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观里晨钟敲响，弟子们陆续往山顶的广场走去。
在流云观，你可以错过晚间对练，也可以不去炼心亭修心，但万万不可错过四月八日早晨的早练。
每年四月八，晨钟敲响十八声后，掌门便会领着弟子们行气运功三炷香，彼时，内气律动如流云，天赋上佳的弟子往往能观想得到感悟，天赋平庸的也能对功法运转与气力运用更加自如。
对于门下弟子来说，这就是机缘。
而我在扫地，今天对我来说同样有些不同——在第三层台阶右边，我栽了棵树苗。
这是我在厨房偶然看见的，与干柴堆角落，烧柴时我抱起一捆，感觉有些拉扯，定睛一看，一株嫩枝从地板青砖里挤出来，不知不觉长的和柴火一般长。
我把它移出来，顺手栽到这。
我用扫把挪了挪土，树苗感觉焉焉的，活不过几天。
钟声如海浪在回荡，层层叠叠。
身后传来踏地声，是一个外门弟子一个内门弟子，都穿着道袍一青一紫，身形一矮一高。
矮个子看见我，便指着，奇怪的说：“我们流云宗不是没有杂役吗？为什么还有黑色衣服……”
高个连忙捂住他的嘴，摁着他一起向我鞠躬，道歉说：“抱歉啊大师兄，这家伙新来的，我回头教训他。”这时钟声停下，他赶紧佝偻着同伴离去，嘴里好不断对我道歉。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已经走的老远。
我能听见他们细碎的私语。
“大师兄？可他明明在扫地啊？”
“你蠢啊，既然是大师兄！怎么可能还要和我们一样去早练？这可是比亲传弟子还要得'掌门心的大师兄啊！实力深不可测！”
“哦哦！难怪如此！原来师兄已经达到了掌门那个境界了吗？！”
“哼哼！悄儿和你说，我那时刚入观就看见大师兄在扫地了！我看呐，恐怕不止嗷～”
“竟恐怖如斯？”
……
我嘴角有些抽抽，接着拿扫帚推了推土。猛地抽出，横扫批挂乱舞一通，扬起的微风吹落了几片树苗上本就稀疏的叶。
我莞尔一笑。我其实不是大师兄，也不会流云剑法，更没有内力。
只不过他们不信，都怪戚流风这厮贴的太近了。
观里晨钟敲响，弟子们陆续往山顶的广场走去。
在流云观，你可以错过晚间对练，也可以不去炼心亭修心，但万万不可错过四月八日早晨的早练。
每年四月八，晨钟敲响十八声后，掌门便会领着弟子们行气运功三炷香，彼时，内气律动如流云，天赋上佳的弟子往往能观想得到感悟，天赋平庸的也能对功法运转与气力运用更加自如。
对于门下弟子来说，这就是机缘。
而我在扫地，今天对我来说同样有些不同——在第三层台阶右边，我栽了棵树苗。
这是我在厨房偶然看见的，与干柴堆角落，烧柴时我抱起一捆，感觉有些拉扯，定睛一看，一株嫩枝从地板青砖里挤出来，不知不觉长的和柴火一般长。
我把它移出来，顺手栽到这。
我用扫把挪了挪土，树苗感觉焉焉的，活不过几天。
钟声如海浪在回荡，层层叠叠。
身后传来踏地声，是一个外门弟子一个内门弟子，都穿着道袍一青一紫，身形一矮一高。
矮个子看见我，便指着，奇怪的说：“我们流云宗不是没有杂役吗？为什么还有黑色衣服……”
高个连忙捂住他的嘴，摁着他一起向我鞠躬，道歉说：“抱歉啊大师兄，这家伙新来的，我回头教训他。”这时钟声停下，他赶紧佝偻着同伴离去，嘴里好不断对我道歉。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已经走的老远。
我能听见他们细碎的私语。
“大师兄？可他明明在扫地啊？”
“你蠢啊，既然是大师兄！怎么可能还要和我们一样去早练？这可是比亲传弟子还要得'掌门心的大师兄啊！实力深不可测！”
“哦哦！难怪如此！原来师兄已经达到了掌门那个境界了吗？！”
“哼哼！悄儿和你说，我那时刚入观就看见大师兄在扫地了！我看呐，恐怕不止嗷～”
“竟恐怖如斯？”
……
我嘴角有些抽抽，接着拿扫帚推了推土。猛地抽出，横扫批挂乱舞一通，扬起的微风吹落了几片树苗上本就稀疏的叶。
我莞尔一笑。我其实不是大师兄，也不会流云剑法，更没有内力。
只不过他们不信，都怪戚流风这厮贴的太近了。
#692060
写得太棒了
#697892
Gkdgkd
#699424
>>Po.686247
zhh请快点更新，小猫咪什么都会做的[=ﾟωﾟ]=
zhh请快点更新，小猫咪什么都会做的[=ﾟωﾟ]=
#700079
>>Po.686247
太棒了
太棒了
#706530
32
与此同时。
荣富客栈里，“砰！”的一声，是手拍木桌的脆响。
铁木制的台桌上，一盏灯烛被震得摇摆。
关蜀锦收回生疼的手，藏在背后悄悄搓了搓，语气不改，依旧凶巴巴的叫嚷道：“掌柜的！你是不是看他大门大派好宰？告诉你老娘不是没进过京！哪有一间房住一晚上要一锭银子的？！”
“客官，城里也是大比嘛，人多，咱这里也就剩了一间上房的，您要不满，咱们也好商量的。”掌柜弓着腰笑呵呵的，八字胡一颤一颤。目前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辰了，现在就算其他店家有空房，那也来不及了，更别提大比将近，五湖四海的豪侠、大派皆至，更是一房难求，这是他能有恃无恐的原因。
掌柜的能看出来，走在后方着青衣这年郎才是正主。自家这店儿也算京里边排的上号了，不说琼楼玉宇，也能叫错彩缕金的，他走进来时眼底却波澜不兴。这么多年，自己这点眼里见还是有的。
当然，还包括面前这狐假虎威的聒噪女子，进门连啃了两串鸭舌，还吐了一半的败家做法。和少年郎熟练的掏出包袱里的糖葫芦递给她时，自己瞟见了一层厚厚的银锭这事儿。
所以也不必与面前女子多纠缠，讨好后边这位即可。他机智的把空房说成一间，还隐蔽的朝少年挑了挑眉。
我看见那个掌柜眉毛抽搐着，怀疑他肌肉抽筋了。
被关蜀锦拉着逛了整个下午，我感觉比打仗还累，不断在人群中穿梭，四周美食的香味混杂弥漫叫人分不清谁是谁。一切都乱糟糟的。
不过也还好，这姑娘吃东西爱唧嘴，倒也不容易走丢了。就这样陪着她从东街吃到西街，她说的京城百事通肯定是吹的，她吃到每道新奇小食，眼底迸发的喜悦有些扎眼。
好久没有躁动这么久了，我现在只想静坐歇会。我怕一直这样匆忙，会遗忘本该涌起的悲伤。
我本就不该忘的。我不能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关蜀锦还在和掌柜讨价还价，她叉着腰，像菜市场里斤斤计较的阿婆。她手腕上一条红线，勾着一尾木雕的小锦鲤，是之前买的小饰品，似乎也随着她的愤慨在抗议的摆动。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买了俩，还有个套在我手腕上，她憋足了劲给木鲤附上气，在这三天内都不会散开，越离得远就越摆动，直到耗尽。
说是为了怕被挤散，但我这么看都像是给长期饭票做的保险。而且拿我买的东西再送给我感觉怪怪的，像寺庙里做开光的和尚。
我摇了摇头，放下银锭。
拿起桌子上的房牌上楼时，关蜀锦瞪了我一眼，把银子用手罩住，掌柜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荣富客栈里，“砰！”的一声，是手拍木桌的脆响。
铁木制的台桌上，一盏灯烛被震得摇摆。
关蜀锦收回生疼的手，藏在背后悄悄搓了搓，语气不改，依旧凶巴巴的叫嚷道：“掌柜的！你是不是看他大门大派好宰？告诉你老娘不是没进过京！哪有一间房住一晚上要一锭银子的？！”
“客官，城里也是大比嘛，人多，咱这里也就剩了一间上房的，您要不满，咱们也好商量的。”掌柜弓着腰笑呵呵的，八字胡一颤一颤。目前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辰了，现在就算其他店家有空房，那也来不及了，更别提大比将近，五湖四海的豪侠、大派皆至，更是一房难求，这是他能有恃无恐的原因。
掌柜的能看出来，走在后方着青衣这年郎才是正主。自家这店儿也算京里边排的上号了，不说琼楼玉宇，也能叫错彩缕金的，他走进来时眼底却波澜不兴。这么多年，自己这点眼里见还是有的。
当然，还包括面前这狐假虎威的聒噪女子，进门连啃了两串鸭舌，还吐了一半的败家做法。和少年郎熟练的掏出包袱里的糖葫芦递给她时，自己瞟见了一层厚厚的银锭这事儿。
所以也不必与面前女子多纠缠，讨好后边这位即可。他机智的把空房说成一间，还隐蔽的朝少年挑了挑眉。
我看见那个掌柜眉毛抽搐着，怀疑他肌肉抽筋了。
被关蜀锦拉着逛了整个下午，我感觉比打仗还累，不断在人群中穿梭，四周美食的香味混杂弥漫叫人分不清谁是谁。一切都乱糟糟的。
不过也还好，这姑娘吃东西爱唧嘴，倒也不容易走丢了。就这样陪着她从东街吃到西街，她说的京城百事通肯定是吹的，她吃到每道新奇小食，眼底迸发的喜悦有些扎眼。
好久没有躁动这么久了，我现在只想静坐歇会。我怕一直这样匆忙，会遗忘本该涌起的悲伤。
我本就不该忘的。我不能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关蜀锦还在和掌柜讨价还价，她叉着腰，像菜市场里斤斤计较的阿婆。她手腕上一条红线，勾着一尾木雕的小锦鲤，是之前买的小饰品，似乎也随着她的愤慨在抗议的摆动。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买了俩，还有个套在我手腕上，她憋足了劲给木鲤附上气，在这三天内都不会散开，越离得远就越摆动，直到耗尽。
说是为了怕被挤散，但我这么看都像是给长期饭票做的保险。而且拿我买的东西再送给我感觉怪怪的，像寺庙里做开光的和尚。
我摇了摇头，放下银锭。
拿起桌子上的房牌上楼时，关蜀锦瞪了我一眼，把银子用手罩住，掌柜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
#706532
房间不算宽敞，但胜在雅致。对门的是挂帘儿的窗，外边还有段回廊，是通往别房的。桌案伏于窗下，文房四宝整齐摆放，墙上悬着一副海棠花开正盛的水墨画，画轴卷旧，有些年头了。右边是床。左侧一旁的椅子上还有着小桌盘与脚架，想来是为文人骚客赏月饮酒所备。
有限的空间被分割的赏心悦目，推开窗，果然，小河默默流淌。
我取下水心剑，绕开布，轻弹剑身，它欢快的清鸣。于是我缓缓闭上眼睛，记忆弹动昏黄，像火烛下的皮影。
我开始有些感到了，那一直被紧锁的……狂瀑般的悲伤！
鼻子猛然抽动，为什么……会有一股子烧肉味？
“咦？你也学那老骗子顿悟莫？吃夜宵不？”
一睁眼，是关蜀锦，嘴里还嚼着肉，油渍挂在嘴角，像只刚刚偷吃过咸鱼的猫。她左手提着两坛酒，右手挂着几包肉，指尖夹着碗碟与筷子。她歪着头，表情好奇得像要弹出猫耳朵。
“你哭啥？”
“有么？”
“有啊，你自己摸摸。”
我伸手在眼角擦了擦，有些湿润。
“没什么，我打哈欠总会这样。”我说。
“嗷嗷。”
她没有再纠缠，比起这个，显然手里的好酒好肉更重要些。
关蜀锦探头探脑的环顾了一圈，把墙边的桌板架在脚架，把手里物什放上，献宝似的说，“哈哈，看咱从抠门鬼掌柜那搞到了什么！”
裹布被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看看！牛肉！”然后又把一坛酒开了封，深深嗅了一口，“上好的花酿！”她看着我忽然犹豫了下，还是在怀里掏了掏，丢过来一股手帕。
“这是剩下的，咱没坑你嗷。过来吃。”说完她偏过头去不再看，把脸藏在头发下。自顾自倒酒，上等的花酿灌入碗碟，浮起些许沫，倒影中依稀能看见她泛红的俏脸。
丢过来什么玩意？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有限的空间被分割的赏心悦目，推开窗，果然，小河默默流淌。
我取下水心剑，绕开布，轻弹剑身，它欢快的清鸣。于是我缓缓闭上眼睛，记忆弹动昏黄，像火烛下的皮影。
我开始有些感到了，那一直被紧锁的……狂瀑般的悲伤！
鼻子猛然抽动，为什么……会有一股子烧肉味？
“咦？你也学那老骗子顿悟莫？吃夜宵不？”
一睁眼，是关蜀锦，嘴里还嚼着肉，油渍挂在嘴角，像只刚刚偷吃过咸鱼的猫。她左手提着两坛酒，右手挂着几包肉，指尖夹着碗碟与筷子。她歪着头，表情好奇得像要弹出猫耳朵。
“你哭啥？”
“有么？”
“有啊，你自己摸摸。”
我伸手在眼角擦了擦，有些湿润。
“没什么，我打哈欠总会这样。”我说。
“嗷嗷。”
她没有再纠缠，比起这个，显然手里的好酒好肉更重要些。
关蜀锦探头探脑的环顾了一圈，把墙边的桌板架在脚架，把手里物什放上，献宝似的说，“哈哈，看咱从抠门鬼掌柜那搞到了什么！”
裹布被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看看！牛肉！”然后又把一坛酒开了封，深深嗅了一口，“上好的花酿！”她看着我忽然犹豫了下，还是在怀里掏了掏，丢过来一股手帕。
“这是剩下的，咱没坑你嗷。过来吃。”说完她偏过头去不再看，把脸藏在头发下。自顾自倒酒，上等的花酿灌入碗碟，浮起些许沫，倒影中依稀能看见她泛红的俏脸。
丢过来什么玩意？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706533
我接住，打开后只是些碎银子，手帕也是之前包桂花糕剩下的，无甚稀奇。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这姑娘还真有些本事，能从这些扒皮手里掬回到手的钱，比破心关都难。
“停，别倒了，我会不喝酒的。”看见她要倒第二碗，我阻止说。
关蜀锦顿了下，又是瞪了我一眼，接着倒满。
“老娘就爱一个人喝俩碗，不行啊？”她说，“还有！房钱是你付的，你睡床！老娘在这将就一宿，知道花了你不少钱，老娘还拎得清！”
“这不好吧？夜里凉……”
“叫！你！睡！你！就！去！睡！”她灌了口酒，又狠狠的咬了一块肉，一字一顿的说。
“好、好，我睡、我睡。”我挠挠头，她是在掌柜那里受了些气么，“我待会睡，赏会月。”
“哼，装样！”
我推开门，提过椅子坐在外廊靠墙，这里恰好悬在河面，荣富客栈的每一层楼都有这样一块地方探出些。我抬头，看见头顶的木板映着河水反射的粼粼波光，一起一伏像是龙鱼的鳞片。
我回头从窗子看了眼，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气，关蜀锦一口酒一口肉，像是吃断头饭似的吃得决绝，醉得脸绯红。
我收回目光，端坐，水心剑放在膝盖上，缓缓闭上眼。
在我的观想里，黑洞洞的湖面，海棠纷飞出灿烂的粉红色的雪。
苍白的月下、嫣红的花前，有清影舞剑，有水溅龙鱼跃。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这姑娘还真有些本事，能从这些扒皮手里掬回到手的钱，比破心关都难。
“停，别倒了，我会不喝酒的。”看见她要倒第二碗，我阻止说。
关蜀锦顿了下，又是瞪了我一眼，接着倒满。
“老娘就爱一个人喝俩碗，不行啊？”她说，“还有！房钱是你付的，你睡床！老娘在这将就一宿，知道花了你不少钱，老娘还拎得清！”
“这不好吧？夜里凉……”
“叫！你！睡！你！就！去！睡！”她灌了口酒，又狠狠的咬了一块肉，一字一顿的说。
“好、好，我睡、我睡。”我挠挠头，她是在掌柜那里受了些气么，“我待会睡，赏会月。”
“哼，装样！”
我推开门，提过椅子坐在外廊靠墙，这里恰好悬在河面，荣富客栈的每一层楼都有这样一块地方探出些。我抬头，看见头顶的木板映着河水反射的粼粼波光，一起一伏像是龙鱼的鳞片。
我回头从窗子看了眼，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气，关蜀锦一口酒一口肉，像是吃断头饭似的吃得决绝，醉得脸绯红。
我收回目光，端坐，水心剑放在膝盖上，缓缓闭上眼。
在我的观想里，黑洞洞的湖面，海棠纷飞出灿烂的粉红色的雪。
苍白的月下、嫣红的花前，有清影舞剑，有水溅龙鱼跃。
#708885
gkd
#711066
33
夜已深。
我睁开眼，从观想中脱离，于是微风带着些许河面腥躁的气味，与两岸稀疏绿植间些许虫鸣一齐涌来，填满了我的五感。就像重新浸泡在缤纷杂乱的水里。
身后传来越发做作的鼾声，是关蜀锦在表明“老娘已经睡熟了”的意思。
我拨开飘荡的绿纱帘儿。关蜀锦伏于桌上，面前瓷碗碗底剩了些酒，菜碟特意溜了半数酱牛肉。她侧着头，这样长发就能挡住她的脸，让她能够贼兮兮的从发丝发丝间看我。桌下，一坛空罐在脚边滴溜溜转。
虽然看不到脸，但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不知有多少是醉的，我能想象她耳垂的温热。我走来，她登时僵住了，像应激的鸵鸟。
多年来，有许多抱着别样目的的人接近我，我但是我从未见过如此拙劣的……色诱。
天色有些透白了，再不睡就天亮了。难为她熬这么久。
我叹了口气，拦腰抱起她，放在床铺。
关蜀锦很轻，带着女子独有的沁香，被抱起的时候像只木偶，纤细的腿与腰的肌肉都绷住了。我放下的时候，她顺势翻了个身，留给我背面。其实和正面相差不大。
我给她掖好被子，她抖了一下。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我没点破，我知道她不会说。
我拿起碗，嗅了嗅碗底剩下的花酿，用的是月季，香气凝而不散，果真算是上等的好酒，就着酒香就够我解决剩下的肉。
青衣不耐脏，于是我在水心剑的裹布上擦干净手，反正也用不到了。
我又回到台前，提起水心剑探出小栏，右手二指并起，指肚缓缓拂过斑驳的剑身。水心剑在雀跃。于是我双手握住了它，从剑尖开始，握紧，一寸寸递进。
稀碎的沫随着夜风斜斜的洒向河面，熔锡似的水流卷着它们，消散一个个水涡中，而河面映着粼粼的铮圆的月。
夜已深。
我睁开眼，从观想中脱离，于是微风带着些许河面腥躁的气味，与两岸稀疏绿植间些许虫鸣一齐涌来，填满了我的五感。就像重新浸泡在缤纷杂乱的水里。
身后传来越发做作的鼾声，是关蜀锦在表明“老娘已经睡熟了”的意思。
我拨开飘荡的绿纱帘儿。关蜀锦伏于桌上，面前瓷碗碗底剩了些酒，菜碟特意溜了半数酱牛肉。她侧着头，这样长发就能挡住她的脸，让她能够贼兮兮的从发丝发丝间看我。桌下，一坛空罐在脚边滴溜溜转。
虽然看不到脸，但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不知有多少是醉的，我能想象她耳垂的温热。我走来，她登时僵住了，像应激的鸵鸟。
多年来，有许多抱着别样目的的人接近我，我但是我从未见过如此拙劣的……色诱。
天色有些透白了，再不睡就天亮了。难为她熬这么久。
我叹了口气，拦腰抱起她，放在床铺。
关蜀锦很轻，带着女子独有的沁香，被抱起的时候像只木偶，纤细的腿与腰的肌肉都绷住了。我放下的时候，她顺势翻了个身，留给我背面。其实和正面相差不大。
我给她掖好被子，她抖了一下。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我没点破，我知道她不会说。
我拿起碗，嗅了嗅碗底剩下的花酿，用的是月季，香气凝而不散，果真算是上等的好酒，就着酒香就够我解决剩下的肉。
青衣不耐脏，于是我在水心剑的裹布上擦干净手，反正也用不到了。
我又回到台前，提起水心剑探出小栏，右手二指并起，指肚缓缓拂过斑驳的剑身。水心剑在雀跃。于是我双手握住了它，从剑尖开始，握紧，一寸寸递进。
稀碎的沫随着夜风斜斜的洒向河面，熔锡似的水流卷着它们，消散一个个水涡中，而河面映着粼粼的铮圆的月。
#711125
[ ´∀`]bbb好棒
#711666
gkd
#712230
ﾟ ∀ﾟ]b，写的真好
#712580
34
许久都未曾有动静，关蜀锦悄悄探头，台上的人披着月光，手里洒出晶莹的碎屑，就像远座的星神在像银河中挥洒星光。
其实关蜀锦没有说谎，她真的是京城百事通，大街小巷都窜过，她是在京城长大的，但是最熟悉的京城是在九年前。
她今天也才明白九年前那个女人口中说的，注定的夫婿。
原来他是这般模样。
这神仙般的人儿，能做自己的夫婿倒也不赖……
念头闪电般划过，她忙收回目光，床被掩面，她想自己或许是真的有些醉了，闭着眼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墙，一齐涌入的残忍回忆能够让火烧般的双颊冷却，带她重回到那个雨夜，让她……重新回想起自己。
那夜，雨丝如牛毛，被狂风卷动泼洒着，林间的小道更是泥泞。
一支不过十几人的队伍艰难前进着，粗壮的汉子裹着袍子，戴着防雨的笠护在队伍周围，中间的马车摇晃着。
距那代家主，枪王赵庭君站错队，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家主被诛杀，长子车裂，次子赵秉烛流放边疆生死未卜，而最小的儿子赵秉迁举家迁至峻都，处处碰壁，得幸诞下一女，却没能得几年安稳。赵秉迁着实不是经商的料，被人下了套子，连房契都赔了出去，忽记起吕家十五年前曾与本家交好，如今风头过了，便想着投奔一二。
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一角，在一旁的汉子靠近。
“还有多远？天黑能赶到么？”
“咱们走的是近道，过了这片林就能到看到镇子的，不过这雨来的太怪，才落了脚程。”
“那便好。”赵秉迁说完，把帘子放下扎好。
他朝对坐的妻子点点头，女儿赵姝风寒未愈，蜷缩在妻子的膝上迷迷糊糊，女人轻拍着她的背。就算垫着软塌，长时间的颠簸也让孩子有些吃不消。
“娘……还有多久？”孩子问。
“快了，囡囡再坚持一下。”女人说，有节奏的拍着她背，轻哼着舒缓的歌谣。
赵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不知过了多久，舒缓的歌谣并没有延续，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乒乒乓乓声，像皮影戏台后的敲锣打鼓，台前充斥着男人的怒吼与惨叫。赵姝感觉自己似乎陷进去了，在那个小小的台子里打着滚。
雷身的轰鸣炸开在耳边，刺破了幕布，赵姝睁开了眼，一片漆黑。
怎么……会在一个黑匣子里？爹？娘？
很快，她看到了，从木箱未封闭的缝隙里，那里有电光钻入，她从中看见了地狱。
许久都未曾有动静，关蜀锦悄悄探头，台上的人披着月光，手里洒出晶莹的碎屑，就像远座的星神在像银河中挥洒星光。
其实关蜀锦没有说谎，她真的是京城百事通，大街小巷都窜过，她是在京城长大的，但是最熟悉的京城是在九年前。
她今天也才明白九年前那个女人口中说的，注定的夫婿。
原来他是这般模样。
这神仙般的人儿，能做自己的夫婿倒也不赖……
念头闪电般划过，她忙收回目光，床被掩面，她想自己或许是真的有些醉了，闭着眼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墙，一齐涌入的残忍回忆能够让火烧般的双颊冷却，带她重回到那个雨夜，让她……重新回想起自己。
那夜，雨丝如牛毛，被狂风卷动泼洒着，林间的小道更是泥泞。
一支不过十几人的队伍艰难前进着，粗壮的汉子裹着袍子，戴着防雨的笠护在队伍周围，中间的马车摇晃着。
距那代家主，枪王赵庭君站错队，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家主被诛杀，长子车裂，次子赵秉烛流放边疆生死未卜，而最小的儿子赵秉迁举家迁至峻都，处处碰壁，得幸诞下一女，却没能得几年安稳。赵秉迁着实不是经商的料，被人下了套子，连房契都赔了出去，忽记起吕家十五年前曾与本家交好，如今风头过了，便想着投奔一二。
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一角，在一旁的汉子靠近。
“还有多远？天黑能赶到么？”
“咱们走的是近道，过了这片林就能到看到镇子的，不过这雨来的太怪，才落了脚程。”
“那便好。”赵秉迁说完，把帘子放下扎好。
他朝对坐的妻子点点头，女儿赵姝风寒未愈，蜷缩在妻子的膝上迷迷糊糊，女人轻拍着她的背。就算垫着软塌，长时间的颠簸也让孩子有些吃不消。
“娘……还有多久？”孩子问。
“快了，囡囡再坚持一下。”女人说，有节奏的拍着她背，轻哼着舒缓的歌谣。
赵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不知过了多久，舒缓的歌谣并没有延续，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乒乒乓乓声，像皮影戏台后的敲锣打鼓，台前充斥着男人的怒吼与惨叫。赵姝感觉自己似乎陷进去了，在那个小小的台子里打着滚。
雷身的轰鸣炸开在耳边，刺破了幕布，赵姝睁开了眼，一片漆黑。
怎么……会在一个黑匣子里？爹？娘？
很快，她看到了，从木箱未封闭的缝隙里，那里有电光钻入，她从中看见了地狱。
#712582
父亲倒在地上，泥土黑里泛红，父亲表情格外狰狞，眼睛像是要鼓出眼眶类似翻白的鱼，眼白沾着泥渣。但是他不能再动半分，他的身体在另外一边，赵姝的视野里，只能看到父亲扭曲翻折的几根手指
着麻衣的男人踩在父亲的头上，面前的女人被举起，她的脚悬空着微微抖动。男人是背对着的，赵姝没法看到他的脸，但是能够看见女人垂下一条粉长的带子到领间，那是她的舌头。
又一道电光划过，那个女人穿着母亲的鞋。
赵姝瞪大眼睛，倒灌的雨水进来，砸在她的眼睛里，混着泪溅开，赵姝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眨眼的能力。她哑巴了，捂着嘴，胸口像是堵着一条冰封的河。
女人砸在泥里，男人丢开了她。又是几个持器的男人走过来，聚拢一起，待他吩咐完什么后，便散开了，脱离开赵姝的视野。
只剩雨水冲刷满地的尸骸，癫狂的树在雨幕中飘零。
许久，赵姝仍不敢动弹，愣愣的盯着缝隙外的一切。
忽然，不远处有人挣扎的站起，雨水冲不尽身上的血，他支着刀——那是属于护卫的刀。
他还未喘息多久，猛地转身，横刀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两柄利刃交击，在雨幕中迸擦出火花，发出刺耳的爆鸣。
居然还有人留下来扫尾！
着麻衣的男人踩在父亲的头上，面前的女人被举起，她的脚悬空着微微抖动。男人是背对着的，赵姝没法看到他的脸，但是能够看见女人垂下一条粉长的带子到领间，那是她的舌头。
又一道电光划过，那个女人穿着母亲的鞋。
赵姝瞪大眼睛，倒灌的雨水进来，砸在她的眼睛里，混着泪溅开，赵姝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眨眼的能力。她哑巴了，捂着嘴，胸口像是堵着一条冰封的河。
女人砸在泥里，男人丢开了她。又是几个持器的男人走过来，聚拢一起，待他吩咐完什么后，便散开了，脱离开赵姝的视野。
只剩雨水冲刷满地的尸骸，癫狂的树在雨幕中飘零。
许久，赵姝仍不敢动弹，愣愣的盯着缝隙外的一切。
忽然，不远处有人挣扎的站起，雨水冲不尽身上的血，他支着刀——那是属于护卫的刀。
他还未喘息多久，猛地转身，横刀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两柄利刃交击，在雨幕中迸擦出火花，发出刺耳的爆鸣。
居然还有人留下来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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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9067
35
刀锋与剑刃划拉错开，淬出的火花飘摇，短暂照亮了男人的脸。黑布蒙面。
这绝不是普通匪贼，老汉想。
他有些心悸。
尽管在最后一瞬挡下，传递过来的巨力让他不由的攥紧了手，肌肉挤压老茧牢牢嵌入刀柄的纹路里，这样才不至于脱手。
瘦高的男人紧接着又是一剑。
老汉闪身撤开，刀插在地上维持平衡，激起泥水飞溅，地上划出长痕。停住后，抽刀一甩，雨水冲刷锋刃反射锐利的弧光，在轻颤着，他吐出一口浊气，又深呼吸，梗住了。
背后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这么做，那些人袭击马车时，自己生生挨了一刀。此时顺着衣摆滴下的雨水正泛红。
“你是什么人！赵家十五年前已经家破人亡了，还不够吗！”老汉吼道，他委下身子，微侧过，刀横在面前，刀尖指着男人。
这是多年前就养成的，每个老兵都有属于自己搏杀的姿势，根据自身的习惯架好，把弱点潜藏起来，或许有些丑陋，但很实用。
“老兵？”男人看出来了。
没有回答老汉的问题，他沉默的持剑开始奔袭。
赵姝躲在木箱子，呆呆的看着两人对冲。雨下的更大了，打在头顶的木匣顶上啪嗒啪嗒响。
刀锋与剑刃划拉错开，淬出的火花飘摇，短暂照亮了男人的脸。黑布蒙面。
这绝不是普通匪贼，老汉想。
他有些心悸。
尽管在最后一瞬挡下，传递过来的巨力让他不由的攥紧了手，肌肉挤压老茧牢牢嵌入刀柄的纹路里，这样才不至于脱手。
瘦高的男人紧接着又是一剑。
老汉闪身撤开，刀插在地上维持平衡，激起泥水飞溅，地上划出长痕。停住后，抽刀一甩，雨水冲刷锋刃反射锐利的弧光，在轻颤着，他吐出一口浊气，又深呼吸，梗住了。
背后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这么做，那些人袭击马车时，自己生生挨了一刀。此时顺着衣摆滴下的雨水正泛红。
“你是什么人！赵家十五年前已经家破人亡了，还不够吗！”老汉吼道，他委下身子，微侧过，刀横在面前，刀尖指着男人。
这是多年前就养成的，每个老兵都有属于自己搏杀的姿势，根据自身的习惯架好，把弱点潜藏起来，或许有些丑陋，但很实用。
“老兵？”男人看出来了。
没有回答老汉的问题，他沉默的持剑开始奔袭。
赵姝躲在木箱子，呆呆的看着两人对冲。雨下的更大了，打在头顶的木匣顶上啪嗒啪嗒响。
#739070
“叮叮叮叮叮！”
金铁交击声回荡，老汉与瘦高的黑衣男人缠斗在一起。他看起来驴打滚的架势，此时颇有些无赖的意味，不与剑互拼，反倒像是抵着刀去迎，待刀剑短暂的触碰到后就立马弹开，右手拉过刀去切，由于矮下身的缘故，攻击的全是下三路。
“混账！”男人有些气愤，又一次收剑回来把逼近的老汉扫开，瞥见了他背后的一片血红，“看你能撑多久！”
“喝啊！”老汉不依不饶。
忽然，一滴不合时宜的雨水被甩进他的左眼，他不禁眯住。
好机会！
“死！”男人果断出剑，贴着左侧，铁剑泛起寒光擦过刀锋，直直朝老汉的左眼眶刺去，这一下便要他穿脑烂颅！老汉瞪起眼皮时，利剑刺破下坠的雨滴，近在咫尺！
霎时，死亡的气息充斥。
亦如那天下午赵庭君刺破花幕的枪尖。
午后的阳光和煦，嫩白的柳絮被赵庭君扫起，遮住了些许视野，下一瞬，一朵致命的枪花在面前绽放，破尽杨花，枪尖在他眉心点了点。
“停！”家主沉声喊到。
“这样转，头会晕吧？”小少爷收枪并立说。
散开的杨花随风飘入小池，坠起涟漪。
怎么会……这么轻松？这么多年生死拉扯间诞生的技法，居然恍若儿戏。
家主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莫丧气，吾儿如虎！”
自己或许真是老了。
金铁交击声回荡，老汉与瘦高的黑衣男人缠斗在一起。他看起来驴打滚的架势，此时颇有些无赖的意味，不与剑互拼，反倒像是抵着刀去迎，待刀剑短暂的触碰到后就立马弹开，右手拉过刀去切，由于矮下身的缘故，攻击的全是下三路。
“混账！”男人有些气愤，又一次收剑回来把逼近的老汉扫开，瞥见了他背后的一片血红，“看你能撑多久！”
“喝啊！”老汉不依不饶。
忽然，一滴不合时宜的雨水被甩进他的左眼，他不禁眯住。
好机会！
“死！”男人果断出剑，贴着左侧，铁剑泛起寒光擦过刀锋，直直朝老汉的左眼眶刺去，这一下便要他穿脑烂颅！老汉瞪起眼皮时，利剑刺破下坠的雨滴，近在咫尺！
霎时，死亡的气息充斥。
亦如那天下午赵庭君刺破花幕的枪尖。
午后的阳光和煦，嫩白的柳絮被赵庭君扫起，遮住了些许视野，下一瞬，一朵致命的枪花在面前绽放，破尽杨花，枪尖在他眉心点了点。
“停！”家主沉声喊到。
“这样转，头会晕吧？”小少爷收枪并立说。
散开的杨花随风飘入小池，坠起涟漪。
怎么会……这么轻松？这么多年生死拉扯间诞生的技法，居然恍若儿戏。
家主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莫丧气，吾儿如虎！”
自己或许真是老了。
#739071
后来小少爷找过来，并没有奚落或是自得，却是赞叹了番，随后又拉着他喂了几招，说，“福叔，你这样出刀过于拼了，军阵对冲中或许还行，但若两人对阵，却很容易找到破绽。”
自己又怎会不知呢，可战场上不就是拼命的地方。他不说这些，蹲在院子旁花圃的边缘，搁下刀，声音暗哑：“老奴晓得的，如果舍了这身老骨头，能否有办法呢。”
“福叔何至于这样拼命？”
“老奴年轻时役于爻天军，也就是少爷的伯父——霸王枪赵罡统御，但少爷也知晓的，讨蛮失利，老奴同袍皆毙于断魂原，逃回关中，才知家田荒废，妻友死尽。还被当了逃兵，若不是家主相护，早成亡魂。
而今，北蛮越发猖獗，南方水患不定，眼看战事又起，赵家虽失了霸枪与霸王，弱了名头，老奴烂命一条，却不能让人说家主看走了眼！”
“阿叔，”赵庭君也搁下枪，蹲在身边，“有没有想过用双刀呢？”
“多年的习惯，怕不好改。”
“没事儿，这段时间咱们琢磨琢磨。”随手扯下一根杂草，小少爷叼在嘴边，
“这段时间？莫非……参军？！”
“嘘！小点声！我已经报了名了，别和我爹说！”
现在想起来那个小院，和满地杨花飘荡的午后，真真恍如隔世。
“看，有兵器来，若短，便抵上去，攀到敌人中线，”少年去推他的手肘，声音略显稚气，”若长，便格住，去削他的手。”
话语像穿梭了时空，响起在耳边。
蒙面男人的剑格被抵住了一瞬，而老汉低头已撞入空门！
剑锋擦过眼皮，差之毫厘！
电光划过，刹那雷鸣。
“嗯？！”男人大惊，他看见小臂后闪过锋锐的光，该死的老鬼趁着打滚的时候藏了另一把刀！
此时已经收不回剑了，他当机立断弃剑，弯出一个标准的铁板桥多开了首当其冲的一刀，再双手撑住拧腰旋腿，踢中老汉左膝使其失衡，趁机滚开，第二刀只来得及削下他半角衣袍。
那小片布料被豆大的雨拍进泥里，又被汇成的水洼冲去。
男人已经拉开距离了，剑弃了没关系，反正这里一片狼藉，他随意用脚尖挑起地上散落的刀，一把握住。
这个老家伙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对付，从对方不停呼哧呼哧的喘息中男人能听出些许急躁，雷霆闪过，照亮了老汉的脸，苍白如纸。背后布衣染血的朱红已经蔓延到了臂膀，他摆好架子，雨尚且拍不下根根竖起的头发，瞪圆双眼，目光钢硬——这不太像困兽犹斗的眼神。
看来，垂死的老蚂蚱难道还在盘算什么？
自己又怎会不知呢，可战场上不就是拼命的地方。他不说这些，蹲在院子旁花圃的边缘，搁下刀，声音暗哑：“老奴晓得的，如果舍了这身老骨头，能否有办法呢。”
“福叔何至于这样拼命？”
“老奴年轻时役于爻天军，也就是少爷的伯父——霸王枪赵罡统御，但少爷也知晓的，讨蛮失利，老奴同袍皆毙于断魂原，逃回关中，才知家田荒废，妻友死尽。还被当了逃兵，若不是家主相护，早成亡魂。
而今，北蛮越发猖獗，南方水患不定，眼看战事又起，赵家虽失了霸枪与霸王，弱了名头，老奴烂命一条，却不能让人说家主看走了眼！”
“阿叔，”赵庭君也搁下枪，蹲在身边，“有没有想过用双刀呢？”
“多年的习惯，怕不好改。”
“没事儿，这段时间咱们琢磨琢磨。”随手扯下一根杂草，小少爷叼在嘴边，
“这段时间？莫非……参军？！”
“嘘！小点声！我已经报了名了，别和我爹说！”
现在想起来那个小院，和满地杨花飘荡的午后，真真恍如隔世。
“看，有兵器来，若短，便抵上去，攀到敌人中线，”少年去推他的手肘，声音略显稚气，”若长，便格住，去削他的手。”
话语像穿梭了时空，响起在耳边。
蒙面男人的剑格被抵住了一瞬，而老汉低头已撞入空门！
剑锋擦过眼皮，差之毫厘！
电光划过，刹那雷鸣。
“嗯？！”男人大惊，他看见小臂后闪过锋锐的光，该死的老鬼趁着打滚的时候藏了另一把刀！
此时已经收不回剑了，他当机立断弃剑，弯出一个标准的铁板桥多开了首当其冲的一刀，再双手撑住拧腰旋腿，踢中老汉左膝使其失衡，趁机滚开，第二刀只来得及削下他半角衣袍。
那小片布料被豆大的雨拍进泥里，又被汇成的水洼冲去。
男人已经拉开距离了，剑弃了没关系，反正这里一片狼藉，他随意用脚尖挑起地上散落的刀，一把握住。
这个老家伙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对付，从对方不停呼哧呼哧的喘息中男人能听出些许急躁，雷霆闪过，照亮了老汉的脸，苍白如纸。背后布衣染血的朱红已经蔓延到了臂膀，他摆好架子，雨尚且拍不下根根竖起的头发，瞪圆双眼，目光钢硬——这不太像困兽犹斗的眼神。
看来，垂死的老蚂蚱难道还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