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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fYaoiH2 2024-03-10 23:49:00
读书笔记:汪曾祺《人间有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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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fYaoiH2 Po 2024-03-21 15:36:25
《肉食者不鄙》

讲吃肉的。
下一篇叫《鱼我所欲也》,想必是讲吃鱼的。汪老的文名起得简单又有趣。

1.【狮子头】
我在淮安中学读过一个学期,食堂里有一次做狮子头,一大锅油,狮子头像炸麻团似的在油里翻滚,捞出,放在碗里上笼蒸,下衬白菜。一般狮子头多是红烧,食堂所做却是白汤,我觉最能存其本味。

2.【东坡肉】
浙江杭州、四川眉山,全国到处都有东坡肉。苏东坡爱吃猪肉,见于诗文,东坡肉其实就是红烧肉,功夫全在火候。先用猛火攻,大滚几开,即加作料,用微火慢炖,汤汁略起小泡即可。东坡论煮肉法,云须忌水,不得已时可以浓茶烈酒代之。完全不加水是不行的,会焦糊粘锅,但水不能多。要加大量黄酒。扬州炖肉,还要加一点高粱酒。加浓茶,我试过,也吃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传东坡有一首诗:“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若要不俗与不瘦,除非天天笋烧肉。”未必可靠,但苏东坡有时是会写这种打油体的诗的。冬笋烧肉,是很好吃。我的大姑妈善做这道菜,我每次到姑妈家,她都做。

3.【火腿】
浙江金华火腿和云南宣威火腿风格不同。金华火腿味清,宣威火腿味重。
昆明过去火腿很多,哪一家饭铺里都能吃到火腿。昆明人爱吃肘棒的部位,横切成圆片,外裹一层薄皮,里面一圈肥肉,当中是瘦肉,叫作“金钱片腿”。正义路有一家火腿庄,专卖火腿,除了整只的、零切的火腿,还可以买到火腿脚爪、火腿油。火腿油炖豆腐,很好吃。护国路原来有一家本地馆子,叫“东月楼”,有一道名菜:锅贴乌鱼,乃以乌鱼片两片,中夹火腿一片,在平底铛上烙熟,味道之鲜美,难以形容。前年我到昆明去,向本地人问起东月楼,说是早就没有了,“锅贴乌鱼”遂成《广陵散》。
华山南路吉庆祥的火腿月饼,全国第一。一个重旧秤四两,名曰“四两砣”。吉庆祥还在,而且有了分号,所制四两砣不减当年。

4.【腊肉】
湖南人爱吃腊肉。农村人家杀了猪,大部分都腌了,挂在厨灶房梁上,烟熏成腊肉。我不怎么爱吃腊肉,有一次在长沙一家大饭店吃了一回蒸腊肉,这盘腊肉真叫好。通常的腊肉是条状,切片不成形,这盘腊肉却是切成颇大的整齐的方片,而且蒸得极烂,我没有想到腊肉能蒸得这样烂!入口香糯,真是难得。
WfYaoiH2 Po 2024-03-21 15:36:36
5.【烤乳猪】
烤乳猪原来各地都有,清代满汉餐席上必有这道菜,后来别处渐渐没有,只有广东一直盛行,不论大饭店,烧腊摊上的烤乳猪都很好。烤乳猪如抹一点甜面酱,卷薄饼吃,一定不亚于北京烤鸭,可惜广东人不大懂得吃饼,一般烤乳猪只作为冷盘。
WfYaoiH2 Po 2024-03-21 15:46:47
《鱼我所欲也》

讲吃鱼的。

1.【石斑】
我第一次吃石斑鱼是一九四七年,在越南海防一家华侨开的饭馆里。那吃法很别致。一条很大的石斑,红烧,同时上一大盘生的薄荷叶。我仿照邻座人的办法,吃一口石斑鱼,嚼几片薄荷叶。这薄荷可把口中残余的鱼味去掉,再吃第二口,则鱼味常新。这种吃法,国内似没有。越南人爱吃薄荷,华侨饭馆这样的搭配,盖受越南人之影响。

2.【鲥鱼·刀鱼·鮰鱼】
这都是江鱼。
鲥鱼现在卖到两百多块钱一斤,成了走后门送礼的东西,“吃的人不买,买的人不吃”。
刀鱼极鲜,肉极细,但多刺。金圣叹尝以为刀鱼刺多是人生恨事之一。不会吃刀鱼的人是很容易卡到嗓子的。镇江人以刀鱼煮至稀烂,用纱布滤去细刺,以做汤,下面,即谓“刀鱼面”,很美。
我在江阴读南菁中学时,常常吃到鮰鱼,学校食堂里常做。这东西在江阴是很便宜的。鮰鱼本名鮠鱼,但今人只叫它鮰鱼。鮰鱼大概也能红烧,但我在中学时吃的鮰鱼都是白烧。后来在汉口的璇宫饭店吃的,也是白烧。鮰鱼肉厚,切成块,放在碗里,没有吃过的人会以为这是鸡块。鮰鱼几乎无刺,大块入口,吃起来很过瘾,宜于馋而懒的人。或说鮰鱼是吃死人的。江里哪有那么多的死人?!鮰鱼吃鱼,是确实的。凡吃鱼的鱼都好吃。

(↑可能是有人吃这种鱼把自己给吃死了,所以会说“这鱼吃死人了”→讹传成“这鱼吃江里的死人!”)

3.【黄河鲤鱼】
我不爱吃鲤鱼,因为肉粗,且有土腥气,但黄河鲤鱼除外。在河南开封吃过黄河鲤鱼,后来在山东水泊梁山下吃过黄河鲤鱼,名不虚传。辨黄河鲤与非黄河鲤,只须看鲤鱼剖开后内膜是白的还是黑的。白色者是真黄河鲤,黑色者是假货。梁山一带人对鲤鱼很重视,酒席上必须有鲤鱼,“无鱼不成席”。婚宴尤不可少。梁山一带人对即将结婚的青年男女,不说是“等着吃你的喜酒”,而说“等着吃你的鱼!”鲤鱼要吃三斤左右的,价也最贵。《水浒传·吴学究说三阮撞筹》中,吴用说他“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教学,今来要对付十数尾金色鲤鱼,要重十四五斤的”。鲤鱼大到十四五斤,不好吃了,写《水浒传》的施耐庵、罗贯中对吃鲤鱼外行。

(↑汪曾祺锐评水浒!笑死了。。)
WfYaoiH2 Po 2024-03-21 16:09:51
《昆明的吃食》

1993年写的,离千禧年很近了。
一篇干货文。内容就是文章《昆明菜》+《米线和饵块》两篇的精简版,删了很多感想,添加了很多干货类叙事。添加了一点新内容“点心和小吃”,但不多。


1.【人物描写:“映时春”饭店的堂倌。】(堂倌就是“跑堂的”,就是现在的服务生)
招呼那么多客人,却只有一个堂倌。
这位堂倌真是能干。客人点了菜,他记得清清楚楚(从前的饭馆是不记菜单的),随即向厨房里大声报出菜名。如果两桌先后点了同一样菜,就大声追加一句:“番茄炒鸡蛋一作二。”(一锅炒两盘)听到厨房里锅铲敲炒的声音。知道什么菜已经起锅,就飞快下楼(厨房在楼下,在店堂之里,菜炒得了,由墙上一方窗口递出),转眼之间,又一手托一盘菜,飞快上楼,脚踩楼梯,噔噔噔噔,麻溜之至。他这一天上楼下楼,不知道有多少趟。累计起来,他一天所走的路怕有几十里。
客人吃完了,他早已在心里把账算好,大声向楼下账桌报出钱数:下来几位,几十元几角。
他的手、脚、嘴、眼一刻不停,而头脑清晰灵敏,从不出错,这真是个有过人精力的堂倌。看到一个精力旺盛的人,是叫人高兴的。
WfYaoiH2 Po 2024-03-21 16:10:10
2.【过桥米线·气锅鸡】
这似乎是昆明菜的代表作,但是今不如昔了。
原来卖过桥米线最有名的一家,在正义路近文庙街拐角处,一个牌楼的西边。这一家的字号不大有人知道,但只要说去吃过桥米线,就知道指的是这一家,好像“过桥米线”成了这家的店名。这一家所以有名,一是汤好。汤面一层鸡油,看似毫无热气,而汤温在一百度以上。据说有一个“下江人”司机不懂吃过桥米线的规矩,汤上来了,他咕咚喝下去,竟烫死了。二是片料讲究,鸡片、鱼片、腰片、火腿片,都切得极薄,而又完整无残缺,推入汤碗,即时便熟,不生不老,恰到好处。
专营气锅鸡的店铺在正义路近金碧路处。这家的字号也不大有人知道,但店里有一块匾,写的是“培养正气”,昆明人碰在一起,想吃气锅鸡,就说:“我们去培养一下正气。”中国人吃鸡之法有多种,其最著者有广州盐焗鸡、常熟叫花鸡,而我以为应数昆明气锅鸡为第一。气锅鸡的好处在哪里?曰:最存鸡之本味。气锅鸡须少放几片宣威火腿,一小块三七,则鸡味越“发”。走进“培养正气”,不似走进别家饭馆,五味混杂,只是清清纯纯,一片鸡香。
为什么现在的气锅鸡和过桥米线不如从前了?从前用的鸡不是一般的鸡,是“武定壮鸡”。“壮”不只是肥壮而已,这是经过一种特殊的技术处理的鸡。据说是把母鸡骟了。我只听说过公鸡有骟了的,没有听说母鸡也能骟。母鸡骟了,就使劲长肉,“壮”了。这种手术只有武定人会做。武定现在会做的人也不多了,如不注意保存,可能会失传的。我对母鸡能骟,始终有点将信将疑。不过武定鸡确实很好。前年在昆明,佧佤族女作家董秀英的爱人,特意买到一只武定壮鸡,做出气锅鸡来,跟我五十年前在昆明吃的还是一样。

3.【鸡枞菌】(←自己加的标题,原文附在上一个小标题“汽锅鸡”下面)
鸡㙡之名甚怪。为什么叫“鸡㙡”,到现在还没有人解释清楚。这是一种菌子,它生长的地方也怪,长在田野间的白蚁窝上。为什么专在白蚁窝上生长,到现在也还没有人解释清楚。

4.【米线饵块】
有一次在大众电影院,影片中有一个情节,是约翰请玛丽去“开餐”,“演讲”的人说:“玛丽呀,你要哪样?”楼下观众中有一个西南联大的同学大声答了一句:“两碗焖鸡米线!”这本来是开开玩笑,不料“演讲”人立即把电影停住,把全场的灯都开了,厉声问:“是哪个说的?哪个说的!”差一点打了一次群架。“演讲”人认为这是对云南人的侮辱。其实焖鸡米线是很好吃的。
WfYaoiH2 Po 2024-03-21 16:10:25
5.【点心和小吃】
摩登粑粑。摩登粑粑即烤发面饼,不过是用松毛(马尾松的针叶)烤的,有一种松针的香味。这种面饼只有凤翥街一家现烤现卖。西南联大的女生很爱吃。昆明人叫女大学生为“摩登”,这种面饼也就被叫成“摩登粑粑”,而且成了正式的名称。前几年我到昆明,提起这种粑粑,昆明人说:现在还有,不过不在凤翥街了,搬到另外一条街上去了,还叫作“摩登粑粑”。

(↑“摩登”在那时候也是个流行语。女学生在昆明当地成了现代、时尚的代名词,好新奇。)
WfYaoiH2 Po 2024-03-21 16:26:41
《贴秋膘》

讲北京人吃烤肉的风气,北京人说“贴秋膘”其实就是秋天一到就去吃烤肉的意思。


1.
北京人所谓“贴秋膘”有特殊的含意,即吃烤肉。

2.
从前北京人有到野地里吃烤肉的风气。玉渊潭就是个吃烤肉的地方。一边看看野景,一边吃着烤肉,别是一番滋味。听玉渊潭附近的老住户说,过去一到秋天,老远就闻到烤肉香味。

(↑就是露营烤肉。)

3.
北京现在还能吃到烤肉,但都改成由服务员代烤了端上来,那就没劲了。我没有去过。内蒙也有“贴秋膘”的说法,我在呼和浩特就听到过。不过似乎只是汉族干部或说汉语的蒙族干部这样说。

(↑现在后厨代烤和顾客自己烤的都有啦。自己烤的就像火锅店一样,顾客在桌上烤肉,不会烤的顾客也可让服务员代烤。
(汪老觉得“没劲”,直接不去hhh)

4.
呼市的干部很愿意秋天“下去”考察工作或调查材料。别人就会说:“哪里是去考察,调查,是去‘贴秋膘’去了。”呼市干部所说“贴秋膘”是说下去吃羊肉去了。但不是去吃烤肉,而是去吃手把羊肉。到了草原,少不了要吃几顿羊肉。有客人来,杀一只羊,这在牧民实在不算什么。关于手把羊肉,我曾写过一篇文章,收入《蒲桥集》,兹不重述。那篇文章漏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即羊肉要秋天才好吃,大概要到阴历九月,羊才上膘,才肥。羊上了膘,人才可以去“贴”。

(↑跟《手把肉》那篇联动的部分。还补了点《手把肉》里面没说的东西,就是等秋天羊肥时才是最好吃的。)
WfYaoiH2 Po 2024-03-21 16:52:52
《栗子》

1.(开头)
栗子的形状很奇怪,像一个小刺猬。栗有“斗”,斗外长了长长的硬刺,很扎手。栗子在斗里围着长了一圈,一颗一颗紧挨着,很团结。当中有一颗是扁的,叫作脐栗。脐栗的味道和其他栗子没有什么两样。坚果的外面大都有保护层,松子有鳞瓣,核桃、白果都有苦涩的外皮,这大概都是为了对付松鼠而长出来的。

2.【风栗子】(←有红楼梦片段赏析。)
把栗子放在竹篮里,挂在通风的地方吹几天,就成了“风栗子”。风栗子肉微有皱纹,微软,吃起来更为细腻有韧性。不像吃生栗子会弄得满嘴都是碎粒,而且更甜。贾宝玉为一件事生了气,袭人给他打岔,说:“我想吃风栗子了。你给我取去。”怡红院的檐下是挂了一篮风栗子的。风栗子入《红楼梦》,身价就高起来,雅了。这栗子是什么来头,是贾蓉送来的?刘姥姥送来的?还是宝玉自己在外面买的?不知道,书中并未交待。

3.
日本人爱吃栗子,但原来日本没有中国的炒栗子。有一年我在广交会的座谈会上认识一个日本商人,他是来买栗子的(每年都来买)。他在天津曾开过一家炒栗子的店,回国后还卖炒栗子,而且把他在天津开的炒栗子店铺的招牌也带到日本去,一直在东京的炒栗子店里挂着。他现在发了财,很感谢中国的炒栗子。

(↑这位日本商人朋友就是汪老“日本人很会经商”印象的形成原因吧。《北京的秋花》也讲到了这位日本商人,他把广交会的花展上准备扔了的菊花都买下来运回日本,开“中国菊展”,赚了一大笔钱的故事。在那里汪老就感叹日本商人真是有头脑。)
WfYaoiH2 Po 2024-03-21 16:53:06
《果蔬秋浓》

前半部分讲果蔬,后半部分讲美食的香味和臭味。
跟秋天没关系。

1.(开头)
中国人吃东西讲究色香味。关于色味,我已经写过一些话,今只说香。

2.【水果店】
江阴有几家水果店,最大的是正街正对寿山公园的一家,水果多,个大,饱满,新鲜。一进门,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水果香。最突出的是香蕉的甜香。这香味不是时有时无,时浓时淡,一阵一阵的,而是从早到晚都是这么香,一种长在的、永恒的香。香透肺腑,令人欲醉。
我后来到过很多地方,走进过很多水果店,都没有这家水果店的浓厚的果香。这家水果店的香味使我常常想起,永远不忘。
那年我正在恋爱,初恋。

3.【果蔬秋浓】(人物形象:老李森,一位粗野的老八路军。)
呼和浩特有一位老八路,官称“老李森”。此人保留了很多农民的习惯,说起话来满嘴粗话。我们请他到宾馆里来介绍情况,他脱下一只袜子来,一边摇着这只袜子,一边谈,嘴里隔三句就要加一个“我操你妈!”他到一个老朋友曹文玉家来看我们。曹家院里有几架自种的黄瓜,他进门就摘了两条嚼起来。曹文玉说:“你洗一洗!”——“洗它做啥!”

4.【逐臭】(←讲的就只有臭豆腐。)
“臭豆腐、酱豆腐,王致和的臭豆腐!”过去卖臭豆腐、酱豆腐是由小贩担子沿街串巷吆喝着卖的。
王致和据说是有这么个人的。皖南屯溪人,到北京来赶考,不中,穷困落魄,流落在北京,百无聊赖,想起家乡的臭豆腐,遂依法炮制,沿街叫卖,生意很好,干脆放弃功名,以此为生。这个传说恐怕不可靠,一个皖南人跑到北京来赶考,考的是什么功名?无此道理。
王致和臭豆腐家喻户晓,世代相传,现在成了什么“集团”,厂房很大,但是商标仍是“王致和”。王致和臭豆腐过去卖得很便宜,是北京最便宜的一种贫民食品,都是用筷子夹了卖,现在改用方瓶码装,卖得很贵,成了奢侈品。
有一个侨居美国的老人,晚年不断地想北京的臭豆腐,再来一碗热汤面,此生足矣。这个愿望本不难达到,但是臭豆腐很臭,上飞机前检查,绝对通不过,老华人恐怕将带着他的怀乡病,抱恨以终。
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有一位女同志,南京人。爱人到南京出差,问她要带什么东西。——“臭豆腐”。她爱人买了一些,带到火车上。一车厢都大叫:“这是什么味道?什么味道!”
我们在长沙,想尝尝毛泽东在火宫殿吃过的臭豆腐,循味跟踪,臭味渐浓,“快了,快到了,闻到臭味了嘛!”到了眼前,是一个公共厕所!

(↑连讲了三个故事)
WfYaoiH2 Po 2024-03-21 17:09:31
《菌小谱》

讲吃菌子的。
讲了冬菇、云南的菌子(老样子,就写干巴青头鸡油鸡枞)、口蘑、国内引进的洋蘑菇。
干巴青头鸡油鸡枞都是老朋友了,在《昆明的雨》《昆明的吃食》等等提到菌子的文章必出现这老四样,我都背会了!也正说明云南人确实经常吃这老四样吧。


1.【鸡枞菌】
最名贵是鸡㙡,鸡㙡之名甚奇怪。“㙡”字别处少见。为什么叫“鸡㙡”,众说不一。这东西生长地方也奇怪,生在田野间的白蚁窝上。为什么专长在白蚁窝上,这道理连专家也没弄明白。

(↑在《昆明的吃食》也有这段话,但是改写过的版本。)


2.【口蘑】
口蘑不像冬菇一样可以人工种植。口蘑生长的秘密,好像到现在还没有揭开。口蘑长在草原上。很怪,只长在“蘑菇圈”上。
WfYaoiH2 Po 2024-03-21 17:10:02
卷三 有思
WfYaoiH2 Po 2024-03-21 17:13:31
第三卷“有思”是讲人的。比如《跑警报》《多年父子成兄弟》也收录在这一卷,但在《人间草木》已经抄过的,这里就不再抄了

前两卷讲的东西→第一卷“有乐”讲习俗和赏花,第二卷“有味”讲吃。
WfYaoiH2 Po 2024-03-21 17:34:11
👍🏻《遥寄爱荷华——怀念聂华苓和保罗·安格尔》

聂华苓和保罗·安格尔是一对作家夫妻,两个人都很出名,很有地位。
聂华苓是中国湖北作家,后来旅居美国。
保罗·安格尔是美国爱荷华州作家。


1.
美国的民居很多是木结构,没有围墙,一家一家不挨着。这种木结构的房子也是不能挨着,挨在一起,一家着火,会烧成一片。我在美国看了几处遭了火灾的房子,都不殃及邻舍。
和邻舍保持一段距离,这也反映出美国人的以个人主义为基础的文化心理。美国人不愿意别人干扰他们的生活,不讲什么“处街坊”,不讲“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除非得到邀请,美国人不随便上人家“串门儿”。

2.
一个书柜里放了一张安格尔的照片,坐在一块石头上,很英俊,一个典型的美国年轻绅士。聂华苓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

3.
白色羊皮面的大沙发是可以移动的。一般是西面、北面各一列,成直角。有时也可以拉过来,在小圆桌周围围成一圈。人多了,可以坐在地毯上。台湾诗人蒋勋好像特爱坐在地毯上。

4.
有一次中国作家聚会,合唱了一支歌“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聂华苓是抗战后到台湾的,她会唱相当多这样的救亡歌曲。台湾小说家陈映真、诗人蒋勋,包括年轻的小说家李昂也会唱这支歌。唱得大家心里酸酸的。聂华苓热泪盈眶。
聂华苓是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有一次她和在美的华人友好欢聚,在将近酒阑人散(有人已经穿好外衣)的时候,她忽然感伤起来,失声痛哭,招得几位女士陪她哭了一气。

5.
陈老先生在席间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我听了,一时非常激动,不禁和老先生抱在一起,哭了。聂华苓陪着我们流泪,一面攥着我的手说:“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可爱!”
我跟聂华苓说:“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哭过了。”
聂华苓原来叫我“汪老”,有一天,对我说:“我以后不叫你‘汪老’了,把你都叫老了!我叫你汪大哥!”我说:“好!”不过似乎以后她还是一直叫我“汪老”。
WfYaoiH2 Po 2024-03-21 17:35:06
6.
安格尔是个心地善良,脾气很好,快乐的老人,是个老天真,他爱大笑,大喊大叫,一边叫着笑着,一边还要用两只手拍着桌子。
他很爱聂华苓,老是爱说他和聂华苓恋爱的经过:他在台北举行酒会,聂华苓在酒会上没有和他说话。聂华苓要走了,安格尔问她:“你为什么不理我?”聂华苓说:“你是主人,你不主动找我说话,我怎么理你?”后来,安格尔约聂华苓一同到日本去,聂华苓心想:一个外国人,约我到日本去?她还是同意了。到了日本,又到了新加坡、菲律宾……后来呢?后来他们就结婚了。
他大概忘了,他已经跟我说过一次他的罗曼史。我告诉蒋勋,我已经听他说过了,蒋勋说:“我已经听过五次!”他一说起这一段,聂华苓就制止他:“No more!No more!”
聂华苓从客厅走回她的卧室,安格尔指指她的背影,悄悄地跟我说:
“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7.
一九九〇年初秋,我有个亲戚到爱荷华去(他在爱荷华大学读书),我和老伴请他带两件礼物给聂华苓,一个仿楚器云纹朱红漆盒,一件彩色扎花印染的纯棉衣料。她非常喜欢,对安格尔说:“这真是汪曾祺!”
WfYaoiH2 Po 2024-03-21 19:44:20
《林斤澜!哈哈哈哈……》

林斤澜,作家,曾与汪曾祺并称为“文坛双璧”。
林斤澜的小说风格怪里怪气,被称为“怪味小说”。
这篇其实主要讲林斤澜喜欢喝的酒、和汪老一起吃的食物,但我觉得相比汪老平时的美食描写来说太一般,所以只想抄林斤澜本身的人物描写。


1.
林斤澜这个名字很怪。他原名庆澜,意思是庆水安澜,大概生他那年他们家乡曾遭过一次水灾,后退了。不知从哪年,他自己改名“斤澜”。我跟他说“斤澜”没讲,他也说:没讲!
他们家的人名字都有点怪。夫人叫“谷叶”,女儿叫“布谷”。大概都是他给起的。斤澜好怪,好与众不同。他的《矮凳桥风情》里有三个女子,三姐妹叫笑翼、笑耳、笑杉。小城镇哪里会有这样名字呢?我捉摸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原来只是小一、小二、小三。笑翼的妈妈给儿女起名字时不会起这样的名字的,这都是林斤澜搞的鬼。夏尚质、周尚文、林尚怪,林斤澜被称为“怪味葫豆”,罪有应得。

(↑谷叶、布谷应该是林斤澜在自己文中给夫人和女儿的称呼,不是给她们起真实姓名,跟真名无关。
(末尾那句应该改编自《论语》里面评价夏商周三代的政治风格:“夏尚忠,殷尚质,周尚文”。这条评价叫做“文质三统”,古代名言经常有这种称号,比如横渠四句。)


2.
斤澜曾患心脏病,三十岁就得过一次心肌梗死。后来又得过一次,但都活下来了。六十岁时他就说过他活得已经够了本,再活就是白饶。斤澜的身体不算好,但他不在乎。


3.
斤澜的哈哈笑是很有名的,这是他的保护色。斤澜每遇有人提到某人、某事,不想表态,就把提问者的原话重复一次,然后就殿以哈哈的笑声。“xxx,哈哈哈哈.....”“这件事,哈哈哈哈....”把想要从口中掏出他的真实看法的新闻记者之类的人弄得莫名其妙,斤澜这种使人摸不着头脑抓不住尾巴的笑声,使他摆脱了尴尬,而且得到一层安全的甲壳。

(↑想起史铁生《我与地坛》里面也提过一个被问到啥事都哈哈地笑、支支吾吾说不清任何事的人,最后此人也因此得以在文革中摆脱了很多麻烦。那是不是林斤澜呢......史铁生、林斤澜、汪曾祺都住在北京吧?文人极有可能互相认识啊)
WfYaoiH2 Po 2024-03-21 19:45:52
>>Po.1219399
顺便也抄下唐达成《斤澜印象杂记》,虽然我觉得这篇用语比较虚浮笼统,但是写出了更多林斤澜的人生经历。

1.
......人称“二二八”事件。斤澜不幸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入狱,经同乡和友人百般营教,当时因捕人甚多,国民党军警一时未查清斤澜兄的身份来历,被同意取保释放。
斤澜一出狱立刻与港口熟悉的运煤船联系;躲入煤船暗舱内,第二日即起航去上海。不料在第二天,国民党特务发现斤澜被释放,大怒,立即下令再次搜捕缉拿,但已遍寻不得。原来彼时彼刻,斤澜已随煤船漂至海上,安然脱险了。
当时国民党兵败如山倒,台湾白色恐怖愈演愈烈,斤澜如再次被捕,则有性命之忧。

2.
斤澜善饮,年轻时,白酒也有斤把的量,一般酒徒休想和他对擂。
文学界中,大约只有陆文夫、汪老曾祺是酒乡高手,可以与之对酌终日。可惜那时没有录音机之类的先进电器,否则把他们畅怀痛饮,天南海北的对谈录整理出来,不仅会得到许多学问知识的启迪,也会明白他们对人生的感悟与人生的况味,岂不妙哉。

3.
比如他说:“写小说好比玩藏猫,明明白白是有那么个孩子,把自己隐蔽起来了,叫人好找。怎么个找法呢?要观察各种迹象,也就是隐蔽起来的孩子从各种情节中流露出来的现象;另外还要猜测,也就是想象,或是意会。”
你看他对小说特点的解说,如此言简意赅,情节、主题、思想、曲折等习惯说法,都被他用“藏猫猫”的比喻点透。
他就此还谈到意会与晦涩之别,他说:“叫人意会下来,能够意会到些东西的,是含蓄。那个晦涩是意会来意会去,却一场空。”可见晦涩往往与故作深沉状相连,却无实在的灼见,把二者的区别,一语道破。

4.
我说他对小说形式研究得又透又细,可举他对鲁迅《孔乙己》的分析为例。
他说孔乙己后来叫财主老爷吊打,以致骨折,在地上爬着走,不久爬死了。鲁迅先生只用酒店里酒客的传闻,一百五六十字交代过去了,惜墨如金;倒在吃茴香豆,教写茴香豆,分茴香豆,保护茴香豆……这微不足道的茴香豆上用了五六百字(全篇不足三千字),想来不会有别的理由,只是作者看出“这些里边蕴藏着深浓的人生味”。
鲁迅先生小说中写的人物,往往却叫封建吞吃了。他们本都有善良忠厚的本性,却毫无出路,笔墨的繁简,是和作者尖锐又深沉的思想光芒不可分的,他作品的“人生味”渗透着历史、民族、“国民性”的悲剧的悲凉。
斤澜见微知著,切中肯綮的体味实在胜过万千言。
WfYaoiH2 Po 2024-03-22 01:24:32
《西南联大中文系》

讲了西南联大中文系的课本、老师、氛围和对汪曾祺从事写作的影响。

1.
中文系的学风和别的系也差不多:民主、自由、开放。
当时没有“开放”这个词,但有这个事实。中文系似乎比别的系更自由。工学院的机械制图总要按期交卷,并且要严格评分的;理学院要做实验,数据不能马虎。中文系就没有这一套。记得我在皮名举先生的“西洋通史”课上交了一张规定的马其顿国的地图,皮先生阅后,批了两行字:“阁下之地图美术价值甚高,科学价值全无。”似乎这样也可以了。总而言之,中文系的学生更为随便,中文系体现的“北大”精神更为充分。

(↑原来抗战时期没有“开放”这个词?也就是说“开放”一词可能是建国后的流行语?我想是国际文化交流顺畅时期才行,所以open一词作为开放的意思流行起来...然后越是推广,用法也越变得正常和正式,比如改革开放。)

2.
西南联大有一本《大一国文》,是各系共同必修。这本书编得很有倾向性。文言文部分突出地选了《论语》,其中最突出的是《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种超功利的生活态度,接近庄子思想的率性自然的儒家思想对联大学生有相当深广的潜在影响。还有一篇李清照的《金石录后序》。一般中学生都读过一点李清照的词,不知道她能写这样感情深挚、挥洒自如的散文。这篇散文对联大文风是有影响的。语体文部分,鲁迅的选的是《示众》。选一篇徐志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桥》,是意料中事。选了丁西林的《一只马蜂》,就有点特别。更特别的是选了林徽因的《窗子以外》。这一本《大一国文》可以说是一本“京派国文”。严家炎先生编中国流派文学史,把我算作最后一个“京派”,这大概跟我读过联大有关,甚至是和这本《大一国文》有点关系。这是我走上文学道路的一本启蒙的书。

(↑文章《晚翠园曲会》部分内容的精简干货版,且确定了丁西林入选的文章是《一只马蜂》而不是其他文章,汪老可能是向熟人求证过了。)

3.
沈从文先生在联大开过三门课:“各体文习作”“创作实习”“中国小说史”,沈先生怎样教课,我已写了一篇《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发表在《人民文学》上,兹不赘。他讲创作的精义,只有一句“贴到人物来写”。

(↑这就是大学的选修课吗?)
WfYaoiH2 Po 2024-03-22 01:36:01
4.(结尾)
我在西南联大是一个不用功的学生,常不上课,但是乱七八糟看了不少书。有一个时期每天晚上到系图书馆去看书。有时只我一个人。中文系在新校舍的西北角,墙外是坟地,非常安静。在系里看书不用经过什么借书手续,架上的书可以随便抽下一本来看。而且可抽烟。有一天,我听到墙外有一派细乐的声音。半夜里怎么会有乐声,在坟地里?我确实是听见的,不是错觉。
我要不是读了西南联大,也许不会成为一个作家。至少不会成为一个像现在这样的作家。我也许会成为一个画家。如果考不取联大,我准备考当时也在昆明的国立艺专。

(↑好家伙,还能走艺术路线......没事了
(现在国内图书馆已经是自习的地方了,好久没有静下心来抽出一本书来“泡”一整天。我的图书证也过期很久了。)
WfYaoiH2 Po 2024-03-22 02:06:40
👍🏻《新校舍》

只有开头是讲西南联大的新校舍,然后立刻开始讲西南联大的其他建筑、设施、老师、自由风气、附近美食。
太——喜欢西南联大相关的文章了!一旦读了我就能咯咯笑好久。已经该睡了,就让这篇成为今天读的最后一篇吧!


1.(↓描写宿舍里面的学生个人布置。)
桌椅是没有的。很多人去买了一些肥皂箱。昆明肥皂箱很多,也很便宜。一般三个肥皂箱就够用了。上面一个,面上糊一层报纸,是书桌。下面两层放书,放衣物,这就书橱、衣柜都有了。椅子?——床就是。不少未来学士在这样的肥皂箱桌面上写出了洋洋洒洒的论文。

2.
操场上有一个篮球场,很简陋。遇有比赛,都要临时画线,现结篮网,但是很多当时的篮球名将如唐宝华、牟作云……都在这里展过身手。

3.
往北,是大图书馆。这是新校舍唯一的瓦顶建筑。每天一早,就有一堆学生在外面等着。一开门,就争先进去,抢座位(座位不很多),抢指定参考书(参考书不够用)。晚上十点半钟,图书馆的电灯还亮着,还有很多学生在里面看书。这都是很用功的学生。大图书馆我只进去过几次。这样正襟危坐,集体苦读,我实在受不了。

4.
朱自清先生教课也很认真。他教我们宋诗。他上课时带一沓卡片,一张一张地讲。要交读书笔记,还要月考、期考。我老是缺课,因此朱先生对我印象不佳。

5.
闻一多先生上课时,学生是可以抽烟的。我上过他的“楚辞”。上第一课时,他打开高一尺又半的很大的毛边纸笔记本,抽上一口烟,用顿挫鲜明的语调说:“痛饮酒,熟读《离骚》——乃可以为名士。”他讲唐诗,把晚唐诗和后期印象派的画联系起来讲。这样讲唐诗,别的大学里大概没有。闻先生的课都不考试,学期终了交一篇读书报告即可。

6.
西南联大的课程可以随意旁听。我听过冯文潜先生的美学。他有一次讲一首词: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冯先生说他教他的孙女念这首词,他的孙女把“吴山点点愁”念成“吴山点点头”,他举的这个例子我一直记得。
WfYaoiH2 Po 2024-03-22 02:07:01
7.
我不好好上课,书倒真也读了一些。
中文系办公室有一个小图书馆,通称系图书馆。我和另外一两个同学每天晚上到系图书馆看书。系办公室的钥匙就由我们拿着,随时可以进去。系图书馆是开架的,要看什么书自己拿,不需要填卡片这些麻烦手续。
有的同学看书是有目的有系统的。一个姓范的同学每天摘抄《太平御览》。我则是从心所欲,随便瞎看。我这种乱七八糟看书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我觉得这个习惯挺好。
夜里,系图书馆很安静,只有哲学心理系有几只狗怪声嗥叫——一个教生理学的教授做实验,把狗的不同部位的神经结扎起来,狗于是怪叫。有一天夜里我听到墙外一派鼓乐声,虽然悠远,但很清晰。半夜里怎么会有鼓乐声?只能这样解释:这是鬼奏乐。我确实听到的,不是错觉。
我差不多每夜看书,到鸡叫才回宿舍睡觉。

8.
新校舍大门东边的围墙是“民主墙”。墙上贴满了各色各样的壁报,左、中、右都有。有时也有激烈的论战。
有一次三青团办的壁报有一篇宣传国民党观点的文章,另一张“群社”编的壁报上很快就贴出一篇反驳的文章,批评三青团壁报上的文章是“咬着尾巴兜圈子”。这批评很尖刻,也很形象。“咬着尾巴兜圈子”是狗。事隔近五十年,我对这一警句还记得十分清楚。
当时有一个“冬青社”(联大学生社团甚多),颇有影响。冬青社办了两块壁报,一块是《冬青诗刊》,一块就叫《冬青》,是刊载杂文和漫画的。冯友兰先生、查良钊先生、马约翰先生,都曾经被画进漫画。冯先生、查先生、马先生看了,也并不生气。

9.(↓描写校外街道。)
马路北侧,挨新校的围墙,每天早晨有一溜卖早点的摊子。最受欢迎的是一个广东老太太卖的煎鸡蛋饼。一个瓷盆里放着鸡蛋加少量的水和成的稀面,舀一大勺,摊在平铛上,煎熟,加一把葱花。广东老太太很舍得放猪油。鸡蛋饼煎得两面焦黄,猪油吱吱作响,喷香。一个鸡蛋饼直径一尺,卷而食之,很解馋。
晚上,常有一个贵州人来卖馄饨面。有时馄饨皮包完了,他就把馄饨馅拨在汤里下面。问他:“你这叫什么面?”贵州老乡毫不迟疑地说:“桃花面!”
马路对面常有一个卖水果的。卖桃子,“面核桃”和“离核桃”,卖泡梨——糖梨泡在盐水里,梨肉转为极嫩、极脆。
晚上有时有云南兵骑马由东面驰向西面,马蹄铁敲在碎石块的尖棱上,迸出一朵朵火花。
是否立即朝美国发射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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