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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RCW7uqp (团版同步更新#41385) 2022-03-20 11:18:44
法兰西之影
我想做个圣徒,或者是个罪人,但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怪物。

总是心怀希冀,却又求而不得,我愿负担永恒的痛苦,只要片刻能赐我幸福。

1617的夏天,我们躺在沙沙作响的草地上,她温柔的双手抚摸过我的脸庞。她不知我已经迷失自我,我以为意志能取得胜利。然而那一刻终于来临,她在我怀中死去。每当我想抓住生命,手中都只是一片空虚。

一百年后的五旬节,牧师的女儿让我进入房间,就在她洁白的肌肤上,我用心头之血这下诗篇。我希望获得幸福,却将毁灭带给我所爱的一切。

还有站在城堡前的皇帝的侍从,1813年他苦苦的哀求和告白。我无法原谅自己,也就无法接受他。皇帝远去,迎接下一次奥斯特里茨的太阳。我攀得越高,就越觉得空虚。忠于自己的内心,却再一次背叛感情。

我注视着时间流动,却被时间狠狠抛弃。我渴望获得自由,却难以摆脱枷锁。我期待拯救,却无法相信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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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版人少被动诱骗pl中
QRCW7uqp Po 2022-03-21 07:54:51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加入那个爱情法庭,它真的这么重要吗。”即使在夜幕降临之后,孩子依然无法相信这一点,反复的问着老师。

“严格意义上说,我觉得这是一种无趣的恶习,模仿骑士的传奇做出的扭曲的怪胎,但是巴黎人吃这一套,他们甚至用这一套赶走了密会的前一个主人亚历山大。”

“缺席审判?”

“因为没有人能抓得住他,但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在巴黎没有了任何支持,所以他逃走了,乔弗里在萨莉亚纳女士的支持下继续统治。”

“所以他们这一次要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是带你见识一下总不会错,萨莉亚纳,乔弗里和你一样都是第五代,所以理论上在场没有人能挑战你的威严,你只需要坐在那里就好,需要的时候笑一笑,必要的时候表扬几句就好。”

孩子茫然的点了点头。

到了午夜,在圣母院的底下大厅里,四个平放在一起的椅子等待着落座。乔弗里首先来到这里,他看起来英俊潇洒,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脸上带着一股控制一切的自信,嘴角常常挂着嘲讽的微笑。萨莉亚纳女士坐在边上的位置,她看起来三十岁附近,脸上带着一点沧桑的阅历和更多的——优雅的微笑。长发盘在头上,用模仿皇后的发饰固定。

另外一个位置属于海伦娜 朱思特,是萨莉亚纳的子裔,带着少女的圆帽,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看起来她和孩子几乎差不多大,但是比起如同工艺品的加布莉艾拉,海伦娜更像是天然的邻家孩子——尽管几乎每一个血族的面容都是不可信的。

“伊索达正在被追捕,普瓦图之王正在善后他的南部王国,因为我邀请一个新鲜的血液加入全新的爱情法庭,作为重建的一个里程碑。”乔弗里坐在中间的王座上,气定神闲的说。

“让娜,第五代……”孩子并不喜欢这个场面,或者说台下黑压压的一片该隐子孙让人非常难受。她的声音也在微微的颤抖。她没有名字,或者说已经模糊不清,而加布莉艾拉这个名字会引起极大的骚动,于是习惯性的又把这个名字拿了出来。

但是话音未落就人群就已经一片嘈杂,孩子看起来稚嫩,没有古老血族的威压。台下的人大多知道,现在已经是七代或者八代的时代,五代的往往是罗马的双头鹰还飘扬在高卢故地的时候就已经成为血族的古老先辈,而这个少女看起来完全没有那种积累千年的威压感,声怯而年少,甚至可以感受到还有一丝血流在身体余温尚存。

“肃静,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乔弗里打断了嘈杂的议论。“一般我们从不介绍代际,但是在这里,我们是诚实的。如果你们有疑问,”他指了指阴影里的另一个座位,只能看得出一个女性的轮廓,“可以向她的尊长,特洛伊的海伦求证。”

场下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古老的妥芮朵的名字,即使不是血族,在希腊文化成为显学的时代,也会听说过特洛伊的传奇故事。

“今天的第一个请愿者。”面无表情的传令官如此说道。

前几个人的请愿非常的无趣,抢夺血奴的争执,道途不同的争论,还有完成了萨莉亚纳的委托之后寻求赞许的。甚至还有在白日行走幸存之后寻求鼓励的。

孩子只是露出温暖人心的微笑,偶尔用优雅的声音夸赞一句了事。时间过得很快,她想要平静的逃离这场聚会的愿望几乎达成了。

直到传令官宣布了最后一个人的到达。

一个带着兜帽的家伙走了进来,她跪了下来,露出一只残缺的手,毫无疑问这是日光的照射的结果。

“我请求各位爱情的国王为我们做主。”她直接匍匐在了地上,“神圣同盟支持的耶稣会再一次在图卢兹制造了恐怖。爱斯卡拉蒙德被阿尔比十字军处决之后,我们艰难的在被蹂躏的土地上恢复秩序,但是这一次,他们又回来了。我们的羊群被屠杀,我的同胞被骇人的折磨,然后在太阳下烧死,我只是侥幸逃过了劫难,但是付出了永恒的代价。”

“令人忧虑。”乔弗里轻轻地说。

“我请求复仇,永远的消灭这群审判庭的走狗。消灭他们所有人,我相信这些杀人犯即使到了上帝面前,也不会得到任何宽恕。Caedite eos. Novit enim Dominus qui sunt eius.”

“杀死所有人,上帝知道谁是祂的子民?”乔弗里反复品味着她最后一句话。这是阿尔比十字军在贝捷尔屠杀之后的残酷话语,看起来命运已经让每个当地人都扭曲了起来,在无尽的复仇中沉沦。

“我愿意献上我能掌握的图卢兹的一切,作为回报。”她依然匍匐在地上,“我的能力和代际无法支撑复仇的愿望,所以我能献上的只有忠诚,我愿意留下血誓。”

交换血液互相饮用,下位就会对高代际的尊者缔结下无法背叛的誓约,某种意义上这是绝对可信的忠诚的象征。

乔弗里像是看到了什么机会,他看着孩子,又回头看了看老师。老师点了点头,他也跟着点了点头。

“让娜女士,作为法庭新女王,我想这个艰巨的任务会让刚才那样的质疑之声彻底消散。而且我们也可以通过这次血誓,缔结盟约,你获得忠诚的仆人,而我,收复南部的失地。”

孩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她觉得被摆了一道:这明显是一个难题,不可能用武力——孩子也不擅长战斗——来解决,如果是政治需求,那么乔弗里显然直到她现在的身份,希望通过这件事在政治问题上打下楔子,再一次像亚历山大一样,成为巴黎暗影里的王者。

老师显然默许了这次事情,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她刚才甚至点头了。孩子坐在众人面前,脸上写着震惊和无奈。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1:22
大多数时候人类的喜悲难以相通,但是孩子感受到了更多,在记忆的模糊角落里,喊杀声和狂妄而残忍的笑声,还在那里回荡,在痛苦的作用下,很多的记忆会被封锁在角落里,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心痛。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我有相似的前尘往事。加害我的人已经变成尘土,或者早已被时光压弯了脊柱,我理解你,因此很难再次容忍一群洋洋得意的加害者。”

台下安静了下来,大部分的年轻一代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威压,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正在挣脱锁链。血债血偿,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句简单的话的无数复杂的表达形式。

“但是他们成群结队而来,如同百手巨人,砍断一只手,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台下再次喧闹起来,“女王,让他们血债血偿!”大部分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年轻一代,都经历过十字军的恐怖,他们叫嚷着,希望帮孩子做出这个宣言。

孩子叹了一口气,她低头看了看从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手,“我在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她在此抬起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愤怒会掩盖智慧本身的光芒,杀死一个人,他们还会派来另一个更残暴的疯子,耶稣会不缺疯子,西班牙人更不缺,罗耀拉的规矩就是在无数的狂信徒中选拔疯子,用狂热搭桥开路,让信仰一路前行。你们真的想要这样吗?用一次一次的血债在互相的仇恨之书上疯狂的加笔?”

“但是,让娜,这位可怜的女士需要您主持正义。”萨莉亚纳抬了抬眉毛,她高贵的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不知道是看下面,还是看孩子。

“那么这样吧,我会让耶稣会永远离开这里,让高卢的土地远离罗马令人恐惧的权威。”

台下的嘈杂声再一次响起来,“怎么做!”,“我们怎么赶走耶稣会!”,“这是一个空洞的承诺!”

空洞的承诺,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石像鬼在大厅的两侧,也是空洞的承诺。地狱对于凡人从来不是真实的惧戒,追逐俗世的乐趣的心从来不会因为教堂上这些带翅膀的恶鬼而退缩。但是这是政治,空洞的承诺是必须的,它随时会变成真正的威胁。

“我会让国王自己驱逐他们。”孩子再一次用来自血脉的威压摁住了全场的异议,“相信我,也许需要一点时间,但是它会实现。”

长袍的女人没有说再多,她跪着用膝盖向前爬行,走到了孩子的座位下,轻轻地亲吻了她的手指。

这是忠诚的预付款。

女人离开意味着这次的集会结束,简单的寒暄之后,老师带着孩子告别了乔弗里和他的爱人们。

“我期待着您的表现,尊敬的小姐,您许下了一个我无法给出的宏伟诺言。”他的眼睛里意外的带着十二分的诚实。“亚历山大的自我反叛让我们彻底陷入困境,如果您能够真的做到这一点,重建的基石就会在这里打下。”

“好了,你们就别给我的孩子施压了,比起你们她真的是一个孩子。”老师打断了看起来很快就会进入施压环节的对话,礼貌的拉着孩子离开了这座庄严的建筑。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驱逐耶稣会?”

“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坦率的说,这更像是一种安慰。”

“但是这个法庭上不允许说谎,modus vevendi,这是权宜的妥协,那么你要考虑自己需要让渡什么,才能让羊群们自行驱逐他们的牧者。”老师摸了摸孩子的头,“你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但是我相信你有希望处理好。”

两个人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在帝国的心脏里过上了优哉游哉的生活,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但是对于孩子来说,短暂的时光结束的有点残酷。

巴黎被包围了。而本来应该提前送信的亨利的信使姗姗来迟,当两人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英国人和胡格诺的庞大军队已经把塞纳河两岸围了起来,内穆尔公爵已经关闭了城门,战争的阴云阔别巴黎一年之后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而孩子只能面对着一个一脸无奈的送信人发泄着不满。

“该死,你为什么能迟到。”

“夫人,”年轻的信使非常委屈,“您居无定所,巴黎人直到您在这里,但是没有人直到您在哪里,我找遍了各个地方,这是我见过最大的城市,而且还流传着有人晚上受害被吸成人干的传言,我寻找您的时间又不得不延长一倍,请您原谅,我真的……尽力了,真的。”

“原谅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吗?”

“……”送信人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你说我该那你怎么办,”孩子一脸不满的坐在桌子的尽头。老师悄悄地移动到了年轻人的身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拧断了他的脖子。信使的身体突然跪在了地上,裤子上开始出现湿漉漉的斑点,孩子吃了一惊。

“老师,我没打算杀了他!”

“过来,吸干他,你很快就要用得上了。”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过来,除非你想死在这里。”老师很少见的用了命令的语气,“你知道上一次围城这里饿死了三分之一的人,你觉得这一次城市的状况会比上一次好吗?当情况变得糟糕,这个旧教的堡垒就会变成信仰的堡垒,绝望的人们把一切希望付诸于信仰,虔诚的信仰会比阳光更可怕,你明白吗?”

“可是他没必要去死。”

“我需要他去死,因为你不能出任何意外。”老师很少这么强硬,“我不在乎羊群的美德,我在乎的只有你能跟着我活着离开。”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1:35
和预计的一样,城市很快被愤怒和饥饿所笼罩,教会出面组织起了庞大的义勇军,但是蒙马特山上的炮火一次一次把城市陷入火海。亨利似乎并不打算攻城,胡格诺的人数不算很多,攻城会造成太多不必要的损失,他只能用饥饿来杀死城市,逼着他们投降。但是巴黎人骄傲的拒绝了提议,于是残酷的包围开始了。食物很快从下城区消失,人们似乎靠着老鼠和其他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在活着,作为日渐稀少的食物的补充,信仰填补了肉体上能量的缺口。

每天晚上,扛着圣母和主保圣人画像的游行队伍会穿过市中心,塞纳河边一直走到亨利军暂时袭击不到的圣母院,人群脸上呈现出菜色,但是高声颂扬主的全能和仁慈。每当这个时候,老师都会感到浑身难受,按照她自己的话说,“就像千万根针直接刺进了身体。”

“我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洋溢着愚蠢和饥饿,最近能找到的食物也越来越差了。”在黑巷的一角,孩子抱怨着放下了一个被吸的干净的可怜人,“我有点失控了,好像吸的有点多了……”

“毕竟他们自己也已经没有什么养分了,但是你要注意,如果败给了自己捕猎的欲望,就会通向堕落。”

“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如果这个城市的人都疯了,迟早他们会在饥饿的驱使下干出一些荒唐的事情。”老师托起孩子的手腕,轻轻咬了下去,孩子发出了轻微的哼哼声,这种事情她已经习惯了,她寻找猎物,老师直接从她的身上获取养分,似乎自己也成了食物链的一环。

“我们再去见一见巴黎的执政吧。”孩子看着几乎没有云的天空,“我相信他会有一些办法的。”


“夏尔公爵现在很忙,”卫兵似乎并不情愿孩子的求见。

“您把名帖递上去就可以了,非常感谢。”孩子用血脉里的能力说服了卫兵,猩红色的眼睛让他们只能服从来自牧人的命令。

卫兵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不一会,就快步走了出来,“夏尔大人非常意外您还留在城市里,请吧,德埃特蕾斯夫人。”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1:52
“尊敬的夫人,很惊讶您现在依然在这个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市里。”夏尔的黑眼圈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浓厚了许多,疲惫似乎已经要吞噬这个不算年迈的战士。“我很惊讶亨利竟然没有提前通知您离开这里,还是说,丘比特的金箭并没有射中您的内心?”

“我和您一样惊讶,所以我才来寻求您的帮助。”

“我们说的明白一点吧,”他指着桌子上堆满的报告,“我完全可以把您长留在我的寒舍里,”他指了指身后,“然后给那个放荡的登徒子写一封信,就说‘法兰西最美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

“您说的一定是玛格丽特皇后,难道军队已经前进到奥弗涅了?”

在亨利三世的主持下,玛格丽特被软禁在奥弗涅的修道院里,也正因为无所顾忌,纳瓦拉的亨利才能肆无忌惮的大肆寻花问柳。

夏尔并没有接过这个话茬,他推开了手上的卷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是我不会这么做,不过如果您是王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有神圣的上帝作为见证,那么您就成为了三个亨利这盘纷争的棋局的一部分,不过现在,我想,我不应该对一位美丽的女士有过多的要求,否则狄安娜一定会再一次夺走我最珍贵的东西——睡眠。”

他耸了耸肩,指了指窗外。“看到了吗?蒙马特的山上有他的大炮阵地。但是他依然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我本来准备好了巷战,但是他似乎只想把我们全部饿死。”

“亨利不是一个残忍的人。”

他长叹了一口气,“也许对您是的,但是每天我都在看到饿死的报告,一个月已经饿死了上千人,而夏天才刚刚过去一半。”

“我深表同情,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孩子有些不安的看着内穆尔公爵,她发现就算是之前下巴上能堆叠起来的赘肉似乎也正在离开他的下颚。

他递过来一封信。上面盖着帕尔马公爵的蜡封。

“这是什么。”

“法尔内塞说援军会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到达,把这份信带给他,如果这个异端真的不打算攻城,他也必须知道撤退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这是真的?”孩子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我不会对一位令人心动的女士说谎,德埃特蕾斯夫人。”他挥手叫来了两个卫兵,“拿着我的介绍信,今晚送德埃特蕾斯夫人和她的随从从小门离开。”

“我该如何感谢您?”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巴黎值得一场弥撒。”他疲惫的扬了扬手,眼睛里倒映着窗外营地的火光,就像灵魂的燃料在体内熊熊燃烧。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2:11
告别了士兵,两个人回到了亨利在蒙马特山上的营地,亨利的情况似乎比起夏尔好不到哪去,身上的味道像尸体一样浓烈,眼睛里布满血丝,每一天毫无进展的围城都在消耗着攻守双方的精神。

当然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甚至连菲利普都只会一边笑一边摇头:愤怒的加布莉艾拉夫人追着没有及时通知的亨利在帐篷里到处跑,一边跑还会一边怒骂纳瓦拉国王已经腐坏的良心。亨利只能一边跑一边辩解,在想尽理由给自己开脱之余,还得提防不知道从哪扔过来的水果。

当然,大部分的幕僚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年玛格丽特还在的时候,玛格丽特曾经追着她的丈夫打,后来王后不在身边,剧情就变成了加布莉艾拉夫人追着亨利跑——尤其是他又去找别的女人的时候。

作为严肃的胡格诺派,连菲利普都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在旁边摇着头呵呵的笑,那么其他军事指挥官——考虑到军人的作风——那就笑得更开心了。谁不喜欢看法兰西数得上号的美人一脸不爽的追着真正的国王在营帐里到处跑的样子呢,尤其是国王还要狼狈的辩解,气喘吁吁的说着安慰人的甜言蜜语。

闹了一通之后,孩子把帕尔马公爵给夏尔的信交给了亨利。

“你去见了内穆尔公爵?”

“不然我怎么在已经要饿的吃人的地方活下来?还不是怪你!”

“我投降,我投降,”他拆开信封,心不在焉的回应。

“哼……”

“好好好,我最爱的天使,感谢诸神和他们的使者,用金色的箭头刺穿了我们的心脏,让灵魂彼此相连……”他像是在念经一样快速吟唱。“等等……菲利普,法尔内塞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了。”

“陛下,我们西班牙人已经受到重创,我们不应该在这时候选择妥协。”

“陛下,女王希望我们能迅速地结束战斗。”英国的援军的意见由贝尔蒂传达,“如果能够攻下巴黎,我相信女王和她的议会会对您非常满意,而且这也会极大地减轻我们的负担。”

“朋友,这是法国人的战争。”蒙特莫雷家族的亨利显然不喜欢英国人把所有事情都换算成钱的思路,“而且如果我们遭遇重大损失,议会显然也不会想再出一笔钱来换另一只援军吧?”

“但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重大的损失和绵长的战争都会为财政带来巨大的打击。”在伊夫里战役里身负重伤的苏利公爵企图在两边打一个圆场。

“好了,我的天使,你能保证这封信是真的吗?”亨利思考了一下,把皮球踢回给了加布莉艾拉,“我看不出来有太多的问题,但是……”

“我不太相信夏尔是一个有太多狡猾计划的人,他正直但是粗鲁,看起来具有骑士的美德,愿意救助深陷麻烦的人,但是缺乏一个阴谋家的敏感度,把王座当成了自己的的座位。况且,如果一个诡计多端的人坐镇巴黎,吉斯家族应该不会放心,尤其是这是一个外人。”

“天呐,这是谁教你的台词吗?”

“想吃一拳吗?”

“不,当然不,”亨利把信丢在一边,“我开始怀疑你被全能的造物主宠爱了,如果这是你自己观察的结果。”他招呼菲利普和亨利靠近一点,像讲述一个秘密一样大声的说着他的计划,“准备好撤退,但是不要撤退,让吉斯家族多放点血,如果西班牙人真的带来了一大批援军,我们就撤退,如果只有一点,那就让他们过一个寒冷的冬天吧。”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2:32
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孩子似乎不怎么开心,于是老师带着她到了山下没有人的树林里,沿着树林一路走到了塞纳河边。

和无数的普通的晚上一样,月光平静的洒在地面上,平等的照在每一个行走在夜幕里的人。

“不开心了?”老师指了指河边的石头,两个人一起坐在了上面。

“嘛,当然啦,感觉被戏弄了,看这家伙游刃有余的被追着跑还能一边念诗什么的。”孩子撇着嘴嘟囔着。“感觉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了呢。”

老师拨开了孩子金色的发丝,“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把一群男人玩的团团转呢?”

“嗯?”孩子歪了歪头。

“你在敌人的老家当了几个月座上宾,还让夏尔把你礼送出境,然后在亨利的一群谋臣面前让他们的主子当场出了一趟丑,现在这可是法国真正的国王呢,而且现在他对你另眼相看了不是吗?”

“哪有,明明当着大家的面把我当小丑嘛……”

老师轻轻地笑了,“大家都把你当做他们的一份子了不是吗?菲利普这次至少没有否定你的看法,而且也没有死板的宗教徒指责你伤风败俗了嘛,你看,至少现在他们很快就会开始重视你的意见了。”

“唔姆……也许吧,可是我还是不想和亨利睡……味道实在是太……糟糕了,比我更像逝者呢……”孩子揉了揉鼻子,抬起了脸。

月光洒在孩子的脸上,把本来就白皙的肌肤照的如同凝脂。

老师轻轻地亲在了她的侧脸上,“那我来补偿你好嘛。”她笑得和几十年前逗着还是小孩子的她一样,调皮且充满恶趣味。“和他比起来我还是有自信的。”

“是香的!但是……我……和老师……么……”

“怎么了,嫌弃老太婆了嘛。”这是今天第二个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的人了,孩子似乎也有点着急了。

“才!才不会呢!”

“那还不把自己洗洗干净嘛。还是说……”老师拉着孩子走进了浅滩,下游的巴黎市区还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灯火。“要~我~帮~你?”

很快,本来就非常宽松的衣服就像变戏法一样被老师直接取了下来,孩子呀了一声,惊慌失措的捂住了前胸。

“还在害羞什么呢。”老师轻轻解下长裙,悄悄地站在了孩子的后面,两只手搂住了细长的脖子,从身后探出头来,“你在害羞什么呢?”

“我……我……但是这是……老师您……我……不能……”她似乎有点宕机,尽管肉体上看起来两个人几乎差不多年龄,但是在老师面前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让娜?加布莉艾拉?还是和往常一样只叫你孩子呢?哪个是你呢?”老师轻轻附在耳边,一只手慢慢的放倒了腰间。

“我……我……”

“好啦,你是我的学生,也是我在午夜的女儿,无论你叫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的手继续往下探了下去。“我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一直含在嘴里永远说不出口的……”孩子觉得自己的耳朵越来越痒,老师正在轻轻地对着里面吹了一口气,“……欲望。”

她笑的很开心,就像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猫。孩子缩了缩脖子,含混的哼了一声,“嗯……我……最喜欢了……”放下了抱在胸前无用的遮着的手,转过身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月亮和她的女神狄安娜也许注视着这一幕,如果萨福能够活到今天,也一定会多写上两句赞美的名作。

明天也许还有糟糕的政治,还有需要处理的问题,还有一个不得不陪伴的并不坏的甚至几乎是一个好人的国王——她只是不喜欢而已,但是无论怎么样,今晚只属于亲爱的老师和她第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学生和女儿。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2:53
在真的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孩子又开始扭扭捏捏了,老师只能轻轻地揉搓了一会,看着她扭动着身体气喘吁吁地样子微笑着点到为止,两个人靠在河岸的边被冲刷的光滑的石头上数着星星。

“对了,你还没说你和夏尔谈了什么?他好看吗?”

“像一头年轻的野猪。”

“啊,那算了,我不感兴趣了,不过他的皮囊里有什么智慧吗?”

“也许有,他说:‘巴黎值得一场弥撒’我想他是在暗示什么,改宗?”

“确实,亨利是一个好人,如果有什么阻止他成为所有人的国王,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了。现在有多少城镇承认他了?”老师两只脚啪嗒啪嗒的踩着水,看着下游的巴黎。

“比之前多了一些吧,至少诺曼底已经归顺了,之前是多少?四个吧。”孩子一边说着一边自己都笑出了声。“你怎么看,有必要做这件事情吗,我知道之前卡西米尔给我的笔记本里确实有这么一条,说服亨利改宗。”

“你觉得他会真心实意的改宗吗?”

“那可不行,那这个每天和我在一起,又软禁了玛格丽特王后的好人可是会下地狱的。”

老师站了起来,没有接话,擦了擦身体然后把毛巾扔了过来,“那就当做政治的权宜之计呢?”

“那得看能不能说服他,”孩子跟着擦干净身体拿起了衣服。“他再喜欢我,也不可能我一个人说服他,尤其是身边还有菲利普……”

“那么你觉得谁会是你的盟友呢?”

孩子披上了长袍,老师慢慢的在身后帮她扎紧每一根带子的时候,她一边思考一边看着泛着碎银的河面,“他的将领多多少少有点殉道者的意味……只可能跟着他走,不可能领着他走。”

“那么换一个说法,你觉得谁有希望在他坐稳巴黎之后当上首席大臣?除了菲利普,我觉得就算你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能继续写着自己的祷告词。”

“马克西米连?可以当一个将领,也可以当一个可靠的工程师,读过书,至少比大部分更显赫的大家族成员比如蒙特莫雷的亨利更适合一些?况且他没有庞大的地产,不会让王室怀疑。当然,我觉得他性格会比较糟糕,自大,善妒,但是……比起顽固不化的菲利普,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苏利确实是一个合适的选择,那么你要和他聊一聊吗?”老师眯着眼睛系上了最后一个衣带。“好了,漂漂亮亮的夫人又回来了。”

“哪有,我没有老师十分之一的美。”

“你这个坏孩子嘴越来越甜了。”她拉着孩子在月光下沿着河一路上行,回到山坡背面,“等一段时间我们去见见她?今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去安慰一下今天被追着满地跑的家伙了。”她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孩子像拨浪鼓一样摇头甩动着麦浪一样的金发。“他也需要安慰,作为一个男人的那部分。”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3:23
很快法尔内塞的军队如约而至,亨利迅速回到了拉罗谢尔,反复而紧张的日子就像猫捉老鼠,亨利发动进攻,神圣同盟开始据守,然后等待帕尔马公爵法尔内塞的援军解围,亨利害怕这个精通兵法的名将,然后迅速撤退。这种日子折磨了亨利和他的战士们整整两年。法尔内塞成为了整个天主教贵族界的大救星,似乎只要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得到暂时的喘息。

当然孩子暂时还没有办法处理一个公爵和他的大军,但是天主教徒的政治攻势中最重要的一条:异端亨利不能成为天主教的法兰西的国王。倒是有办法处理。只要亨利公开宣布改宗,天主教同盟就会立刻陷入进退两难:他们反对一个胡格诺成为国王,甚至要拥立奥地利人,那么如果正统的国王——也是他们的死对头,现在变成了天主教徒呢?

然而在这一只充满了胡格诺和安立甘宗的军队里寻找一个支持者,难度确实不低。在这几年里她逐渐明白这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菲利普是一个虔诚的胡格诺,蒙特莫雷家族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英国人对于西班牙人没有任何好感,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很难支持一个天主教徒。但是好在亨利的朋友们,或者说家臣们对于他本人的忠诚度倒是很高,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改宗引起的叛乱。

除此之外,也只有马克西米连,也就是后来的苏利公爵还能说得上话了。

因此在亨利再一次外出巩固自己统治的时候,加布莉艾拉去马克西米连的宅邸,拜访了这个重要的军事工程师和未来的首席大臣。

“不甚荣幸,夫人,请问您今天有什么事情吗?”作为王伴,他的宅邸大的让人吃惊,他坐在豪华的客厅里,带着看古代雕塑的眼神注视着孩子的到来。

“谈一点正事。我很担心亨利的状况。”

“您使用王室议会的席位越来越频繁了啊。”

“当然,国王陛下把象征议会席位的钥匙赐予了我,我自然要思考一些严肃的事情。”孩子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继续解释,“我们有必要让吉斯家族的诡计不攻自破。”

“比如?”他眯着眼睛,似乎并不喜欢别人提出建议。

“公开宣布改宗。”

“夫人……”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大的风险吗?还是说您只是基于自己的虔诚信仰才这么说?如果是后者,我不得不立刻送客了。”

“我要是虔诚,忏悔牧师可能已经听腻了我和陛下每天晚上的故事……“孩子自嘲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问题在哪里,尤其是我们的军队构成是胡格诺加上英国人的雇佣兵。但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们有多少城镇的效忠,之前是四个,现在是四十个?或者更多一点?如果继续分裂下去,最开心的是西班牙人和英国人吧,他们可以操纵两方互相斗争,法国将会永无宁日,我们不能在这么打下去了。”

“如果我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呢?”

“只要陛下宣布重归正统,我们完全可以让马耶那公爵陷入两难,他反对异端,但是坚持把自己裹在忠臣这个护身符里……”

“是,我明白,但是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必须要失去主要的支柱,才能真正放弃反抗的想法,同样的,我们没有在兰斯加冕,如果西班牙人还能干涉,他一定会找到理由重申这一点,其他反对我们的市镇也一样,夫人。”他的语气尊敬了起来,“和往常一样,我看到您的话语里有着智慧,但是现在还不成熟。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宣布改宗,罗马的恶人们完全可以再次干涉我们。”

“我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但是您愿意答应我一件事情吗?在我劝说的同时,公开的在议会里支持我。”

“可以,但是您准备怎么做呢?”这次他好奇了起来,支棱起来身子,准备听一听。

“秘密。”她笑了笑,眼睛里带着狡黠的光。

她要再一次启程前往巴黎,寻找帮手和写手。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3:49
再次回到巴黎,这里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变得安静的街区不会说谎,这里和其他的法国城市一样,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战争不光是掠夺生命的游戏,还同样掠夺着财富和精神,战争让人疲惫,甚至走在王国的文化中心的西缇岛,也同样被这种阴云所笼罩。

当然这并不能怪得了他们,如果三年被围攻了两次,每一次都是大量的饥荒和疫病,谁又能对未来有着太多的希望呢?但是孩子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会引来大量的关注,对于一个文化人,战争一日不结束,日子就一日无法摆脱贫乏和焦虑。但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女士出现在这里本身对于贫乏和苍白的日常,就是一种极大的反叛。

当然今天还有一些更吸引人的东西,一个年轻人的神学博士的演说。那是一个不怎么高大但是精神饱满的人,相比于大部分昏昏欲睡的修士,显得要英俊得多。他站在一个台子上,高声的斥责教会的阴谋和越山主义者的诡辩,他主张法兰西教会的独立,他带着高帽,神情激动,而台下的学生和路人纷纷点头称是。

“耶稣把地上的权柄赐予圣伯多禄,但是同样,他也说过,凯撒的当归凯撒,彼得的当归彼得,为什么要让罗马的库里亚的权柄延伸到法兰西岛和兰斯的圣堂呢?我们的国王应当持有尘世之权柄,尤其是在这片凯撒的土地上。”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当然这里也可能是少数几个在巴黎说这种话不会被丢石头的地方了。

“如果罗马的假修士不愿意放下他的脏手,我们也可以允许,把他请回阿维农做客不就行了吗?”

快乐的空气充满了整个小集会区,孩子凑了过去,问了问围观的学生。“这是谁?”

“嗨,这你都不认识嘛?这是索邦的博士和老师,埃德蒙 里彻,他说话可有意思了。”

孩子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每隔几天就回来抨击耶稣会和马耶那公爵的勾结,有时候还会来嘲笑罗伯 白敏代表教宗发表的奇谈怪论,我打赌,未来这家伙一定会出名。”这个学生看起来很确信,“他早晚要当上主教。”

“你知道他住在哪嘛?”

“女士,他可是一个正经的修道士出身,您不会……”他看了看孩子的脸,然后没有再继续,“……大概一定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您要邀请他出席沙龙的话……最好送到大学的神学院就好,他每天都会去检查自己的信箱,毕竟是一个每天发表爆炸性言论的家伙。”

早晚要见见他,但是不是现在,打断别人激情澎湃的时刻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觉得我们有必要让他的声音放大一些吗?”走出塞纳河上的小岛,孩子在路边问了问老师。“当然,他看起来应该在晚上会很有精神。”

“老师~”孩子不满的崛起了嘴,“您在说什么呢?”

“嗯,我对虔诚的家伙会感到非常不适,但是在这家伙边上缺没有难受的感觉,那么我想一定可以和他在床上聊得很愉快的。”老师舔了舔嘴唇,然后把帽檐继续拉低,“这是你的试炼,今晚我有自己的安排了。”

“那我该干什么?!”孩子发现老师第一次有了放手的打算,慌乱之下语气甚至有点哭腔,她知道妥芮朵的诅咒:对于感兴趣的事情极致追求,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弃之敝履。“老师不喜欢我了吗?”

“你这个小笨蛋,”她摸了摸情绪激动的孩子,“自己在水里摸一下就和鳝鱼一样扭捏起来,我可没有你那么奇怪的定力对抗本能。”她把孩子散乱的发丝重新理顺,“听好了,你给乔弗里和萨莉亚纳留下的印象非常不错,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去拜访他们。或者还有另一个我的老朋友,你可以用我的名义去找他……不雅直接报我的名字,如果他问谁介绍你来他那里,你就说是指出他命运之线的西比拉。”

“可是你说的是谁。”

“让 博丹,安茹公爵曾经的核心顾问,一个律师,著名的学者和失败的政治家,我带你读过他的国家六论。”

“你是说那个指望通过加强王权来超越宗教冲突的家伙啊……”孩子确实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这么说吧,这家伙当年还在修道院里的时候,我们度过了愉快的几个晚上,我帮他解释了手掌上的命运之线……”

“……你和他说握住手就握住了命运?”

“当然,你还能对一个只会抱在你怀里痛哭的年轻修士有什么更好的鼓励吗?那时候他哭哭啼啼的说自己被困在了修道院里,被困在了无尽的异端审判这种痛苦的活动里,他不喜欢冲突和杀戮,我们做完了快乐的事情,他居然趴在我的肚皮上哭了起来,”老师似乎陷在回忆里,咯咯的笑着,“我说,你想摆脱这些琐碎的痛苦,就去巴黎追逐自己的梦想,临走前我还赞助了他一笔钱,让他从昂热瞒着家里跑到了巴黎……”她的眼睛里泛着奇怪的光,像是河面的波光,也可能是太阳的碎影,“他现在大概也得有60岁了吧,时间过得很快呢……”

“你说起这话简直毫无说服力。”孩子撇了撇嘴,勉强接受了老师今晚单独行动的现实。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4:00
半夜孩子推开了博丹的门,一个破落但是宽敞的大厅里放着安茹公爵的半身像,两边摆着基督的十字架和上帝授予圣伯多禄权柄的油画。但是旁边的褪色的窗帘显示出主人似乎财力不加,精力也不再如同往日。

仆人在一点点血族奇术的帮助下,顺服的向主人通报了不速之客,不一会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从大厅的后侧走了出来。

“谁会打扰一个退休的老者安眠?”老人的眼睛似乎不太好使,他眯着眼看着孩子,然后缓缓地从睡衣里掏出单片,“德埃特蕾斯夫人,您是因何而来,代表纳瓦拉的亨利吗?”

“首先,他是先王指定的继承人,法兰西的正统国王,第二,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我并不是单纯为了这件事来麻烦一个检定阿朗松派。”

“哦?那是为了什么呢?”

“您还记得西比拉吗?那是在昂热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博丹摆了摆手,示意仆人全部离开。

“尊敬的夫人,无意冒犯,但是您能告诉我,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他狠狠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是可以看到他的手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年迈,在微微的颤抖。

“她是我尊敬的导师。”孩子平静的点了点头。

“老师?”老人眼睛顶着孩子身后的墙面思考了一下,“您是说……她还活着?得和我一样被岁月压弯了腰吧……”他的思维陷入了遐想,“当年我们还是……如同刚刚离开伊甸的青年,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上,”孩子微笑着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心里想的确实老师的容颜,幸亏老师本人没有出现,否则这位垂垂老者可能会大吃一惊。

“对,所以我才离开了贫乏的日常,来到了巴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老人猛地喝了一口,随着几声咕咚声,放下了杯子长出一口气,“那么夫人,您为了什么而来呢?”

“和平,全面的和平,广泛的和平。”

“那么怎么做呢?”

“一个超越宗教的新时代,我拜读过您的国家六论,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手持权杖之人应当高于教会的纷争。”孩子不紧不慢的说,“但是您自己似乎在不停的给纷争添加柴火。”

老人有点局促,“但是,法国是蒙上帝恩典的国家,我们必须遵循正道。”他看了看孩子的脸,又看了看身后的圣伯多禄,“就如同你我,人尊崇正道才能得救,也只有遵从正道,法兰西才能得救”

“这件事您无需多虑,我会让他重回正道。但是……”

老人的瞳孔地震了一下,急切的向前挺了挺身子,“你如何让一个异端的枭雄重归主的荣耀?”

“秘密,”孩子轻轻松了长裙的束胸。“我会做到,但是我希望您能做到一些事情,这也是老师的委托。”

老人明白了过来,爽朗的笑了,“你想不付一分钱让律师帮助一个曾经的恶徒打官司啊……这可不太容易。”

“那么您想要什么?”孩子摆出了夫人该有的架子,那是手握权利之人才有的从容,“想要一个大法官?还是一个省?”

“我已经很老了,一场病就会把我击垮,我不需要任何加速这个过程的重担。”老人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也跟着沉了下来,“但是我不光是一个法官或者地方长官,我写书,我希望我的论述能够永远流传下去。”

“只要吾爱按照您的理想执政,我想您会的。百年之后,人们只会说,蒙巨擘指点,法兰西的亨利终结并超越这个混轮之世,行至高无上之权威,救黎民于水火。”

“哈哈哈,我可担当不起。”他笑着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但是我会把下一次再版的国家六论的封面加上‘x献给纳瓦拉的亨利。’,您还满意吗?”

“感激不尽。”孩子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等我成为王后,您一定会重新回到枫丹白露,这是您的报答,您会成为宫廷学者,我会给您一大笔年金至少可以让您客厅里多上一个亨利的胸像。”

“不,夫人,这件事情就免了,我没有孩子,这一大笔钱可没地方传承。”他摆了摆手,“我倒是想留给您的老师,但是我不觉得两个老人互相赠礼是什么崇高的举动,而您也不会需要这笔从您手中支付出去的钱。作为回报,给我讲讲故事吧。”

“什么故事?”

“亨利,纳瓦拉国王的故事。”

孩子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我只讲一句,当做预付款,剩下的您可以日后亲自观察。”

“请说。”

“他说过,希望法国每一个家庭每天晚上锅里能有一只鸡。”
QRCW7uqp Po 2022-03-29 06:54:16
第二天理论上天亮的时候,孩子发现房间黑乎乎的。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发现是老师神色满意的回来了。

“昨晚很愉快嗯?这就准备休息了?”

“平时陪你在外面很累啊,我又不能和你一样明目张胆的顶着太阳外出,裹得像萨拉森人一样很难受的。”老师舔了舔嘴唇毫不顾忌的躺在了床的另一头。一脸幸福的看着睡眼朦胧的孩子。“好了,陪我睡觉,快感谢我帮你处理完了里彻,他会帮我们好好当刀笔吏的。”

“老师你身上还有男人的味道呢。”

“你这个小笨蛋懂什么,把这么美味的事情当成例行公事的折磨。”老师钻进了被子像虫子一样扭动着靠近。“你现在可是有法兰西之王在身边,还不知道珍惜。”

“不要,他味道好重。”孩子抓住了中间的一小部分被子,想制造一个分界,被直接抓住了手。

“笨蛋,凡人洗澡是会死的。他们脆弱的身体会被疾病吞噬。”

“呜姆”

“再说了,我很好奇你居然不会为这么一个家伙稍微感动一下?他在这个糟糕的时代里简直是一盏明灯,骄傲又勇敢,粗鲁但是果断,聪明但是平和,而且还算很好看了嘛。”老师不满的把孩子抓着被子的手放了下去,“我要是在这个位置早就让他白天起不来了。。。。。”

“老师!”孩子不满的抗议。

“抗议无效!你这个榆木脑袋。”

“我。。。演的还算可以。。。吧。。。”

“完美,除了晚上。你再没有孩子他会怀疑的。”

“可是我也不可能有嘛。”

“我会想办法,但是需要努力一下了,如果拴不住他就没有意义了。我跟你讲。。。。”老师开始讲起了昨晚不堪入耳的激战,孩子一脸难堪的看着她,满脸通红。

“真奇怪,你究竟是不是我孩子,明明他们一个赛一个的风流。”老师凑过来两只手捧着脸仔细端详,装模作样。

“干嘛啦哼!”

“可能还是小孩子。下次还是不养小孩子了。”

“后悔了嘛!”

“那倒不是,他们只是我的子裔,你是女儿。”
QRCW7uqp Po 2022-04-19 17:39:10
“有区别嘛,有区别嘛!”

“当然有,你是笨蛋,别人都是聪明的家伙,除了……嗯……那个叫纪尧姆的疯子。别人都是精美的艺术品,至少当时是——我只负责给他加一个画框。”

“我呢?”

“你是画布,等着创作。”老师轻轻地顶了顶她的脑袋,“早晚有一天你得找到自己的稳定的血仆才行,不能再放你随机捕猎了,而且你需要选择一条前进的道路。”

“为什么嘛……”

“因为风险,暗影审判庭已经被打碎,但是他们只是换成了无数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修会,当王朝统一,这些人会再度聚集起来,随机的捕猎会成为一种高风险的事情,你知道他们已经打碎了一次法兰西的王庭,而现在那些继承者们把自己掩盖在避世法则的保护色下,像一只胆怯的变色龙。”

“那又是什么。”

“从三百年前哈德施塔特的德意志黑十字的六章演化来的密会教条,简单的说就是让牧群再也感受不到我们的存在,让被诅咒的该隐之子成为一种传说,隐姓埋名,切断生前的一切联系,只在午夜活动,远离人群除非捕猎等等,他们认为只要人们不再担心不再忧虑,我们就能确保安全。但是他们这么想似乎并没有摆脱那群狩猎的狂热疯子们,他们依然拿着圣剑到处巡行,只不过不再是有组织的了——毋宁说这样更危险。我们再也无法预测这些狩猎活动了。”

“诶,那老师,什么样的人是好的仆从呢。”

“可靠,忠诚,当然还有你自己的各种嗜好,但是核心是忠诚,他们只是凡人,但是要承担和我们一样的压力,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给一点奖赏,比如初拥,但是一般来说我们是不会让和你一样大的熊孩子加入的。”

“哼!”

“别赌气嘛”老师从被子里伸出手,抱住裹成一团的孩子,“因为我们更看重的是,为什么需要让一个活人进入亡生,白纸需要培养,而已经做好的图才是大多数时候的招徕之物,不光是我们,所有的血系都是一样。”

“嗯……”孩子似乎暂时还不能理解,但是至少转过头不再赌气。

“好啦,这件事情慢慢来,今晚我会陪你去见巴黎的女王,说不定可以拜托这个老狐狸帮帮忙。”

“不提乔弗里了?”

“那家伙这是一个……妥芮朵们的玩具,萨莉亚纳才是女王,巴黎的权利自从亚历山大被推翻之后就掌握在妥芮朵们的手里,这和那群秃鹫,哦不,凡卓们的统治截然不同,但是他们需要一个位置,于是一个类似廷臣的带着戏谑色彩的国王位置就留给了他们,”老师轻轻地笑了笑,“你看你上次被乔弗里那一套严肃的做派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那你也不告诉我嘛!”孩子刚准备再次转过身子,被老师再次抱住。

“因为你的反应很有趣啊,好啦睡吧,晚上我们去见见那群老太婆。”
QRCW7uqp Po 2022-04-19 17:39:23
在圣母院的密室里,乔弗里和萨莉亚纳再一次和她们见面。

“很荣幸见到。。。。”

“讲正事吧,你们的信我收到了。”老师直接打断了乔弗里的开场,“你知道我们很忙。。。现在是决定全国命运的决战时刻。”

“如您所愿,尊贵的女士。”萨莉亚纳接过话头,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我们需要一点点帮助,伪经的狂信徒再一次聚拢起来,而这一次似乎有人在暗中指引,但是问题是,我毫无头绪。”

“所以你又希望接我的手处理这件事情了吗?”

“我会送上额外的报酬。除了圣徒的遗物之外的更多的东西。”

“比如?”

“米迦勒使用过的武器。”她让乔弗里拿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由于上古耆首早已经离去,我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什么效果,但是我相信你可以感受到上面磅礴的原始之力。”

海伦点了点头。“你总得有一些线索吧。”

“图卢兹女王贝雅特莉齐很可能和阴谋有关系,这个外国佬。。。。”

“很不幸,这里除了乔弗里,我们都不是本国人,哦,还有我的孩子。”

萨莉亚纳看着孩子紧张的低着脑袋,走下王座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孩子全身震动了一下。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她蹲下身子平视着孩子,相比于同时代的其他人,爱之女王可以说是非常高挑出众。一般人只能仰视本身就更为高大又坐在高出的女王,具有突出下巴和棱角分明的面容让她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攻击性和傲慢。

“我?。。。嗯?“孩子还在走神,毕竟这不是属于她的晚上。

“想要一个自己的血仆嘛?还是一个血魔法的大师的笔记?或者是什么有趣的小玩意?来嘛说说看。”她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威严。

“给她找个伴吧,我需要离开几个月。”海伦看着萨莉亚纳逗自己孩子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乔弗里拍了拍手,两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仆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阿格妮斯,我的牧群里最年轻的羔羊。”黑发的少女向前走了一步,鞠躬致意。

“或者一个阿萨米特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你知道这群中东的家伙最喜欢搞一些刺杀或者破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另一个看起来是被晒得非常健康的小麦色的少女点了点头,“法蒂玛。”她的声音非常小。

“驾驭人心需要一点一点来,选一个吧,可爱的年轻人。”
QRCW7uqp Po 2022-04-19 17:39:53
孩子看了看法蒂玛,又看了看阿格尼斯,最终指向了看起来更像是真正的仆人的那个。

“阿格尼斯,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嗯……”她点了点头,杏眼顺从的低了下去。

“好,看起来很满意呢。”萨莉亚纳拍了一下手,法蒂玛弯了弯腰就退到了阴影里。“好了,这位小姐,和您的仆人去别的房间待一会好吗?我和您的尊长……哦不,母亲……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谈。”

穿过带着石像鬼装饰的火把照明的细长的通道,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圣母院的内室,爱情王庭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这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午夜显贵们的聚会。

孩子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看了看这个面无表情的仆人,她的脸圆润的像打磨过的珠玉,有着善良的眼睛,但是长期跟随她的不死的主人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太阳,显得有些苍白。头发高高额盘在脑袋上,上面似乎装点着闪光的发饰,看起来萨莉亚纳女王非常喜欢她的近侍。和她的上一个主人一样,她个子很高,整个人细长细长的,让孩子看了非常的不服气。当然孩子也可以找到一些得意的地方,比如自己的那一对骄傲的存在比起这个沉默的女仆似乎要丰满很多,至少这一点可以稍微安慰一下在身高上受到压制的主人。

“尊敬的德埃特蕾斯夫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她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月光照在脸上似乎都显得略有发光,这是一个多么让人羡慕的白皙的少女,孩子心里还是有点点小小的嫉妒。

“卑微的凡人啊,要与我缔结下罪恶的契约吧!”孩子让自己的眼睛放出红光仰起头顶着眼前的女仆。

“哦”阿格尼斯平淡的摸摸头,似乎完全没有反应。

“凡人畏惧我吧!”孩子把手变成了利爪,放在了她的脖子边上。

“好的,我深深地为您的威严所震怖。”

完全没有一点变化嘛!

“德埃特蕾斯夫人……”阿格尼斯吓了一跳,孩子直接抱住了女仆,由于身高差距只能搂到腰腹。“您在干什么呢……”

“我又不是吃人的妖魔鬼怪,放心好啦。”

“嗯……”

“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啦,面无表情的平调哼哼很怪的!”

“如果让夫人不满意了我很抱歉……”

“好啦!谁让你抱歉了!”孩子松开手看着她的第一个真正的侍从。“无论怎么样,你都是你啦,都是我第一个朋友。”

“朋友……”

“要和我签订神圣的契约嘛?”

“契约?”看起来这次她真的不理解了,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嗯……如果你愿意给我提供珍贵的血液的话……我们可以缔结一个神圣的契约,我会尊重你的要求的……”

“夫人很奇怪呢……”

“嗯?很奇怪吗?”孩子绕到了身后,开始揉搓阿格尼斯软软的头发,“哪里奇怪了。”

“萨莉亚纳大人警告我们要小心她的同类,一般只会有诱惑和暴力两种获得血之奴仆的方式,大部分时候人类都是没有回报的受苦的那个……”

“唔……我觉得这样不对,难道获得东西不应该给对方回报吗?”

“可是我……”似乎这是孩子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女仆有一点点动摇,“我不知道想要什么……”

“为什么?”

“我的父母都是萨莉亚纳大人的死徒,他们靠着女王大人恩赐的血获得了长久的生命,所以……”

“所以没有人告诉你每天的血对那群吸血鬼实际上非常珍贵吗?”

“不……他们说……最大的美德是奉献和服从。”

孩子叹了口气,捂住了阿格尼斯的眼睛,“这么想很糟糕哦!老师曾经和我说,命运的线刻在手掌上,占卜的人会告诉你无可改变,但是只要你握拳,命运就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呢,”孩子一字一顿,“你真的一点愿望都没有吗?”
QRCW7uqp Po 2022-04-19 17:40:22
“那……我想永远留在夫人身边……”

“没有问题。”孩子点了点头,“那么契约成立。不过我没有什么神秘的契约法术,但是你可以相信我。”

“嗯……”女仆又变回了平淡的说话语调。

“不,我不是说逗你玩,我很认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孩子挥动着手很努力地证明着自己。

“我不会嫌弃夫人的。”

“诶,你这个语调能改改吗?听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那你要怎么样呢~”阿格尼斯微微笑了一下,抬了抬尾音,用手指抬起了夫人的下巴。

“诶!”孩子猝不及防,触电一样缩回了身子。

“夫人还是个孩子呢。”她笑着捂住了嘴。

“不……不许这么说!”孩子跺了跺脚。

“好……尊敬的夫人。”她又变回了之前的表情和语调,反过来抚摸着孩子的头发。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以为你会要求初拥或者变成死徒呢或者别的什么我暂时很棘手的事情。”

“因为夫人还年轻,连一个稳定的鲜血来源都还没有,如果我提出这种要求,万一以后夫人再也找不到新的仆人怎么办呢。”

“你在嘲讽我!”孩子控制着力度轻轻地捶打着阿格尼斯,“用最平淡的语调说着最伤人的话!”

“没有啦,那我们做一个约定怎么样,如果在我第一条皱纹长出来之前,您能收获三个或者两个稳定的血畜,我再要求额外的报酬。”阿格尼斯没有回手,继续搓着孩子光泽异常的头发,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孩子很久没有见到过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卡特琳已经两年只能靠信件经过层层伪装联系了,而见面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两个人在外面打闹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似乎很快就要划破沉闷的夜空了。

“那个……夫人,您要……避一避吗?”

“没事!走吧走吧,我可不怕呢。”

“嗯?”阿格尼斯睁大了眼睛。

“对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然的话亨利怎么会接受一个只能在晚上出现的情人。”

“嗯……我第一次见到……”

“其实我也是啦,不过为什么她们还不出来呢。”孩子拉着阿格尼斯的手。

“嗯……不过我该怎么称呼主人呢?”

“随便啦,平时按照他们叫我的方法就好,私下呢随便吧,反正卡特琳叫我让娜……”

“卡特琳?”阿格尼斯歪头。

“我……唯一一个朋友……”孩子情绪低落了下去。阿格尼斯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QRCW7uqp Po 2022-04-19 17:40:47
“我们回家吧……”阿格尼斯有点发慌,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主人低落的样子,一方面是萨莉亚纳高傲的性格,另一方面可能主仆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这么亲密。

阿格尼斯拉着脸上写着不开心的孩子回到了法兰西岛上的豪宅,她拉开了海伦封的死死的窗帘,让阳光投进客厅。

“好了好了……”

“嗯……”孩子的低落开关打开似乎就关不上了,软趴趴的靠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

“主人能吃东西吗?我来给您准备一点料理?”

“随便吧……”

“或者要咖啡吗?”

“好……”

阿格尼斯跪在了沙发前,看着闷闷不乐的主人,“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吗?”

“不怪你……我想卡特琳了……”

“要我和海伦女士解释一下吗?我们去拜访一下您的朋友?”

“那个……我没有办法用这个样子去见她……至少现在不行……”孩子解释了整件事情的原委,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陷入了麻痹。“她……她会吓一跳的。而且老师也不会答应我现在花上几个月去维也纳的……哦不对,上一次她说自己已经去了布拉格……”

之后的很久,孩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不停地说着各种过去的事情,阿格尼斯觉得自己的头脑就想一个已经塞得满满的箱子现在又要装进去和自身体积差不多大的东西一样,直接过载,她平静又机械的发出轻微的嗯的声音,但是似乎很难安慰她。女仆只是觉得头疼,很难理解面前年轻的女主人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情:对于一个孩子,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成年人,被引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经历了时代的变动和停滞的时间之后带来的身心撕裂的痛苦和所有一切价值重建的巨大折磨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确实需要做点什么了,太阳已经从最高点开始缓缓下坠,孩子从最初的连珠炮一样的发话,也在睡魔的作用下开始断断续续,说起胡话了。不过这至少意味着她有了更多的时间。

“好了该醒了”老师的声音无情的把孩子从修普诺斯的掌控中拉了回来。

“嗯……嗯?”孩子发现自己似乎靠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扭了扭身子,发现映入眼帘的是阿格尼斯的脸。“诶?”

“夫人,您睡了很久了,我……”

“呀!我是不是把你的腿压疼了!”孩子突然反应过来,像触电一样弹起来,关心的搓了搓刚刚自己脑袋靠着的位置。

“能为夫人效劳是我的荣幸。”阿格尼斯难得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是声音还是一样平淡的如同白开水。

“你这个笨蛋”老师一边看一边笑,“我都看不出来谁更像姐姐了,来的第一天就被人放在大腿上睡觉还被像小孩一样摸着脑袋唱催眠曲……”

“别……别索了!”孩子着急的回答,甚至咬到了舌头。

“呦,我们未来的法兰西王后害羞了。”

“老!师!”孩子着急的挥起了拳头,着急得打了过来,不过至少这次不用轻轻地了,反正老师也接得住。

“海伦大人……您似乎要说什么正事,需要我回避一下吗?”阿格尼斯感觉眼前的人一定是有话要说,站起来准备离开。

“算了,你愿意相信我的笨蛋女儿吗?愿意把一切交给她保护,不,或者说至少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去照顾她?”

“当然,尊敬的女士。”

“那就行了,你坐在边上也没事。”她摆了摆手,“你和萨莉亚纳的契约结束了,现在她是你的保护人,所以我希望你绝对忠于这个笨蛋……别看她本事挺大的,实际上简单的可以……”

“憋说了!”

“你看,”老师摊了摊手,“你现在直到为什么我们一般只会初拥成年人了吗?她还需要可能一百年甚至更久的磨练,才会慢慢成熟……”

“别说了憋说了别嗦了……”孩子拿起枕头又躺了下去,盖住脑袋。阿格尼斯叹了口气,继续顺着孩子金色的长发。

“好了,讲正事吧,法尔内塞动了,带着一只不大的部队沿着塞纳河出发了。你知道如果没有了他,马耶那公爵的军事支柱就会瞬间垮塌对吧?”

“是的,但是要怎么做呢。”

老师没有多说,掏出一封印着鸢尾花封泥的信,看起来已经被拆开读过了。她笑着递过来,“肉麻的很,我就不念给你听了。”

孩子一脸狐疑的接过来,很快脸就像煮熟的章鱼一样变成了红色。“亨利这家伙……怎么会好意思说他像痴情的帕里斯的……”

“好了,我都原谅他了,”老师摆了摆手,笑出了声,“但是你看最后,他好歹说了句正事。”

“'我即将……带着一支大军……消灭……西班牙人和他的弗兰德斯雇佣军……祝我有着海格力斯的勇武……和尤利西斯的智慧……’嗯?又要打仗了?”

“对,你想不想做一次大胆的活动?”老师把之前的匕首丢了过来。“跟着这支部队,想办法让帕尔马公爵永远也不会再一次反对你的海格力斯?”她笑的挺开心,就像在看一出喜剧的关键时刻一样。

“该死……海格力斯才没有大蒜的味道!不过……你是说刺杀?”

“对,我该尝试激发你的第二项天赋了,混淆之术,这是加百利赐给该隐之子的八个恩赐之一,正好让你去实践一下,反正你真的要是暴露了,除非把你绑起来送到真正的圣徒那里或者关几十天不给一滴血,似乎也不会有事,况且大闹一番,似乎也难度不大。”她说的轻飘飘的,就像谈论一个陌生人。“你又不怕太阳,正常的处决只会让太阳烧死倒霉蛋。”她坐在了阿格尼斯和孩子之间,“如果你消失了十几天,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所以放心好了。”

“可以啊,但是……你和那个女王谈了什么啊,都第二天了。”

“我说你有妖精的血统,加上满月的奇观才会获得特殊的恩赐,你信吗?”她毫无顾忌的搓着孩子的肚子,“嗯,软软的很舒服。”

“不!信!”

“其实这是真的,她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子嗣,但是很不幸,下一次这么大能量的满月可能要几百年后了,而且还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妖精之子,然后她就死了这条心。”

“不是,你们之前那件事情,我出去的时候还不是这件事情呢。”孩子挣脱了老师的手,自己就像要覆盖触感一样搓了搓刚刚老师摸过的位置。

“我会去一趟图卢兹,但是这件事情很难,我觉得几乎不可能完成。”她接着又把手放在了胸部,但是这一次没怎么动,反而脸色严肃的看着阿格尼斯,“简单地说,我尝试一下拯救你们的女王,暗影审判庭的狂信徒已经盯上了她,而且还有一大群人正在策划谋反,但是这件事情非常难。”她叹了一口气,“萨莉亚纳还蒙在鼓里,但是贝雅特丽齐已经准备好一次血腥的政变了,我会尝试和她谈一下条件,至少让你的前主人体面的离开巴黎。不然很可能过几天这里就要有一堆十字架被竖立起来了。”

“那……能救救我的父母吗?”阿格尼斯有些着急。

“很难,简单地说,成为了死徒,获得了主人的血液,就再也不能换第二个人侍奉了。所以我才说,如果现在的爱之女王死了,事情会变的麻烦,我不喜欢他们的所谓地下圣战的那种无趣的权力斗争,我只想保证所有人平安。”

“可是萨莉亚纳女士说您自己也被追……”阿格尼斯正准备问什么,然而很快就低头道歉了。“抱歉,是我多嘴了。”

海伦的脸孩子看不见,正对着阿格尼斯自己,她用口型轻轻地说了一句唇语,“不要让这个孩子担心我。”
QRCW7uqp Po 2022-04-19 17:41:07
“首先,想象你融入阴影的样子。”

“嗯……”

“然后……”老师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阿格尼斯,“你还能找到那个笨蛋吗?”

阿格尼斯摇了摇头。刚刚还在沙发上的少女似乎凭空消失了一样,不对,不应该说是凭空消失,坐垫上的凹陷还在那里,但是整个人似乎融入了环境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很好,现在退出这个状态,把自己想象成你的女仆的样子。”

很快,沙发上就坐着姐妹两个一模一样的仆人了。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抢先初拥了你,我只是把你捡回来了。”老师有点懊恼的挠了挠头,“学不会找东西,但是藏东西倒是一流……甚至连纪尧姆那个笨蛋都知道如何找到我丢下来的金币……”

“可是我知道怎么藏起来东西啊……”其中一个阿格尼斯似乎用什么把枕头直接拆成了两半,羽毛乱飞,“似乎匕首也能被隐藏起来。”

“很好……很好……”海伦敷衍着叹了一口气。“这样我能放心了……吧?”

“对了,记得补充血液,越高级的能力越会消耗你身体里本来就不多的精华。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亨利的军营里等着你。”她摆了摆手,示意孩子不要继续维持这些消耗惊人的状态了。

“饿……”

“你的时间了”老师看了看阿格尼斯,然后又补了一句,“你要带上她吗?”

“当然,我会保护好她的!”孩子挤出最后一点精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女仆的手腕轻轻咬了下去,“抱歉……第一次出门就是冒险……”

阿格尼斯的表情稍微解冻了一下,然后很快又像冰山一样恢复了平静。但是随着孩子贪婪的吮吸声,脸色越来越红,开始发出轻微的呻吟。老师微笑着看着一切,似乎陷入自己的记忆里不能自拔,直到女仆的喘息声越发明显,脸上开始冒出岑岑的汗珠。

“疼疼疼!”孩子挨了一击手刀,捂着脑袋看着老师。

“笨蛋!你差点把这孩子吸干了!”她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比起女仆的生死更在乎的是孩子是否屈从于内心的野兽。“你要控制自己的心兽,无限制的索取只会让人变成野兽。”

“嗯……”孩子捂着脑袋有点委屈,但是她知道老师说的完全没错,救赎在于控制自己的心兽,只有最野蛮和残忍的血族才会放纵自己的原始冲动。

“还有,你作为血仆,如果感觉到生命力已经虚弱了下去,得自己学会想个办法提醒自己的主人,否则只是双输。”她转过头又训斥了阿格尼斯。

交代完事情,特洛伊的海伦离开了巴黎,而年轻的孩子不得不独自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或许不那么强大,也不是独自。
QRCW7uqp Po 2022-04-19 17:41:11
孩子和她刚刚收下的仆人一起骑着马沿着塞纳河前进,可以看见行军的轨迹,大量的车辙和马蹄印顺着一条小路不停地延伸,可以预见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这里缓慢的移动。

“你会害怕吗?”阿格尼斯骑着马在前面,孩子紧紧地抱着她的后背,看起来似乎是前面的少女才是更加全能的人,但是孩子能感觉到她的心脏正在越来越快的跳动。

“会,但是和你一起出去,肯定会被保护的不是吗……”阿格尼斯扭过头笑了笑,似乎在闪闪发光。

“是……是吧……嗯……一定的。”这下轮到孩子尴尬了。

“好了,抓稳了,我要加速了。”万能的女仆狠狠地踢了一下马肚子,河边开始出现一道不断前移的棕色闪电,直到闪着火光的大营出现在前方。

帕尔马公爵和西班牙的旗帜插在大营的两侧,可以看到火光冲天,这里可能有上万人,也许更多,一般来说亨利都是人少的那一方,他说要围猎这只老狐狸,这是真的吗?西班牙人训练有素,他们有着长期训练的可靠长枪方阵,配合上游走的火枪手和骑兵,一时间风头无二,这支军队真的是能被轻易战胜的吗?

孩子跳下马,在树林里注视着远处站岗的士兵,挠了挠头。“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呢?”

“让娜,我只是您的仆人,是您意志的延伸。”

“诶!你终于不‘夫人夫人’的叫了!孩子站了起来开心的笑了出来。”

“嘘,小声点,守卫……”

“他们听不见,放心好了。对了……你想和我一起进去吗?”

“我觉得不应该着急动手,这里我们应该等一等,亨利陛下说要围猎,那么一定会有一只大军,等他们焦虑起来,我们在动会不会方便一些呢?而且我听说有一只来自西班牙的勒森博的血族正在他们的军营里活动。”

“你从哪里知道的?”孩子好奇的问。

“萨莉亚纳女士曾经提过有一些血族能抵抗神圣的印记,和圣徒一起活动,这是他们的祝福的一部分,西班牙人的圣母旗很可能是一个圣物……”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孩子装着生气的样子踮起脚尖搓了搓阿格尼斯的脸,“太聪明的人会很危险呢。”

“我是夫人您的工具。”

“在这里不许叫我夫人!”

“好的,德埃特蕾斯女士。”

在距离军营不那么遥远的小山上,两个人打打闹闹惊扰了洒在草坪上的月光。
QRCW7uqp Po 2022-04-19 17:41:33
几天之后亨利的大军成功的把法尔内塞包围在了塞纳河的入海口,似乎一切都变得顺利了起来——如果。

一直处于两个军队中间的二人一边跟着两支部队同步前进,一边观察这两边的情况。

“西班牙人准备做战术机动了。”孩子摆了摆手,“你看,他们已经开始把行李打包起来了。”

“可是他们哪里有援军?”

“不知道,但是荷兰人和英国人封锁了水道,我感觉他们很快就会陷入混乱。”孩子盯着巡逻的士兵,看起来他们的表情非常凝重。

西班牙人的营寨在水边,靠近大海,但是又远离英国人的视线,奥兰治亲王和伊丽莎白完全封锁了海面。西班牙人在高地上但是除了河岸,到处都是亨利的军队。法尔内塞尝试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看起来大方阵在这里并不好用,很快他的部队就主动撤了回来,经过了几次尝试,法尔内塞开始砍树,看起来他准备强行渡河了。

对于撤退的一方,既要战斗,又要保存自己,还要保持有序,同时还是一次渡河的逃亡,需要极高的指挥技巧,如果这个时代还有谁能完成这件事情,那一定是帕尔马公爵本人了。

但是就在观察他们营地的普通的一天,少女们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我感觉有个人有问题……他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大堆仆从带着到河边修容,但是他从来没用过镜子。”阿格尼斯描述了一个奇怪的人。

第二天深夜,孩子果然在河边看到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他高大但是阴鸷,灰白的头发被帽子很好的盖住。他的脸上有很多的皱纹,带着教士的权杖,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穿着西班牙官员的黑色上衣。

简单的修容之后,身边的仆人似乎低语着一些奇怪的话,然后男人嫌弃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当这些人悉数离开之后,男人整理了一下衣冠,掏出一个手账,内容自然是看不清的,但是孩子看见了这个小本子的封皮——一个熟悉的勒森勃氏族的王冠——王权和十字架的结合。

他们是和凡卓一样高傲的家族,影响力遍布整个地中海,从第四次十字军,到再征服运动,每一件基督教历史上的大事都能在背后看见这群没有影子的人的身影。他们冷漠,严肃,充满心机,有些人成为了海贼之主,有些人则直接成为了神权的代言人,有些则是幕后的看不见之手,在破碎的伊比利亚和地中海群岛上,他们通行无阻。

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也有一个奇怪的弱点,看不见自己的影子,而且阳光会对他们造成更为致命的伤害,但是他们也是隐藏自己的高手。当然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孩子发现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麻烦。

让娜注视着这个奇怪的老头离去,命运似乎总是会以某种奇怪的方式开玩笑,在看起来易如反掌的事情上,安排一大堆麻烦的对手。

“主人,您觉得可以吗?”

“我……我……当然可以!”孩子得意的扬了扬头,“我看他连气息都很弱,最多是七代或者暮裔……我……我才不怕呢。”

“您声音颤抖了。”

“不!不是!有你这么不相信主人的仆人嘛!”

“好,祝海格力斯与您同在。”

孩子按照老师的训练,企图让自己融入人群。

“似乎不太成功呢……”阿格尼斯转了一圈,“我还是能看见你。”

“但是……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啊,虽然不那么成功但是只要我不做什么就不会引起注意才对。”孩子小声嘀咕,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也就是说你一直在……注意我。”

“仆人注意自己的主人很奇怪吗?”

“……”孩子不再说话,甩了甩手,向着军营走去。卫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人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或者在他们眼里这只是另一个寻常的进出之人,总之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再往前问题就会出现。

这是一个庞大的营地,一万多人聚集在一起,帕尔马公爵作为军队的核心,应该在哪里呢。而另一个问题是,即使门卫不在乎谁经过了大门,但是越往核心区移动,似乎关注度就会越高,不成功的混淆之术似乎并不能成功打消这些警惕的眼睛的顾虑。
QRCW7uqp Po 2022-04-19 17:41:53
既然只要不引人注目就不会出事,孩子用兜帽盖住了面容,等待着午夜。

很快夜幕降临,营地里除了几个巡逻的家伙再也没有别的活动的人,当然那个奇怪的勒森博很可能也在到处走动,但是至少不在这里。

军营有无数个整齐的营帐构成,法尔内塞对军纪要求严格,在一个雇佣兵为主的时代,这种整齐的布局和完备的巡逻时间表是非常少见的。当然这对于孩子来说是一个麻烦。

但是这也不是完全的坏事,由于纪律的严明,这里没有雇佣兵营地的混乱情况,普通的战士几乎都已经睡了,只有那么几个营帐的灯还亮着,某种程度上也减轻了判断的压力——尤其对于一个判断力不佳的人来说。

灯火本身有一定的规律,比如靠近守夜人的营帐往往是点着灯的,因为他总要给自己找到回去的路,而除了这些之外,只有一个地方不光亮着灯,还有一群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孩子拉了拉兜帽,露出带有诱惑力的脸,那是让人遐想联翩的带着少女气息的青涩的面容,但是同时又有着经历了无数考验的从容镇定,在混淆之术的加持下,淡定的直接从帐篷正面走了进去。

两个士兵没有反应,或者说失去了反应,带着猩红色眼睛的少女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魔力,既看不出任何的特征,又明确的留下了摄人心魄的体验。两个拿着武器的黑衣卫兵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孩子慢慢的走了进去。他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只有喉结动了两下,留下了吞咽的声音。而少女顾不得这些事情,她只是感觉到饥渴,内心的野兽似乎悄然苏醒,开始焦躁的寻找着猎物。

“您是?”法尔内塞还没有入睡,似乎在紧张的作着战斗规划。但是很明显,妥芮朵氏族超人魅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等等……德埃特蕾斯夫人?”他的眼睛里写满了诧异,“亨利派你来的?你的眼睛怎么了?”

“只是幻觉。”孩子挥了挥手,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闭上眼睛揉了揉,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绿色。但是压迫力强大的恐惧感依然存在,“您太累了,需要永久的休息。”

“那么您来做什么呢?”法尔内塞40出头,英俊的容颜即使是在敌国也早有耳闻,他就像是为了西班牙严苛禁欲的审美而生的:消瘦,威严,眼睛如同猎鹰一样,同时又有着无限的虔诚,穿着纯黑色的长袍,他是异端的告死天使,也是罗马正统的保护者。他是正统的保护神,但是也是规则的改写人,当然在这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即将迎来最后审判之人。

“我代表阿兹瑞尔,告死天使而来。”

“哦?您是苍白骑士吗?”他轻轻笑了笑,甚至没有去取放在身边的长剑。“说说吧,拿我为什么值得您亲自前来,尊敬的收割者?我并不感到惊讶,每天都有士兵因为我的决定而死去,很可惜,我只能死一次,完全无法抵消在这方面的罪恶。”

孩子沉默的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时光尚早,大人。不过我很好奇,您为什么如此淡定。”

“天命将至,我的牧师阿斯图里亚斯告诉我,很快就会有人来结束我的痛苦。”

“您说的是谁?”

“年老的黑衣人在这里只有一个,他今天上午一反常态的严肃警告我,昨天发现了死神的踪影,今天必有重要之人死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您还在工作。”

“女士,这里有两万人,我要保证这些和我一起战斗了20年的士兵们的安全,还有我自己的孩子,他们也在这里。如果我是必须死在这里的,那么至少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很遗憾,祂爱着我们所有人,但是我只能偿还一次死亡的债务。”

“这不重要,我只是来拯救法兰西的人民。”

“l另一个贞德?或者只是一个用着亨利挚爱形象的收割者?”

“是,也不是……”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想说的事情吧,公爵大人。”

“有些事情我需要忏悔。”他整理了一下手头杂乱的作战计划,收拾成册。“我曾经让士兵抢掠马斯特里赫特三天,当时我病倒了,疏于管理,三天之后我再次进入城市,看见废墟,我感觉到了冤魂的怒火。一万条死去的魂灵萦绕了我很多天,直到蒙卡达大主教派来了他的仆人,驱散了这些恶灵。”

“你知道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神之仆人,对吧?”蒙卡达,一个熟悉的名字,勒森博在伊比利亚的领袖之一,孩子知道,在伊比利亚,这些没有影子的同类已经渗透的无孔不入。她问完就后悔了,因为聪明如斯的人,一定知道异常,但是被人点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没有影子……”法尔内塞叹了一口气,手有些发抖,“但是我再也无法摆脱这个噩梦,他永远在身边游荡。他无处不在……”

“继续吧,我会帮你摆脱他,无论是你死还是他死。”

“他不会死……”公爵整理卷轴的手已经无法停止颤抖,“我尝试过下毒,但是他吃着毒药做成的蛋糕毫发无损,后来我尝试制造事故,但是他从奔马上跌落拍拍屁股就如同无事发生……我……”他深吸了一口气,画了一个十字,“我希望主能够宽恕我和一个不洁的生物长期共存。”

“祂会的。”孩子点了点头,“还有呢?”

法尔内塞脸色已经不再平静,但是他还是再恐惧的边缘刹住了车,“我对不起我的父亲,如果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那么也就是说至死我都未曾亲眼看见父亲留给我的土地。”

“我会通知亨利或者菲力。把您的棺椁送回帕尔马。”

“差不多了,请把我的儿子拉卢西奥叫过来可以吗,我想和他再见一面。”他几乎拿不起笔,挣扎着想写点什么,但是情绪正在逐渐迎来最后的崩溃,他咬着的嘴唇已经开始出血,黑色的长袍已经被泪水和冷汗浸透,似乎刺客还没有动手,生命的灵气就已经从各个孔洞流失殆尽,唯一还留在头脑中盘旋不去的,只有对家人的那一点点挂念。

对于一个妥芮朵氏族的成员,一个如同宗教画一样的英雄正在垂泪做着最后的交代,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逐渐崩塌,虔诚的信仰化为灰烬,只留下一点点经院之外的亲情还在支撑着一个人做着最后求生的尝试,这撕碎美的画面让孩子无法放手。她知道自己需要做一个决定了,否则那个法尔内塞嘴里的恶魔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只是反抗刻在血统里的诅咒实在是太难了。
是否立即朝美国发射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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