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刚不知道怎么进来慌了半天。）
“克虏伯大楼将是全城的焦点。今晚，为古斯塔夫的两位千金举办的庆生宴会就在它的开放式天台举行。希望今晚的天气不错。不，今晚的天气一定不会差……“
当一个群体所拥有的资源过于庞大，自成一体的趋势之显现便是必然。古斯塔夫是中立区三大家族之一，明面上，它是一个专注于生物医学方面的家族企业，实际上就连小孩都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披着金钱外壳的统治者。庆生宴会同样也只是一个听起来优雅安稳的词汇。在年近古稀的压力，和放浪多年之后唯一留下的子嗣也因为事故丧生的现实逼迫下，古斯塔夫老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女儿。擅自将自己的生日作为宴会日期之后，他还将从宴会的宾客中亲自物色合适的女婿。
古斯塔夫的家产不用说，两个女儿的长相也是出众，在这种情况下，全城的年轻人都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中奖率百分百（甚至有我全都要的），不过可惜的是，请帖的数量有限。
吴铭正是受到邀请的人员之一。
在拿到邀请函的一瞬间他有些失神，一是开头的“吴铭“这两个字并不真是他的名字，二是……
“十五分钟后出发！“非常熟悉的唯一回答式命令。
“明白！“
狭小的房间里只挤下了一张床和一个大木柜，值得注意的是，墙角里随手扔了一本外皮已经磨损到看不出名字的诗集，看得出主人经常翻阅它，但不知为什么它的待遇却不好，可能因为它的现主人是半个文盲。
吴铭坐在床沿，膝盖支着胳膊，手掌支着下巴一边，正对敞开的柜门，目光在同样简单的衣柜里游离，最后落在包着枪和子弹的油纸上。一直以来，他把自己当作附属品，也预测过自己的存在和那个人的影子不再平衡的时间点。预测完美地偏离了现实的进度。
太早了。他衬衫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个仅一门之隔的人的存在却大大压过一切。
那个人被称作“老左“，其实年龄看起来只比他大了十岁。
道听途说，老左好像是个富家子弟，从他现在的言行举止中能看出些许。如此出身还要到这赌命的地方打拼……
这种基本只能强行加戏才能圆上的人设难道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吗？居然还能一直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出于敬意，吴铭一直当老左是长辈，不仅是因为老左救了他，还有老左和他的父母是同事的缘故。
但是……老左私底下的所作所为表明，这位长辈并不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尽管他确实有相对出众的能力，但在熟悉他的人——尤其是各方面仰仗他照顾的人中，比如说他的几个徒弟，老左更像是个暴力倾向的无赖，时刻在精神和物理上寻找优越感，而徒弟们无处可去，咬牙忍着，只盼早日熬出头。毕竟人命不值钱。
其中，吴铭可以说是最受“重视”的一位。曾经，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吴铭经常看到一个提着碎了一半的酒瓶的黑影如影随形，而又因为他做梦的时候神智与清醒无异，无法区分自己是否在梦里。那段时间，他身体上新伤叠旧伤，每愈合一道疤，人就麻木一分。直到今天。
“雷鸟计划。“不知道以谁的声音说。
白色邀请函衬托下，猩红的娟秀字体宛如来自地狱——也许是因为他认识的字不多。收到邀请函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老左收到普通印刷邀请函时，忐忑但胜券在握的表情感染了他：这是我不应得到的——落款，莉莉丝·古斯塔夫，纤长的花体仿佛挑衅。

偏偏是这个时候。
吴铭冷着脸，穿着随邀请函一起送来的量身定做的正装（出于严谨的试穿），紧张地握着枪走来走去，满脑疑惑，最后还是换成老左用自己的旧西装给他临时微改的一套。
好像该添个镜子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对自己的外貌产生背叛的感觉。实际上，吴铭的长相属于顺眼的平凡路人那一大类，附加了转眼就会忘记这种刻意为之的效果，唯一有特点的大概是他眉眼之中不知何故带上的懒散。如果他知道这个评价的话，也许会认为，那是自己心中坚定的目标反作用带来的伪装。
吴铭烦躁地把枪包好，放回原处，心中不安。
老左是组织派来的的间谍，是吴铭觉得他和其他员工格格不入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和他富二代的人设颇为符合：老左风流倜傥的外形和略带卖弄的发言总是容易博得女人的芳心，这一点不管怎么看，都与这个行业充满违和，即使它十二分地发挥了人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这个，老左有时的言论充满了现实主义幻想气息。比如“月光是死的光线”，“出色的猎手，总会选取某种随处可见的死物作为自己的化身，在等待猎物时消除自己的气息”等。
飘忽迷幻的语言不能更符合他瘾君子的身份。但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调侃，吴铭听来虽然感觉不太对，却又很像那么一回事，久而久之受到的影响不小。
今夜是满月，吴铭当值。说是当值，只需在指定的地点，晃荡上指定的时间，同时段工作的人不少，一般不会疏漏。要说有什么困难，就是老左“不要暴露，不要抛头露面”的命令。
这话，很含蓄。
吴铭的对外信息少得可怜，其他人只知道老左好像带了个徒弟/收留了个远房亲戚/捡了个娃/搞出了个私生子，什么千奇百怪的都出现过。既然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长相，好事者干脆强行给他套了个“影子”的代号。老左胡吹说过，他自己这个级别以上的人，才知道吴铭更详细的情况。
乐得如此，方便行事。有时，吴铭还会蹲在房檐上默默听下面几个保安的闲聊，积累情报，最大的好处是，不会有人举报旷工。
月圆逼人，四周偏亮，是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反面，视野极好。为了避免被自己的同事发现，吴铭绕到目标建筑鲜有人出现的另一边，爬到最高楼层的一扇窗台上。窗台属于一个封闭式回廊，里面靠窗的的一排白桦木柜积了薄灰。这灰与整栋建筑格格不入，以建筑见房主，应是位不差钱的，所以即使少有人来的区域，他也安排负责清洁的人打理，才符合逻辑。不过吴铭虽然注意到了灰尘，却不细想。惰于正经思考，就是他的风格。

（这玩意要怎么排版来着[*ﾟーﾟ]）
他一抬头，见到大如脸盘的月亮。
吴铭想，那么我现在是腌满了满身的月光？腌透了死去光线？死这个词，不陌生，它是从最初的记忆开始。最初的最初记忆，因为死带来的巨大惶恐而忘记，说不定我是它某种形式的衍生，是月光操纵的活死人。他这么想着，月稀释了他的存在，将他纳为己物，于是一切地上的事物，他都暂时感知不到了。
当吴铭听到身后的走道有声响时，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那声音离他不远，但是处在一个早该发现的位置。
糟了。
在这个地点出现，要么是别墅的主人，要么是危险分子。假如是主人，就此离开即可。假如是危险分子，假借离开再绕到背后观察也是可行的。
然而他刚要行动，便听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轻轻地“咚“了一声，像是什么物体砸在了铺有地毯的地上。
他开始怀疑后面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人了。有谁走路一步跨这么远？
怀疑归怀疑，吴铭马上做出了反应，一手遮脸一手拨开保险栓转过。一个和人差不多大的纸娃娃在走廊那头的阴影里，皮肤苍白醒目，黑色的眼睛可以吞吃光线。
看到的时候，他反而没有这么害怕了，但那个娃娃好像对他很感兴趣，轻轻哼起歌，立起脚尖转了个圈，优雅地跨入月光。
那是个活人。
面前的人披着一件异常宽大的衬衫，脚上绑着颜色奇异的芭蕾舞鞋，浑身湿透，仿佛月泼下了硫酸，但未能造成任何伤害。在死的光线中，她眼中生的热切刺死了月光，也将要洞穿他人。这个年纪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生物旁若无人地舞蹈着，从月之外即将到达死之外。但在那之前，她突兀地停在吴铭面前，歪着头，喜悦而好奇地探头问他：“你也要……送我回去吗？“
吴铭受到了莫大的震撼。这并不是那个生物相貌非人的缘故，不如说，和精致清楚的面容相比，她的举止太过像人类了。他无端想起老左骗人的志怪故事，其中有不止一种精怪以吸食阳气为生，脊梁骨一抖，手指扣到了扳机上。但他还算冷静，枪没即时亮出来，也能想起来这位是房子里的住客之一。
女孩见他没反应，嬉笑着远去了。月光下，湿漉漉的黑发毫无生机地跟着她，水或者是其他液体滴得到处都是。
这个人的存在仿佛是对月的亵渎。
吴铭心中莫名升腾起一种对象不明的厌恶，以及，他注意到刚才那个人经过的地方多出了几缕细微的血迹。
被深度催眠的人需要以特定的话语或者物品为引才能醒过来。注意到血迹的瞬间，整个走廊已充满了血腥味。
这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吴铭很久以后才知道自己那天见到的是古斯塔夫老人的长女。那种非人的概念早在他心里扎了根。
……………………

…………
胎儿之梦，于自我意识形成之前，由承载在基因之中的祖先记忆创造出来，血液流通，循环，细胞中携带的信息汇集，然后呈现在从未蒙受风尘洗礼的双眼之前的会是何种景象？
远远超脱当前时空的狩猎、迁徙、采集、骑马、砍杀、蒸汽、跨越、远渡、玻璃、丝绸、炮弹、冰川、飞行、战争如琉璃彩窗投射在流水上……
如果……
如果出生时可以选择，还会有人活着吗？以向着生命，面对终点的姿态，真正的饱含激情的形式。
又如何呢？将近之事，未尽之事，以及已逝之事在我所处的位置并没有多大的不同。我想问，我现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到这里的呢？这个我的诞生之地……也是我即将终结之地。
非常抱歉，我想大家只想睡个好觉吧？这是当然的。
没关系，一切都会结束的……你们什么也不会记得………………
“不要后悔。”
…………………………
梦醒了。
全球各地的人满怀疲惫，无处发问。刚才的梦，确实被大部分人遗忘了。
断断续续、在某种机缘下做着相同的梦境，直到今天。
暗中调查这件事的组织不在少数，其中不乏心怀鬼胎者，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掌握着独一无二的资源或者信息。
就是以此为开端，月，不，这个世界发生了异变。
一位观察者进入了棋局——现在不是介入的最佳时刻。他想知道，在小径分岔的路口，堵住一条，另一条通往何处。如果有机会，他会更进一步把水搅浑，不过，他立场明确。
预言者记录以上征兆，人类被告知，但结果依然还在迷雾当中，未到揭晓之日。
（一章发完，撤了先）

太密密麻麻了，可以考虑在自然段的结尾直接换行将行距拉开便于区分。

或者考虑将一个大章按情节拆成两到三个小段分段发送来处理。

这只是我针对排班的个人建议，当然如果po有自己的想法就当我没说。[=ﾟωﾟ]=

>>Po.637303
！！
我明白了！谢谢这位好心的盆友！
ヾ[´ω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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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梦与双蛇杖与苏醒
去庆生宴的车上，吴铭短暂地睡着了，和他的气质一样易困。

中央有一台三角钢琴，琴音编织出周围流动的白雾。一人在旁，手搭在琴键上，以介于正式和随意的姿势弹奏，不，不是弹奏。这架钢琴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此人需要它的音色，流淌出的音符不属于钢琴，只是隶属于此人的造物。仅此而已。

雾气不存在，是琴音的通感表现。身影仿佛天生以模糊构成，浑身上下，一双深湖般的眼睛却为突出。

“欢迎。”他略带笑意，手下的音符遥远而冰冷，重复的和弦虽是大调，但由连续半音阶构成。不和谐，四处游弋，似是窥伺何物。

“你是……我在做梦吧。“吴铭习以为常地笑了，车窗外的景色清冷得难以忘怀，现实与梦境的过渡不够自然，”那你这个梦，要展示什么？告诉我什么？ “

音符清脆起来，以轻快灵动的方式演绎，不改阴郁迷惘的气氛，继而抛出几个情绪的高低起伏，“虽不全面，将此处当作一个梦境也无妨。但是我本人，拒绝从萍水相逢的过客转而成为梦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个谜之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是谁？原来梦里出现的不止是熟悉的事物？

估计是猜到了吴铭的想法，神秘人微微一笑，右手顿了顿，跳跃着划出几道似水年华，之后流水温柔地倾斜而下，穷追不舍，“该去哪里，你知道吗？“

如果是指现实，除了去宴会我还能上哪？我不是司机，司机也不是领导。如果指此情此景，去哪里，我怎么知道。况且这重要吗？不过是个梦。“无聊。不管去哪都跟你扯不上关系。与其问我，你又是谁？你只是梦的一部分，却不想承认。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实干梦境什么事？说不定你连这几句话都不理解。怎么不和以前的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例如行走在盐池中的苦行僧，肉身撞击高山。以鲜血沐浴的驯兽人，徒劳无果地举着空无一物的套索。还有一双沉在水底的双眼，直视上方光明。

“……“神秘人周身那漩涡一般的沉重岿然不动，他只停下右手，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脸颊”看好咯，我这张脸完完全全就是真的。但想必你看我，如同梦中看花；而我看你……并无什么阻碍……也罢……“

略一思考，又陷入沉寂，他不想再说什么了。时候未到。

无形的风涌动起来，音符吹向四方。吴铭才发现这个空间广阔得难以想象，昂扬激情散开后竟无半点回音，在更远的看不见的地方，定保留着无人踏足的阒寂寒冰。不，不要说寂静，那些地方不该有寂静这一诞生于热闹的词汇，那是某种先于人类智慧的古老之物，不可能被语言描述，使人惶惶不可终日。

但音乐没有停止。他不想停，刻意以言语对抗。

“我无罪。我将以暴力打破死寂，但回应我的会是什么？“

戛然而止。

窗外不再是未融的积雪了，车流大厦，鲜花蝴蝶，俨然是另一个季节。吴铭感到一阵怅惘，不安仍旧。

………………

…………

未到顶楼，独具穿透力的小提琴声已经在透明电梯里发散开。夜幕将临，从电梯里向下看，大型货车外侧的电子显示屏统一播放着复兴商会的宣传片。

复兴要在这块中立区域里盈利，夹在秩序和古斯塔夫中间，做到如今这个规模实属不易。为了避开秩序和古斯塔夫，复兴选择在食品农业人文艺术领域拓展业务，能和另外两大巨头形成合作，如在栽培作物加工食品时，可以与古斯塔夫交易相关技术，运送产品则需要秩序提供安保（除了在护送厨师、戏班演员、乐师等“重要人员”时会使用自己的镖队——非攻），另外复兴也在秩序的商业银行开设私人银行账户。总的来说就是两边不得罪，里外难做人，所以媒体猜测，复兴拥有足以威胁另外两家的秘密武器。

宴会大厅除地板以发亮的晶莹深蓝色石头磨成，其他地方都是透明的防弹玻璃，景致甚好。

组织临时改变时间顺序，今天将是吴铭出师的第一天，老左带着他出席，负责把他引荐给各路老主顾。这是影子第一次脱离阴影庇护，走到阳光下。正式开始之前，老左抓紧时间领着吴铭溜了会场一圈，介绍了一遍虽然早有耳闻，但从未亲眼见过的人。
机会难得，老左绝不放过任何可能的发展对象和情报。水晶吊灯下，他外氅上的貂毛油光水滑，衬得人精神不已，举止毫无纰漏。但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不过狼子野心尔尔。

吴铭作为后辈，经历和阶级都无法融入。得到许可之后便离开了上流社会的商业互吹式交谈。会场整体是圆形，水晶舞台布置在中央。一圈逛下来，没看出什么名堂，台子就是台子，桌椅就是桌椅，不冠个宴会的名头，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复兴在业界是出了名的“节俭”，大抵这次古斯塔夫全权授予复兴办理。

太阳终于淹没在天际线了。离大楼稍远的一圈区域骤然换上闪亮的霓虹灯，巨大的广告牌在空中独自靓仔，低一点的地方不时划过一条条亮线。光污染与距离成反比，再远一点的地方直接融入黑暗，但那些地方并不是没有人居住。这座白天热闹的城市在夜晚也是热闹的，只不过在吴铭看来，这种夜晚的热闹不属于人类，或许，只是不属于他。

（各个大章和段落的字数怎么参差不齐的，曾经的我，你在想神马[ ☉д⊙]）

首先是敲锣打鼓，然后是某种公鸡嗓似的拉弦乐器，聚光灯一开，一个服饰华丽，头戴青冠，剑眉吊眼的人从舞台中间升起。只见位置一到，节奏一起，这人架势一摆，开嗓。同时，此人后方，不知何时出现的雕龙盘蝠的窗型灯箱也随之亮起，照出附近几位打扮样式相同，但细节各异的人影，其中几个背上还插着靠旗，会场气氛喜庆起来。

吴铭看得是相当疑惑，但表情管理完备，他稍微往旁边望了几眼，周围的人（和他一样的新手组们）基本表现出津津有味的样子，老左在离他不远的一桌，看他的样子估计在炫学。从唇语看来说的好像是甚么《同光十三绝》。

这时，他突然有种被盯着的感觉，立刻更加用力地装作认真观看，余光四处打量。可惜的是，处于正前方视野范围内的人并无异处，不可能在看演出（即使是心不在焉地）的同时腾出一双，或者一只眼睛注意他，并且人类后脑勺长眼睛的概率极低。所以目前值得怀疑的一是后方，二是天花板。

直觉将他的注意力牵引到天花板上。天花板开演前和普通玻璃看着没有区别，现在被萤蓝色的地板和橙红色的舞台背景灯这么一照，也开始人影绰绰地唱念作打，简直就是一面镜子。再加上今天的主角还没出场，这天花板是一面粉饰后的单向玻璃的结论很有卖点。

“你好……”一个纤细如风滚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转头一看，来人是一个在昏暗橘蓝灯光下显得面容姣好的女孩子，好像穿了条长裙，一只手提着裙摆，脸色涨红，不知道是怕生还是被他吓的。

新手组本来在这占的位置就不多，三四桌人左右，全凭有邀请函的人带进来（一张邀请函可同行人数不限），本来没几个人有闲心带自家亲戚徒弟进来，老左提前放出带徒弟来的消息，炸出一波脸皮骤然变厚的鱼，不知道他图个什么。可能这个职业，场面越乱越好。

在这种略微拥挤，且只有自己旁边有一个空位的情况下，吴铭会意，向旁边一老哥那挪了几公分好让人姑娘入座。刚坐稳，被人盯着的感觉愈发浓烈，且隐约透出敌意或是别的负面情绪。一抬头，隔壁老哥一脸“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地瞪着眼，但迫于老左的遥远存在，一个音也没发出来。原来这桌就一个女的。

虽然时间、内容对上，不过这绝对不是那令人不适的目光的来源。

一曲结束。箫声迭起，清角吹寒，引出随后的音乐节目。吴铭不像老左，这些声音，不管是此曲只应天上有，还是呕哑嘲哳难为听，在他耳朵里一个意思，比不上敲枪杆弹壳。如此本来许多人抢破头也想来的宴会，吴铭一个大俗人搁这，即使收获不了什么价值，也觉得凭空赚了半个亿。

（⊂彡☆]]д`]并没有资格说曾经的我啊！不过这样排版字数显得更多了耶）

“哎，兄弟，打听个事儿，“那位老哥又贼眉鼠眼地靠过来了，”你……再近点儿再近点儿。“

吴铭愣是不想理他。

于是这位仁兄自己凑上脸来，也不管周围的人听不听得见，“你和老左什么关系啊？“

“无可奉告。“你怎么不自己问他呢？就那，不远。

“哦哦……“这人露出意料之中，又颇为失望的眼神，把座位挪回去，几秒后飞速回来，”哎，还有个事儿，你能帮我问问你旁边那大妹子联系方式吗？“

“……“这他妈更近了啊。吴铭甚至感觉那姑娘好像听到了这句话，正用一种尴尬的复杂眼神盯着他。结果抬头一看，全桌人都在瞪着他。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哦，我要升职啊那没事了。

“换位……“这话说得挺唐突，吴铭中途一顿，”既然如此，我跟你换换呗。“

那人愣了。吴铭软绵绵地站起来，手一抬，“您，请坐。”

这个角度吴铭看不到这个人的表情，只见他点着头，放下手中的凳子，一边道谢一边一屁股坐下去，似乎确实是满意的。
吴铭也坐下了。是吗？这就是懒怂老哥的目的？不是，不对。在座的人，有几个是把他当珍稀动物看的，但是剩下的几个不一样，脸上微表情透露出戒备、警惕。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余光中，刚才那个人和姑娘的脸蒙上了闪烁变换的阴影。这两人认识，不如说，是一伙的。

一个扎眼的白影出现在附近，浑身上下除了墨镜都是白色。这人抓着一个相机，外氅宽松，海滨漫步一般经过吴铭斜前方，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和老左相似的儒雅气息，但有本质上的不同。老左外显的柔是内在锋利的刻意软化，长时间跟着他的人或许能感觉出些许；而这个白衣人，却像一匹纤长的、在和风中飘动的白练，飘逸而柔和。吴铭想起来，这是刚才台上吹箫的那个。仔细看去，他身上还挂了一支血红色的洞箫，十分醒目，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没注意。

白衣人找好位置，站定，一个小童抱着个藤凳跑过来，喊着“班主坐”。

这么说，难道非攻的人也来了？今晚的重要人物还没出场，便已置身几个危险势力当中。恐怕待会儿要来个大的。这么想着，他开始期待。

中场休息的时候，复兴的服务员开了餐前酒，摆上几道开胃菜。过了几分钟，又依次端来荤菜，甜点，饭后酒和几碟糕点，一桌子菜肴卖相极佳，想必味道也不差。然而，整个会场竟没几个人下嘴。吴铭所不知道的是，上菜的时间和顺序也是礼仪的一部分，复兴作为专业人士，自然不会忽略这点。这一股脑全端上来的操作，显然在暗示什么。

新手组有几个人一开始全然被菜肴吸引，尝了几口发现不仅这桌没人动，其他桌直接无视了，心照不宣地谈笑风生，没敢继续。这几位是发现情况不对，另外有几个是心思不在这上面，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这当口，天花板嘣、嘣、嘣，颇为庄重地响了几声，沉重的声音像独眼巨人逐渐靠近。灯灭了。

有了复兴的提醒，在场的人明白，这是骚乱的前兆，而在某些心里有鬼的人看来，这无疑是审判的开幕。

吴铭经过训练的眼睛很快恢复视力。耳边一片安静，出席的宾客异常冷静，十分反常。

但见，黑暗中一道刺目的光线，烟花般频率——刚才的白衣人高举相机，闪光灯如闪电，攒动的人头无论贵贱均化为影子，白色的人浑身闪耀，宛如创世。

可为时已晚。

离他不远的地上倒了一人淹在血泊，不知死因。全身血液有三分之二不在血管，顺着地毯，甚至蔓延到了白衣人脚下。而凶手——正痛苦伏在血泊上，强光对他来说是一剂毒药。什么毒药呢？炫目的亮光，流动的朱红，洁白的身影，大概是鹤顶红吧。
从尖叫声判断，周围几处也发现了尸体。但其他地方的凶手不像这一个这么倒霉，刚好撞在枪口上。

灯光恢复，多余的几盏照明灯也一同打开，会场大亮。

在场的人面色各异，会场似乎除了几具尸体之外与刚才别无二致。吴铭一打量，包括刚才的老兄和那个姑娘在内，还有几个人也不见了，应为今天这次袭击的幕后黑手。

“发什么呆！”

吴铭鸡皮疙瘩一冒：老左过来了，就立在吴铭椅背后面。如意算盘遇上意外，明眼人都看出他心情非常不好。

“左哥。”吴铭直接起立。

“走！”老左不给吴铭回话的机会，攥着拳头走在前方，示意往上看。

吴铭跟着老左，距离把握在一步远，抬头一看：镜子一般的天花板映出位于它下方每个人脸上的不同表情，或是窃喜，或是惊惧，一个鲜血画成的双蛇杖图案狰狞豁开众人的脸，地板上对应的位置，也因图案淋下来的血隐隐约约拼凑出同样的图案，但没人注意，甚至也没有几个人看到天花板上的双蛇杖。白衣人也略仰着头，研究图案，与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

临出大门前，吴铭又回望一眼天花板，那人脸上有一丝哀恸一闪而逝。

…………

ᕕ[ ᐛ ]b

…………

楼底，老左简要说明了今天这事的影响：古斯塔夫失去一半核心技术人员，好在资料完好无损。不过最邪门的是双蛇杖，这符号代表的组织赫尔墨斯还算得上是古斯塔夫的同行（虽然只是在填补市场底端的空缺），一直老老实实，不见多少实力，却一下子为了某种未知原因同时和古斯塔夫和复兴撕破脸，实在让人费解。古斯塔夫将加强技术部门的安保应对。老左着重强调了这点，言下之意是吴铭很可能会被分到相应重要部门，对组织有优势。

简单交代几句之后，老左带着车和司机前去开会。事态紧急，他没来得及教训几句，找回场子。而吴铭需要跨越大半个城市回到住处。

意料之中。

远处的高架桥不时流过闪亮的弧线，再近处交错舞动的光柱宣告着这座城市没有黑夜，没有停歇，市民安坐于一辆单向列车上向前奔驰。

吴铭多走几步，从中心到了另一个不那么繁华吵闹的街区。他望着小巷上方成捆成束的私接乱拉电线，迈步，手伸向内袋一掏，一包浸了水的皱巴巴香烟和手感黏糊的火石打火机躺在他手心。

抛去表面上的磨损不谈，打火机金属外壳光泽不改，手感细腻，浑身散发着中心区引以为傲的复古手工艺术气息。不止一个打火机，但其余都是塑料外壳，不讨喜。只有这个吴铭正经花了精力，随身携带，视作为数不多私人财产的一部分。

关于烟，有越早吸烟对肺部造成的损伤越深的说法。不过去他娘的，鬼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透过烟雾看去的世界和平时不一样。这也是老左容易冒出一些胡思乱想的原因——他控制不住自己。不管是脑啡肽吗啡还是什么，来上一点，现实便不复存在。

灯光昏暗、噪中有静，电线杂乱地沿两边老旧建筑限制出的细长狭区拉远，远离天穹的几根线划分了夜空，吴铭在它们下方驻足。暂时没有其他人的气息。适合理清思绪。

首先，有一个疑点：那封邀请函。它有什么用？如果是为了恐吓，确实有效，这似乎也是那人会做的事……

其次……主要人物一个没出场。赫尔墨斯的行动提前了？本来就这么计划还是迫于复兴提前了？

然后……然后，赫尔墨斯的目的，这个关键。

梳理半天，吴铭的直觉却背叛了他画出来的这些线条框架，在之中冲撞一番后指向——莉莉丝。

这一定是私人恩怨……

以后再想也不迟，先为工作做准备。

回过神，不知走了多远，小巷到了尽头。苍蝇乱飞，垃圾遍地，地面黏糊，还有老鼠尸体。为什么？有个声音建议在此过夜。
过夜是不可能的，可以歇一会。

在附近找到个适合的地方后，吴铭在迷蒙中愈发清醒——下雨了，冬天特有的夹杂冰粒的雨滴。

人体对冻伤和烫伤的感受是一样的，这两种情况，神经已接受超过阈值的电信号，做出与“刺痛”相同的反应。吴铭紧了紧外套，这个温度穿成这样，适合参加敢死队……尽早回去吧。刚才有点恍惚，一动之下才发现指甲成了紫色。意识中时间的流逝比现实慢了些许。突如其来的小雨如惊蛰之雷声。寒冷、恶臭，相似的气味激起了他心灵支柱的那段回忆，难以忘怀而刻意逃避。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

但再次咀嚼之时，同样的石子却无法在心的池塘留下涟漪。池水干涸了？更早的记忆细节模糊不清，好像那之前的人生一并成了灰烬。

此刻，眼神空洞、毫无焦点。他正靠着一处墙角坐着，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对周围的污物视而不见。他一低头，发现烟还叼在嘴里，和包装皱成一个造型。

“要说灰烬，还是我自己更像。”自言自语吗？

走吧……他拖着脚步拐出巷子，朝个人终端标识的最近电车站进发，迎面刚好是无灯光污染的少数缺口。脚下，平整的柏油路面延伸出去，尽头的黑暗，颜色纯正得少见。雨停了，灰尘味弥散，间隔相等的灯柱顶端朦朦胧胧发着橘色光。

路的一边是砖砌的小楼，还未刷上水泥。另一边是一人半高的铁丝网，顶端参差不齐，像被什么啃过。铁丝网外边还有几座在监控技术普及后被废弃的岗哨，歪歪斜斜，其上的梯子布满锈迹。那边的天空是浅红色。

有什么不对。

吴铭站定，盯着铁丝网上一根突兀的铁刺瞧了半天，背景的黑红天穹有灰暗的云流动。

“晚上，也能看见……云？”他不自觉地念出声，眉头紧锁。

这是一件非常明显，明显到习以为常，但是从来没有深入思考下去的事：他的父母告诉他要去那个地方，并未说过到那里干什么。而他当时就在那里被老左发现，这两件事可能全没有关系。并且他下定了决心，从来不过问父母的事。巧合就在于，老左和他的父母刚好为同一个组织效力。假如老左有很大可能和他的父母毫无瓜葛，也完全不知道他这号人的存在……

吴铭不寒而栗。能解释通。
为什么老左训练的同时暗中调查，对他一举一动严格监控，找借口、隐藏痕迹行踪，直到现在才稍微放心让他真正进入古斯塔夫内部，帮助组织行动，甚至……意识混乱时发出不可能完成的命令，以及相应的极端惩罚……
但这也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能有今天的实力。

本应直通的道路平白无故多出一个拦路人，吴铭几乎抑制不住突如其来的冲动，仿佛面对高速路上骤然出现的人影。怎么做？为了两旁掠过的狂风，猛踩油门。

是时候重新洗牌了，吴铭望着路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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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脱离与会面
天光浮现，回到住处。

周围的区域少见人烟，原住户在三大家族入驻后便迁移到地下，地上已然成为金钱的乐园，偶尔有地下居民花钱上来透气：地下世界已将AI全面应用到民生管理，普通民众的生活几乎无法自主继续，再加上对天启的恐惧，能离开地下的只是一小部分。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阿瓦隆岛已经成了三个家族的掌中玩物。十年前的“第一次天启”中，遭受不明攻击的阿瓦隆为了续命，接受了古斯塔夫和秩序开出的条件，宣布中立，成立“商业区”，引狼入室。如今的阿瓦隆指代的，仅仅只是整个岛的地下部分，地上被称作“中立区”。

十年前“第一次天启“造成的经济损失，至今未完全恢复，为了在中立区找一个工作，大量的人来到岛上，其中不乏偷渡者。城市外围的铁丝网和监控系统，除了防备不明生物的袭击也可防止偷渡。当然，系统并不是没有漏洞，只是相对来说不那么明显罢了。

因为人少，吴铭在老左没空监控他的时候，就能享受整个独栋小楼的快乐。然而，当他掏出钥匙的一瞬间，少有的摸鱼式快乐破灭了——屋里有人。

相当明显的留门方式，危险不大。

推开门，一位不认识的女性伫立在客厅窗前，窗帘和窗户大开。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转过头，眼中失望。她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摇晃着手中的酒瓶，皱着眉头略带愁苦：“你就是那个孩子吧。相信雷鸟已经透露了不少组织的事……“

幸好她开口说了这句话，不然吴铭首先会怀疑这是老左某个情妇找上门来了——即使年龄不合理。

提到“雷鸟“时，女人脸上浮现出厌恶，眉头皱得更紧。她停顿几秒，思索怎样委婉：”你受负责人之一指使参与计划实施，违反内部保密协议。经过上层协商，组织决定取消雷鸟指挥权，但考虑进行任务特殊，处置将在任务完成后执行。至于你……组织规定未经同意不得擅自牵涉无关人士，如违反规定，转移无关人员。情况如此。非常抱歉。“

绷着脸一口气念完之后她喘了口气：“根据你的情况组织已准备好假身份证明和机票，请务必马上出发。离开后组织会处理一切，而你，会拥有一个完全不同、崭新的人生。我想没人会喜欢这种工作，况且……你还年轻。“

什么叫做“崭新的人生”？吴铭眉毛一跳。

“离开就行了？“他非常怀疑组织调查他得出的结果。当初，他的父母早有准备，饶是老左，最后查出的只有吴铭的父母死于一场爆炸。父母是谁？死者太多，不知道。

组织内部除联络人，相互不会交流，以至于有时互不知情地敌对、攻击，这是为了保密而做出的牺牲。

虽然暂时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也有些好奇组织知道这些后，会作何反应。而且，他自知没有任何谋生技能，“不同、崭新的人生”等于 “贫穷、痛苦的人生”。组织连这都考虑不到？

“是的。”

“这是吃定了我会答应？你们不清楚我父母的死因吗？”那场爆炸还殃及了周边五十米的无辜群众，古斯塔夫在事后召开的媒体会议上，言之凿凿，宣称是场意外。“意外”发生之后，古斯塔夫再未针对过秩序，然后秩序便召集和此事有关的员工，成立了名义上独立的组织，与古斯塔夫互相渗透。

女人沉默了，期间耳上的骨传导微型耳机不停地闪烁。也许是不耐烦，她竟一把扯下耳机攥在手里。“碍事。“她说，“接下来的发言只代表我自己，我身上还有电磁信号干扰装置。“

气氛变了？情况不对？组织过于神秘，正面对上把握不大，但该打还得打，除非能逃。至于能否逃脱，一试便知。

女人兀自拉了一把木椅坐下，酒瓶砰地往木桌上一搁，大有老娘今天不干了之意。但毕竟成年人的面子还挂在这，怎么说，也不能给年轻人树立一个好吃懒做的形象。她依旧是晃了晃酒瓶，瓶中酒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身后的窗里，圆日从灰色楼群上露出一个角，客厅逐渐亮了起来，阴影更深，显出清新的简陋。在这种环境的衬托下，来人看起来陡然苍老了不少。吴铭隐约感觉她年龄确实也不小了，压力激增。

“小伙子……“这位姨悠悠开口，”你以为只有你失去过亲人吗？“

“那跟我有关系？况且人命在这不值钱。“思绪无形，借心念编织成语句，输出，”有人选择了自己喜爱的工作，不知不觉结束一生。我也一样，决定这么做，便这么做。哪天冲动消失，或是找到了更重要的事，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它。你误会了，我针对古斯塔夫，不是因为父母，是因为我就想这么做，必须这么做。“

吴铭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他的行动，他的思想，“你知道神启吗？就是命运。未来取决于过去，人和物都朝着既定方向前进。”

女人面露哀色，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面前这个执迷不悟的人：“你入魔了，年轻人。现在回头还不晚。”

吴铭看着她，沉默。

“你和他，简直太像了。一模一样。” ，女人突然笑了。

吴铭眼皮一跳，“谁？”还能有谁？组织和你的交点。老左的身份背景乃至情绪很复杂，但吴铭对他的态度不能更纯粹：厌恶。
组织派来的联络人捡回了自己的锋芒。女人手中发力，酒瓶磕在桌沿，玻璃碎片、酒液溅了一地，“小朋友，你想清楚了？组织不是温和无害的公益集团。你今天不走，老娘也要带你走！”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不难预测：“其实，你们还有一个更有效、更稳妥的法子。”

“你说？！”

“我继续协助你们——直线连接的那种，不通过其、他、人。”最后三个字尤其强调。

“不可理喻！组织凭什么同意你？你有什么价值？”

“第一，贵组织想必没有禁止被牵涉进来的人加入。“

“呵呵，疯子才想加入我们。组织认为这种规则没有完善的必要。“

“第二，贵组织想必相当清楚古斯塔夫的现状，以及我今后的利用价值。“

“……很有吸引力，然而凭你的权限，到核心还需要不少努力。“

“第三，“吴铭那张懒散到人神共愤的脸上勉强有了一个慵懒的笑，”贵组织当真能完全信任他？“

老左一直以来是计划中的不稳定因素，事到如今后悔，没有别的路可走。计划要继续执行，最好有新的力量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

“……有点本事，“女人把剩下的半截酒瓶也抛到地上，粗暴地戴上耳机，”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起什么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