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蜘蛛，其实也不是没个人样。不如说人样还挺足的。
截止到胸部以上，那都只是个正常的女性。除了引人瞩目的盘羊角和多余的一只左手臂。
胸部以下的肉和肌肤肮脏地挂着，在轻灵的晚风中摇荡。最靠下的两对肋骨裸露在外，在断骨间是软塌塌地搁在上面的内脏，正有节律地翕动着。肠道和腺体在挂到骨骼下方后迅速生成肥硕的肉瘤和肉触手，血腥地交织成所谓的蜘蛛的腹部，其间还混杂着散乱的眼球和口器。在内脏堆中戳出来六只骨质的足，的确是蜘蛛的款式。离我最近的一只足尖就落在我面前3米的柏油地面上。
我站住了。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冲击，一种强烈的，一切常理都即将被冲破的预感在我的腹腔中蠢蠢欲动。
我盯着站在阴翳中的巨大生物那根属于人类的纤细脊柱露在空气中的部分，艰难地透了口气。
半人蛛开口了：
“你还有15秒的时间决定，是被带回人类社会享受无聊但安全的生活，或者跟我走，以作为人类的名字为代价——
“摆脱让你在凌晨3点出走的一切。”
她是这么说的。
“事先提醒，这可是很危险的，参考一下野生动物的活法就能明白。而且，可没法反悔哟~”
用偏向中音音色的，年轻女性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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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

要搞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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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影视作品中的桥段，时间并没有停止，也没有仿佛停止。
安静的夜晚，一个个手电筒被按下开关的咔哒声清晰可闻。嘈杂的呼叫声像是恶臭的潮水涌上我单薄的后背。
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某种奋不顾身程度的向往开始叫嚣。
我开始用我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呼喊。
我是沈。无论代价有多少。请带我走吧。
在最后一个音节发完之前，我就被凛冽的风灌进了喉咙。黑暗代替凌晨的户外那微妙的荧光铺满了我的视野。
好冷。现在应该是夏天的开头才对。就算是凌晨——
“别动。这里是几百米的高空。”那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自己把自己摔下去的话，我也没把握捞住你。”
我才发觉我正因寒冷下意识地依偎在她怀中。一股轻微的腐烂味钻进鼻腔，太淡了反而像是刚晒过的棉被。
随着双眼对弱光环境的适应，我逐渐能端详适才在阴影中无法窥见的脸庞。和怪物般的下半身格格不入，那是一张实在漂亮的秀气的脸。明明是怪物，皮肤却比我还白，大概是跨越人种级别的白皙和细腻，只可惜上面有不少干涸的污渍。她的——对她而言的左边的眼睛有并列的3只，准确来说是有两只略小的眼睛附在左眼下面。事到如今我对这富蜘蛛元素的异形已经习以为常，要是她的脸真与常人别无二致，我可能反而会更惊讶。
此时她是一副恬静的神色。略缺血色的双唇微抿着；深蓝的双眼直视着前方，似乎发出着微弱的荧光，也不清楚是生物荧光还是我的错觉。恐怕是考虑到了自己空空落落能过穿堂风的腹部，她把我横抱在胸口的高度，也使我能够感觉到了——
一对酥软的乳房。
还不小。至少和我那到了发育期仍旧一平如洗的飞机场比起来，十分可观。
这么说起来，她正常长有人类组织的部分，她的臂膀和上半截躯干，和我想象的比起来还挺有肉的？之前在影影绰绰中瞥见，还以为会是符合蜘蛛人设的干瘪类型，但现在来看，哪怕用人类的普世观念来评判，她也还算结实。而且……可以说是发育得很有……熟女魅力？
啊，尽管如此她还是一丝不挂的样子啊。
之前因为把她当做怪物认知了所以没察觉。
我现在好像，阿不，就是被一对B杯起步C杯封顶，而且一丝不挂的肉嘟嘟的胸……贴着侧腰……
虽然我是女的就是了，但，再怎么说我们仅有的交集就是刚刚说过的话，何况我也不小了……
脸颊在混乱的思绪中开始发烫，身体先于大脑开始下达挪开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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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撞上了凌晨高空无形又有形的冰冷空气。
好在人类的求生本能在身体中基本是最高顺位，我还不至于因为贴着一对同性的乳房程度的羞愧就自寻死路。
于是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半人蛛的肩膀。
比看上去骨感。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突然用那么大的力气撞在我胸上，害我不得不找个楼顶停下来？”
像海洋那般深蓝的眼眸用温柔关切的目光看着我，我观察到她眼底真有星星点点的荧光。
“是……是啊。那……那是本能我也没办法。”
我把目光从那四只眼睛上挪开，却只能看见那双乳房占据着我一般的视野。
“那你现在还靠着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因为我后怕啊！”
毫无说服力，我清楚地知道我现在绝对脸红了。
“发生了差一点就会死的事的话人类就会后怕的……大概吧。”
好像数次求死的我没资格说这话。
“诶~”她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好像没有在生气。
我理不直气也壮地用脸贴住她的胸部。
真的是天堂一般的酥软啊……这在人类当中也该是绝品了吧。难以想象这副身体要是有正常的下半身该是何等的完美……不，怪物的半身只是让她更性感了而已。裸露的肋骨和悬挂的内脏……
要不是这破天台停机坪冷风太大，把我整个人都吹得干巴巴的，我的鼻血早就喷涌而出了。仔细一想这家伙长得简直不要太艺术啊！
我又狠狠蹭了两把又圆又漂亮的胸部。她的体温和夜风的冰凉形成鲜明的对比，分别剐蹭我两侧的脸颊。
因为我是女的，所以这绝对不算在耍流氓！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这样吧~”
她用抱小宝宝的方式把我竖着抱起来。
已经习惯了些许的凌空感再度袭来。
因为角度的变化，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
她背后张开着巨大的蝠翼。
这也太酷了吧。

飞行的路程比我想象的短。我以为她应该是生活在什么未开发的阴暗森林的深处，结果只是从城乡交界处飞到了接近市中心的地方。
反而人和监控都变多了不是吗！
所幸现在夜深人静，只偶尔有车辆从漆黑的马路上呼啸而过。信号灯系统落寞地工作着，风并不会听指挥。
“指挥”这项行为恐怕是人类发明的。但现在身为人类的我，却在公然叛逆着人类的指挥，接受着半人蛛的恩赐。
她抱着我降落在一条暗巷里，陡降的海拔使我被冷风刮了半天的身体开始渐渐回温。我甩甩冰麻的胳膊。所谓暗巷就是字面意思的暗，连盏路灯都没有，大概也不会有能拍下初中少女和半人蛛私奔奇观的设施——就算拍到了也会变成“半人蛛绑架初中少女”的。这里貌似是城市设计中的漏洞，在错综的高楼间空缺的狭长的天井，没有人认领这一亩三分地。
她把我轻轻放在满是尘土的地面，确保我站稳平衡后才松开手。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甚至没有出去的路，只有一个可怜兮兮的下水道口，看样子只能靠飞的进出。寸土寸金的市区竟然能有这么个地方，还能被她找到……真是不可思议的集合。
不对，她的话，要从上空找到这个无人问津的空洞应该很简单吧。
并立的高楼大厦中间露出一片小小的天空，黑乎乎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但冰鲜的空气似乎一直在慢慢往下飘。
“虽然我擅自借用了一下这边不知道谁家大楼空在底楼的毛坯房，但这边没通水也没通电，你要用的话都得去外面找。”
她提起了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用另外两只手麻利地开窗。那扇窗户原有的锁已经被破坏了，取而代之的恐怕是她自己装上去的锁具。忽闪的火光中，她的身影在狭长的空间内投下怪异的影子。
我曾在文学杂志上看过一种说法，说那个没有电力的同时淳朴得令人意外的旧时代，现在就像煤油灯中的火焰那样，在寒冬腊月的冷风中明明灭灭地摇晃，只可惜残油和提灯人都已所剩不多了。
但现在一盏明灭的煤油灯是在我面前，由一名半人不人的女性，用一只多余的左手提着，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新鲜景象——所谓怪诞大概就是这样的。
那扇久未保养的玻璃窗不情不愿吱吱呀呀地开了，她甩动各个尖锐的节肢，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就好像未来的十数年间，她如何钻进人类的世界。
然后她站在窗口冲着我笑了，我只能看见她的上半身，恍惚间竟然觉得她很亲切。可能是因为，她真的温柔得好像不是对着一个于她而言的异族。
“进来吧。如果不熟翻窗的事的话，我可以拉你一把。不过只是进个家门的技能，你可得快点学会哦~”
她那么说了。
那个窗台对我而言确实有点高，但也不是高到遥不可及的程度。
从踉跄着摇摇欲坠到能够利索地翻身而入，我也就花了区区一个星期。
就好像她如何待我走进她曾在的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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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串我住ᕕ[ ᐛ ]ᕗ

国科大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登记了哦——”
“砰！”
“什！什么登记？”
在一夜久违的安眠之后的早晨，迎接我的是半人蛛女士元气的身影，和被狠狠甩开撞到墙上的房门。
虽然很像吐槽她昨晚还对我说这是我的临时卧室，今早就擅自连门都不敲闯进来这件事，但考虑到我现在拥有的轻快感都是她在一夜之间赐予我的，就这点事还是暂且随她去了。
“登记……流浪汉？”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仍旧对于大清早从怪物嘴里听到“登记”这两个字感到疑惑。
可能我是在做什么怪诞主义美学的梦吧。
“什么流浪汉！”半人蛛小姐的脸蛋上滑过一丝嗔怒，“当然是登记工作了！”
“工作？”我用拳头敲敲自己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脑袋，“什么工作？捡垃圾还是收废品？”
“完——全——不——是——！是LIP，我名下的组织。”
她三只白嫩的臂膀叉起腰来，玉手一把按在腰部红褐色的囊肿上，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LIP……干什么的？”
“保护人类。”她的鼻子翘得更高了。
“规模呢？”
“加上你的话，有两个人。”
……这好像已经不止是进传销组织或者被人贩子卖去山区的严重程度了。而且太离谱了反而觉得不像演的？不过就假设不是演的，上升到保护人类这种程度的工作，作为人类的我真能胜任吗……
“我应该提醒过你危险性了，所以要是你冷静一想后觉得果然还是算了的话，我就送你回……”
“我加入。”
拿出了不得了的筹码啊，LIP的首领！
“好！”
她伸出一只拳头，我和她碰了拳。那是一只纤细骨感的手，略有些冰凉的同时给我带来一种实感。
“这一切都是真的”的实感。在不断发生的魔幻的剧本中，促使我保持适当程度的理智。
然后再用她轻笑的四眼摧毁它。
回到正题，她的办公室和劳动合同倒是看着挺像模像样的。当然仅限看上去。
这间被她称作“局长办公室”的小房间里倒有好好在打扫和布置。虽说没有墙纸和地板，老旧的欧式家具仍旧营造起了一派威严正经的气氛。若没有一地的零食袋子和饮料瓶子，恐怕我真要以为这是当官的待的地方了。还有墙角边的那个落地摆钟，根本没在摆啊。
看了看被丢在钉起窗帘的落地窗边的工具，我心说大概这就是局长小姐动手能力的极限了，然后假装没看见欧式办公桌一角毛毛糙糙的补丁。看来梦幻般的半人蛛也有做不好事情的时候呢。虽然把垃圾场成色的家具拖来修缮到一眼望去察觉不到端倪的程度已经是惊人的壮举了。
而所谓的劳动合同，就朝向我摆在那张办公桌上。有一说一，管这张纸叫劳动合同真是对“劳动合同”这4个字的侮辱。因为这是一张黑色的花纹卡纸，上面用亮红色的墨水书写着夸张的花体英文。这充满剑与魔法意味的纸张，恐怕称呼它为“契约”更加合适——因为不仅是外观，它的文体也和现代社会的合同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联；我从里面能获取的唯一有价值的信息，大概就是所谓LIP的全称是Lunatic Improve Protect for humans这件事。其余的部分，就是以堆满华丽辞藻且呼天抢地的方式表达了一下契约双方是局长和员工的关系，然后致敬一个什么……
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寒打断了我的阅读，剧烈的视觉残影和耳鸣随之而来，狭小的办公室开始在我眼前化开，物体的边缘开始衍生出光谱，而那截未知的文字却越来越清晰，亮红色的字迹仿佛要从纸面上跃起，深深地刻入我的双眼、我的神经、我的意识。
非人的音节开始在我脑内低声响起，不知为何我却能听懂那种语言。
他在说，他要归来。
白金色头发的女性升起银白色的星球。
他要归来。

温柔的触感切断了异常的官感，无法辨认的文字从视野内消失，只余透着肉红色的黑暗。
局长的呼吸轻轻吐在我耳畔，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捂上了我的眼睛。倘若异象的来源是那个名字——虽然不懂怎么会有光是尝试阅读就会替主人开始杀人的名字，但恐怕我又被局长救了一命。而且这回是实打实地救了一命，不止是社会性的。
虽然恐怕因为我失踪，在家附近我已经通过电视和寻人启事之类的途径大范围社死了。不过托局长的福，暂且我是用不着去面对这一切。
……不过说，真的有人会给我张贴寻人启事吗？
“没想到啊……虽然我也不至于不知道恶魔语言乃至恶魔本体究其本源都是以咒术的构架形成的，但只是您的名字危害性就那么大……”
局长的轻语在我耳边低低地响着，语气并不一如既往，而是带有些微紧张感。原来她还能如此正经地讲话啊。
“照理，一个名字的程度顶多会导致头晕恶心而已……为了表达敬意写了上去，结果却狠狠吓了我一跳什么的……”
局长捂着我的眼睛，把我整个人揽在怀里。即使是在科学合理的世界生活了十几年的我也能察觉到她是有在从什么手里保护我。她提到了恶魔，对于恶魔真实存在这件事我倒并没有感到惊讶，而她是恶魔的敌人或友人我也都能接受……
她的酥胸垫着我的后脑，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能感觉到额头的微痒是来自她蜷曲而凌乱的发丝。想来那微卷且毛躁的发丝应该是个挠痒利器，然而在真正触碰之后才发现，那形状张扬的发丝其实质地柔顺，适度的弹力使其落在皮肤上十分轻巧，宛如芭蕾舞演员轻灵的足尖点地那样，并不会引起烦人的刺挠感。不过这么一来，究竟是何等的疏于管理才能形成她头上那个状若癫狂的嚣张形态，至少我是难以想象了。
啊，大概在局长面前，无论什么危险都会为之逊色吧。被纤手搭住的双目和肩膀，乃至整个背后都能感觉到局长的体温，若说作为恶魔的话，她大概有点太暖和了。暖和得像是……人类。
但毕竟局长是超越现实和人类的。所以才会和那帮人们完全不同。
一股暖流从我脸颊上流下。显然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在局长本人面前不要脸地哭起来。我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抹了把脸，发现那正快速冷却的液体无比粘稠，还带有质地恶心的固体。
就好像血……不对。
腐烂的腥臭充斥鼻腔。
不只是血，更多的是……脓？
局长的手仍旧有力地护着我，眼前和肩上传来的力道和光滑娇嫩的皮肤不符，简直好像是在防止我轻举妄动。
我突然燃起一种无知的担忧。因为我无从得知局长在做什么。
腥臭的脓液逐渐干在脸上，新鲜的液体又踏着干痕向下流淌，最终在下巴上形成一个冰冷的水珠，制造着难受的瘙痒感。

“好了~大功告成~”局长欢快的声音重新响起，覆在我眼皮上的手掌呼地拿开。
我还没从刚才的不安中缓过劲儿来，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局长已经灵巧地甩着节肢去给我拿来了湿巾，替我擦拭脸上的脓液。
……要不是她擦的是粘稠滑腻的脓液，我简直要以为发生在数秒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个噩梦。
我呆呆地从局长手里拿过湿巾，自己狠狠蹭了蹭脸，这才发现“劳动合同”上原本写着不明名字的地方变成了“魔王”。没有涂改也没有修正液，简直好像在Word文档中删去又修改了一样。对于局长能做到这种事我觉得已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局长用湿巾擦拭着流满脓液的三手，重新大张旗鼓地走到办公桌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很抱歉没能意识到魔王的名讳的危险性……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借此机会我刚好提醒你，看见这种属于地狱的文字的话，千万不能注目。虽然我是没那个意思，只不过单纯没料到那位和平与秩序的蓝色魔王的名讳也会造成这么强势的入侵……如果有其他恶魔在现世留下这种文字的话，那基本是没安好心。”
虽然很超现实，但我差不多明白了两件事。一是那种文字可以理解成是怪谈中的那种污染物，二是局长承认了自己恶魔的身份。不过，不去注目恐怕是个技术活，刚才我意识到那个名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完全挣脱不开了，照局长的说法这算是较为强力的侵袭了，但大概在意识到是那种文字的瞬间挪开目光不去阅读还是勉强能来得及的，虽然也只能说是勉强就是了。
抵御恶魔的侵袭，结果还是挺消耗反应力和精神力的吗。
“还是一样，加入的话就签字，不加入的话就让我送你回家。两种选择都没有反悔的余地哦。”
局长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她不是在让人做出生存问题上的抉择。
我拿起放在合同旁边的杂牌圆珠笔，在手里转了两下。
签个合同都这么胆战心惊，恐怕LIP的工作也不是闹着玩的。
保护人类……吗。老实说我没有那个闲心，而且我对人类也没什么好印象，尽管我自己也是就是了。确实我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要是送我回去的话……在失踪了一夜一天之后，我那褥子估计彻底是没法过了。我隔着制服粗制滥造的布料摸了摸左腰上的淤青，感觉好像又变大了一点，可能是因为在百米高空飞行的体验实在超出人类身体结构设计时考虑的范畴太多了吧。照这里再踹上来几脚的话，我可不确定内脏还能否幸免。
说是逃离让我在凌晨3点离家出走的一切，结果这不是给我一步快进到为了生计做完全不感兴趣的高危险性工作了吗！虽然我是有点不在意死活，但这种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工作也是能让我犹豫的。毕竟在我看来，主动的求死是为了在极度压抑的环境下追求自由的最终手段；但随时存在的危机反而是对我的压迫了。
我对着“劳动合同”犹豫再三，眼神飘忽间瞟到了安静坐在桌子对面的局长。她笑盈盈地坐在那里，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我，仿佛在告诉我她有足够的耐心。
“我可能……得多考虑一下。”
回去的话，只要那老头不发疯，应该不至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会以此为由在我这蹭吃蹭喝3年的那种人~”
又来了，这种唱歌一样的语调，完全看不出来她在讨论一件严肃的事。
我有点心虚地看着她。心虚可能是因为她把我当成了过于优秀的家伙。
她直接和我对上了视线，然后用左眼对我wink了一下，3只并列的媚眼整齐划一地眨动，然后十分机灵地看着我，各自忽闪眨巴起来，给人一种它们个个都是自成一体的错觉。但一旦那么想，就又会觉得其实它们之间有种奇妙的和谐与统一。在透黑色巩膜的衬托下，那两只小眼睛的蓝瞳似乎更加晶亮。
这下坏了，这下彻底没办法了。
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猥琐老爹不发疯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既然无论怎样都是死，我果然还是更愿意和局长共度余生，而不是把苟延残喘的时日用来听那个臭老头强词夺理的说教！
决定了！
我在“劳动合同”上爽快地签了字。黑色墨水的圆珠笔写在那张漆色的卡纸上，显出了亮红的字迹。
「Shen」。我是这么写的。虽然写不出那种夸张而流畅，就像局长的秀发一样美丽的花体字，但大概勉强没有破坏这份RPG风味契约的氛围。
“好~沈小姐，恭喜入职！”
“好……呃……”
突然放松下来我才反应过来了。在这狭小密闭的房间内，局长身上原本只是轻微的腐坏气息……
呕……
根本没给我找垃圾桶的机会，胃酸和胆汁逆流而上。
至于为什么是胃酸和胆汁……因为我太久没好好吃东西了，胃里是在没东西可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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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搞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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