经济……啊，男生比较少，所以叽叽喳喳的只能是女生了。

柳小璃的眼睛虽然盯着老教授的板书，但是注意力却是集中在了身旁小声说着话的女生身上。

“杨钦和刘斯真的好有CP感啊。”
“刘斯快被球砸到的时候，杨钦下意识地护了他一下，哎呀~”
两名女生盯着手机低语着，不时轻声地笑一下。

杨钦和刘斯，似乎是这个世界中刚刚走红不久的小鲜肉？

想到这，柳小璃的目光偏了过去，女生的手机上正播放着综艺节目的画面。

两名看起来阳光的小鲜肉正在进行着什么游戏，身躯贴在一起，剪辑得有些暧昧。

啧。
柳小璃不是很喜欢综艺的剪辑，过于频繁的音效，即便初衷是作为节目效果的补充，也显得过于刻意了一些。

但从理性角度而言，这种刻意对于节目受众而言，不能说不是一种特色。
关键在于引导。

柳小璃凑近女生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同学，你们在看什么啊？”

“创造同盟啊。”其中一名女生解释道：“也可以叫CP同盟啦。”

这时第一场游戏结束，杨钦和刘斯两人分到了不同的队伍中。
这一次的游戏是两人站在平台上，撅着腚把对方拱下去的游戏。
杨钦和另一名小鲜肉站在了一个台子上，互相推弄着。

“咦，你看，本来杨钦可以赢的，但是却故意放水了，好宠啊。”
“噫！磕到了，好甜，我代了！”

柳小璃把目光从那精神污染的画面上移开，“你们刚才不是还在磕杨钦和刘斯的糖吗？怎么……”

女生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了看柳小璃，解释道：“磕一对CP，只能吃一份糖。磕十对CP，就可以吃十份糖。”

“……那，你们会磕纸片人的CP吗？”

“为什么不呢？”
女生抬了抬眼镜，眼镜上反射出的光线让她的专业感增加了许多。
“一看你就是新人。其实不仅明星，纸片人，现实里的同学也可以磕。”

说罢，她指了指坐在前排的男生，“咱们班的男生也不是不可以磕。虽然男生偏少，但质量可不低……”

刚好，就在她指向前排的时候，前排阳光帅气的男生刚好回过头，看到柳小璃，神色顿时有些怪异。

隔了一会，柳小璃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一名叫做林航的人发来了一条信息：“我是gay啊！”

柳小璃：“……”
虽然不清楚原身和林航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总觉得被冒犯到了。

想了想，柳小璃回道：“加油，我等着磕你的C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发完短信后，总觉得坐在前排的男生微微颤抖了一下。

第四章:毕竟你是经理嘛
早上的课程结束了，结束在一旁女生磕CP的满足叫声里。
柳小璃在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就抄起书包十分拽地走了出去。

受不了了。
本身就喜静的柳小璃，对于耳畔叽叽喳喳的声波轰炸已然有些接受困难。

这时柳小璃十分怀念穿越前作为工科生的时光。
同学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安静地玩手机睡觉。
没有那么活泼。

就在她感叹从吵闹地狱脱身时，刚走出不远，突然被人叫住了。

“柳小璃！”
“嗯？”柳小璃回过头，发现是之前和自己对视的男生，“噢，林航？”

叫做林航的男生点点头道：“柳小璃，也许上一次我说得不够清楚，但是我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柳小璃回过味来，“我以前对你告过白？”

“……如果让你尴尬了很对不起，但是装作失忆就稍微显得有点幼稚了。”
林航话音刚落，突然间注意到了柳小璃的眼神。

平和中透露出些许疑问，但谈不上尴尬。
与其说是被戳破了小心思，不如说是一种置身事外的从容吧。

“嗯，那对不起。”
出乎林航的意料，柳小璃没有突然间泪眼婆娑、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撒泼，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用礼貌性的道歉终止了话题。

“……这算是承认没有失忆吗？”

“或许吧。”柳小璃轻笑一声道：“但这无关紧要，不是吗？说起来，如果你是gay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加入我的公司。我现在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说罢，转身离去。

林航被后来涌出的人潮淹没，但身处人潮之中的他却突然打了个冷颤。
gay也能算人才，你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啊？

林航的思维不由得发散起来。
总感觉自己接触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被这种人盯上，会不幸的吧？

室友拍了一把林航，“走啊，站在这发什么呆呢？等会食堂要爆满了！”

“阿凯。”林航面色严肃地看向室友，“我有一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什，什么？”阿凯被林航正经的神色镇住了，咽了一口口水。

“有什么工作，是只有gay能做的？”

阿凯霎时间瞳孔地震，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林航的臀部位置，又一脸怜悯地抬起头道：“航啊，没钱的话几个兄弟凑一凑，日子都能过去。如果你做了不得了的工作，有些东西就回不来了……”

阿凯压低声音，一脸正经地道:“会漏的！”

林航黑着脸道:“滚！”

哈哈哈哈——
男生们打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刚才坐在柳小璃身旁的女生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某种情感。
青春，真好。

………………
合同还在拟定，但是虚拟计划已经提上日程了。

虚拟计划对产能和人员都有着很高的要求。
柳小璃又租下了旁边稍小的一间的房间，作为公司的会议室。
本就不多的流动资金又减少了两万块。
押一付三是坏文明。

还没来得及布置房间，加上决策层目前就两人，柳小璃只搬来了一张折叠木桌，秦烟则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两把塑料椅子。

一点点排面都没有，万途高层就坐在大排档一般的场地中开始了第一届股东大会。

柳小璃沉着脸道:这是翻身的一战。
虚拟计划正式更名为:白荷project。
万途公司的第一款L2D产品，暂定名为白荷。

秦烟看着A4纸上的“白荷”二字，陷入了沉思。
白荷，百合？原来柳小璃所说的百合营业是认真的啊！
她真打算走这条路？

柳小璃轻轻搓着手，有些期许地看向秦烟。
她，其实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了一会，秦烟把计划书放到桌面上，揉着太阳穴道：“答应我，在招聘到编剧之前，不要再写剧本了。”
柳小璃注水的文笔，着实有些不够凝练。
让人一眼看去抓不住重点。

“咳，好的。”柳小璃抿了一口茶水，企图用茶杯稍稍挡住红润的脸颊。
毕竟她是个门外汉，计划书只是展示一下创意，而不是笔力。
虽然笔力她也没有。
她咳嗽一声道:“那编剧方面就需要你去努力了，毕竟你是人事部经理兼股东嘛。”

这话倒像老板和刚拿到股权激励的员工说的话。
你要努力增加公司的市值啊！这样你手里的股票也能涨，你是在为自己打工啊！

秦烟有些玩味地看着她。
十九岁的小屁孩和二十三岁的社会人这样说话，着实有些屁股痒痒。
况且还是她接济的柳小璃。

想了想，秦烟还是答应道：“没问题，动捕团队我打算从游戏公司挖角。编剧的话，由于我们的用途和常规编剧不同，这一块我打算从放宽要求，网文作者也纳入考虑范畴。”

“你决定就好。”

“目前常驻公司的艺人有七人，其中两人提交了辞职书。还有十三人在异地办公。你打算选谁作为白荷的中之人？”
柳小璃轻叹一声：“除了云梦，还能是谁呢？”

目前常驻公司的艺人中，只有云梦是最衷心耿耿的。
甚至说是有些愚忠都不为过。

云梦并非表演系出身，音乐也只是业余爱好水平。
她大学所学的专业是信息类的专业，因为工科思维不够出重，没能在本专业相关的行业入职。
就在错过了春秋招、寻不到出路的时候，是原身把她招了进来。

由于原身没有管理思维，给所有艺人的合同都是死工资合同，并没有给她们什么压力，使得初入社会的云梦对万途充满了好感与归属感。
这也是她愿意叫小自己三岁的柳小璃为璃姐的原因。

秦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没有反对柳小璃选定云梦为白荷扮演者的决定，继续道：“嗯。不过云梦出任中之人的话，她的合同需要改一下，应该加上一些限制的条款。”

“嗯，这部分也交给你了，毕竟你是人事部经理兼股东嘛。”
柳小璃又把之前说过的话说了一次。

在这一刻，秦烟甚至产生了故意让万途破产，让柳小璃变成负债之身的想法。
她不爽地问道:“那你做什么？难道去拉投资吗？”

“啧，不要。”
柳小璃否决了秦烟的提议。
先不说拉不拉得到投资，最关键的是她也没有股权可以释放了啊！
再放公司都要成别人的了。

柳小璃想了想，“我就做总策划吧。”

秦烟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白荷计划是柳小璃提出的。
从计划书上来看，柳小璃对于白荷项目的运营方向、人设、甚至是社区管理问题都有考虑到。成为总策划的话，倒算是很符合了。

“主美已经锁定人选了。按照你的要求，赛璐璐画风。目前谈下来的薪资是2.5w综合薪资加提成，除开白荷的形象设计外，画师的个人微博可以用作宣传，月保底两张同人图产出。你有什么需要特别补充的吗？”

“一定要来江城本地工作！食宿可以包，但人必须到。”柳小璃突然有些认真起来，“这群人如果不能实地监督的话，永远都是死线交稿。必须严格管理”

拖延症是作家和画师的通病。虽然职业画师不会到死线也交不出稿，但是放任他们拖沓，集中于最后来赶稿，对于项目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如果不在本地，山高皇帝远，美术下了班就装死，拿他们没办法。
但是在本地的话，就可以直接上门拿捏他们。

看她这幅样子，秦烟也只好道：“可以，不过这会增加支出。”

“这就是你的工作了。”柳小璃双手一摊：“毕竟你是人事部经理嘛，如果高价买烂货，可是要追究你的责任的。只要配得上，多一些支出也是正常的嘛。”

“柳！小！璃！”

三步并作两步，秦烟欺身而上，捏住柳小璃的脸，皮笑肉不笑道：“信不信我撤资？”

柳小璃吃痛，顿时乖巧道：“大姐我错了！”

“‘大姐，我错了’还是‘大姐我，错了’？”

眼见小九九被拆穿，柳小璃赶忙道：“大姐，我错了。”

看到她怂怂的模样，秦烟的手没有舍得松开，劲儿却是小了许多。

第五章:how to say goodbye
“不好意思，各位观众，由于我的个人原因，决定退出目前的直播公司，同时也要放弃目前的账号。”
画着淡妆的吕柔坐在电脑前，正对摄像头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好看的眼睛。

悲伤是每一位演员的必修课，是一种最为基础却难以自然地表现出来的情感。
这种情感在吕柔的脸上轻轻荡漾着，大有一种靡靡不去的感觉。

然而眼角隐约泛出泪花的她，心中却没有面上的悲伤。
倒不如说，有一种期待在滋生着。

“咦，主播怎么了，和公司闹矛盾了吗？”
“是被公司老板欺负了吗？”

看见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吕柔有些暗自神伤地低下头。而看到第二条消息的时候，吕柔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匆忙地开口道：“不是，我……没有，唉。”

轻声叹息后，吕柔做出一副强行振作起来的样子，干巴巴地解释了几句，最后颤着声道：“接下来我会调整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不再进行直播。虽然我很舍不得大家，但……十分抱歉，希望复播的时候，大家也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吕柔话音落下，随即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关闭了摄像头，下播。
待画面完全变作黑色，只剩观众们不舍得呼声时，吕柔呼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她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朝椅子上坐倒去。

仰头间，她用手轻轻挡住房间内明亮的灯光，微微眯起眼睛。
房间被刷成了淡粉色，整体风格十分柔和。
向窗外望去，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钢铁丛林。

楼下的灯光与树叶混杂，染出一点点秋天的气息。
一丝丝惬意的凉风，从窗户的缝隙透进。
这是万途最好的房间，不论采光还是大小。
这一份待遇，是她应得的。

吕柔是万途的顶梁柱。
可惜的是——万途不是吕柔的顶梁柱。
交易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告别的时候做小动作……
利用观众怜悯的情绪，能够最大程度地为她保留粉丝粘性。
以柳小璃的眼光，是看不出这种小动作的含义的。
只怕还会以为，自己真的在帮公司说话。

呵。
吕柔轻笑一声。

休息片刻，吕柔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对这个小屋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

带上门，来到了秦烟的办公室中。
吕柔将一枚U盘放在桌上，推到了秦烟面前。
“直播账号你知道的，密码是lv1999.11.13soft。我已经跟观众完成道别了。关于近期订阅和付费用户的资料都保存在这个U盘里。”

秦烟点点头，目光有些冷冷地看着吕柔，没有接话。
吕柔和秦烟平日里交集也不多，此刻也没有说话的心思。
见她没有反应，转过身准备离去。

“等等。”
这时，秦烟突然抬起头，平静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质问：“小璃对你不好吗？”

“怎么会呢。小璃愿意把没有经验的我招进公司，给我最多的资源、给我最好的设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很感激。又怎么会觉得她对我不好呢？”
吕柔的语气没有一点波动，似乎她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秦烟手指敲了敲桌面。
指节与木制品相碰发出的清脆响声，回荡在房间中。
一种淡淡的压迫感从秦烟身上传出。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你在问什么。”
吕柔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依旧装作不懂的样子。

秦烟收回目光，只道：“metube确实很强，不是万途可以比的。但万途有的东西，metube没有。”

吕柔不置可否，扬了扬下巴，示意秦烟继续。

对于她不屑的态度，秦烟倒也不恼，只是淡淡地道：“吕柔，社会人的逻辑是做事留一线。大家做的是生意，不是生命。”

“了解了。”
应了一声，吕柔带上门离开。

“呵。”
门外的吕柔面上露出一丝轻蔑。
没有停留，准备转身离去。

吕柔回过头时发现，柳小璃就站在前方不远处，一副等着谁的样子。
见到她出来，柳小璃朝她轻轻点头。

“老板……不，小璃。”
吕柔打了一声招呼，有些摸不清柳小璃站在这的用意。

柳小璃淡笑道：“吕柔，刚才的告别我看了，很不错。你的演技比起三个月前来说，进步了很多很多。不论是面对粉丝提问时的反应、亦或是对于表情的管理，都已经出色到让人惊艳了。不愧是表演系的高材生，在直播行业真的有些屈才。”

被突兀地夸奖，吕柔的面上不由得有些诧异。
她不知道柳小璃此番话究竟是嘲讽，还是真心。
今天的柳小璃，越发得不一样了。

“喏，接着。”
柳小璃将一罐饮料抛了过来。

吕柔下意识地接住，定睛一看。
启梦咖啡，颇为小资的产品。
一罐小几百，是平日里碰不到的玩意。

“眼下事务繁忙，告别饭就不请了，请你喝一罐咖啡吧。”

面对柳小璃的解释，吕柔显得有些警惕。

看她有些防备，柳小璃并不意外。
她半开玩笑地道：“下了毒，喝吧。”

下毒？
吕柔下意识地摆弄了一下罐子，但随即停下了动作。
如果柳小璃什么也不说，她不敢喝。
但柳小璃说下了毒，不知为何，吕柔忽然间提不起戒备来。
她带着一丝复杂，强笑道：“没想到你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倒是恨得牙痒痒。我选择离开，就让你这么放不下吗？”

柳小璃语气不变：“嗯，没了你，万途死定了。”

吕柔摇摇头，自然也没把柳小璃的俏皮话当真。
拉开咖啡的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口。
淡淡的甜与苦涩碰撞在一起，流露出来的是带着一丝怪异、却又十分自然的口感。
怪异，却自然。这是柳小璃的味道。

吕柔的心中，忽然间五味杂陈。
她是聪明人，此前没能体会明白，此刻却是明了了。
柳小璃，变了。
这一周，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不恨我吗？在这个时候离开。”
“可我们是平等的交易，你并不欠我什么。”想了想，柳小璃又补充道：“劳动局规定的。”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道别。”柳小璃指了指自己，柔和地道：“我看起来像是不会说再见的人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枚信封被送到了吕柔手中。

吕柔呆了呆。
她没想到柳小璃会这么问，也没想到会收到临别礼物。

身高刚刚够上一米六的柳小璃，为了直视一米七五的吕柔，需要微微扬起脑袋。
吕柔细细地打量着她，发现小老板略有些婴儿肥的脸上，的确没有过去的幼稚了。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柳小璃的眼神如深山里的寒泉，韵着打不破的宁静。

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
脑海中不住地回想起语文老师所说的这句话。
谁是军营？
谁又是兵？

一时间，吕柔找不到自己的骄傲了。
柳小璃是军营，自己是兵。
道别时刻的小把戏，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丝毫意义，自己的离去也是。
可她，不应该这样。
她明明很傻很幼稚，是指望着自己才能活下去的小姑娘。
可现在……偏偏不是了。

“是的，你不像。”吕柔复杂地说：“我才是不会说再见的那个人。”

“无妨，你尽力了。你现在还是学生，信封里是我的一点心意，也许可以帮助你度过一些难关。谢谢你对万途的奉献，若有来日，希望我们还能再一同拼搏。”

夜风从窗的缝隙间溜了进来，轻轻撩起了柳小璃的发梢。
淡雅的洗发水香味飘散开。
吕柔复杂地看着眼前这比自己还小一些的老板。
你，便不是学生了吗？

风没有吹散两人间的诡异气氛。
八月流火，灼得吕柔有些难受。

“这份钱本可以直接打到我卡里的，你却非得采用这种形式——果然，对我的离去，你是耿耿于怀的。”
半似玩笑、半似倔强。
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吕柔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连和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说一声道别都来不及，
逃向了黑夜中。

秦烟拉开门，走到了在阳台上吹风的柳小璃身边。
她将手搭在窗台上，有些复杂地道:“你这是给吕柔种了一棵种子啊。”

“秦大经理居然偷听老板训话？”柳小璃挑了挑眉问道：“那你觉得这颗种子会结出怎样的果实呢？”

秦烟盯着她，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柳小璃，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进食，睡觉，玩电脑。跑步，上课，偶尔思考~”
“还有吗？”
“还有……”柳小璃与秦烟的目光碰上，眨了眨眼，好奇道：“还想有什么呢？”

秦烟的双颊突然间有些热，别过头去，望向黑夜中的城市，喃喃道：“是啊……还想有什么呢？”

第五点五章:新的开端……的开端
“璃姐。”会议室中，云梦怯生生地喊着柳小璃，“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万途可不是什么稀罕地方。
从成立到现在，基本没有访客上门。
今天却出现了好几个不认识的人。
他们一脸严肃的模样让云梦有些抗拒。

柳小璃解释道：“嗯……之前跟你提到过的白荷计划开始实行了。你的劳动合同需要重新拟定一下，增加部分条款进去，待遇也会修改。”

“喔。”云梦听罢，稍稍点头。

“咳。”秦烟看云梦黏着柳小璃，不由得轻咳一声，“开始吧。”

秦烟的投资协议已经拟定好了。
为她制定协议的财务和法律顾问站在她背后，一言不发。
而柳小璃寻找的律师也在一旁等待着。

“这两位是？”柳小璃指了指一旁的两人。
其中一人站起身，脸上带着职业微笑道：“柳小姐您好，我们是人力资源顾问，受邀于秦烟小姐，为万途制定招聘计划、并对万途旗下艺人的薪资合同进行调整。”

“简而言之，就是我安插进来的眼线。”秦烟直截了当地道，“我好歹是公司大股东兼经理，总得有自己的团队吧。难道你指望我一个人帮你管理即将扩大的团队吗？”

柳小璃被秦烟古怪的态度呛了一下，头疼地道：“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开诚布公嘛。我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感情。”
这么说倒是有些阳谋的味道。
只不过影响的是什么感情，秦烟没说明白。

“不会。”
柳小璃摇摇头，让秦烟放心。
她只是单纯地询问，并不是在暗讽秦烟的僭越。

将在场的人员身份都了解清楚后，柳小璃对身旁的律师道：“您好，接下来请您看一看协议。”

“好的，柳小姐。”
应了一声后，律师认真地翻看起了投资协议。

协议中规定了秦烟的投资数额，占有的股份。同时也标注了柳小璃的职责。
在对赌协议过程中，柳小璃不得变卖股份，不得变卖公司资产，不得卸任公司职位，需要以公司发展为主。
如果柳小璃不能在三年内使公司估值翻倍，则需要自行补足其间的差距。

用通俗的方式来理解，就是：假如目前公司估值为一千万，倘若三年之期到了，公司评估之后的市值仅达到一千七百万，则柳小璃需要个人出资三百万补足。
如果三年内公司估值翻倍，且额外完成目标，秦烟则要回退一些股份给柳小璃。

“没有问题。”律师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在补充条款里，规定了您的额外职责，有一条的大致意思是：在必要情况下，您也得履行基本员工的职责，甚至回到普通员工岗位。”

秦烟笑道：“不错。我投资的是整个万途公司，包括你在内。如果没有你的话，万途值不了这个价。”

柳小璃皱了皱眉头，秦烟这打的是什么算盘？
想看自己去做财报？还是她偶尔也想做一下大老板？

“必要情况由谁定？”
“股东大会决定。”

柳小璃瞥了瞥她。
然而秦烟只是狐狸似地微笑着。
“……准了。”

第六章:诸事伊始


投资商议完毕，秦烟一方的法律顾问收拾好文件，先行告别。
秦烟则出于礼貌，送他到楼下。
电梯里，法律顾问不由得问道：“小姐，恕我冒昧问一句，您签署对赌协议、添加这样的附加条款，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秦烟手指点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下。
“只是为了好玩吧。”

法律顾问愣了一愣，随即喃喃一声道：“小姐的境界，真高啊……”
能不高吗？丢五百万就只是为了好玩。
这可是市场都在唱衰的直播啊！

在公寓门口，法律顾问微微躬身，辞别而去。
秦烟将顾问送走，而柳小璃等人还在会议室中。

两名人力资源顾问这时拿出了另一份协议，是关于白荷project的扮演者薪资协议以及保密协议。

柳小璃对云梦道：“这位律师是受我邀请而来，如果云梦你有任何问题，可以暂停协议的签订。等你找到信任的律师接受事务之后，再来签订。”

云梦摇摇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她不太喜欢这样严肃的场合。
柳小璃是可以信任的人，没必要非得这样的。

律师以为她不信任自己，竖起两指道：“请您放心，虽然我和柳小姐有商务来往，但并不会故意欺瞒您。我会辅助您完成协议的签订，并明确告知您协议上的责任与权利。”

云梦柔和地笑了笑，摇摇头。
她不是质疑律师的专业性。

外人掺和其中，一时间说不清楚。
云梦索性不在多言，捻住页脚，翻开协议慢慢看了起来。


协议开头，标注了云梦为乙方，万途为甲方。
在乙方担任白荷中之人期间，不得以个人身份进行演出活动，不得在未经甲方同意的情况下以白荷的身份参加线下活动……甲方拥有白荷形象的版权，包括但不限于声乐产品，衍生产品等一系列作品的版权……

一边看，律师一边在旁讲解，协议中可能存在争议的点在之前就进行过修饰改善，此刻看下来倒是没有什么卡壳的地方。
云梦看完了，律师却还没讲解完。众人静静地等着他一点点道来。

“……就是这样，这一份协议对于您的义务和报酬都有明确标注，没有模棱两可的地方，只要您确定报酬和义务方面没有异议，就可以签订。”
话音刚落，云梦便道：“好的，我相信璃姐。”
说罢，一行娟秀的字迹便落在了纸面上。
最后是画押。

“合同一式三份，江城律师事务所代为保管一份，甲乙方各一份，协议即刻成立。”
律师收好材料，与柳小璃握了握手，“柳小姐，我的工作已经做完，接下来不便打扰各位，就先行离开了。倘若柳小姐有任何需要，江城律师事务所将竭诚为您服务。”

“好的，谢谢。”
目送律师离开，这时秦烟也回到了会议室。
白荷计划，正式开始了。

柳小璃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材料，递给了两名人力资源顾问，“你们好，这是白荷计划的相关材料。除开之前有提到的画师，动捕师之外，现在还需要增招社区运营人员，包括但不限于公关、微博运营这一类人员。尽管目前只有白荷计划，但后续会出现更多的人物角色。运营团队的人数大概需要八人左右。”

“五百万够用吗？”
秦烟冷不丁地岔了一句。

这句话算是戳中了柳小璃的痛处。
只见她沉吟稍许，接着道：“两个月，白荷必须面世。除此之外，非常驻艺人解聘一半吧。把之前散出去的资源集中起来，为白荷造势。”

传统直播的限制太大，眼下的环境和市场积累的经验又不足以让艺人们快速提升自我。
与其留下浑浑噩噩，不如快刀斩乱麻。
她要将所有力量集中在白荷project上。

人力资源顾问闻声道：“柳小姐，万途旗下的十三名非公司常驻艺人中，有八名艺人的合约将在接下来的三月内陆续到期。我们只需要减少资源投入，在合同到期后不续签即可。此刻解约的话，会引起劳动局的注意，导致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

云梦诧异道：“咦，要开除这么多人吗？”

秦烟突然一副惋惜的样子道：“要不是我以死相逼，你现在也在开除行列里，还不快感谢我。”

柳小璃轻轻拍了拍不知所措的云梦，对秦烟威胁道：“再动摇军心就把你炒了。”

“我是大股东！”
“我是老板。”
秦烟轻哼一声，也没有再继续刺激云梦。

柳小璃对着两名人力资源顾问郑重道：“多谢二位此刻加入万途。万途是我的心血，我不愿它变成直播浪潮中的牺牲品。在接下来为期两月的白荷计划中，招聘计划与人事调整可能会变动得十分频繁，工作势必会繁杂劳累。人事是一切的基本盘，还要仰仗二位能够帮我守住大局。”

“柳小姐言重了。”
“还不知道二位的名字。”
“贺山。”“贺海。”

柳小璃看着一壮一瘦的两人，了然道：“二位是兄弟？”
“如假包换双胞胎！”

秦烟轻笑道：“贺氏兄弟从外貌来看确实不像兄弟。”
贺海挠挠头，解释道：“山哥喜欢健身，但我比较懒。”
一通介绍之后，大家算是打了个照面。

没有过多的寒暄。
大家投入了紧锣密鼓的日程安排中。

云梦要为两个月后的首播做准备。
百合营业这个牌子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如果光靠这个就想爆红的话，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
什么都没有，只寄希望于炒作的话——
死相会很难看。

因此，柳小璃也邀请了声乐老师来对云梦进行一对一辅导。
至于她的直播工作，暂时搁置了。

毕竟云梦也没能积攒下太多的粉丝资源。
与其为了那部分人花费精力，不如当断则断，力往一处使。

贺氏兄弟则根据柳小璃提出的计划书，进行工作岗位细分，去各个地方挂招聘信息去了。

两个月，很仓促。
但贺氏兄弟经历过更仓促的项目，此刻做起来倒也没太大的压力。

秦烟则跟在柳小璃屁股后面。
柳小璃去到哪、她便跟到哪。
柳小璃郁闷道：“秦经理，如果没事的话请去跟进一下工作进度。我们只有两个月。”

“关于白荷的初设立绘我已经交由一个工作室进行初步创作了。画师到位之后就可以无缝衔接上。剧本创作的话，我请了一个比较有名的网络写手按照你的框架进行初步创作，等正式编剧到位之后，就可以根据现成的资料来工作。”
秦烟白了柳小璃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靠谱吗？”

“我哪里不靠谱了？”
“没有我靠谱！”

柳小璃反应过来：原来秦烟是来邀功了。
于是她软着声，像是哄小朋友一样地道：“那，谢谢你了。靠谱的秦经理。”
秦烟听罢，点点头，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走了。

第七章｜努力与余裕
“璃姐~”云梦眼泪汪汪地伸出两只手，“好疼噢。”
云梦细嫩的手指上，有着一条条细小的伤痕.
指甲似乎也被扭到了，白色的折痕映在其中。
粉红的指肉也有些泛紫。

声乐老师摇着头道：“这笨丫头昨晚偷偷空手练习，受伤了。”
柳小璃听完，低垂着眼帘，眼神有些暗淡。
她轻轻地帮云梦涂抹着红霉素眼膏。
红霉素眼膏对这种细小的伤口十分有效。最主要的是温和，涂抹上去不会感到疼痛。

揉了揉她的脑袋，柳小璃叹气道：“欲速则不达，劳逸结合才是正道。”
“可是只有两个月嘛……”
“我们是办演唱会吗！？”柳小璃点了点云梦的脑袋，气愤道：“除开唱歌，更重要的是心态！现在距离首播还有两个月，你就已经这么慌了。真到首播那天，我还敢让你上吗？”

云梦不住地点着小脑袋，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声乐老师有些好笑。
“琴老师，这两天就别带她练吉他了。声乐课的训练量也减少一些吧，没必要那么赶。”
赵素琴点点头，老板开口，她自然不会僭越。

不过看着柳小璃对云梦的爱护，赵素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学习的时候。
文化课和音乐两边都得顾，熬夜和睡眠不足已经是人生的一部分了。高强度练习下，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如果当初自己的父母也如柳小璃对云梦这般体谅自己，自己一定……
一定就吃不上音乐这碗饭了。

哈哈哈。
赵素琴被自己的无聊想法逗得笑了出来。

不过云梦也不需要吃这碗饭。
她只需要比普通人好，就足够了。

柳小璃继续叮嘱安慰一会，便离开了。
公司项目伊始，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咔嗒——
随着关门声响起，云梦软绵绵的样子也消失了。
她看了一眼被药膏糊得有些油亮的手指，又扭头看向赵素琴。

“怎么，不疼了？”赵素琴打趣道。
“两个月的时间，太短了。”云梦轻轻擦去药膏，“不过是破了点皮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按照课程安排，现在应该是吉他课吧？”

“嗯——”赵素琴声音拉得长长的，随即道：“是声乐课也可以，没什么差别。让你的手指先休息吧，等恢复之后补上就好。毕竟从项目计划来看，还是声音重要一些。”
“谢谢。”
“不必，我很看好你。你的声音控制很不错，是以前学习过吗？”
“嗯，曾经学习过合唱。不过因为学业因素，搁置了。”

赵素琴点点头，“倒也正常。”
在大学之前，
确实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

………………
“那么，对方的需求是什么？”
柳小璃蹙着眉，看向屏幕。
屏幕上赫然陈列着“烧酒森林”的微博主页。

烧酒森林，三年前异军突起的赛璐璐画风画师。除开优秀的基本功和上色不谈，其优秀的人设塑造能力是业内有目共睹的。

但烧酒森林一直都是以自由人的身份进行活动。据传闻，早年间烧酒森林似乎也加入过商业组织，但因为其怪异的脾气和无厘头的要求，最终导致合作破裂。

目前偶有商业活动，一般也都是通过中介与其联系，大客户是不愿意去受那个气的。

总而言之就是有些怪异的人。
不过艺术家不怪异一点，反而不太像艺术家。
只能说刻板印象中，个性与艺术挂起钩来了。
所以柳小璃并不想跟这种人过多接触。

“她要和万途大boss见面。”
“老板直聘吗？”
“阿嚏！”秦烟夸张地打了个喷嚏，“这个笑话只有一点点好笑。”
“……”柳小璃白了她一眼，“你觉得值得吗？”

秦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柳小璃，点点头道：“大闲人的时间，似乎不值什么钱。但是烧酒森林的画还是蛮值钱的。我推荐你带着这个去，如果对方不从的话，直接打晕拖回来就好。”
说罢递来了一根拳头大的棒棒糖，近三十厘米的棒身，看起来倒是有些锤子的架势。

柳小璃调侃道：“我们是文娱公司，不是吃人的坏蛋。”
“是的。”秦烟点点头，“但如果你不吃人的话，对于投资者来说，就算不上是一个优质资本。”

“人能比零食好吃吗？”
“你让我尝尝，兴许我就可以回答你了。”
“免了，烧酒森林要在哪见面？”

秦烟把一张小纸条弹到柳小璃面前。
江城万世雅苑，A区1021。
“在你家旁边，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万世雅苑，别墅区。
能住得起别墅，家庭条件想必是很不错的。
也难怪能把一个个甲方气得半死。
不差钱的人，工作纯粹是为了娱乐。

柳小璃叹了一声气，摆摆手道：“找公子哥来给自己添堵吗？”
“咦？小公主终于意识到住在别墅区的人都很气人了吗？”

“秦经理要是没事干可以把办公室拖一下。”
“免了，我已经过了劳其体肤的年纪了。”

对了，这位能随意拿出五百万的大小姐，难道住的不是大别野吗？
不太清楚，但有机会的话，她会去背调一下。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各自忙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运营团队到位，已经开始为白荷进行预热了。

“打破次元，有人格的纸片人。”之类听起来不太行，但意外地传播得很快的关键词开始在网络上暗流涌动。
与此同时资金也在飞速流逝着。

编剧人选正在从外地赶来，秦烟咬着笔帽，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考核题目。

贺氏兄弟已经对接上了一个动捕团队。
可惜的是对方并不愿意梭哈万途，只愿意提供技术支持。
他们希望以工作室的形式进行商业合作，并承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优先配合万途进行动捕开发。
这样也好。如果对方实力不足，也可以随时转向其他工作室。

接下来是……平台。
与平台接洽十分不易。
没有哪个直播平台愿意让万途这样的公司在自己的领地上横冲直撞。
对接工作还需要缓缓进行。

除开metube这样自己培养自己搭建平台的全能型公司，可以合作的友商只剩下了“青青”、“夜枭”、“慢脚”、“c创”这些平台。

青青这个平台走的是擦边球路线，说白了就是签约花瓶进行桃色营销。
说实话，最低劣的桃色营销就是无内容纯卖肉。这样的优点是吸引眼球，能够快速地获得回报。
但缺点就比较多了。一是培养不了用户忠诚度、二是不能形成良好的交互氛围、三是有被查水表的风险
柳小璃可没想着吃国家饭。
所以青青pass。

剩下的三个平台正在进行接洽，还需要一些精力去投入。

就这样，费脑子的一天结束了。
六点，柳小璃和秦烟下班，除了云梦之外的艺人开始上班。

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从写字楼、办公室中涌向地铁。
放学的孩子们三两成群地行走在江城的大街上。
烟火气，让时间变得缓慢柔和了起来。

夕阳斜挂在钢铁丛林的边角，像是被划破一般，流淌出橘红的光。
散发着黑夜来临前的最后温暖。

甚至明确了1v2[ ﾟ∀。]，好耶

第八章｜小九与烧酒


杜康，昵称小九，是前管家老杜的女儿。
老杜虽然是管家，但其实并没有常驻在柳小璃的家中。

小九很早便认识柳小璃。尽管见面次数不多，但两人的感情很好。

不幸的是——柳父柳母出事时，一同出行的管家老杜也不幸罹难。

所幸两人都是正常人，哪怕原身有时候有些幼稚，但相互间都没有将这份悲痛归咎于对方。

学业压力较轻的小九在回家和母亲一齐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又回到了江城照顾柳小璃。
她称呼柳小璃为小姐，只是一种恶趣味罢了。

原身没有把她当做女仆，她也没有把原身当做雇主。
两人的情感，或多或少地传达到了现在的柳小璃心中。
小九是她在这个世界中可以信任的人。


由于白荷计划的日程紧凑，作为老板的她心中压力并不小。
如何摆脱当下小作坊式公司的局面、如何扭亏为盈，这些问题都在困扰着她。

穿越过来之前，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做着普通的工作，处理着小员工的应酬。

但如今债务与对赌协议催促着她去奔走、庞大债务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再加上股东秦烟晦涩的立场身份，不论从哪一点来说，她都有些疲于应对。

现正值公司变革，若立不下形象，来日被架空的可能性就高出几分。

之所以说秦烟的立场晦涩，是因为她入资的目的很难说清。
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乐子？

不论是二者中的哪一个，公司的运营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能随手拿出五百万的人，她定然不在乎万途的死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柳小璃认为那不明的好感是牢固的联系，便显得幼稚了。
最起码柳小璃是这样认为的。

她不需要懂秦烟，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那么值钱就是了。

秦烟如果知道她的想法，大概会有些难过吧。
至于难过什么……
不好说。

柳小璃没有去拜访几百米外的烧酒森林老师，而是选择回到了家中。
钥匙刚碰到锁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还没来得及旋，小九便把门打开了。

“小姐，你回来啦？”
“小九~”
“咦？”
柳小璃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瘫软在她身上。

“小姐，你怎么了？”
往日里柳小璃都是很有活力的，像是小孩子一般有着无穷的精力。
此刻软绵绵的模样倒是极其少见。


“工作好累。”
柳小璃的头埋在小九的胸口，闷闷的声音混着湿热的气息洒向小九的锁骨处。

“噢。”小九轻轻拍了拍柳小璃的背。
同样还是学生的她，一时间也理解不了柳小璃的感受。
但这不妨碍她知道柳小璃需要一些安慰。

小九站在原地，一边用身体撑住柳小璃，一边轻轻地拍着她，“那今晚早点睡吧。晚饭快准备好了，洗好澡就可以吃了哦。”

“好。”柳小璃应声，却没动作。

小九用脚轻轻一推，把门关了起来，然后把柳小璃抱到了沙发上。

“要先睡一会吗？”
“嗯……”
细微地应了一声，柳小璃疲惫地睡着了。
小九抱来一床薄被，轻轻地覆在她的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去了厨房里。

最后一丝阳光，被窗中的山所遮掩。
江城的夜，拉开了帷幕。

别墅区，相互间间隔较远，鲜少有声音传出。安静的同时，却又少了几分人烟气息。

只有从厨房紧闭的门缝间缓缓溜出的一丝五谷烟火气，让大房子显得没有那么孤寂。
这份温暖，让柳小璃睡得越发沉了。

………………
几百米外，门牌上写着1021的独栋别墅中。
一脸不爽的林澜窝在二楼卧室中，愤怒地敲打着键盘。
“你的老板呢？你不是说她会来找我吗？”

而另一边刚吃完饭的秦烟懒散地回复道：“奇怪了，她应该会迫不及待地去找你啊？”

两个月哎，早一天上班就早一天产出，柳小璃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想来想去，秦烟最终确定了一个可能性：“不会是你的画太差了，我老板看不上吧？”

“什么！？？！？！？！秦烟，你再说一次？”
从标点符号就可以看出林澜的气愤。

“你的画太差了，我老板看不上。”
林澜捏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

她冷笑着打开了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黑白稿图，外加一名少女的照片。
如果柳小璃在现场的话，会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尽管有点模糊。

林澜截了张图发过去道：“我要告发你泄露个人隐私的行为！”

“什么东西，这是我发的吗？”秦烟发了一个震惊表情包，接着道：“你居然偷拍我的老板？你完了，妖妖灵马上就到你家门口。”

“我有录音。”
“……”

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出现，一会消失。
林澜见自己成功扳回一局，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不过说起来，你哪来的兴趣加入公司啊？你这样的大艺术家不都是单飞成性吗？”秦烟转移话题道：“不会是因为我吧？”

林澜发出一张呕吐表情包，解释道：“我只是对白荷这个项目产生了兴趣罢了。”

“我会为你的合同准备天价违约金的。”
“看不起劳动局是吧？”
“看不起专业人士是吧？”
“那我走。”

聊天框中的状态又是一阵变换。
隔了一会，秦烟发来一大段分析：“画师行业，即便做到主美，也只是在既定的框架下工作罢了。但如果万途的白荷计划能够成功的话，作为第一个吃‘虚拟主播’这个螃蟹的人，有资格来布局框架。”

“那我去metu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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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烟不屑道：“除非你爸妈入资或是同意你把别墅卖了去入资，否则以你的资历还没能力带领metube这样的公司创新。他们的体量，可承担不住创新失败的风险。你的体量，拉不到这个价位的投资。”

林澜不由得问道：“所以我就奇怪了，你是这样有梦想的人吗？”
万途又凭什么拉到她的投资呢？

“梦想？”秦烟笑道：“我梦想着有一天，撬动这个男配女的世界。”

林澜看到这一行话，打了个寒颤。
“奔三的人，说这种话有点中二了。”

刚刚二十三岁的秦烟在电脑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第⑨章｜她的丁香花


最终，林澜还是决定亲自去万途一趟。
并不是被柳小璃忽略而激起了“女人，你引起我的注意了”这样的想法。
而是因为秦烟居然敢嘲笑她完全没有画出柳小璃的特点！

照片中的女生一看就是青春活泼的类型好吧？

除开充满少女气息的外貌不谈，综合能够将公司运营得如此糟糕、每个季度都亏损、甚至给员工开出了死工资合同等事情来看——
这能是成熟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秦烟居然说她没画出这种幼稚感？
可笑！

不过她也知道秦烟网上聊天虽然没个正形，但一般不会胡说八道。
所以她倒要亲自上门看看，万途的大老板到底还能是什么样！
还能怎么颠覆她的认知？

柳小璃自然不知道烧酒森林的想法，知道了大概也只会一笑而过。
一周前“柳小璃”做的傻事，关她柳小璃什么事？

重要的不是过去怎么样，而是现在和未来怎么样。

柳小璃最近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暗暗地给自己鼓着劲儿。
二次元文化已经逐渐脱离小众文化。同性爱情尚可以作为添头的世界，自己设计的虚拟主播没理由不成功。

月上枝头，off状态的柳小璃刚洗完澡，坐在电脑前悠闲地浏览着消息。

万途的新运营已经在发力了。
目前白荷的热度提升得很快，已经在贴吧和一些匿名论坛上引起了一定的讨论度。

“各位听说白荷计划了吗？据说是什么虚拟主播，在十月三十一号万圣节这天开播。”

“我在这里立个flag，估计是什么AI交互的测试吧。直播这一块还有什么可玩的吗？不是卖肉、古典艺术、就是游戏，个人十分不看好。”

“我立一个和楼上相反的flag。虽然目前什么情报都没有释出，仅仅只有一个预热。但说不定会很有意思呢？”

“往好处想，即便卖肉——那也是纸片人卖肉啊！不比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三次元主播好多了吗？而且二创起来也方便，本子什么的只要热度够，准能看到饱！”

“草，硬了。有没有人发本本子？”
“？”
“歪？妖妖灵吗……”
“pan.xxxdu.com/s/……”

网络就是这样。
聊着聊着突然就蹦出一条蓝色链接。

这个世界的本子，和以前的世界有什么差别？
抱着理性批判与市场调研的态度，柳小璃也是饶有兴致地点开了网盘分享链接。

然而通过svip独有的预览功能，柳小璃看到了令她脸色一僵的东西。
链接中的“本子”是漫画版葫芦娃。

“……”
柳小璃默默地关掉网页，点了一个举报。

铃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秦烟打来的电话。

柳小璃接通电话，无力道：“喂？”
“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葫芦娃。”
“……”

秦烟把电话移开，朝屏幕上看了看。
确实是柳小璃。
那这是哪出啊？学习葫芦娃的故事设计经验吗？

“你真闲啊。”秦烟吐槽一声，直切正题道：“吕柔开播了，不去看看吗？”
“你也挺闲的，网址发我。”
“刚才用QQ发给你了。”
“……那你打我电话干嘛？”
“骚扰你。”
“晚安。”

啪地挂断了骚扰电话，柳小璃登陆QQ，打开了骚扰者发来的网址。
网址挂着metube的前缀，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吕柔跳槽metube的事，秦烟已经告诉过柳小璃了。

轻点蓝色链接。
网页弹出，缓冲了几秒钟后，吕柔略施粉黛的姣好容颜出现在网页中。
刚刚开播不久，直播间中的观众并不多。

metube没有给她推广。

大公司的推广位不会全部招商，有一部分是留给平台旗下的主播的。
但metube这样的公司签约主播太多。以吕柔一个新人的身份，很难排得上号。

再加上此前的账号全部移交给了万途，没有宣传渠道，所以观众数量不怎么可观。

吕柔并没有因为人数少而怠惰，唇角微微弯着、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热情地回应着每一个人。

“主播好面生呀，是新来的吗？”
这种问题明明自己看一眼就好了，却还是有人宁愿浪费时间打字问。
但吕柔却笑容不变地道：“是的，今天是我在metube的首播。”

“咦，感觉主播好熟练的样子。是有过从业经验吗？”
“是的。”
“主播主播……”

柳小璃看了一会，觉得有些乏味。
吕柔的直播思路比较传统，没有前世那种整活的概念，无法在短时间内提供足够的节目效果和爆点。
这是把自己端住了。

就在柳小璃要点右上角离开的时候，耳机里传来吕柔甜美的声音：“我给各位观众唱歌吧，各位有什么想听的吗？”
柳小璃准备关闭网页的手突然停住，光标移到了打字框上，轻轻敲下了三个字:“丁香花。”

“丁香花……好的。”
很老的歌。
尽管有些意外，吕柔拿起一旁的吉他，稍微向后坐了一些，清了清嗓子，缓缓弹唱起来。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悠扬的歌声从耳机中传来。

华夏素有传统——演而优则唱，唱而优则演。
在这样的背景下，虽然吕柔出身表演系，但歌唱技巧也有着一定的积累。

可惜的是：略高的音色，让她表演不出这首歌的真实情感来。

听到一半的时候，秦烟发来了消息。
“怎么样，只有一百来号人在看她的直播，有没有找到一点复仇成功的快感？”
柳小璃轻笑一声，“我看起来是这么低级趣味的人吗？”

“看上去不是很高级。”拌了句嘴后，秦烟提议道：“反正之前已经种过一颗种子了，要不要加强一下效果？”
“秦经理也想唱一唱红脸？”
“那也不会让你去唱白脸。”
“随你吧。”

秦烟见她同意，于是从抽屉中拿出笔记本翻了翻，找到了吕柔之前交接的微博账号。

照着笔记，输入账号密码。
登陆成功后，秦烟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大家好，让大家久等了。我现在正在metube直播，深夜歌会，不见不散啦~”在正文的最后，秦烟附上了吕柔的直播地址。

虽然这条微博和以往吕柔发布的微博语气不同，说话方式也不同，但是没有人注意到。

不一会，就陆续有人点赞回复。
“咦？主播复活了吗？这么快？”
“转到metube了，果然是和原公司闹掰了吗？”
“之前不是说账号被公司收回了吗？”
众人说了一会，不见回复，就顺着连接涌入到直播间去了。

秦烟并不是圣母心发，看不得昔日同事的落魄。
恰相反，她一点都不在意吕柔过得如何。
这一切，只是好玩罢了。

反正柳小璃的大红脸已经唱出去了，那就帮她把怀柔路线走到底吧。
下者伐谋，上者伐心。
她也想看看，柳小璃种下的种子，能收获什么样的果实。

这一切都做完后，吕柔的歌曲已经唱过四五首了。
此刻正稍作休息，小口小口地抿着温水，润了润嗓子。

就在她抬头间，余光忽然瞥见直播间中的观众数量已经达到三千多人了。
之前专注着唱歌，没有注意到直播间的弹幕。
此刻才看到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正呼唤着自己。

“柔柔来metube直播，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吕柔看到了熟悉的id，惊喜道：“咦，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直播呀？”

“你刚才发了一条微博，说在这里直播啊。”
看到观众的弹幕，吕柔心跳突然落了一拍。
她的笑容没变，但眼神却有些慌乱。

回答了观众的问题后，她赶忙打开微博，搜索了自己以前的账号。

看到那一条贴出自己直播间地址的置顶微博，吕柔突然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随后她说了些什么，发呆中的柳小璃没注意听。
大抵是在解释吧。

再之后，吕柔又唱了一次丁香花。
这一次的丁香花，倒是多了几分似是而非的悲凉了。

第十章｜谈谈条件


吱吱吱——
推开公司忘了上油、轴承稍微有些卡顿的门。
柳小璃刚走到公司，就看到一名少女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
一边看，还一边用手比着什么。

这名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的女孩，自然就是林澜——烧酒森林老师。

柳小璃搞不清她的目的，疑惑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秦烟。

秦烟咳嗽一声，故意模仿着播音腔介绍道：“赛璐璐之神、江城艺大的高材生、万世雅苑大别墅拥有者、微博两百万粉丝的大神、小学心算比赛第一名、同时得罪三名以上甲方纪录保持者、烧酒森林老师是也。”

话一说完，秦烟发现对面两人像看笨蛋一样看着自己，不由得挠挠头笑道：“不好玩吗？缓解气氛嘛。”

白了一眼耍宝的秦烟，林澜扭过头，继续用审视的目光扫视着柳小璃。

正好，柳小璃也在打量着林澜。
烧酒老师是一名年轻少女的事实，令她有些诧异。

“这位……烧酒老师，你好？”

林澜听到柳小璃的声音，冷哼一声道：“你是第一个放我鸽子的甲方。”
这娇纵的语气，让人以为她才是甲方。

柳小璃不由得愣了愣神，她哪有放对方的鸽子？
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喔，不好意思。秦经理没有跟我说具体的拜访时间，加上昨天工作劳累，就没有去拜访烧酒老师。”

“别叫我烧酒老师。”林澜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不会是分不清现实和网络的二次元吧？”
“哈哈哈……”一旁偷听的秦烟不由得偷笑起来。

柳小璃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一旁的簸箕，“秦经理，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话，可以扫一下地。”
秦大经理憋着笑，顺从地拿着扫把走出了会议室。

柳小璃拖出一把塑料椅子让烧酒老师坐下，并亲自去沏了一杯茶——用纸杯。

烧酒老师看着用纸杯泡茶的万途大boss，损道：“看得出来万途的状况不是很好。”

柳小璃点点头，没有否认也没有气急，只是平静地道：“正因为状况不好，所以才需要烧酒老师这样的人才加入。一同出力建设、带领万途走出困境。”

林澜撇撇嘴，“再叫我烧酒老师我就走了。”
“不好意思，烧酒老师。”
“……”
林澜被噎了一下。

但走是不可能走的。
柳小璃的表现已经引起了她的兴趣。
秦烟说得不错，自己确实没有画出对方的神韵来。

林澜喝了一口茶水，轻咬着纸杯凸起的边缘。
软软的纸杯在烧酒老师洁白的贝齿间被挤扁，让烧酒老师的情绪稍稍释放了些许。

柳小璃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待纸杯边沿已经完全扁平后，林澜才道：“加入万途，可以，但是有附加条件。”

烧酒老师会提出附加条件，柳小璃不感到奇怪。
接下来的条件，也许正是她强调要和自己面谈的主要原因。

“请讲。”
“其一，万途对我开放融资渠道。其二，我的所有作品都是开放二创权利的，即便万途拥有版权，也不得禁止二创。其三，我要你的个人形象创作权。”

柳小璃微微蹙起眉。
这三条条件都不普通。

融资不是脑门一热就可以做成的生意。
二创权需要看公司的决策和经营方向。
至于要自己的个人形象创作权……这个太奇怪了，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三条条件中，只有第二条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因为柳小璃深知同人能产生的经济效益有多么恐怖。

二创、同人，这是充满生机的市场。只要形成了良性循环，光是社区带来的热度就足以让无数公司眼红。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封死白荷的二次创作权利。

但是……
柳小璃疑惑地问道：“请问一下，烧酒老师要用我的个人形象做什么？”
林澜含糊道：“做一些有趣的实验。”

此前她考虑过：秦烟的商业目光不差。她愿意出资，说明万途的虚拟直播计划在她看来是有足够的潜力的。
如果万途成了，柳小璃将是直播行业第一人。
美少女、充满反差感、再加上老板的身份。
这些要素综合在一起，能够引发不得了的效应。

柳小璃沉思一会道：“第二条没问题。第三条我们商量一下细则，只要不过分都可以。但是唯独第一条，目前万途的情况不允许再接受融资了。监管局介入的话，很费力的。”

万途的体量不大，此前秦烟的五百万投资就已经足够丰厚了。
眼下再接受林澜的投资，势必会引起市场监管局的目光。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白荷计划是与时间赛跑的项目。
柳小璃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和政府打交道，公司里也没有政企方面的人才。

于是拒绝了林澜的入资提议。

林澜防下纸杯，托着腮、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不入资，我的作品就等于卖身了。对于将要卖出去的孩子，谁会用心地栽培呢？”

柳小璃反问道：“那烧酒老师，之前与你达成商业合作的公司你都会选择入资对方吗？”
“不会。”

“那为什么唯独对万途这样呢？”
林澜道：“万途的白荷计划，很有意思。我很看好它的市场表现。”

即便没看计划书，没有了解详细的布局，但这并不妨碍林澜觉得这有意思。
窥一斑而见全豹。
常年混迹于二次元圈子所积攒下的经验，让她隐隐觉得白荷计划很有潜力。

其次，秦烟的入局也能给她一些信心。

有些话就像她说的那样：先入，为主。

白荷计划一旦成功，所得到的回报远不止金钱。
虚拟直播的定义权，将被掌握在万途的手中。

制定框架，和在框架下玩是两回事。

柳小璃拿不定林澜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捧着纸杯，轻轻地捏着。
当纸杯快要凹陷下去时，又撤走指尖的力气，任其恢复。

沉思了片刻，柳小璃突然问道：“烧酒老师有带作品来吗？”

林澜嗯了一声，从背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夹，递给柳小璃。

前世已经经历过pixiv上各色美图洗礼的柳小璃，在这一份份精致的画稿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尽管她不是专业人士，但一幅画的观感是否舒服、元素是否融洽、光影是否得当，她还是能看出来点皮毛的。

秦烟口中的赛璐璐之神虽然有些夸张，但却算得上是贴切。

除开细腻的线条不说。
偏爱明亮色彩的画作，看上去就能给人清新惊艳之感。
极高的辨识度，让人一眼就能知道这是烧酒森林的画作。

看着画稿的柳小璃下意识地点点头，她很认可林澜的实力。
由她来创作白荷，既是雪中送炭，亦是锦上添花。

但融资这一条件……先不说市监局如何，她51%的绝对控制权并不想被人削弱。

“烧酒老师。”柳小璃又开始轻轻揉捏着纸杯，“短时间内，万途真的无法再次接受融资了。
之前秦经理已经进行过一次融资，五百万，对于万途而言已经是一笔足够丰厚的进项了。
我只能这样承诺：在未来万途开放融资之际，烧酒老师享有优先融资权。
届时，烧酒老师若是还有融资意向，万途会无视任何合作伙伴，优先接受烧酒老师的融资。”

“那作品的版权问题……”

“版权问题可以谈！但我希望烧酒老师记住：”柳小璃面色严肃，“万途是公司，公司不是单打独斗的地方。除了烧酒老师之外，我们也聘请了其他优秀的画师。他们的努力也是不可忽视的。我们有合作的诚意，也有保护自己的勇气！”

柳小璃的语气铿锵有力。

一幅画作从设定、初稿到完稿，每一个环节都有人力投入。这些部分，如何去量化？
难道三分之一归林澜、三分之一归万途、三分之一归其它工作人员吗？

难道以后闹了矛盾，要生生将白荷肢解掉？
胡闹！

既然合作，那就要有诚意。
否则别说是烧酒森林，即便是老牌艺术家，她柳小璃也会拒之门外。

林澜面色肃然，与柳小璃对视。
然而柳小璃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

忽然间，林澜缓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是我看错了。”
言下之意，柳小璃确实不是自己认为的幼稚少女。

柳小璃不知她的深意，以为她要拒绝。
没想到林澜却伸出手，轻松道：“合作愉快。”

柳小璃伸出手，与她握在一起。
“……合作，愉快。”

[;´Д`]来了来了又可以看秦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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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34786
ﾟ ∀ﾟ]ノ好耶

第十一章｜队伍初成型
编剧，入驻。
美术团队，入驻。
社区运营，入驻。

半外包性质的动捕团队也已经和云梦以及万途技术人员进行了接洽工作。
赵素琴和她所属的乐队正在根据白荷的背景设定，进行歌曲的创作。
一切的一切，都渐渐有模有样了起来。

财务也开始不断地填充人手，秦烟之前带来的高级财务顾问偶尔会进行一些技术支援。
贺氏兄弟不断地进行着员工背调，对薪资标准进行裁定。

账面资金，还剩六百一十二万。
柳小璃预估本月的开销会在一百三十万左右。
下个月开销会减少一些，但估计也在一百万左右。

资金下降的速度很快。
犯愁，很愁。
每次批复资金，柳小璃都会感觉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秦烟倒是还好，贺氏兄弟帮她分担了大部分人事方面的工作。
这让她能够腾出手来去管理公司的其它事宜，榜柳小璃分担了一部分工作。

美术组目前一共三名画师。
另外两名入驻的画师在得知林澜的身份后，乖乖地让出了主美位置。
为了得到烧酒老师的指点，工作时十分有热情。

按说有两名小弟分担，林澜的压力会小一些。
但是她对之前工作时绘制的人设不满意，全部推翻重来后，给自己加大了工作量。
美术组办公室经常传来林澜嫌弃的声音。
“白荷，不是黄荷！设计那么暴露干什么！？让你们在纯洁中增添一丝诱惑，怎么设计得像是过不了审一样？”

对了。为了应对人员的扩充，柳小璃又斥巨资把旁边的房间包下来了。
得益于上一任租客也是创业大军，布局倒是不用改，扫除一番搬进去就可以工作了。

人员增多，效率倒是提高了。
但是办公设备的开销也变大了。
唉。

柳小璃敲敲门，加入了美术团队的头脑风暴。
一边填充背景，一边和林澜商量修改人设。
最终，白荷的人设定了下来。

白发红眸，垂兔耳，配上一袭青衣。
白荷是山中修行千年的兔仙，平日喜欢躺在荷叶上哼歌。
喜欢使用术法对山间迷路的旅人传去声音，看他们一脸慌张的样子。
表面喜欢捉弄别人，但其实胆子有些小。

可爱又带有几分弱气。
倒是符合云梦在柳小璃面前的样子。

白荷的青衣并非是黑色，而是青翠的绿色。
荷叶的纹路或明或暗地映衬期间，带出不一样的清新之感。

外衣是比较具有古风气息的白中带粉的袍子，取材自荷花的配色。
尽管胸部的大小是二次元中偏小的C，但视觉感官上已经足够美味了。

敲定了风格，美术团队快速地运转了起来。
林澜平日里虽然有些拖沓，但开始工作后，画得十分投入。
另外两名画师为了从林澜身上多学一些东西，自愿跟着她高强度绘画。

秦烟招来的编剧是实体和网络两栖的写手。
丰富的经验，让他对于柳小璃所说的节目效果以及百合营业等概念理解得十分迅速。
将白荷的设定以及整体故事走向确定后，编剧很快便胸有成竹地创作了起来。

至于动捕团队……他们目前正在用火柴人模型进行动捕调试。
“没办法，我们团队没有独立素材和其它版权，只能先这样了。”
柳小璃和云梦看着电脑屏幕上扭来扭曲的火柴人，有些哭笑不得。

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柳小璃的工作暂时清闲了起来。
划分好职责，确定好各方的工作内容后，基本没有什么需要她亲力亲为的事情了。

清闲的时候柳小璃就会去给大家打打下手，一来二去间，大家对这名少女老板也熟悉了起来。
团队氛围和谐，工作进展顺利不少。

只不过——柳小璃和林澜都还是学生，大部分时间不在公司内。
校园，已经成为了两人的桎梏。

不巧的是，林澜并没有辍学的打算。
“学校里的课程这么简单，随便学学就能过，为什么要辍学？”
柳小璃听罢，也不再跟林澜提起辍学的事。

暂时还未申请休学的柳小璃，只得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又回到了校园中。
还是熟悉的座位，还是熟悉的两名cp粉女生。
只不过她们谈论的话题发生了些许变化。

“最近有一个什么白荷计划你听说了吗？”
“嗯？什么东西？”
柳小璃听到白荷计划，瞬间竖起了耳朵，眼神也悄悄地望向了女生的手机。
背景是盛夏的荷塘，岸上的杨柳随风荡起。
画面的中心，是由一只被荷叶包裹的小兔子，以及一旁白荷的剪影构成。

“这个画风……该不会是烧酒森林老师画的吧？”
她的同伴显然不认识烧酒森林，没有接茬：“我比较好奇，这是要直播养兔子吗？”
被同伴的脑回路震惊了一下，女生沉思半晌道“好像……是挺有趣的。直播养兔子还蛮新奇的。”

养兔子……
柳小璃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游戏的身影——旅行青蛙。
也许，可以和直播有机结合一下？

在柳小璃默默偷听身旁女生对话，了解市场的时候。
坐在前排，与现在的柳小璃有一面之缘的林航也有些心绪不宁。
昨天晚上和父母打电话时，听说了自家妹妹找到工作、待遇良好的消息。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对林航来说不完全是。
林家对女孩要求不高，对男孩要求却很高。
如今妹妹才刚刚大一，就已经能够独立赚钱。
林航的地位，又一次下降了。

他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父母对自己的叮嘱是：“阿航，上了大学钱不够用的话，一定要和家里说。大学要以学业为主，不要去勤工俭学，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然而昨天父母的话锋却突然一变，试探地问道：要不要也去体验一下生活？

林航看着班级群里的作业，有些无语凝噎。
与此同时，脑海里止不住地想起了柳小璃说的话。

“如果你是gay，那我很需要你。”
当然原话并不是这样。

但这最起码是个机会。
于是他趁着课间的空隙，走向了后排。

轻咳一声，林航拍了拍走神的柳小璃。
“那个，柳小璃，方便单独说一会话吗？”

柳小璃回过神来，看到是林航后，她报复似地开玩笑道：“不好意思，我是les。”

林航听罢，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震惊起来。

见到他这幅反应，柳小璃满意地点点头道：“开个玩笑，走吧。”
说罢，转身走向教室后门。
林航保持着震惊的表情，跟了出去。

这时，柳小璃身边的女生突然叹了口气。
她的同伴好奇道：“怎么了？”
“磕的cp崩了，bl转bg了。”
“……？”

百合是好文明ﾟ ∀ﾟ]ノ

>>Po.45374
ﾟ ∀ﾟ]ノ百合赛高！


第十二章｜非原
江大的财院楼是“匚”形的，每一层中间的位置有廊桥连接南北。

这一节课的教室在顶楼。
顶楼的廊桥是开放式的，学生们将其称作敞篷廊桥。
空气清新之余，视野也开阔。

柳小璃自然而然地把这里选做了谈话地点。
站在敞篷廊桥的中央，可以看到学校的人工湖和茂密的树林，添出几分诗意。

秋风吹散了课程带来的困意。
被手机魅惑住的大学生们不愿意出来活动，冷清的走廊倒是让两人落得个清净。

柳小璃停住脚步，转过身对林航道：“说吧，什么事？”

林航面色有些犹豫。
但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开口问道：“柳小璃，你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柳小璃对于他的问题有些意外。
难道他对之前玩笑性质的邀请产生想法了？

不过她还是对林航解释道：“我的公司是从事直播相关工作的公司。
虽然有朝文娱创作方面发展的打算，但短时间内只会专攻于直播。”

直播，并不是一个前途明朗的行业。
但前途如何，与林航无关。
他只是想找一份兼职，而不是去做自己的事业。
于是他点点头，接着道：“上次你说公司里需要人，是真的吗？”

“真的……”
“但我不是gay。”
柳小璃还没说变，林航便打断道：“除了gay之外，还有没有其它我可以做的工作？”

“……”
无语的表情出现在柳小璃脸上。
林航这个说法问题太大了。
gay，是什么工作吗？

不过看到林航有些窘迫，柳小璃便没有打趣他，而是解释道：“那只是一句玩笑话，我并不是要专门找男同性恋作为员工。
目前我的公司里只有女艺人，没有男艺人。
这是一个短板，我想要补上。”

“艺人？直播？”林航皱了皱眉。
不自恋地说，自己的容貌确实相对出众一些。但靠这个吃饭，未免有些奇怪。
像是在……出卖自己。

“是，但也不是。”柳小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前公司的方向并不囿于传统直播。我们正在开发一种全新的直播方式——虚拟主播。”

“虚拟……主播？”
林航有些疑惑。
平日里只听说过游戏直播、音乐直播、电视直播……但却从未听说过虚拟直播。

“是的。简而言之，就是有一套专门绘制的二次元形象代替你出境，不需要你每时每刻都绷着表情去迎合观众。
你只需要为演出的二次元形象提供声音，并尽量演绎得有趣一些即可。”

第一次听说这种概念的林航，脑海里一时间还没法构建出详细的画面，但是基本理解了柳小璃的意思。

但是，如果不需要出境的话，似乎谁都能做这件事。
那他林航的优势在哪里？
声音好听？播音系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打爆他。
长得好看？又不露面……

林航想到这，试探道：“永远不露面？”

没料到林航能这么快地想到这一层，柳小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诚实道：“这个不好说。但从互联网日趋壮大的趋势来看，没有什么秘密能够隐瞒一辈子。
与其被动地被人发觉，不如主动把控，在必要的时候主动暴露扮演者的身份来获取先机。”

想了想，柳小璃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到了那一步，扮演者还是不想暴露的话，我们也会考虑其它对策。”

林航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了。
“换言之，虚拟形象是对真人的饥饿营销！”

也许不那么贴切，但却最能够反应大部分人的真实心态。
一部分不露脸的主播，经常会被观众好奇长相，甚至去私信骚扰。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心。
尤其是那种只隔着一层纱的秘密。
纸片人的外套之下，究竟是怎样的面孔？

看不到，就会想看到。
吃不到，就会想吃到。

原教旨主义毕竟是少数，更多人只是没说出来，但内心却止不住地好奇。

在这样暴露风险极高的情况下，拥有好看的外貌将是最好的护盾。
某碧罗引起的风波，就足以证明外貌硬实力的重要性。

白荷选角时，也考虑过这一点。
云梦的相貌本身就是上等的。
从她没有太多才艺，却能积攒下一群颜粉就可以看出。

禁得起挖掘，暴露后不会带来粉丝流失风险。
万途需要这样的人才。

而颜值颇高的林航正是这样的人才。

尽管在穿越之前的世界中，原教旨主义的虚拟主播是要将现实属性完全剥离的。
主动将中之人暴露的运营方式，是会被各方唾弃的行为。
但那又怎样？这里不是曾经的世界。

柳小璃点点头，认可了林航关于饥饿营销的说法。
“就是这样。外貌引起的好奇心，是一个快速扩张市场的机会。
但市场扩张必然有风险。
为了保险起见，考虑到扮演者暴露后的风险，我们会选择外貌足够出众的人来进行扮演。这也是我需要你的原因。”

林航有些心动。
只在必要时暴露自己，这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目前我的公司正在全力制作一个项目。
如果你愿意加入的话，关于你的虚拟形象定制，可能会延后一段时间。
最起码十一月前是没办法腾出空来为你制作虚拟形象的。”

万途产能毕竟有限，分身乏术之下，没有多余的经理去制作第二个虚拟主播计划。

柳小璃补充道：“你可以先来公司实习，熟悉一下氛围。
等你完全了解了虚拟直播计划后，再决定要不要做虚拟主播。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去财务组帮帮忙，先做一些专业对口的工作。”

这番话倒是十分有诚意，没有威逼利诱。
最主要的是，没有把话说死。
林航可以先做一些财务方面的工作，慢慢了解熟悉。
等有了自己的判断后，再做决定。

于是他果断道：“那我什么时候去公司报道？”
“周五吧，周五没课。公司的地址我会用短信发给你。”
“好的。”

初步达成合作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柳小璃有了对未来的布局。
林航则减轻了几分压力。
皆大欢喜。

第十三章｜什么优势？
周五上午，夜枭江城总部大厦。
柳小璃跟着谈判专员江枫一齐来到了夜枭。
前台将两人带到了会议室后，等了快半个小时，夜枭的市场经理才姗姗来迟。

没有什么寒暄，赵山直接落座。
他双手环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
但是目光移到柳小璃身上时，却又透露出一分惊艳和贪婪。
“说吧，你们想达成什么样的合作？”

江枫跟在秦烟身边时，见过很多大风大浪。
礼貌之人有，粗俗之人也有。
此刻倒是没有被对方的态度激怒，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为赵山介绍起万途的虚拟直播计划来。

江枫绕开了白荷计划的核心部分，将虚拟直播的优势娓娓道来。
“虚拟主播是一种新奇的概念，专攻于二次元市场。
人为设计的纸片人代替了真人出镜，可以用低成本拉平容貌的差距，既保证了粘性、又减少了投入……”

赵山在他的介绍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
反倒是眼神时不时地往柳小璃身上瞟去。

柳小璃此行没有暴露自己万途总裁的身份。
不过，即便暴露了，在短视的赵山眼里，只怕也算不得上什么有分量的身份。

赵山看看柳小璃，又不时抬起手看看手表。
二郎腿翘得老高，不停地抖动着，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咳咳！”
赵山发出咳嗽声，将随意翻看了几页的计划书丢在桌面上，打断了江枫的介绍。
他大喇喇地道：“你们这个什么二次元主播计划，介绍完了吗？”

江枫看了一眼被揉皱的计划书，语气不变地道：“赵经理，虚拟主播并不是普通的二次元主播。二次元形象也并非噱头……”

然而赵山再一次打断了他。
轻蔑中含着骄傲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们夜枭本身就是贴近各种亚文化圈子的直播平台。
游戏、同人、二次元市场都有着我们的一席之地。我难道还不知道你们二次元主播的定义吗？”

他这话倒是所言非虚。
夜枭对于二次元圈子的理解并不浅薄，但是颇有几分原教旨主义的味道。

二次元和三次元，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既然选择了二次元路线，那么就应该摒弃三次元路线。
杂而不精！

虚拟主播是一种虚拟与现实的融合，混淆了二次元与三次元的概念。
在赵山僵化的思维看来，这几乎是站在了所有二次元用户的对立面。

更别说万途的虚拟主播计划是一种实验性的产物，是否有良好的盈利能力还有待商榷。
就这样的条件，万途还想通过协商用较低的代价获得自家的推广位和超高清直播带宽的分配？

赵山批评道：“你们所谓的虚拟主播，说白了无非就是给传统主播披上了一层二次元的皮。
仅仅这样就想来二次元市场分一杯羹？
你们真的理解亚文化圈子吗？
可不要搞错了，二次元是一种信仰。”

柳小璃和江枫对视一眼，同时皱起眉头来。
赵山的遗老发言，多少有些诡异的味道。

在商业中能说出这样的话，要么是蠢货、要么暗地里憋着坏。
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图穷匕见了。
对方早就在心里拟定好了条件，所以才如此倨傲。

柳小璃微微颔首示意。
江枫顿时收回眼神，继续对赵山道：“我司对二次元的研究可能稍有些不足，但却在不断地进步中。
夜枭平台所体现出的优秀二次元氛围，是我司理想的合作伙伴。
我们是抱着诚意来与贵司寻求合作的。赵经理如果有什么想要商讨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解决。”

赵山摸着下巴，一副为难的样子道：“万途的诚意，其实我也能感受到，你们对二次元还是有着喜爱的。只不过，报价方面……着实让我有些为难呀。”

“价格方面，可以谈。”
“爽快。”
赵山毫不避讳地直接掏出手机，当着柳小璃二人的面打起电话来。

“关总，是我赵山。是，万途文娱说可以提高价格……嗯，好的，没问题。”
赵山挂断电话，伸长了脖子，语气变得有些柔和，“万途方面，对于这个推广的需求以及贷款方面，有什么考虑呢？”

“三天封推，1080P万人带宽。”
“哦呦？”赵山一副震惊又惋惜的样子，“这可不便宜呀。夜枭作为大平台，封推所能带来的聚光灯效应，远不是其它小平台所能媲美的。这1080P同时传输一万人的带宽费用，即便月付，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方面，万途打算出资多少呢？”

这时柳小璃伸出手道：“五十万。”
五十万不足以完全支付昂贵的带宽费用和服务器费用，但万途入驻夜枭，并不是完全依赖于对方。

万途前期宣传投入带来的流量，随着入驻，也会被夜枭固化一部分。
还有礼物抽成、会员抽成、带来的广告点击量等等，都是无形的收入。
相互成就之下，夜枭自然也应该有所表示。

然而赵山听到柳小璃的报价后，脸色顿时有些冷然。
“万途的诚意，似乎不太够啊……”
江枫不再拖延，直接道：“贵司方面，对于价格的预期在多少呢？”

“嗯——”赵山听完江风的话，姿势没变，喉咙蠕动了一下，“也就，一百万左右吧。”

对于夜枭的狮子大开口，柳小璃已经感觉有些无趣。

然而赵山看到柳小璃目光不善时，却也冷淡道：“万途旗下的‘缨铁柔’倒是有几分潜力，算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但据我所知，对方已经加入了metube。
眼下万途没有一个挑大梁的角色，开出这个价格，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缨铁柔是吕柔直播账号的ID。
倘若是半个月前的吕柔，自然不会被赵山提起。

但在吕柔加入metube之后，近日排上了推广资源的她，粉丝数迅速突破到了十万左右。活粉率很高，数据层面十分亮眼。
这对一个粉丝基础薄弱的主播而言，是了不起的成绩。

所以此刻成了赵山推诿的理由之一。

柳小璃朝江枫轻轻摇摇头，示意可以结束谈判了。
“不好意思，赵经理，贵司开出的价格万途方面无法接受。”

“嗯。”
似乎在意料之内，赵山没有什么波动。
从鼻孔里透出一声闷哼，算是代表接受谈判失败的结果。

江枫起身，将桌子上散落的资料一点点收回。叠整齐后，放到了贴身的公文包里。
看到他的动作，赵山眼中的轻蔑更盛一分。

柳小璃站起身，没有一丝留恋地准备离开。

“稍等。”
就在这时，赵山忽然开口。

他稍稍正襟危坐，面上摆出一副惜才的神色道：“我看柳经理对二次元也算是有几分理解，不知道是否有兴趣来参加我司的一些活动？夜枭能接触到的大客户可不少，不是万途这样的小企业能够企及的。”

“哦？”柳小璃挑了挑眉，“我这人有些愚钝，没能听懂赵经理的用意。”

“柳经理听说过cosplay吧？”赵山猥琐地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形状，“这可是不得了的资本呢。”

“嗯？什么资本呢？”柳小璃似乎还是没有听懂，面上带着几丝天真地问道。

赵山看到她这副模样，心跳不由得又加快几分。
一米六的身高，不会显得矮小、也不会显得过于高挑。
上身与腿极其优秀的比例，让柳小璃有足够诱惑力的同时，又有娇小所体现出的少女纯真。

越看，便越是心痒痒。
他喘着粗气道：“当然是肉体资本了。柳经理该细的细、该凸的凸，与我们快活一番，出头之日不会遥远……”

哗——
“啊啊啊！！！”

滚烫的茶水顷刻间穿透了赵山西装的防御，将恐怖的热量倾覆于他的双腿之间。
直烫得他鬼哭狼嚎起来。
“你这个婊子！你居然敢用热水泼我！等着进局子吧！”

然而柳小璃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江枫从胸口掏出一只不起眼的钢笔对赵山道：“赵山，刚才你对我司总裁的骚扰行为，我已全程录音录像。我司保留起诉你的权利。”

刚才他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就是为了保证录音的质量。
从耳机反馈的录音来看，已然足够清晰。

赵山涨红着脸，瞪着江枫手中的设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的底子不干净。
如果因为这事，引起了连锁反应，那就得不偿失了。

江枫见他吃瘪，戏谑地道：“谢谢夜枭的好茶。赵山，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冷哼一声，朝柳小璃追去。

偌大的会议室中，只剩赵山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伏倒在桌面上。
他的双手伸进裤子中，尽力地将衣物撑开，避免自己疼痛的肉虫被刺激到。
“万途，我们走着瞧！”

[ ´ー`]目前十五章到十七章是新增的关于赵素琴的剧情，也算是解释了为何柳小璃对临江仙有着感激情绪。
小小地预告/记录一下。

新补充的这段饱满了好多[・∀・]

>>Po.51139
[*´д`]以前确实写得太想当然了，缺少铺垫。目前正在学习完善。


第十四章｜打虎亲兄妹


“辛苦了。”走出夜枭总部的柳小璃对着江枫道。
江枫摇摇头，“柳总面对这种人渣才辛苦。”

作为谈判专员，态度恶劣的甲方他已经习惯了。
作为乙方，寻求合作的初衷天然地让他们在与别人对阵的时候低了一等。

今天只是在办公室协商，尽管对方胡搅蛮缠，但还不算什么。
最怕的是要上酒桌才能谈的生意，那才是最要命的存在。

遇到暴发户或是自诩酒桌文化传承人的弱智，喝吐了都算是好的。要是对方乱来，喝到去医院洗胃都是有可能的。

今天虽然合作没谈拢，但是柳小璃能够引导对方说出错话，在谈判破裂之际让对方吃了个哑巴亏，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想到这，江枫稍稍严肃一些道：“柳总，下一次最好不要再做类似的事了。
即便录音和录像对我们有利，但如果对方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可能会形成两败俱伤的情景。”

“嗯。”柳小璃应了一声，同意道：“你说得对，刚才我确实有些冲动了。”

这份录音本可以成为与对方迂回的利器。
但刚才自己那一杯茶泼下去，夜枭这条路已经算是堵死了。

柳小璃呀柳小璃，还是不够冷静啊。
在心中稍稍责备着自己，柳小璃靠在后座，慢慢地睡着了。
最近，太累了。

江枫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沉沉睡去的柳小璃，将收音机关闭，降低了车速，缓缓地朝着公司开去。
可惜，现在不是早高峰的时间段。
即便江枫开得很慢，柳小璃也没能睡多久。

大约过了半小时，车子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江枫把柳小璃唤醒，待她下车后，自己晃晃悠悠地找停车位去了。

柳小璃打着哈欠，站在楼下等待着林航。
原本周五是她的划水日，没有特别的事情是不会来公司的。
可今天林航是她直招的，公司里只有她认识林航。
所以柳小璃不得不来。

另一方面，也有一点礼贤下士的意思。
林航小同学还是很有潜力的。

等了一会，林航出现在视野中。
打了声招呼，两人便一齐上楼。

“左侧是艺人的工作室，也能算作宿舍吧……右侧是新包下来的，用作会议室和办公室。”柳小璃介绍了一番办公地点。

林航跟在她的身后，倒也没摆出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
他的家庭条件很不错，从小就接触过不少创业的叔叔阿姨。对于这种办公环境已然见怪不怪。

房间不多，一会便说完了。
两人刚刚站定，一旁的房间门突然打开，秦烟走了出来。

“小璃，我听说……”秦烟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把柳小璃朝自己身旁拉了拉，狐疑地看向林航，“你是谁？”

“这是林航，我的同班同学，是我物色到的第二名虚拟主播扮演者人选。刚好，正要去找你呢。”柳小璃解释完后，又对林航道：“这是秦烟，公司的人事部经理。”

“兼大股东！”秦烟补充道。
柳小璃微微颔首，默认了她的说法。

林航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林航。”
然而秦烟却没有回复，只是蜻蜓点水般地跟他击了个掌
算是打了个照面。

“好了，你先自己逛一下。我和你的大老板还有一点事情商量。”
秦烟说罢，拉着柳小璃朝旁边的会议室走去。

柳小璃只得无奈地对林航示意，让他自己逛逛或是在原地玩会手机。

林航比了个ok的手势，站在原地翻动着手机，但心下却活络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秦经理对自己有些不待见的样子。

可自己和她，似乎是第一次见面吧？
这无端的敌意，从何而起？
林航有些摸不着头脑。

会议室中，秦烟将门关紧后，严肃地朝柳小璃问道：“夜枭的人是不是骚扰你了？”
江枫是她的人，这种事情自然不会瞒她。

柳小璃没有否认，只是道：“没什么，我也反击回去了，对方没有占到便宜。”

“你呀。”秦烟轻叹一声，“c创愿意和我们合作。”
柳小璃眼前一亮，说话都变得快了一些：“c创的报价是多少？”

“封推七天，1080p万人带宽月租，四十万。”
“什么？”柳小璃惊讶道：“c创的报价这么低？”

c创的体量相对夜枭小上一些，但也是不容小觑的上市公司。
四十万，可以说是极其便宜的价格。几乎等同于对方利好万途，做了人情投资。

秦烟提醒道：“有代价的。对方希望拿到白荷的独播权，为期一年。”

“一年啊……”柳小璃喃喃一声，询问道：“c创旗下还有一个视频平台对吧？”

“嗯。”
“半年吧，将独播权缩短至半年。在这半年间，白荷会在c创旗下的视屏平台发布独家内容。”

秦烟揉了揉她的脑袋，泼冷水道：“人家签合同一般都是以年为单位，谁会和你签半年的合同啊？”

“喔……”柳小璃忽然回过味来，看向秦烟道：“秦经理，c创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烟神色平静，但却没有出声反驳。
显然是默认了。
叹了一声气，柳小璃有些弱弱地道：“秦经理，我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投资、帮她管理公司、还帮她和大公司牵线搭桥。
但是目前为止，秦烟都没有要求过什么回报。
这让柳小璃心下有些不安。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两人同时结束了话题，返回走廊中。

“……”
“……”
只见林澜和林航正面面相觑。

柳小璃打破沉默道：“烧酒老师，你这是？”

然而林澜没说话，林航却是回过头苦笑道：“她是我妹。”
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亲妹。”

秦烟和柳小璃的目光同时移到了林澜的身上。
只见她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是我哥。”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哥……”
忽然间，秦烟和林澜脸色一变。

秦烟想起来了，大概在一年前，林澜似乎跟自己吐槽过，她的哥哥正因为同班女生的追求而苦恼不已。
这名女生姓柳。
而柳小璃，和林航是同班同学。

林澜也想到了这件事情。
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巧合啊。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说什么。
林澜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回到工位上画画去了。

而柳小璃将林航引见给秦烟，叮嘱了一番安排后，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改策划案了。

林航小同学在秦烟的威压下，度过了人生中比较艰难的一天。
但他没有气馁，只道这是刚刚进入社会的阵痛期。

只是……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秦大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