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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hQDwB0K 2022-09-29 18:15:43
X岛和B岛都更点[=゚ω゚]=
ehQDwB0K Po 2023-01-14 18:11:11
仿佛浑身浸在冰冷的河水中。

看不见水面,也看不见水底,眼前只有被扰动的水纹。

从黑暗的水中望去,一位伟大存在伫立在那里。看不见祂的开始与尽头,祂似乎光芒万丈又似乎暗淡无光,浅显而又深邃,空间和时间在祂那里仿佛成了被打碎的镜子,破碎的镜片被幽深黑暗的河流席卷着流淌向遥远的未知。

做出另一个选择。祂似乎开口了。

绝不。我拒绝祂。

做出另一个选择。

绝不。

做出另一个选择。

绝不。

绝不。

……

我一直拒绝着祂。

直到我终于声嘶力竭,再也说不出话,被幽深冰冷的河流吞噬为止。
ehQDwB0K Po 2023-01-16 20:52:34
如同被海水冲上沙滩的贝壳,我睁开双眼,只有稍刺目的晨曦,那幽深冰冷的河水已经退回了梦境。

这不过只是这趟旅途中一个普通的早上,没有人会刻意记住这样一个支离破碎但又普普通通的梦境,于是很快我就将它忘记了。

我和她的旅行还在继续。

我没有去计算剩下的时日,也无意去计算度过了多长的时间,甚至就算如果不得不拿起手机,也会刻意避开不看时间和日期,就像小时候悠长的暑假即将结束的u时候,我总是绕过不看父亲买的那个老式的万年历一样。

尽管没有计算时间,但用车轮和脚步丈量的路途确实已经走过了很远的距离,这点我可无法欺骗自己。

对我而言,书本和荧幕构成的世界远比我所处的世界鲜艳而生动,所以我之前并不喜欢旅行在单调的现实。

但是,如果和他人在一起,或许就连所见所感风景也和孤身一人所面对的不同吧。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我们还在继续。

今天的路上有几只蹦哒的小青蛙,它们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车轮,依然愉快的在柏油路上蹦来蹦去。

“冬天的话青蛙们不冬眠吗?”

“大概青蛙里面也有些不想睡觉的家伙吧。”

我正想凑近瞧瞧它们,不过当我的影子覆盖到它们的一瞬间,青蛙们就慌忙跳进去了一边的枯黄的草堆。

“真是遗憾啊,我一直想碰碰它们的皮肤。”

“女孩子不应该会讨厌这种滑溜溜的小动物吗?”

“嗯……青蛙里也有不冬眠的家伙,那女生里面有喜欢这些滑溜溜的动物的也不足为奇啦。”

我还是想找找青蛙们睡觉的地方,这也是小时候的我的一个未解之谜,于是又向草丛里走了几步,但小青蛙们的家藏的好极了,好像他们溶解在了这一片草丛里,我找不到它们的家。

当我不得不放弃寻找,离开草丛的时候,我无意间从布满枯草的小山丘下望去,看见了一座熟悉而陌生的小镇子。

这时我才恍然意识到,在这里度过的夏天,确实有连绵不绝的蛙鸣。

“这是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乡。”我轻声对走过来的死神小姐解释。

“在小时候的暑假和寒假,父亲和母亲总会带我来这里看爷爷。”

“但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很少来这里了。一开始是只有寒假才来,在然后只有快到新年的时候才来,最后当爷爷奶奶都过世,我去了大学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来过了。”

“……我回来了。”

我从未设想过,我还会再一次来到这里,而且不是和父亲一起。

“那么,我们就一起去再拜访一下这里吧。”

“嗯。先从……爷爷的墓那里开始。我也时日无多了,先和他打个招呼吧。”

*
爷爷是个温和的老头,在我的记忆里他的胡子和头发就已经白花花的了。

他的墓碑很朴素,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一块被削的方正的石碑,上面简单刻写着他的名字和生卒年。

我还记得参加爷爷的葬礼时候的情景,和这块墓碑一样朴素。这都是他的意愿,所以并没有那些刺耳的丧乐,只是烧了一点香,还请了附近的僧人在那里敲着木鱼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其实那时候参加葬礼的人们并没有很难过,爷爷岁数已经很大了,按照周围的人说法,爷爷这个年纪驾鹤西去可以称得“活够本了”,而且并没有患上严重的疾病,能安详的死去,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

我望向躺在棺材里的爷爷,他好像是自然的阖上了双眼,就像曾经他睡着的时候一样。

不过我清楚爷爷睡着的时候的样子,他睡觉可一点也不安稳,明明年纪很大了,却还是动静很大的翻身,每当他叽里咕噜翻身都会吵醒我,这时候他为了补偿,哄我睡觉,会给我讲一些很老很老的故事。

那些故事从来都不知道结局,因为不是他讲着讲着睡着了,就是我听着听着睡着了。

如果第二天去问他,他总会抖着白白的大胡子,哈哈大笑着说:

“忘啦,忘啦!”

然后下一个晚上,他会讲一个新的故事,我还没有听过任何一个完整的故事呢。

但是现在,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些老故事的结局了。其实自从上了初中,我就没有再和爷爷一起睡过了,也失去了对那些老故事的好奇心,毕竟那些真的是很老很老的故事,剧情什么的都很老套。

爷爷会不会一直想告诉我那些故事的结局呢?

我望着棺材里的爷爷,从那样凝滞呆板的安详里,我看不到答案。

他还会在幽深冰冷的地底叽里咕噜的翻身吗?翻身又会吵醒谁吗?在泥土里的蚯蚓先生会听他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吗?

这些念头毫无逻辑,稀奇古怪,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

忍不住难过。
ehQDwB0K Po 2023-01-18 17:04:38
而父亲既没有参加一边三三两两的小圈子高谈阔论,也没有在我身边看着爷爷的遗容。

他只是站着稍远的地方,怔怔的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地面上满是烟蒂,一些甚至还有未熄的火光闪灭。

“爷爷在去世的时候有死神来拜访他吗?”

“我想大概不会,大部分死神实际上不会在生者面前现身的。”

“这样啊。”

我指尖无意识一遍一遍拂过冰冷的墓碑。

尽管清楚一切恐怕都毫无意义,我还是给爷爷上了几柱香。

烟雾缭绕,

仿佛蒸腾而上的魂灵。

“我很快就过来的。”——最后,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
在平常中其实我无暇去回忆,悲惨的回忆徒增痛苦,而少有的幸福的回忆更衬托现实的苍白,无论选择哪种回忆,对我而言都太过得不偿失,只有当刷手机刷到临晨,精疲力尽,呆呆凝视着夜晚的城市的时候,脑海才会像梳理大纲一样,从一个随意挑选的时间点,凌乱的去回想过往,直到东方既白。

我原以为回忆就是这样轻巧的东西。就像家里老柜子顶端上的灰尘,只有想起来的时候轻轻拂一下就好。

但是——

当我用手指一遍遍沿着那个朴素墓碑上碑文描画的时候,那些从碑刻间朔朔掉落的灰尘让我意识到,也许灰尘其实也不是那么轻巧的东西。

回忆也不是。

*
其实小镇对我来说已经有点陌生了,这里已经焕然一新,和旧时那种灰扑扑的印象截然相反。

但总有什么是没有改变的——

我决定在这里稍微逗留一会儿。

当在这里的某一天的下午,阴沉沉的天空难得放了一次晴天,我和死神小姐一起来到了街上闲逛。

小镇上人口其实还算密集,但是散步的人却看起来很少,那些在镇子里的人们要不就是聚在一起,用方言大声聊天,要么形色匆匆,看样子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办。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被太阳拉的有点长长的影子们,两个影子靠的好近,仿佛已经贴在了一起,就算转过街角,不得不稍稍分开一点,在过了一会儿后,两个影子又都会无意识汇合贴在一起,挤掉了那道阳光形成的窄缝。

“一言!”

当下一个窄缝被填补的瞬间,我身后有人喊出了我的名字。

转过身去,是一个男生。我的身高已经在平常人中算很高的了,他却足足比我还高一个头,而且远比我壮实,似乎因为经常户外运动的关系,他肤色黢黑。远远望去就像一只从容不迫的黑棕熊。

“黍野,好久不见。”
*
我和死神小姐一起拜访了黍野的家。

虽然尽管说是家,但是——

“你也要搬离这里了吗?”

“是啊,老房子很久没人住了,趁着几天我父母拜托我赶紧回来把这里手续办好,然后把老房子卖掉。”

仔细看的话,这里确实尽是灰尘,黍野好像不久前才刚刚手忙脚乱的清理了一下,空气中都飘散着不少灰尘,死神小姐被惹的打了几个喷嚏。

黍野给我们端上了两杯匆匆泡上的茶水。他自己倒是还没有坐下,而且去一边拿着火钳鼓捣那个看上去也很久没有动过的火炉,好一会后,火炉里才透露出了火光。

“不好意思。”他有些抱歉似的搓搓手,“我也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一些东西已经不习惯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向他摆了摆手。

仅仅就是几句话,几个动作,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往日的回忆就这样被现实覆盖了。
ehQDwB0K Po 2023-01-22 15:42:49
新年快乐[*゚∇゚]
ehQDwB0K Po 2023-01-22 18:40:34
黍野和我属于“季节性朋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只有寒假和暑假才会在一起。

我们从未交换过电话号码,QQ或者其他的联系方式。

或许都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吧。

他曾经就和他的祖父祖母住在这个小镇里。和刻板印象里不同,黍野没有乡下少年的活泼和朝气,他离群索居,孤身一人。

是的,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的印象就是那样。

第一次见到黍野,是某一年的春节。

父亲从来不觉得这种节日有什么好庆祝的,他对任何节日都是这样的态度,包括我的生日和他自己的生日。只是为了遵循一般意义上的常理,才回到乡下的爷爷家。

那么自然,不会有什么亲戚愿意来看冷冰冰的父亲和同样的我,爷爷恐怕是唯一的例外。

所以在春节的某一天,无所事事的我穿好衣服,拿起父亲在新年给我买的一条围巾,拍了拍上面的炉灰,就这样走出了屋子。

虽然不记得具体的日期,但我记得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不少鞭炮的声音,甚至还能听见花炮震耳欲聋的轰鸣。不过天空没有暗下去,我也没办法看见那些绽放的烟花。

路上的人不多,能看见的人们都提着各种各样的礼物,操着一口方言说说笑笑,然后走进在某一户的门前。

至于孩子们,就穿着新年的新衣服打打闹闹,哪怕新衣服上已经沾了不少土灰,他们也毫不在意。

我穿过这些三三两两的人群。

直到他们的欢声笑语听不到为止。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少年。

他拿着一根的快要熄灭手持烟花,凝望着那根烟花末端的缕缕青烟和点点火光。

他皮肤黢黑,好像经常户外运动,体格高大,就像一只硕大的黑棕熊。

“你那根烟花已经熄灭了。”

“我知道,但我手里没有别的烟花了。”

“我还有一些擦炮,不过我手里没有打火机。”

因为之前并没有玩的打算,那些擦炮大概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塞进去的。

“打火机的话,我有。”

他从口袋里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个塑料的打火机。

冬天的风又冷又大,打火机的火焰被吹的东倒西歪,时不时会撩到我和他的手,刺痛让我有时候抓不稳擦炮。

那盒擦炮也有不少是哑炮,只散发出了刺鼻的火药味和一缕青烟就没了动静。

我和他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互相配合点燃一根又一根擦炮。

我和黍野还是就那样玩了很久,直到那盒劣质的擦炮用尽了为止。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那里?”

“你想知道吗?”

“……不,还是算了。”

又有震耳欲聋的花炮声响起。

不过这一次,烟火在夜幕的背景下倒是看的很清楚。

到最后,我们也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我和黍野,就是这样的关系。

我们从不询问对方的情况,从不窥探对方的生活,也从不联系。但每次父亲带我回来的时候,我们总会再玩到一起,仿佛一个天平,我和他精巧的放置着砝码维持着。
1LTarCRD 2023-01-23 23:29:03
迟来的新年祝福——po兔年快乐呀[=゚ω゚]=
以及gkdgkd
ehQDwB0K Po 2023-01-27 15:49:40
>>Po.885601
谢谢你[*゚∇゚]没想到b岛还有博格在等哇
ehQDwB0K Po 2023-01-27 15:49:47
——这么比喻的话,就能理解了吧。

我盯着面前滔滔不绝的黍野,眼睛却没有聚焦,耳朵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不也知道自己在随口附和什么。

我只是清晰的感觉到

——精巧的平衡已经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我以为至少他能体会我现在的感想呢,这简直是一种背叛。虽然这种想法实在是过于自以为是,但将死之人不都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想象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仇恨席卷了我。

如果你也要死了,那该多好,这种空洞和恐惧你一定就能和我一样深深体会到了,那个平衡还能持续——

而不是像现在,看起来完全和我在另一个世界。

仿佛将自己身体的内容物全部掏空,煮沸,汇聚成无与伦比的恶意,化为尖刻的诅咒,指向面前这个男人。

我还有一点余裕想,恐怕现在的我所拥有的恶意,只有克洛诺斯诅咒杀死他的宙斯时所持有的感情才能相比。

如果你是我就好了,来死一死看吧,这样你就理解我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好了啊,至少能上大学,选择可以更多,也能见识见识不一样的风景。”

在诅咒的间隙,我终于听清了一句话。

黍野低着头,拿起了火钳又拨弄了一下燃烧的火炉,煤粉和火星一同从那个狭小的炉口挤了出来。


“……那可说不准。”

我看着那些飞舞的火星,但是它们不一会儿就熄灭了。

“哦?这是为什么?”

“你想知道吗?”

我好像在轻轻对他微笑。

而他看了看我,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

“……不,还是算了吧。”

潮水般的恶意幻觉一样消退了。

*
“卖掉老房子后打算做什么呢?”临走的时候,他将我送到院子门口,我问起了他。

“做什么呢……大概我还是会去继续工作吧,卖掉老房子也不是为了挥霍什么的,只是想给自己一点点保障。”他点燃了一枝烟,然后深深的呼吸,吐出叹息一般沉重的烟云。

“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我嘛……已经放弃了上大学,正在旅行中哦。”

“这样啊……”他看样子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终于认可一般的点了点头。

“那也不错,不过或许以后会很辛苦。”

“对我来说,已经没关系了。”

“这样啊……那祝你旅途愉快。”

“你也是,祝你平安。”

他苦笑着接受了我的祝福。

我们握手,道别。

我们仍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去自行车停放的那个山坡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一个小卖部,就算镇子已经大变样,这个小卖部却好像是老样子,甚至他的招牌还是那个塑料牌,不过已经褪色了不少。

“请问,有人吗?请给我们两瓶饮料。”

嗯,出来迎接我的果然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叔啊。

出来的老板看起来很年轻,递给我们饮料的同时不耐烦的指了指柜台上的二维码。

结完账后,我递给死神小姐一瓶,不过她只是浅浅抿了一口,看起来她不是很喜欢梅子口味。

我也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这种碳酸橘子汽水应该在夏季品尝起来会更好吧,现在品尝只是感觉到冬季尖刻的冰冷而已。

路上有一群蹦来蹦去的麻雀,看见我们立刻就像倒过来着散落的花瓣,四散飞去。

我凝视着它们的远去的剪影。

天色苍苍。
ehQDwB0K Po 2023-01-27 23:08:42
“死神小姐,我还会再在旅行中失去吗?现在我想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一个朋友,我永远和他不能再见。如果继续下去的话,我还会失去什么?”

“还会失去所有遇见的风景,失去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失去现在我们骑着的车,失去你的父亲和其他的亲人,最后……你也将失去我,冥河也有它的尽头。”

“是……这样啊。”她最后一句话尤其令我震动。

“那么……又有什么意义呢,原来在这趟旅途中,我只是徒劳的在失去吗?不断不断的失去,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

“意义嘛…一定是有所意义的哦。不过请让我最后再告诉你吧。”

她对我眨了眨眼睛,

“不过,至少现在,我们来对于失去的东西,做一个道别吧。”

“是啊。确实应该如此”我喃喃的说,望着小山丘下的镇子,“再见了。”

“不对啦,应该这样!”

山上的风轻轻略过死神小姐额前的碎发,还有她那身稍稍有些旧的黑袍。

她将手摆成喇叭状,然后轻轻前倾着身体,紧紧阖着那双明媚漂亮的双眸。

然后大声喊了出来,声音仿佛乘着风。

“再——见——啦——”

现在的她,真的美极了。

突然有种想畅快大喊的冲动,就像某种压抑的东西得到了解放。

我也学着她的模样,大声喊了出来:

“再——见——啦——”

“再——见——啦——”

尽管我深深知道,再也不见了。

黍野,爷爷的墓碑,这座曾是我父母故乡的小镇。

这次就是永别了。

再也不见了。

可是,

“再——见——啦——”

“再——见——啦——”

我仍然一直,一直这样喊着。

直到感觉自己的眼眶微微发红为止。
ehQDwB0K Po 2023-01-27 23:08:58
——《枯萎的回忆》章节结束
RaVI7YT5 2023-02-03 17:01:40
挺久没来了,可能有点晚了,但还是新年快乐[・∀・]
ehQDwB0K Po 2023-02-03 20:35:50
有这样一种传说,世界上所有的路,最终在世界上的某一点交汇。

现在,我仿佛就站在那个交汇的节点。

眼前,就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路。

这条路没有沥青和水泥,没有呼啸而过的汽车和尖锐刺耳的鸣笛。

这是一条朴实的路。只是由松软的泥土构成的路。上面有一些圆润的鹅卵石,路边还点缀着仿佛是削彩色铅笔后不小心洒下的点点彩色碎屑一样的小花。

极目眺望,望向远方的天空。

层层叠叠厚重的云层正在高空的飓风吹拂下云卷云舒。整片天空好像一片翻涌着无声的海洋。

路的尽头。

祂就在那里。

现在,你知道了。祂对我说。

谢谢你,现在,我知道了。

明知如此……

明知如此……

明知如此……

我也要……!我一定要……!

祂在叹息。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路消失了。

祂消失了。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幽深冰冷河水中。

泪如雨下。

*
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于是幽深冰冷的河流退了回去。

我似乎哭了,泪眼朦胧,我想我大概连睫毛上都粘上了泪水吧,现在看见的世界还是就像透过被雨水打湿的公交车车窗一样,模糊而带着厚重的水雾。

不过,就算如此,沉重迟钝的大脑还是辨别出了这是哪里——

这是教室。

我在教室睡着了。

那么拍打我肩膀的人一定就是老师了。

“抱歉……昨晚睡得有些迟了,我这就去站一会儿。”

不假思索的,谎言脱口而出。

就算脑袋昏昏沉沉的,撒谎这件事倒是仍然轻而易举。

老师们对睡着了的学生还算保持着宽容,毕竟高三真的很累,他们只会拍醒之后示意学生去后面站一会,如果你已经清醒了可以再自己坐回来,无需向老师示意。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撒谎。

“不用道歉。叫醒你是因为现在已经午休了。”

抬头望去,只看见凌乱的桌面和拉开的椅子,还有黑板上擦了一半的板书。

教室里空无一人。

死神先生站在我的身边。

他拿着那张“愿望清单”。

大脑终于从昏沉的睡眠中脱身,我串联起来了前因后果。

那张“愿望清单”上,其中一条是这样的:

“在上课的时候安心睡大觉。”

每天晚上的提心吊胆和沉重的课业削减了睡眠的时间,而无休止焦虑和彷徨又夺走了睡眠的质量,当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入睡,闹钟的声音又不得不让我放弃了再入睡的想法。

——就算我深知这样的晨读毫无意义,因为大脑根本就记不住任何东西,但是母亲需要我这样努力的姿态。我也只能去这样做。

到了学校,早晨的测练或者老师安排的晨课,让我也根本不敢喘息。

尽管对睡眠抱着稍微宽容的态度,可那不意味着无止境的容忍。

而且,为了勉强维持我的成绩,就算疲累,我也得紧绷着听课才行。

筋疲力尽的回忆。

可生活还要继续。

我甚至连悲叹辛苦的余裕都没有,因为我还有更值得焦虑的东西——我平平无奇的成绩。

但是,现在对我来说,成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

我连高考那一天都活不到。

可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终于,我不用为此忧虑了——

我想,我应该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写下那些愿望的吧。

死神先生对我使用了“气息遮断”的魔法。

据他说,那是源于倪克斯(注1)的魔法,每一位塔纳托斯都会受到倪克斯的祝福,拥有“气息遮断”——就是不引人注目,被他人下意识忽略的魔法。

就这样,我安然睡去。

直到现在。

窗户似乎是今天的值日生忘记了关上,风吹起了窗帘,猎猎的抖动着。一本不知道是谁的书被吹的翘起了一角,在上面搁置的中性笔于是滚动起来,掉下了桌子。
ehQDwB0K Po 2023-02-03 20:36:25
补一下题目
断章
《只不过是小小的愿望》
ehQDwB0K Po 2023-02-10 15:19:01
不知道b岛还有没有人[*゚ー゚]
不过还是说一下今晚更新[ ゚∀゚]
我没有咕咕咕[ゝ∀・]
ehQDwB0K Po 2023-02-10 22:31:11
“接下来想实现什么愿望?”

死神先生捡起了那枝摔下去的中性笔,将它放到了它主人的笔袋里。

“我想想,请和我一起在学校里自由活动一会儿吧。”

“那张愿望清单上可没有写需要我陪同啊。”

“现在需要你陪同啦。”

他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

*
在午休的校园里,除了偶尔从操场上穿行而过的几位老师以外,就再看不到什么人了,几只胖胖的猫从我们身边慵懒的走过,其中一只有些疑惑的歪歪头看向我们的方向,咪咪的叫了几声。

我想大概是因为死神先生的魔法对猫咪们不太起作用吧,我蹲下来看向那只猫,那只猫果然看的见我,谨慎的绕着我打了几个圈圈。

“呐,死神先生,你这样的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

猫咪终于放下了警惕,拿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

“为什么问这个?”

“为什么你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呢,告诉他们的死期,实现愿望什么的……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呢?让那个人一无所知的死去,将他的灵魂引渡到冥河的尽头,这对于你和逝去的人来说,不应该都是很方便的一件事吗?”

他好像并没有听见我的询问,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的某一点。

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

“我不知道有没有轮回。”

他轻轻的说。

我惊讶的一时间说不出话。

“……那你做的工作,引渡灵魂前往轮回,那又是什么呢?”

“引渡灵魂前往来世,只不过是倪克斯对我们的命令而已。我想大概没有一位塔纳托斯清楚,冥河的尽头到底有没有彼岸。”

“灵魂永远没有归宿吗?”

“我来问问你吧。”他轻轻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构成一个人最本质的是什么?”

本质?我下意识低头,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脯,那里有一颗还在搏动的心脏。

秋日投下来的阳光在指尖打上一层弧光,摇曳而朦胧,就仿佛是灵魂已经迫不及待在跃动。

“是过去吗?”

“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我的一种想象——”

“人和他人若是说差别,那实在是太过纷杂,个性,爱好,或者说DNA,基因,都千差万别,可如果问得是某一个人的本质,最独一无二的事物,我想这些可能都是属于散落在那个[答案]的子集。”

说完这些,我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是一个习惯,我很在意他人对我话语的反应。当势头不对的时候,就立刻将话题掐灭。

死神先生拂去长椅上的落叶,坐在了我身边。那只胖乎乎的小猫对他的黑袍来了兴趣,试着用爪子挠了挠。

“就算是猜想也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请继续吧。”

“……嗯。既然如此,只有某种能统一[差别]的事物,才可以算的上最本质的东西吧?”

“[未来]对于除了命运女神之外的人来说,都是不可知的。”

“而[现在]是远遁的,在经历[现在]的刹那,[现在]就已经变成了[过去],[现实]永远无法抵达。只有[过去]是唯一恒定,无可更改。”

“是[过去]构筑了我们。每个人的[过去]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所经历过的记忆,做下的决策,经历过的风景和内心的心情,我想这一切就是某一个人的本质和核心吧。”

他有些叹服一般对我轻轻鼓掌。

那只小肥猫已经趴在了死神先生的膝盖上,它大概什么也没听明白,但还是懵懵懂懂的学着死神先生向我挥了挥一只爪子。

“虽然我并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但你的回答真的很好。”

我将衣领稍微往上拉了拉,感觉脸部有些微微发烫。

“我引渡过的灵魂中,有一位和你抱有着同样的思考。”死神先生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他也认为[过去]就是人的本质之所在。”

“在带走他的魂灵的时候,他突然问我——”

死神先生缓缓开始了他的讲述。

*
“塔纳托斯先生,你觉得轮回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

对于我的兴致缺缺,他微微笑了一下,决定不加理会,而是自顾自说下去。现在想来,大概他那时候也在害怕,想和什么人诉说吧。

当他叙述完那一套人的本质的想法后,尽管不愿意承认,他说的理论我还是来了一点兴趣,于是我这次认真听了下去。

“如果[过去]是构成人的本质的话,那轮回究竟是不是轮回呢?冥河深处将洗刷去一切的[过去],那么……彼岸是否真的存在?洗去了一切[过去]的灵魂,究竟是不是……”

“究竟那是轮回,还是生命的最终的尽头?”

“……谁知道呢。”不同于上一次的敷衍,我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起来就像是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他轻轻叹着气。

我们再也没有说话。

直到冥河深处,淌过最后的河水,就是冥河的彼岸。

彼岸真的存在吗?

我望向流淌着的冥河深处,那里没有任何光亮透出。

*

“在最后,他对我说——”

说不定,未来我还会问你相同的问题。

死神先生结束了他的讲述。

“是……这样啊。”

“那个灵魂……”

“祂是狄俄尼索斯。”死神先生嘲弄一般的笑了笑,“明明是终日饮酒,沉溺于欢愉中的神明。”
ehQDwB0K Po 2023-02-10 22:54:00
>>No.55481725
不小心删了一句话[;´Д`]
补上,希望没有造成太大的阅读障碍
ehQDwB0K Po 2023-02-10 22:54:20
*
“塔纳托斯先生,你觉得轮回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

对于我的兴致缺缺,他微微笑了一下,决定不加理会,而是自顾自说下去。现在想来,大概他那时候也在害怕,想和什么人诉说吧。

当他叙述完那一套人的本质的想法后,尽管不愿意承认,他说的理论我还是来了一点兴趣,于是我这次认真听了下去。

“我调查询问了很多人哦,没有一个人记得上一个轮回的[过去],他们只记得自己的[现世]”

“如果[过去]是构成人的本质的话,那轮回究竟是不是轮回呢?冥河深处将洗刷去一切的[过去],那么……彼岸是否真的存在?洗去了一切[过去]的灵魂,究竟是不是……”

“究竟那是轮回,还是生命的最终的尽头?”

“……谁知道呢。”不同于上一次的敷衍,我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起来就像是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他轻轻叹着气。

我们再也没有说话。

直到冥河深处,淌过最后的河水,就是冥河的彼岸。

彼岸真的存在吗?

我望向流淌着的冥河深处,那里没有任何光亮透出。
ehQDwB0K Po 2023-02-24 16:41:03
与其用[冥河]这个词语,其实不如用[忘川]形容那条河水来的贴切。

它无法承载任何活着的事物,里面既没有鱼儿也没有水草,甚至连波纹都少有。尽管确实清澈透明,但只是更让人体会到死亡一般的凝滞。

它肩负的使命只有一个。

消除灵魂的记忆。

神的灵魂和人的灵魂在踏入这条河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差别,一切过往和回忆都会陷入崩解。好在这种崩解是格外的温柔,就像老旧的墙上慢慢剥裂的那层白灰。

一切都会像某个睡梦,在醒来后随着轻微的头痛和眩晕,会被遗忘到角落。

这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随着死神的引导,淌过那条河。神明前往彼岸攀登奥林匹斯山,人则陷入轮回后随着某一声啼哭进入尘世。

——这些都是倪克斯对每一位塔纳托斯简述过的工作流程。

“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时候应该欺骗我那里存在轮回才是正确的方式吧。”

“对别人来说是这样。但我想告诉你会更好一点。”

“——你,并不想再来到这个世界。”

他淡淡的说。

“切中肯綮”描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或许正是如此。”

和他人无法谈论的话题,当面对死神的时候,那种禁锢的感触忽然就消失了。

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长椅下条了下来,晃了晃尾巴,看样子是终于厌倦了吗,似乎打算要离开了。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水边的阿狄丽娜》。

“还打算回到教室吗。愿望清单上想在学校做过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回忆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感受。与其说是在达成愿望还不如说是完成任务,或许在实现的那一刻愿望已经失去了价值。

“和我一起再来上一节课怎么样?”

——只是这样的愿望,还是脱口而出。

“如果你觉得这不是浪费时间就好。”

死神先生站起身来。

我们一起进入了汹涌的人流。

到达教室门口的时候,还没有上课,为了消磨这点时间,我选择在走廊的窗户旁边发一会儿呆。

死神先生也和我站在一起

他望着窗外某个点,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到:

“那只猫我想它大概也活不了太久了吧。毕竟它能看穿倪克斯的魔法。”

我望着那一小片空地

长椅上的那只猫已经无影无踪。椅子上现在已经被几个同学所占据,他们好像正在因为什么事情乐不可支,正嬉笑着抱成一团。

我钦佩的想,原来还有那样生活的人啊。
*
Bg8MUpYh 2023-02-24 21:4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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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hQDwB0K Po 2023-02-25 19:5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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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还是很难懂。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听的必要。

死神先生坐在离我稍有些距离的地方。他坐在一把很久以前就坏掉的椅子,似乎是缺少了某个螺丝,坐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像海水中的一片舢舨。

我忘记了它最初的主人是谁,但总之在他后来在换上新椅子后,没人知道拿这个椅子怎么办,丢掉它又很麻烦,于是索性不管,就这样落满灰尘。

和我的百无聊赖不同,死神先生的神色看起来格外认真。

“你听的还很专心嘛。”

“回到课堂的感觉真是奇妙。”他注意力从黑板上挪了出来,“在没有任何负担的前提下,听课倒也不完全算得上是折磨。”

我望着黑板上庞杂的字母符号和穿梭在其中的数字,就像密密麻麻的针脚,或者某种神秘仪式上书写下的咒文,看着教人头晕目眩。就算放弃从学习的角度观察黑板,看样子我也无法对它有什么好感。

“我还是做不到。大概我还是不习惯以这种角度去审视课堂吧。”

“这还真是可惜。平常也不喜欢上课吗?”

“是啊。”我承认了。“上课总是又疲惫又紧张,有时候半眯着眼睛还得想方设法支起耳朵听课写笔记,生怕会错过什么。虽然半睡半醒记下的笔记我自己也看不懂就是了。”

我的桌子上有一摞堆叠起来的书,混杂着各式各样的辅导书和笔记本。死神先生从中抽走了一本,摊开后里面居然还夹着一枝曾经找了好久没有找到的中性笔,不过可惜没有笔帽。

他拿着笔随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然后继续抬头望着黑板。如果忽略他格格不入的着装的话,看上去俨然就像一位普通的学生。

“你呢?在还是生者的时候,你又是怎样的呢?”

“盯着黑板上那块石英钟。一遍遍计算距离下课的时间,然后再将它划分成几小的时间区间,好让自己不那么难熬。”

我有些目瞪口呆,然后不由得笑出声音。

响起了刻意的咳嗽声。

我望向声音的来源,是离我稍有距离的一位同学。他显然注意到我的视线,不过没有回头,而是用手指出了一个方向。

数学老师正盯着我,眼镜片反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

“不好意思,大概是你身上倪克斯魔法已经被解除了。”

死神先生若无其事的说,他仍然盯着黑板,在那本笔记本上进行着演算。

坐下来的时候,狠狠瞪着他的侧脸。

他视而不见。

曾经僵硬淡漠的侧脸,扬起了微的弧度。

*
放学的路上看见了泛着紫色的夜空。在天边,沉下去太阳的余晖使那一片紫色显得更为透亮,这样透亮的颜色慢慢过渡我头顶上的天空加深成一片深紫。

这让我回忆起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我拿起了一支彩铅,学习着“过渡”的绘画笔触,稚嫩的手法笔下展现的一片颜色,仿佛具现化在了今日我目中映射的这片天空。这样的猜想不由让我稍稍停滞了片刻的呼吸。
是否立即朝美国发射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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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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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香槟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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