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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部高原的陨石坑内进行着开采的工作，作为电网材料工程师的一员，昂斯特的父亲曾在高原中心城接收过这种新型材料的开发工作..至于那块他曾经所见的随他父亲一起带往西部大陆的石头，正是那庞大陨铁中的一块废料。

【分解】的黑石枪，无疑是平庸的概念武器...

不过，那不是在这类武器还停留在粗加工的这个时代。

父亲曾带着这样的东西参加东西大陆的学术交流，而那正巧不巧是灾难刚开始的日子。

他回忆起那一年....那一年他高中结业考试完毕海外留学，和莉莉丝说了以后再见，便和家人一起踏上西部大陆的土地——那是本不是个黑漆漆的阴沉的天——在此之前，孩子们嬉笑着在黄昏的港口上做着各种游戏，那不远处的桥梁和街道上，车辆穿行的声音和嘈杂的喧闹，在这样宁静的海风中传来。就如同在耳边响起的歌谣...爸爸提着箱子，里面装着奇怪的石头，前一天他们因为这石头受到了层层安检和问讯，确实是很麻烦的事吧，妈妈因为这件事大动了肝火，而他也一如现在这样闷闷不乐，父亲的内疚和局促写满了一脸...

【概念武器，说到底是转换概念力量的转换器】

出现在人类历史里的，被用作锻造神器的陨铁...与那些驱之不散的，被称作为卡洛尔物质的雾相伴而来，是在星团中庞大和混沌的概念力量集群（即外神）拥有良好匹配性质的物质。

黑石有着良好的传导，转换，甚至存储概念力量部分的功效。

不过，在主要专攻方向作为能源传导材料的那个年代，【概念武器】军工业的铭刻回路上，还和百年前无甚差别。

“黑石枪...如果在的话，会被放在家里书架上面的位置。”昂斯特顺着伊芙琳的意思回想着那石头的种种细节。

记忆中，那令人尚不愉悦的黑色石头总是被放在家中束之高阁，尽管精心保养过，但还是显得灰尘噗噗的样子，该说是破烂吗？

虽然长相寒碜，但如果有闲余的时间，爸爸会把它拿到单位的车床里打磨——在当时，昂斯特把那理解成古玩珍宝一样的爱好。

“不过那确实值得被当做珍宝。”

不是说黑石本身在行业上的价值，作为表彰电网组织优秀干部的奖励，这块珍贵的黑石被高原中心城政府转交给了昂斯特的父亲。当时的女市长亲手把这件物品交到了父亲手上“这可比黄金还贵重！”（他记得爸爸每次说起这事都笑嘻了）...是今年后半年的事情吧，在那次出差以后，家里面就多了一个黑的坨坨。

就好像古早年间以子弹为勋章一样，爸爸以一块沉重的建材作为着荣耀。

.....
.....
【你回想起来了吧，昂斯特？】
伊比尔徐徐的说着，转述着外界的意念。

【我知道...虽然现实里黑石枪你已经弄丢了。但现在，那把黑石枪就在伊甸路那里，你得去尽快把它拿到】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转过来这个弯。

[ ᑭ`д´]ᓀ]]д´]ᑫ

4
火车经过了三天三夜的跋涉，爬升了相当的海拔，视线中出现了高原的真正样子。

第一次看到城市的规模，雪山，以及严酷的环境。知道自己将来在这里担任军官的莉莉丝还是对昂斯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中心城...果然还是没有丁点的印象啊。”
到达还有半个钟头的样子，要收拾就得趁现在。

她一边在车厢里活动着筋骨做着曲伸运动，一边让先前受伤的身体适应这里的温度。
对伊芙琳的话仍抱有着质疑——而按照昂斯特的说法来说，在过去，他们在这里遭遇了东新神教，接触了【厘光】....

“....然后果然就是那个了吧，光芒什么的——第二次降临中发生的奇迹。”

是的。英雄...还有从世界各地汇聚起来的光。

那长久照耀的闪光。

昂斯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天在【隔绝】之下看到的光芒。

虽然，根据后续专家的解释，那只是由于【奇迹】概念力量的影响，从而发生的不可能事件。但经此一役，昂斯特再怎么也无法不相信那些光芒有着别样的意义。

“那是人们共同的心声啊。”
【想起】是在那样光芒的影响下觉醒的，那场战斗中，他无疑感受得到那些光中力量的存在。
无疑——每个人的体内都有着概念力量。
【奇迹】的光，【分解】的光...无论是怎样意义的光，都是当时人们最迫切最渴望实现的祈愿。

他要去找到那把黑石的枪，在父亲未将它【彻底完成】之前。

之所以说是彻底完成，是因为爸爸先前的修饰和那样的愿望打通了黑石枪的通路——论其原因，如果可以确定的话，是因为父亲和母亲在最后的关头想要拯救他的生命。

想要彻底杀死儿子眼前的怪物。想要不让它们留下一点齑粉...
想要让自己活下去。
愿望凝聚成型，从而将力量转换而出。

“那把武器，在我父亲接手之前，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前他向伊芙琳抛出疑问，连带着为什么要去伊甸路取到它——难道冥冥中是命运的联系吗？

【...昂斯特你在刚到东部大陆的时候，向伊比尔隐瞒了一些事情】
那是一个从小离家的孩子比较模糊了解的事情——确切的说，是关于他父母确切身份的事。

抱歉

>>Po.909975
[｀･ω･]现实的事情先忙好，加油呀！
[ゝ∀･]等空下来再返回鸽子窝（指小说版）

已经蝉鸣的季节了，痛

这是我很喜欢的小说，看起po很忙，不过我会等的

痛

[;´Д`]

还会再见吗？popo[ ;´д`]

[ TдT]

痛

卜要咕咕啊[ ;´д`]

第三十二章
失了内丹，等同于失去了所用能够动用的灵气，甚至连调动灵气都做不到，脑海里墨纹彻底暗淡下来。
姜蒲尚能够感受到内丹灵气，甚至调用操控，可那枚内丹已经被沈庭奕吞入腹中，就算隔空凝出了墨纹，也无法使出神通。他现在被提在手里如同待宰羔羊，失去了内丹就好比雄鸡去了冠，整条蛇颓然下来，此前使用灵气压制的伤口此时也开裂，有鲜血冒出。
不过仍有一线希望，姜蒲仍能以五年修为作为代价，释放阉割般的【溯洄游】，可是就如残魂所说，挪移至暗河无疑是自投罗网，而挪移到长廊、房间又难以逃离蛇窟，如果说沈庭奕已经完全洞悉了沈安的计划，那么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守住出口。
“你说我是唯一一个可以飞升的生灵，就不怕我死了？”他传去心念询问残魂。
“自由是需要代价的。”残魂冷漠的声音响起，“现在还有唯一的办法可以让你逃出生天。”
“什么？”
“你现在把那颗假丹炼了作为内丹，里面的所有灵气加上你的五年修为，也足够施展一次完整的【溯洄游】进行大挪移。”
姜蒲沉寂下来，他已经无力抬头，被人提在手里只能感觉到沈庭奕在走路，他的视野只有地面，所幸闭上了眼睛。
“只要我将你的灵气未经吸收转化直接炼作内丹，你都能影响我的思想行为，对不对？”姜蒲传念问道。
残魂还是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道是：“生死由己亦由天，世间哪得真自由？”
曾经听见过有人说若为自由故爱情性命皆可抛，如今真正当这条岔路选择摆在面前时才知道这么难以抉择，还记得残魂曾说也会助他化龙，可真正化龙的那天，自己是否还是自己呢？一想起将来湖面映照着一张陌生的面庞，说着陌生的话，使用陌生的神通术法，姜蒲只觉得可怕。
“你还有时间考虑。”残魂淡淡说。
……
暗河，原本昏暗的环境忽然明亮起来，成百上千荧光似的光点旋转汇聚，最终化作一道人形，接着逐渐暗淡隐去了。
沈安打了个踉跄，眼睑处已经生出了枚小小鳞片，但他脸上压不下的狂喜，没有人能够在接触了这般伟力后仍能保持冷静，这就像是传说中的仙人手段！他看向双手，用力握拳捏紧，传递过来的触感让他安心下来。
可是不对劲，这里太亮了，按道理来说差兵们要么在救火，要么在抓蛇，不可能还有人在这里！
他猛地转身环顾，周围人影环绕，差拨们举起火把，棍棒刀剑泛着寒光。在这群人身后不愿，暗河流淌着哗哗作响。
怎么暴露的？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安知道事到如今想这些已经毫无用处了，原本的计划已经面目全非，而逃生的暗河近在咫尺，每一朵泛起的浪沫都好似闪着自由的光辉。
这些小喽啰不足为惧！
沈安猛虎般跃起，胸膛拳脚内气吹鼓，体表好似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气幕，地面被踏得爆响，整个人如利箭般射出。
“公子小心！”这是书生陈俊的声音。
堪堪掠出两个身位沈安就听见了耳边一阵破风声，他想也不想立刻双手交叉护住，巨力轰击，只觉得双臂都被碾过一遍，护体罡气应声而碎！沈安被余下的力道打飞出去，像一个破木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砸在石壁上。
“噗！”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沈安背后的石壁蔓延出了蛛网似的裂痕。
“早就知道你们姓沈的瞒了不少东西。”邹景之缓缓收腿，拍了拍裤边尘土，腰间佩剑微微摇晃，“不过没事，老夫迟早都会知道的。”
“公子！”两道声音急切喊道。沈安看过去，正是陈俊、蒋勋二人，他们被束缚压倒在地上，几个差兵持剑抵着。
看见一步步走近的邹景之，沈安只觉得脑子里轰得炸开，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输了……一败涂地……
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斗志般耷拉下脑袋，仍有邹景之拉着衣襟一路拖拽，原本围作一团的差兵们也跟在邹景之身后缓缓走入长廊。
良久，沈安呆呆问道：“我是怎么被发现的？”
“呵呵，等撬出你所有的秘密，老夫再烧给你。”邹之景说。
沈安喘着粗气，龙珠被他藏在袖口立，随着他在地上摩擦传来咯肉的触感，双臂肿胀发麻的感觉微微缓和了些，沈安右手的一根手指隐入袖口，即使丢掉，他也不想这东西落在别人手里。
忽然整个前行的队伍停住了，沈安奴隶偏过头去看，长廊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一张漆黑鬼面，手里提着一条麻绳似的黑蛇。
“你在这做什么？那群走客商都抓住了？”邹之景皱眉喝问。
“抓住了，都已经关在地牢了。”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声音，“我来看看我的好侄子，问几句话。 ”
“这么着急问？”邹景之将沈安往前一甩，“问吧，老夫也很好奇他的戏法怎么变的。”
沈庭奕一步步走过来，周围的差兵却不由的握紧了手中武器。
沈安瞅见了被提在手中的蛇，忽然眼睛一亮，一道心念传过去：“妖物！那丹是不是还在你嘴里？”
“在。”姜蒲也没想到沈安会在这个时候传过来心念，但两人都走投无路，也想要知道他这时还有什么法子。
“待会靠近后，我张嘴时你将那丹吐近我嘴里，龙珠在我手中，只要有了灵气就能再次施展挪移法！这里距离暗河有段距离，他们阻拦不及的！”沈安迅速传来心念，“接了丹，我会立刻抓住你一起挪移，刚才使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要打心底将东西看作是自己的，就能够一起带走！”
“如果你没一起带我走怎么办？”姜蒲反问。
“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我们都会死！你宁愿死都不愿意试一下？”沈安急切得心念疯传。
“好，等会时机到了我就会吐出去。”姜蒲终于点头答应。
沈安愣了一瞬，他没想到姜蒲这么简单就答应下来。
这时残魂的心念在姜蒲心中响起：“不必试了，那小子带不走你的。”
残魂心念一切如常，没有一丝怪异的感觉，这是实话。
“我知道。”姜蒲说，“没打算助真给他。”在他体内，假丹赫然来到了下颚位置，“助我炼化吧。”
“……好。”残魂传来的心念带有一丝疑惑，因为沈安的心绪完全无法掩盖了，分明是狂喜，这不像是听到谎言的表现，但眼前姜蒲已经主动开始炼化假丹，其他事情倒是无关紧要了，有它的助力，炼化只需片刻就好。
此时沈庭奕已经走到了沈安面前，居高临下看着，面具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表情，发出沉闷的声音再次从面具下响起，“在哪里？”
“在我怀里。”沈安抬头对视，知道对方在问什么，“我双手动不了了，你自己来翻。”
此时，姜蒲下颚的假丹已然炼化完毕，残魂传来心念：“开始动手吧，先将灵气灌输点亮墨纹。”
“嗯。”姜蒲引动灵气，墨纹被一一点亮。
沈庭奕蹲下的刹那，沈安手腕一抖龙珠赫然出现在掌心，同时他的心念也在姜蒲脑海炸响：“就是现在，吐给我！”
“呸！”毫无征兆的，就在墨文即将全部亮起的前一瞬间，姜蒲把假丹吐，！即将释放的神通仿佛被截断了的河流，灵气在墨文中暴乱狂舞可怎么也无法汇聚凝实！
“你干什么？！”残魂的心念带终于带上了情绪波动。

第三十三章
灰暗的淡青色宝珠在空中飞旋，由于被飞速用力喷吐出来，沾上的蛇涎瞬间就飞散开了。
为了活命没有人会在意一些腌臜污垢，沈安也不介意吞下蛇涎，况且相传在遥远的南部，也有役蛇人采集蛇涎制药。他只是有些难以置信，就在不久前自己欺骗了这只说话很有意思的妖物，可对方却仍旧如此干脆的以德报怨，那道传回来的心念那么平稳丝毫没有异样，而对方也确实如答应的那般做到了。其实如果能够保证龙珠归于自己，沈安不会介意身边带有一条说话有趣的妖物。
求生的本能迫使他目不转睛盯着空中的珠子，忽然一道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离开了却带不走陈俊、蒋勋，那两人兢兢业业跟随了自己这么多念头，一点点将沈家的生意经营到这么庞大，三人一起做了这么多事情，无数个傍晚倚靠在城墙慢酌温酒，看着夕阳沉下星空亮起，一起许下未来的计划还那么远。一个流浪的好斗乞丐、一个被陷害的老实流犯，确实他这么多年困在这里唯二可以勾肩搭背说话的人呐。
假丹珠子缓缓坠落，时间好似慢了下来，沈安张开嘴，喉头却哽咽得有些发苦。
而姜蒲这边没有理会残魂传来的暴怒心念，目不转睛盯着沈安的手，他早就感知到了沈安将龙珠藏在这个位置，而现在龙珠滑落出来落于了沈安掌心。
而这时，假丹停住了，它被一只带着黑色皮制手套的手凌空捏住，沈安、姜蒲都惊惧愣住，因为一道心念分别响在了各自心底，这是第三人的心念！
“玩够了？”
一道沉闷而冷漠的心念陌生得让人心底发寒，是属于谁的答案已然近在眼前。曾在梦境中的场景乍现，姜蒲想起了点开微信的一瞬，原来他们的对话从来都是单向所以残魂才会将其他人踢出，残魂本就是神通的释放者，祂与其他人联系从来都是单对单，而同作为被释放者的自己与沈安理所当然也觉得双方传念也是如此，可实际这项神通从来就能对多人释放像拉了一个群聊，比如将自己与沈安连结，那么凭什么不能再多一个？
沈庭奕刹那间捏住了假丹，手臂快的几乎能够看见残影，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反手击打在了沈安手腕，沈安原本双臂就受到了重击，这一下更是彻底失去知觉，五指不由自主松开，掌心龙珠被力道震飞出来，沈庭奕二指刚好接住，其他手指仍牢牢钳制住姜蒲。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息间，姜蒲迅速冷静下来，微粉蛇信吐出，他也动了！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咬向沈庭奕夹住龙珠的手，蛇腹的伤口猛然撕裂开溅射一抹鲜红！
“就是这个时候！”他心中呐喊，“爆！”
那颗夹在沈庭奕指尖的假丹眨眼间裂纹密布，如若凑近仔细看，便能发现剔透的珠体立然若发丝样的晶莹光线在迅速攒动，不断碰撞珠壁，那是此前姜蒲引动灵气灌入的墨纹，临近汇聚的一瞬被中断了，它们暴躁得如一条条发疯的狂龙！
沈庭奕也注意到了假丹的不对劲，因为它发出来不可思议的青蓝光芒，顷刻将沈庭奕的注意力从要在左手的蛇身上吸引过来，沈安也不由看过去，光芒映亮了他茫然无措的脸。
“你在玩什么把戏！”身后邹景之大吼却不敢上前。
假丹咔吧一声碎裂！灵气涌出如风暴般席卷！
邹景之无法感受到灵气，可他能够察觉到有极其危险的东西涌动激荡起来，青蓝的光芒在这一瞬间炽烈到了极致，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好似在直视太阳，可那枚太阳却被沈庭奕二指捏住。
剧烈的灼痛感刺痛着沈安每一根神经，假丹就在他的面前破碎，仿佛被一击重拳打上面庞，整个人在地上甚至翻起来，双目被刺得视野一片白茫，沈安只能紧紧贴住地面，面部的灼刺好似熔岩沾黏痛入骨髓。
果然如同残魂说的那般，中断了大神通释放内丹直接化作了一场盛达的烟花。
可沈庭奕居然顶住了，作为最接近爆炸中心的人他只是身形晃动，仍由灵气狂瀑冲刷撕扯划烂了他的袍子、冲裂了他的面具，可他确实顶住了，甚至钳制姜蒲的力道都没有松懈。即使爆裂的前一瞬沈庭奕的右手已经开始甩开，但灵气狂瀑依然撕裂了整条手臂的衣袖，那条手臂微微抽搐，暗红的血液顺着褴褛布条滴下来。
姜蒲也在承受狂瀑，即使十年修习不断温养体魄，可这显然已经超出他能够承受的极限，腹部的伤口已经被撕开了，可以看到其中暗红的内脏。他拼命咬住沈庭奕的左手手指，居然像是在磕一块铁皮牙齿根本没有入肉触感，同时蛇信也在不断挑动，龙珠就在那两根手指指尖，可无法挪动分毫仿佛是焊住了。
视野里，满是裂纹的鬼面缓缓看过来，姜蒲与他对视，好似在直视深渊。
他知道了！
只转瞬，姜蒲就察觉到对方已经意识到了是谁在玩弄把戏。
开始还没完呢！
“再爆！”姜蒲心底怒喝。
幽暗深处的血肉黏合缝隙中，一颗桂圆大小的珠子同样蔓延裂纹！不在外而在内！正是那颗被沈庭奕吞入腹中的姜蒲自己的内丹！
自从察觉到可以隔空引动灵气后姜蒲就一直再尝试，果然即使不在自己体内，依旧能够让灵气灌入墨纹，神通墨纹既然可以刻印在龙珠内，那么也就能够刻印在内丹中！
姜蒲只感觉原本钳制住自己的力道随着一震后松开了，连带了紧捏的龙珠一起！
就是这个时刻！姜蒲猛然发力，牙齿甚至在最终断裂，可不要紧，龙珠已经落入喉中！
那么接下来……【溯洄游】发动！
蛇的身影眨眼间化作光点消散，如遭雷击的沈庭奕也终于支撑不住，被灵气狂瀑卷飞砸在了石壁上，瘫软着滑落下来。
“去抓住他！”刺眼蓝光淡下来的一瞬邹景之下令，原本躲退的差兵上前架起沈庭奕，而他自己则拽起了趴在地上的沈安大吼，“和你一样的戏法，一条畜生怎么会戏法！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安双眼圆瞪，左侧半边脸的皮肉赫然赤红着翻起，好似被人用烫红的火钳擦过挑起，两只眼瞳木在了眼眶中，他的视野还没有恢复，他大吼起来，“是法术！去暗河！他看到去了暗河！来不及了，他跑了！”
“跑不脱！老夫早下了网！”邹景之狰狞道，随后提着沈安拖地而行，狰狞笑着，“去暗河！”

第三十四章
牢城的高塔矗立在苦蛇岭最高的山峰，即使相隔甚远镇子里的农工来往商客都能够远眺到这座仿佛要触摸到云彩的高塔，如同高耸的墓碑一样。
人们会忽然的想起，即使现在大多人将这里看作是官方默许的交易偷运灰色地带，可十年前包括到现在，苦蛇岭仍是一处偏远边境的流放之地，每年都会有一行行犯人被不远万里押送到这里，命差些的犯人死在路上，命硬的犯人在这里每日奴隶般劳作，兴许如有上瀛流窜匪贼再来侵犯，这些人还会被刀指着上前当作炮灰。
所以人们不愿去想这些沉重的事情，垃圾般跑到脑后，酒肆客栈里依旧推杯换盏，烛火通明。
九月是已经入秋的时间了，苦蛇岭天气常年潮湿燥热，但现在是朝日未升圆月未隐的时刻，一场微雨过后空气中带有湿润新鲜的好闻味道，姜蒲贪婪的呼吸。腹部不断传来蚀骨的痛，是焦炭灰烬掺进了伤口，每爬过一寸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抽搐，但姜蒲仍旧不停下哪怕一步喘息。
城顶的火已经熄灭了，还能够嗅到些煤油的味道，火焰依靠着这些煤油才能够在如丝雨幕中舞蹈起来，火光初现的时候就已经有值守的人发觉了，差兵们动作很快，在火势未起就及时控制住了，幸好城楼多数是用石料筑造，只有部分楼檐边柱用以木料装饰，那些木头被烧去作了焦炭，露出后边被熏得漆黑的石壁。
失去了五年的修为，姜蒲感觉脑子里一下子昏沉了许多，就像被人当头一棒，忍不住的想要晕厥过去，可他不能昏过去，剧痛撕扯着每道神经，这里也并非安全之地。他一刻不停往前蠕动，浑身沾满了黑灰像是一条泥虫。
终于他爬到了城墙壁沿，咬牙支撑爬上了壁顶，匆匆远望一眼，姜蒲从前到过最高的地方就是竹儿尖尖，在就是被拖到天空中那会，那时命悬一线他没有望却过光景，知道现在姜蒲忽然理解的天低云阔的意味。
丛丛山峦覆盖着青纱，入秋泛黄苦顿的草花化作了菱印点缀在片片淡青上面一路蔓延向远，破晓时刻的秋风啸过，那片青纱水波般荡漾，仿佛都要被吹起了，露出女子倾世容颜。天边成了一线，无数灰云跃动翻涌，星辰暗淡得投下微亮，下方平阳江水孤单流动。
“喂，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姜蒲在心底问，仰头闭目，仿佛很满意这处自己挑选的葬身之所，可惜的是颔下龙珠死物般，一丝灵气都感觉不到了，而自己又无灵气探入其中查看刻印的神通。
“你对我重要，也不那么重要。”许久，残魂开口，“你已经要死了，短暂的拥有龙珠又有何用？”。
耗费了五年的修为施展阉割版神通进行挪移，又引爆了内丹与假丹，姜蒲身上空余五年余的修为，即使再次施展一次阉割版的神通也逃不出这里，他已经一丝灵气都没有了，再无释放完整神通的可能，在残魂眼底只是个将死未死孤魂。
“如果之前我按照你说的用了完整神通，是不是就会去你所掌控的地方。”姜蒲又问，这次没有得到回应，残魂似乎已经放弃了，不再言语。
姜蒲仍自顾自说着，“我不喜欢那样，你知道么，我前世就是因为一直按照了别人的路走，可是无论怎么走都看不到头，梦想与目标就像吊在我前方的胡萝卜，我驴一样转着圈拉磨，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会累死在磨边回想一生走过了多少的路，可其实只是一道道圈。”
他胡言乱语了，因为或许等会他真的会彻底死去，就像一场永恒孤寂的不再醒来的长眠，姜蒲害怕这样。其实打心底说，即使前世死的那样滑稽，姜蒲却不觉得有多少遗憾，反而有些惊喜，他没有按照父母原定的生活轨迹步步为营直到死去。
父母都是颇有学问的学界权威，他们理所应当觉得孩子就应该继承衣钵，可实际上姜蒲自从八岁偷偷逃票溜进了动物园后，他就想要做一个给马刷毛的保育员，可是回到家后，老爸老妈捧起那颗用短棒支撑的星球看过来为他庆生，期待的问以后的梦想是什么，他没能开口。
“我不会死的。”姜蒲忽然在心底对残魂说道，又好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
他终于动了，从摩天的墙顶一跃而下。
啸风在身旁嘶鸣，视野中一切都在模糊着飞逝，一如曾经从高楼坠落时无处着地的无力感缠绕心头，可这次的结局必将不同！
一秒……两秒……一声嘹亮的鹰唳响彻天地，怀着彻骨的恨意！可这曾经令蛇胆寒的鸣叫此刻在姜蒲耳中动听得宛若天音！
利爪刺破鳞片口入肉里，姜蒲下落的趋势顿止，肌肉的撕裂更拉大了腹部伤口，姜蒲却感觉如此的舒畅！被擒住时他思绪急转，忽然记起沈安说过这畜生还在盘桓，那么何不借它之爪逃出升天？
他仍有一次施展阉割版神通的机会，刚才顺势蹭满了满身灰土，在快速的下坠中苍鹰仓促下爪划裂了蛇鳞，一直到靠近蛇尾部分才有几只尖抓扎进肉了，姜蒲仍旧有些许活动空间。
他探起身子一口咬在了苍鹰颈部，这畜生吃痛顿时止住了攀升，在空中不断扭动着想要去啄开缠绕的蛇，可瞎了一只眼，它无法看到位于盲区的蛇首，只能愤怒的不断在空中扑腾。
姜蒲以这样的方式尝试把控鹰的飞行方向与高度，他成功了一半，鹰确实降低了高度，可飞行的方向却偏离了，他原本想要牵制其飞到一处稍高些的山岭，旋即发动神通遁走，可这畜生执拗得直线扑飞，直直往平阳江方向飞，以目前的高度摔落，水面与坚石地面差别并不大。
只要高度再低一些……或许水中会更好脱身，沈家那群再手眼通天，也不能吧整条江截断来搜他吧？
姜蒲一边死死咬住鹰撕扯着发力尽可能影响它的飞行轨迹，一边奋力关注着下方不断穿梭而过的光景。
他正从空中飞速掠过苦蛇镇，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有些勤快的农户扛着锄头推开门走上街道，卖早点的阿婆早早开门挑起了两边塞满热腾腾馒头的担子，人们蚂蚁般在街道行走然后碰头寒暄。天空暗沉得有些湛青，日头在地平线探头，天幕里星辰已经隐去，只留下孔印般的月亮，日月对峙的中间，苍鹰破云划过。
平阳江就在前方泛动盈盈亮光，此一去，便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

第三十五章
“再找！再找！”
邹景之的怒吼在石壁间撞击回荡，几名差兵腰间扎好麻绳，这样有人在岸上牵扯才不至于被暗流冲走，他们跃入不断潜下又浮起，可是没有人带来邹景之预料中的回答。
不仅仅是暗洞洞口，连同河道邹景之都悄悄安排人布好了勾网，这种细密的网在粗线交错处遍布了带有倒刺的挂钩，在许多年前渔民用这种网来捕捉梭鱼，因为这种鱼鳞片紧密滑溜身体细小，但由于除了梭鱼，其他鱼类包括鱼苗被网住也无法挣脱，后来随着渔获日渐稀少官府也禁止了渔民们用这种赶尽杀绝的渔网。
这种网当然对蛇也适用，也算是凑巧，邹景之原本让几个老渔民改良这种网主要是为了困住下水的人又不至于伤其性命，这些改小了的倒钩会死死勾在人的衣服皮肉里，但不会困住阻止上浮的动作。
所以本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四五个水性姣好的差兵已经搜了整整一炷香，一无所获，邹景之只能抱手站在台阶上看着摇晃的火光映照在这些差兵的脸上，不断看着他们下潜后浮起换气后又下潜，这让邹景之感觉自己是个低贱监工。
邹景之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被扣跪在地的沈安：“你最好想想，那条蛇还能去哪里。”
沈安脸部轻轻抽动，小半边脸的烫伤此时才开始发起痛：“这个法术只能到曾经去过的地方，那条蛇我只带它来过这里！”
邹景之阴阴说：“最好真的是。”
蛇灾已经控制得七七八八，其余差兵都被安排到四处搜查，其中重点就是沈安曾经到达过的地方，这么多人哪怕是一寸寸翻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可邹景之犹为不喜等待，因为一些事情迟则生变。
邹景之沉下心感受，不知是否是错觉，此前有什么东西爆裂的一刹那，自己卡住许久的境界居然有所松动了。
身后忽地一整细琐响声，像是老鼠经过瓢盆，可这里是暗河，怎么可能会有老鼠与瓢盆？邹景之猛地转身，原先扣住沈庭奕的四名人已然瘫倒在地，火把在地上缓缓滚动后熄灭，长廊深处跃动的黑影明灭。
邹景之惊异，此前已经检查过沈庭奕的状态，那分明是重伤，所以只留下了四人看押，可沈庭奕居然还能够这么安静迅速的解决后逃遁，他果然还隐藏了什么！他想做甚？！
再等也是无果，邹景之身形一闪也随之跟上去。
远方天穹，黑点极速飞掠。
违和感……
姜蒲心中越发凝重，这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总觉得有些不对，他在心底对残魂传念呼应，对方反复已经消散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姜蒲稍稍思索，心中念头急闪而出：“沈安你个****，还想阴你爹！*****！还有沈庭奕你个****，沈氏就是***，有本事就来找你爹啊！到头来还不是要吃你爹的洗脚水！***！”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这是沈安传来的念头，而沈庭奕一如既往沉默着。
姜蒲心中巨震。
果然！残魂还在，而且还拥有残存的灵气！【祂心通】是残魂使用灵气发动的神通，持续期间仍旧会消耗灵气，而沈安发动神通使用的也是假丹灵气根本没有消耗残魂的！
姜蒲忽然想起曾经短暂的凝炼了假丹作为内丹，心底不安越发放大。
该不会……即使不作为内丹，它也有法子可以影响自己思维行动？谢特！
姜蒲不敢赌残魂是否拥有这种神通。
现在瞎眼鹰已经带着他飞到了平阳江上方位置，这畜生已经有些挣扎的脱力，姜蒲能够感觉到高度正在不断降低，过不了多久就能直接发动神通遁走，可现在走了又如何？依旧逃不过被操控的命运。
姜蒲莫名想起了曾经有只猴子也是这样翻腾，可怎么也翻腾不出那五指掌心，可如果猴子从头到尾都知道还处于掌心中，他又怎么会停下呢？他一定会龇着牙一直前进直到死去吧？
“啥啥皆可抛啊！”姜蒲心中感叹，忽然松嘴，放开了缠绕瞎眼鹰的力道，吐舌嘶鸣起来。
瞎眼鹰脱了缰，激动的颤抖翻飞，原本因力竭下坠的趋势陡然攀高，带着姜蒲直冲天际，发出一声高亢的清鸣。
牢城，邹景之一脚踏出长廊的阴影。
天际蒙蒙发亮，稀拉的光线投在一片狼藉的塔顶，邹景之紧盯停驻在城墙边的背影，缓缓踱步靠近，手悄然摸向佩剑。
他一路紧随沈庭奕到这里，对方终于停下了。沈庭奕所展现的速度远超邹景之预料，已经几乎能够与自己全速匹敌，可完全不是一个后天武夫该有的，更何况此前还是重伤状态。
除非……沈庭奕的功夫补全进度隐藏了，他还有突破，可以达到后天后期甚至先天的实力！
邹景之并不惧怕，他先天已久，况且沈庭奕所学的所有功夫邹景之都有所保留，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可真正看向那个背影的时候压力却悄然碾过来，黑袍染尘的背影遮住了初升朝阳，拖长的影子如利剑般刺过来，他的背影消瘦得有些锋锐，十年时间足以将一柄钝剑磨砺为神兵，邹景之这时候才忽然发觉其实沈庭奕也即将年近三十，远不是少年了，可这个背影为何消瘦得一如当年？
不对劲，邹景之手掌轻按腰间，却摸了个空。
低头看，腰间空空如也。
抬头看，城墙站立的背影已经撇过身，自己的佩剑在对方手中轻捏，似乎在掂量重量，微微侧过来，脸上的面具缓缓破碎，碎片掉落，低垂的眼帘下一双泥潭似黑瞳，眉目清秀端的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几千米外的高空，一直在关注环境高度的姜蒲蛇瞳一缩。
要逼迫残魂动用仅剩的灵气，就要用自己的命作为赌注！
阉割版【溯洄游】，发动！
鹰爪下蛇顿时消散化作光点与此同时过往的轨迹高空位置，光点缓缓汇聚浮现。这是一处暧昧的高度，从这个高度坠江如果顺着平缓江水切入还有机会活下来，而若运气不好碰到了翻腾的暗流则必死无疑。
从夺得龙珠后姜蒲总是会给自己留有余地，从未像这样正切的直面死境，这就像是场没有死缓的枪决临行，执行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唯有赌那把直指眉心的破枪卡壳。如果如残魂所说那样自己是唯一可以飞升的生命，那它就必须耗费最后的灵气用来保全自己。
姜蒲并不知道残魂究竟还剩下多少灵气可以使用，但这些灵气无疑是十分珍贵的此前哪怕是被困在城楼残魂都没有动用，如果残魂真的拥有能够影响心智行为的神通，能够逼迫其消耗使用灵气从而削减也是极好的，如果残魂剩下的灵气确实不足……那便算作倒霉吧，无非一死耳。
眨眼间光点汇聚完毕，失重感传来，而后是迅速的下坠，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在姜蒲心底油然而生。
“先天！”
邹景之胡须有些颤抖，他衣袍鼓动已经运足了内息，源源不断的内气萦体而生浓郁得几乎能够肉眼看见淡青色的气幕，同时踏地爆鸣身形急速后退，鞋履刮擦地上砖石发出一声刺耳摩擦。
只一瞬邹景之就明白自己不会是沈庭奕的对手，就在对方探手的一刹那先天的萦体内息已经有所察觉并且凝实，可仍旧慢了一步，如果沈庭奕刚刚出手要取自己性命，起码护体罡气的会被破的轻而易举。
邹景之眨眼跃下台阶逃入长廊，他心底明白对方不可能随时都保有如此高速，否则此前何必被自己尾随？他一边逃遁一边高呼试图争取时间：“沈庭奕你不能杀我！我是大宗高徒！”
他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据《武徒斗战全一览》统计记载，晋入先天的武夫身心通彻而内息源源不绝，几乎永远处于高感知、强战斗的内息充盈状态，肉体活泛异常割肉三两半日可长全，俗人长称其仙人或战神。也因此，先天境对决的胜负往往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可决出，先天们的高感知在一息、一眨眼就可能察觉出相互间的差距，但要真正杀死一位先天却很难，他们可以一日行千里的速度逃遁数日，甚至半月不吃不喝。
沈庭奕并未追赶，撇过一眼后收回目光，忽然的他闭上眼，口鼻间似有淡淡的白色气线涌动吸入。流云停滞，追逐的飞鸟扇动的羽翼顿止，凝结焦炭楼宇的晨露滴下静止在半空，一切都停止了。
在停止的世界里，沈庭奕转身的轻而缓，可却好似有千万大山压迫，空气中仿佛有无数只手禁锢住他，随着他的转身，被手撕拽的衣袍崩裂，布织残屑也顿在半空。他托剑身的手微抬起，收回后剑仍悬在空中，而后沈庭奕以掌伸出，按在剑柄轻推，这一推似乎把所有的力量都灌入了，失去了这股力量，沈庭奕也被困入了停滞的时空。
在整个停止的世界里，只有这柄剑还能够活动。剑尖原本好像抵着的什么被刺破了，剑仿佛有了生命般嘶吼着化作一道线影直刺天际。
流云攒动，飞鸟滑翔，晨露坠地炸开，时间开始流动。
沈庭奕看向面前蔓延向远的锋利的似乎要划开世界的线，心念暗传。
“看剑。”
一声平淡又冷漠的念头响在姜蒲心尖，陌生又熟悉，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谁的念头，这道念头再次带来了绝望。
有剑自西来。
即使方向感随着空中倒翻已经错乱，但姜蒲仍能分辨出又什么东西带着大恐怖过来。
这是剑？这是导弹吧！姜蒲心中破口大骂，难怪那只破鸟迫不及待逃离牢城，难怪飞得发抖，敢情是怕的！
没有理会不断响在心中的谩骂心念，沈庭奕回身走了三步，一跺脚，脚下砖石破碎成圆蔓延至周身直径五米，瞬间化为齑粉，沈庭奕直直下坠。
牢城高塔共有九层，邹景之并不打算到第一层走大门逃离，以他先天的实力从第三次高台跃下自然无忧，开始已经临近了高台大门前，大门上方忽然倒塌下来，竟是开了一个五米空洞，尘土漫飞好似有无数袋沙子从上方空洞里倾倒下来，抬头看去甚至能够一直看到微微发亮的天空。
邹景之隐隐察觉到了不对，脚步微挪的瞬间，满飞烟尘破开了，是被什么东西撞破的，飞沙迷眼，在一眨一睁，少年表情平淡如水，如若是游舟采莲有了些许困倦。
余光里少年的手已经摁在的自己的胸膛，没有感受到如何内气，就好似好友间推搡的玩笑。
可是……自己的萦体内气怎么……破溃了？
那只素白手掌指节微弯呈爪，竟是直接将护体的内息勾拽出离，邹景之满脸惊骇，嘴唇微张，鲜红的血染上白须。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居然是《通身法》的真意！
“宗……”
姜蒲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剑刺到眼前，修为尽数散去，灵气全无，他再没有任何躲避方式。那已经不能说是一柄剑了，在极速中剑身早已承受不住沿途一路崩解，姜蒲只能看见是一杵黑杆，黑杆穿破了层层叠云在面前忽然停住了。
没有等邹景之说出口，沈庭奕原本微微脱离的手又再次摁上，一声轻吟。
“破。”
邹景之整个人飞出去，砸到墙壁的却只是一缕轻飘残布，他整个人在半空就被消解了，如同水滴入大海。
沈庭奕一甩手熄灭了残存内息，转身打开门，走上台阶。
立在高台远眺，远天稠云被开了一个空洞，朝阳从其中投映出来光芒，苦蛇镇里冒出炊烟，几艘小船靠江。
原本心念中不断传来的来自远天的恐惧情绪瞬间消散。沈庭奕试着给沈安传念，没有任何回答。
此时沈安等人刚被差兵押着到达了三层，他呆呆的看向高台上的人影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灼瞎了眼睛，那人影回望过来，亦如从十年前走出来那般越过了时光。
差兵们被气势压迫着后退，生灵的本能告诉他们整个时候需要畏惧。
“你……”沈安说不出话，身后被缚的陈俊亦如是，蒋硕把头磕在地上。
噗呲！血泥飞溅沾上了沈安侧脸，侧看，陈俊项上已无头颅，无首尸身倒落血泊。
“识人与你父亲一样不明。”沈庭奕漠然道，仍是负手俯视，没有能够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蒋硕，去传封信回京。”沈庭奕说，“就说沈氏多年心念皇帝，要回京以报圣恩了。”
“是！”
沈安呆若母鸡看着蒋硕跪地行礼后离开，他如今才知道蒋硕还能够写文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束缚自己的绳子也被斩断了，啪嗒掉在地上，可沈安还是觉得自己难以动弹，面前的人山一般压过来。
“收拾收拾，准备回乡。”那人怜悯似的说。
其实沈庭奕只是瞟了一眼。

第三十六章
时间倒回至半炷香前……当时那把剑离姜蒲喉咙只有0.01公分，好吧那把剑诡异悬停的一瞬，姜蒲的身体开始灵气化泡沫般消散，连带着视野也变成了一片白茫。
“你赢了。”
这时候空旷的心念响起，白茫的世界里，金光汇聚呈一个人形。
“你果然还有余裕。”姜蒲说，自己此时分明已是进入了【溯洄游】的挪移状态。
“龙珠归你了，探入灵气就可以获悉相应神通与修习法门。”残魂机械式叙述，仿佛录音机在播放遗言，“龙珠本源灵气已被封禁，想要解封吸收炼化走修行捷径，完成相应条件即可。”
随着残魂心念闪过，白芒的视野里缓缓浮现黑色墨迹，最终汇聚成两段文字。
其一是化龙超脱修炼路径：共需要修渡天、地、生三魂，化形、化指、化心、化鳞、雷、脱胎六劫，若按照正常生灵修行速率需要一千五百年至两千六百年不等。
其二则是残魂所说的条件：击杀*或其因你而死，解封灵气至化形劫后。人名模糊不清无法分辨。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
“信不信随你，一切皆有天定。”残魂依旧冷漠，“【祂心通】已将你们连结，十年后，望月楼高台，你们自会相逢。”
“不用十年，我定会拆了那楼。”姜蒲说，“无论在算计什么，我都不会如你所愿。”
残魂没有理会姜蒲的狠话，如播完的游戏过场动画般，画面忽地黑下。
……
咕噜咕噜得水泡破裂声。
姜蒲迷蒙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网住拖出水，竭力睁眼，太阳散发出刺眼光晕。
远处传来嘹亮的叫嚷，带着些方言：“赖麻子！甭费劲啦！俞家千金早没影儿啦！你晚来了一个礼拜，还不如多打打鱼！”
“妈的！就知道那帮狗娘养的没憋好屁！”姜蒲听见头顶有人骂道，“这鬼天哪还有鱼！他妈还有条死蛇！晦气！”
哐镗一声姜蒲被和着网抛到船上，他本是重伤，被这一抛一撞顿时又昏过去。
……
剁剁剁剁剁……菜刀剁响木板的声音不断响起，夹杂着一些植物根茎被切碎的嚓嚓声，似乎不远处有热源，散发着阵阵暖意，热水咕嘟作响。
身体被拿捏住得有些发痛，自己似乎被摁在了粗糙木板上，极度接近死亡的危机感霎那涌起，姜蒲猛地睁眼，自己赫然被按在菜板上，一柄磨得雪亮的菜刀横在蛇首下方比对，面前这个黑煤炭似的干瘦小孩似乎在犹豫要从哪里下刀。
孩子也被蛇的突然苏醒惊吓到，许是害怕被咬，慌乱中一刀砍下，姜蒲扭动蛇首险之又险避开了枭首一刀，菜刀贴着蛇鳞砍进木板里为之一震，一刀未中，孩子恐惧得放开掐住蛇的手连忙后退。
其实他委实不必这么害怕，哪怕是乡野农夫也能看出来这条蛇已经筋疲力尽了，连身体挪动得都异常缓慢。
强忍困倦，姜蒲飞快扫视一圈环境，柴门黑瓦土灰地面，铁锅烧水咕嘟响。
黑瘦猴子似的孩子挡在大门前害怕又警惕的看过来。
看起来好像是到人家厨房，晚饭准备已经做好，食材却诈尸了。
出口……窗户已经关严实了，唯一可以离开的地方只有大门，但是小孩守在那，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锄头。
“爹！爹！”小孩把着锄头守门，一边喊道。
尼玛这是否有点？一想到自己大费周章结果是送过来给人当下酒菜姜蒲就感觉到无限悲凉，奈何现在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至于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太虚弱了，修为尽失仅能维持灵智，灵气全无身体还重伤。
真是操蛋！姜蒲狠狠一头撞在菜板上发出咚得一声。
忽然的，孩子叫喊声停止下来，姜蒲抬头，看见愣住的孩子，一人一蛇对望。
“你……你在磕头吗？”孩子还是有些害怕，声音微颤，“你是妖怪？”
姜蒲顿时明白是这番极具人性化的举动恰好救了一命，于是玩命磕头撞击菜板，一连串咚咚咚响起仿佛急速敲击木鱼，哪怕是得道高僧看到也不禁为之落泪感慨此蛇与我佛有缘。
“我放你走，你……你别咬我！”孩子微微撤开，声音越来越小，“也不要下咒梦里吞心什么的……”
姜蒲连连点头。
吞心？孩子你是觉得你的小心肝儿会比烤鸭鱼肉好吃么？哪来的谣言，不过真是感谢传谣者十八辈祖宗！
在孩子紧张的目视下姜蒲缓缓爬下门口台阶，直到他爬远了才敢大口出气。这让姜蒲觉得自己好像前世明星走红毯什么的，但天地良心他只是真没什么力气了。
出了门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简陋农家小院，院墙篱笆边还种了些菜，不过离湖边很近，柴房是半支在湖边的，一条板船被绑在傍边，白色的鹭鸟支立在浅水与一人高的莞草齐平，偶尔低头啄食小鱼小虾。湖水凌波泛影，几艘画舫飘然小渡，对岸依依可见成排的高低参差的房屋，有妇人支起窗户往湖里倒下白色的舂米水，天上白云悠悠颇有些白日青空味道。
姜蒲以物理上的连滚带爬钻出篱笆缝隙，在柴房下方的水边阴影里打了个简陋的洞，淤泥层层覆盖身体只留下一通气小洞，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在昏迷时被白鹭戳吃了。
“嚷什么嚷什么？！”
熟悉的声音，是之前在头顶上叫骂的人。
“没……没什么。”孩子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看来比起妖怪，还有更为之可怕的东西。
这是姜蒲最后听到的声音，在终于些许获得了些安全感后，他终于昏厥过去。

村里的生活像一条漫长的无知觉的河流，从不改变，始终顺着地势缓慢地蜿蜒。刘二婶的传说则像河边的泥脚印，断断续续，在时间中踉跄地前进，环绕着漫长的河。她仿佛游离在村庄外，从来不参与村中事务，但若提起她的名字，无人不会点头，接连说着：“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从一个模糊的日期开始，村里人们发现，似乎有什么活动正在隐秘地进行。村外有人开着车，颠簸地来到这里，扛着不知名的仪器绕着村庄走了一圈又一圈。人们离得远远地，叉着手，表现出无聊的气息，脚边站着小孩。小孩的鼻涕挂在胸前，身上穿着刘二婶带回来的衣服。
车子颠簸着离开，又过了一段模糊的时间。又有几批人接连着进村，进村先找刘二婶，刘二婶笑着把他们送出来，送进村长家中。会是刘二婶的“顾客”吗？村里人不禁猜疑着。村长摇头，说是上面派来的人，要修路、要派人来教书。
第二天，谣言飞出来：村长是刘二婶的“顾客”，“上面”也有人是刘二婶的“顾客”。

刘二婶应对谣言正如黄牛面对牛虻。虽然肯定不算喜欢，但并不怎么显现出来，只是沉静地站在那里。她说的话实在太少，村里人几乎忘记她的声音，甚至忘记她会说话。

直到村口传来声音：“请问……刘二婶在哪里？”

村子里是有小学的。清朝年间，村中出过一个进士，那时有人敲锣打鼓地走山路来修学堂。后来进士得罪皇帝被砍头死了，只有学堂活下来。石头的生命力比人顽强。虽然夏天生满青苔与霉菌、冬天回荡着冷风与细雪，坐在里面的小孩特别容易得病，但学堂依然是学堂，负责村子里的小孩读书，读四书五经。后来刘二婶挑来课本，村里那家世代教书的便改成教拼音与简体字。

村子里没有正经的老师。按照以前的规矩，是让村子里那些屡试不第的秀才举人给孩子开蒙，若是家里人觉得孩子有潜力继续深造，便送出去求学。但很快秀才和举人都没了，只有中专生、高中生，还有大专生、大学生。大多数能考上中专或高中的人都跑远了，在工厂、进公司打工，绝对不会再回来，再回来永远都是灰溜溜地扛起锄头，掀起一阵“被开除了”“手脚不干净”“乱搞男女关系”之类的讨论热潮。
只有一人是例外。他考上中专，在里面打架，把人的头打破，被学校送回来。但那时他已经快毕业，因此中专在收了一笔钱后，还是把毕业证发给了他。他跟着父亲做了两天农活，声称自己扭伤了腰，卧床休息一个月，又对家人宣布自己有了好方法。他拿一笔钱出去，就在他家里人认为他跑出去赌博胡闹死了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村子东边的入口，带着“曙光小学”成立的文件，还有他的教师资格证。这个名叫李平春的家伙，就这样成为了村里唯一一座小学，曙光小学的全科老师兼校长。

李平春并不算一个好老师。他讲起课来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教语文分不清前后鼻音，教数学止步于加减乘除，只在体育课上有独家心得。
他的独家心得就是上课上腻歪了直接宣布上体育课。将破败的掉了一半蓝漆的木门一推，拖着鼻涕穿着肮脏不合身衬衫的小孩涌出教室，漫山遍野地在荒郊野岭上跑，如同被火燎了洞的耗子，边跑边发出吱吱的尖叫声。李平春叉着腰站在高一点的土堆上，威风凛凛地吹着透风的铁哨子。周围稍高些的树都被砍下当了柴火，李平春一望便知孩子们跑到了哪里。

村子里也有许多李平春的谣言。
比如说他靠这所小学赚了大钱，比如说他曾经有过一个媳妇，但是嫌弃他穷，跟别人跑了。从没人考虑过两条流言的矛盾性。
但李平春毕竟是一个生得高大健硕，常带笑容，油嘴滑舌的家伙，毕竟是一个掌握着全村学校的家伙。因此流言也就止步于此，即使传到李平春耳中也只能让他笑一笑。

直到据说“上面”派人来教书的那一天。李平春仿佛摇身一变，变成村里的明星人物似的，走到哪里都有悉悉索索的议论声，走到哪里都有人远远地叫他的名字，与他攀谈着打探什么教书的口风。
李平春对待这些询问就像每个熟悉这些村民的人会做的那样。他朝天空挥一挥手，仿佛很用力地驱赶什么，随后更用力咬着后槽牙般地说道：“上面的事，我们哪里清楚！”
这样的回答令村民们很满意。这些人对于某个神秘莫测的庞大的事物向来是深信不疑的，仿佛皇帝在金砖铺着的大房间里点了一个人名，吹着号打着鼓村子里就挂满了红色的彩布，转眼间就要砍了他的头，使村民极力想象，鲜红的血从那个曾经瘦弱寡言的少年的脖子里喷薄而出，如同洒满天空的晚霞。
这些意象宏大又壮美，令每个谈起它的村民都能拄着锄头，唾沫横飞地挥舞起空闲的手来。但这些意象又遥远无比，高垂在天幕之上，不可捉摸，无从预测，与自己的生活毫无关联，只能充作茶余饭后一颗很有嚼劲的槟榔罢了。

但李平春的回答使他们品味到了一点那槟榔和自己生活的联系，联系的纽点正在李平春身上。于是李平春的名号愈发响亮了，大家将记忆里珍藏的李平春的故事纷纷掏出来反刍，挂在嘴边上不厌其烦地咀嚼着、回味着。他那往日桀骜的名声，他恍若失踪一般的谜团，他暴病而死的父亲，他从不娶妻的生活。
李平春在人们的嘴里一遍又一遍地翻滚着。
李平春从人群面前经过时，总有好几双眼睛，齐刷刷送他走上一段。

更新了好耶[｀･ω･]

>>Po.1299328
，花朝、头儿、正经……他们的本名虽然陌生，但我还都记着。导演的名字是三个字的还是两个字的来着？想不起来了，他和我们说过吗？

开始上菜了，冒着热气的铜锅率先登场，白汽柔和了争辩却迫使迎面对它的我闭上眼睛，正经的声音有些遥远 “我记着呢，我只是觉得还是这样叫省事——”

黑暗中的尸体还在，我相信它只能是我的幻觉。大概是被导演生病的消息所影响，我第一次发现它似乎是没有头的。

吃过饭之后旅行便正式开始了。我们早就商定过行程，在这座城市碰头后租个车，自驾去往儿时居住的坐落在山坳里的乡镇。“现在出发的话，差不多日落前就能到。”花朝将预计路线展示出来，头儿夸奖她变得靠谱了，毕竟小时候的花朝是被我们所有人下意识照顾的角色。

“我肯定也要成长的哇！”花朝吐吐舌头，拉开租来的小型巴士车门：“而且除了你们哪还有人会照顾我。”

花朝的父母在泥石流中遇难了，这是在我有印象在镇上过暑假前就发生的事情，来自他人的言说。或许她是最孤独的，我沉浸在思绪中，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头儿催促着上了车。花朝坐在正驾座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我还是第一次开这种车呢……头儿有驾照对吧？你开过山路吗？”

这当中好像有些危险因素，正经也听出来了。他立刻坐直身体前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等等，你第一次开大车？然后还要带我们开山路？”质问中现任驾驶员的心虚暴露无疑：“大不了我开慢点嘛。当然要是头儿能开就最好了……”

“我能开。”“我开吧。”

两道声音重合，在头儿之外的那个声音自然不是我，病殃殃的导演主动请缨。我们都望向他，他笑笑：“怎么了？我也有驾照的啊，估计就煤球和正经没有吧。”

“我有驾照！今年刚考的。”正经忿忿地强调，看来只有我没有发言权，因为我的确不会开车。“你的身体状况能开车吗？我觉得还没有花朝开安全——”

砰！前面的两个女孩子关上车门，她们换好位置了，如今花朝去了副驾。“好啦好啦，别啰嗦了！”头儿说着，她戴上墨镜拉下前面的遮阳板：“出发！”

头儿是个很酷的人，但这和她有时会装酷并不冲突。比如今天的太阳其实没有那么猛烈，当车子行驶上山道时更是完全隐匿在了云层后。于是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没一会儿就挪移到了额头上，头儿张开嘴咬住花朝递过去的蔬果脆皮，喀吱喀吱地开启话题。

“我这儿还第一次回去呢，你们后来回去过吗？”

话语在车厢内飘荡，碰撞在玻璃上弹进昏昏欲睡的我的耳框。前方多发山洪泥石流……我看到了路边的警示标牌，曾经这里经常有这样的灾害，然后在一场无可救药的大雨后，人们几乎都搬离了镇子。我的爷爷奶奶如此，我便再也没了去那里度过暑假的理由。

我摇摇头，大概并没有谁看到。正经已经在说话了：“家父调任后家里就都跟着走了，挺遗憾的。”他和我并排，只是中间隔了个过道。花朝觉得五个人坐小型巴士宽敞，对我这样不愿和他人离得太近的人来说是个好主意。“我有时做梦还会梦见那里，下着雨的。”

正经居然会做梦，甚至会梦见童年。我感到不可思议和轻微的妒忌，也许因为我的睡眠状况堪忧，即便有梦也是与那尸体同游。一不小心闭上了双眼，它静静地等待着我，缺失缘由。

“我每年都去看外公外婆的，但后来外公走了，外婆就来舅舅家住了。”花朝的声音模糊起来：“有一年了吧？其实叫大家来就是因为我想来……但又没理由来。”

原来不是因为导演得了重病吗？我怀疑着，而导演的言辞悠悠地从后方飘来，重复着我的想法。原来他没有睡着，刚刚我明明听到他躺下的动静，以病号的身份占据了最舒服的最后一排。那么到底是谁睡着了，我吗？

我可能已经在梦里了。我们要去旅行，我们要去找一具尸体。

>>Po.1300645
“我们要去找一具尸体”改为“我们要去看一具尸体”

“加速！加速！加速！”
“还加？！你是想累死导演吗？”
“啊其实我还好……”
“眼镜借我用一下。”

不由拒绝，头儿将正经的近视镜摘下，打开车门在行驶中探出身子，对齐了视线拿远看。她看的必然不是天空与地面交界处的巨大骸骨，这据说来自神明的遗物如此昭然，占据朝它奔去的视野与心灵。在看什么呢？我的好奇与胆怯争锋，犹豫着是否要凑上前去看看。

我在车子的角落里，一如既往。这里属于我，正如手持摄像机和奇妙的转换能力属于导演一样。我们旅行的时间太久，他的头发又长长了，凌乱地披在肩胛两侧。稚嫩的手放于油箱的位置，不断地将占据空间的空气转换成燃油。

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同样稚嫩却不具备这种能力。众所周知导演是这趟旅程的核心，而花朝富有冒险精神，头儿的指挥能力无可比拟，正经的知识储备超乎同龄人。只有我是突兀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加入其中。

也许是因为我也憧憬那具遗骸？从车的最后方越过前排望进前方的风景，没有头颅的尸骸静悄悄地躺在那里供人瞻仰取用。它太大了，正经说它大到横跨整个大陆，我们居住的地方只拥有一小节脊椎骨。花朝说脊椎骨中有神秘的能源，能让人们都过上幸福的生活。但头儿不同意，她喜欢能打仗的游戏，因此大人们要为了争夺尸骸中蕴藏的能源打起来……所以她在看什么？应该是在看发生的战争吧。

那就由我来拍电影吧，拍一部能阻止战争，让大家都来看的电影。不知何时导演将手持摄像机举了起来对准我，煤球，你想说些什么吗？

你为什么要去看一具尸体？

我——

我醒了。对正常人来说在车里睡觉肯定没有在床上睡觉舒服，可刚刚是我睡得比较熟的时刻了。我醒来的原因是车停了下来，车停下的原因是正在下阵雨，头儿觉得这种时候开山道不安全，找了片还算宽敞的平地等雨停。

老东西还装呢(　ˇωˇ)你身上那味死了人都遮不住。

尸臭味直冲天灵盖了，好想报工伤啊……

我恨加班。

话说认知扭曲还是很好用的，不然一刀把它的头砍下来的场面就太过血腥，容易让那民众感到恐慌。

这算不算先生为数不多做出的好事？

和先生旅游，除了亲近亲近彼此之外其实还有我的一点私心。

散人县有我的几个老朋友，现在时间正好，可以去七天茶馆喝茶聊天，想来七天醉那家伙一定会便宜我茶费的罢。

出发之前本来想把行李放好，可我来时忘了定酒店，这小县城不知怎么酒店房间都住满了，为了不露宿街头我只好联系老谢给我抢个凶宅试住的单子。

凶不凶宅的另说，好歹有个地方过夜，而且这房子还蛮大的。

先生不喜欢喝茶，我和老朋友叙旧便没带他过去，放他出去自个溜达了。

只是出发时格外提醒了几句叫他注意卫生，别吃伤了身体。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先生常常看着胃不太好的样子，异常难道也会吃坏肚子吗？我有点好奇。

要是也会身体难受，以后还要关心关心衔铁，她喜欢往外面跑，夜里不喊她回家睡觉都不回来了。

真不知道在忙什么。

七天茶馆只在晚上营业，我到那里的时候，七天醉已经支了张小桌等着我过去了。

她的手艺向来可以，就着茶酥热饮，我吃了点东西，自己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的话。

话里有和先生的故事，也有上班时间的琐事，讲到壁画人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由得发笑。

把造成自己童年阴影的家伙带回来什么的，想想就很好笑啊。

……

边回忆着，边慢慢打量她的神情。

七天醉的眸光暗暗，在我说话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曾续上话。

这不太合她的性子，在我的印象里阿醉向来是个话唠的人。

她常找各种机会和我聊天，生怕我做出极端的事来。


我放下了茶碗。

她不是七天醉。

她长得和七天醉几乎一模一样。

我怀疑阿醉想跟我开个玩笑，但是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所以我就盯着她问了，虽然这很不礼貌。


你是谁？

闻人醉哪去了？


“七天醉”露出来半哭半笑的表情。

原来是妹妹么……

三十二、坏孩子

你话怎么讲的嫩难听？

我一直是这样的。

“我没说谎。”她脸的两边鼓了起来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她像在路边被踢了一脚的猫，在床边跳了起来，身上的链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讲我哪里说谎了。”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用另一个谎言来堵住她的嘴巴。

“你是对的我是错的，你没说谎。”

“不行不行不可以，你只是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肯定还是觉得我是装出来博取同情。”


她对于这件事很执着，受害者的身份似乎对她很重要。
“我不知道，也不能说不相信你吧，就是感觉很陌生，什么被父母抛弃，一个人在网吧读书，靠卖屁股挣钱这种事……”

她打断了我，说她不会卖屁股，
只会————手握成一个o上下搓动，

或者————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她把舌头展示给我，我能看到她的舌钉，我忍不住摸了一下，不是圆的菱形的，很尖。

对于她来说，这样，和那样，有很大的区别。

我顿了一下接着说。
“总之，我以前没见过这种事，感觉像在电影里才能见到，就像有人突然和你说我是魔法少女，给我转五十打败黑暗魔法师，拯救世界，可我之前都没见过，无论是魔法少女，还是你自己说的被父母抛弃的朋克女孩，没见过我只能认为这是谎言。”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个情况。”

“听实话还是假话。”

“你讲实话吧。”

“你讲就是了。”

“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非主流少女，不愿意回家找不到工作，靠给人亏内过活，干之前还得讲一下自己编的悲惨经历，方便为完事后开天价埋下伏笔。”

“哪里是啊！我不是这种人，不是……哎呀！那你怎么样才会相信我。”


“看看证据吧。”

我随口对她说道，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她有没有说谎了，我现在更想知道，那个方形的钉子会是什么触感。

“真的要知道吗，那我们有一件事要先说好。”

“什么事。”

“你会不会和我那啥。”
那啥的意思很多，但她穿着红色的丝袜，她把腿跨在我的腿上，我们离的很近，她假睫毛不是一对，左边和右边是不一样的，她的手在我身下寻找，我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在这种语境下那啥不会有别的意思。
“我不知道……”

我想直接说好的👌，ok，快来吧，

虽然差点忘记了，但我大概应该可能是结婚了，这份矜持算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我能说的只有我不知道，

矜持让我不肯定，但同时我也没否定。

我不知道，我只能这么说。


我把话外的空白留出来，等着她主动把这份空白填满。

“不成就算了。”

出乎意料的没有上钩。


“不是说不卖屁股吗，现在这算什么。”

“我没收你钱啊没收就不算是卖了，哎呀，不是，你别扯这些没用的屁话岔开话题，干不干，你要是答应我干想我就给你看能证明我没说假话的证据，不干就拉倒了，这个点网吧要关门了快。”

她说话的时候叉着腰身子不停的慌，像是那种很俗套的日本漫画会出现的双马尾少女，

“你长得很好看其实。”老实的夸奖换来重重的一脚。

“卧槽，你这人真是别扭，”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这都起来了，嘴上还不肯说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走了。”

说着就跳到地上开始找鞋了。

真要走了。
…………


你看我现在没的选了，

这就像你花八十买来个恐怖游戏的卡带，
半夜古堡发出叫声，周围的村子不断有人失踪！你王牌记者受到委托报社的要去调查一下，

屏幕一黑，你刷新在大门口，
气氛很糟糕，黑不溜秋的大门拦住了你，怎么看都是有去无回的样子，门锁有个亮点，按f可以进入。

奶奶滴这么哈人。

你气馁了往后跑，

没走两步空气墙就把你顶住了。
你也只能点确定，你被设定到了这个门口做出这个唯一的选择，
游戏里是被制作人安排的，游戏外是被什么上帝耶稣如来这类东西推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命中注定的，
无法推脱的，

这都是定好的。

她的裙底就是我的精神病大门。

都到了这一步，


看来只能按f进入了。

我说服了自己。


好的👌，我们会做。

她高兴的手舞足蹈。

…………

“那要看了，记得我们说好的，别看完证据就反悔了。”


“看吧。”

悲惨生活的证据我原本以为会是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这种，哪知道她直接脱下了衣服。

衣服为了显身材特意买的小了一号的，她用力扭了几下才脱掉，
衣服下面什么也没穿，

但这显然不是重点，

欲望消散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

脱完了衣服，她事先反复取得承诺的原因变得显而易见了。

一开始我以为那些东西她是贴了什么纹身贴之类的图案，凑近摸了一下，硬硬的，是痂。

“谁弄的？”

“刘长海。”

“谁是刘长海。”

“我妈找的老公”

“怎么弄成这样。”

我很想说，你们家是不是没有烟灰缸，怎么全往你身上熄，但这种笑话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有些地方是打留下的疤，但更多是烫出来的，腰子，左胸，后背全身上下没几块好肉。

“妈妈呢。”

“她在啊，在旁边站着，一般是晚饭前打，打完就吃饭了。”

讲这些事的时候她没什么停顿，很顺畅就说出来了，
她的裸体不是第一次被人看到，这些故事自然不是第一次说出口了。

“他也不是每天这样，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天吧，她是开挖机的，月中开不出工资就这样，也不怪他其实，也难挣钱，我复读上的那个私立学校一年学费要三万多，老实来说我也感谢他，他也是实实在在花了钱的。


“复读吗你还是，我以为你是应届高中的。”

“复读了很多次了，今年我感觉还不错，就英语还差点，但我买课了，今年这次时间够，其他学科都复习两轮了，听一听估计能行，我自己测了二本线估计没什么问题了。”

“你……你是因为他打你所以跑出来的吗。”

“数学也不是很好就是……哦，不是我那什么，上年高考病了发挥失误了，语文作文没写完，没整好，刚过了本科线，我想着再来一年，但他们不同意我念了，要给我找个班上我就跑出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被打出来的。”

“也挨打了，但是我偷了刘长海的钱包，不过跑的急没注意，这个烂人包里都是卡没现金哈哈，
出来两天就露宿街头了。”

她很久没再说话，这意思估计是讲完了，她歪着脑袋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发表评价。


“好痛苦。”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

“那就做吧我们，只要做爱就不痛苦了。”
“……”

“对不起。”

我往后挪了一个身位，我的手不小心摸到某团液体，我本来应该更注意的，闻起来像是尿，但我无暇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凑了过来，腿跨到我身上，我尽量温柔的把她推开。
她锲而不舍的贴过来两只手环住了我，她表现的像是我的情人，而不是在厕所表格里随机出来的廉价🐔。

她可能再期待我对她说些情话，以我或者你开头以爱结尾。

但我能对她说的却是，


“软了已经。”


“艹你🐎。”


她说的语气很轻，很暧昧。

三十三、白春


怎么能把草泥马说的这么暧昧，

比起表达艹你妈的本来意思，她更像是想换个方式jiao喘。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手里黏黏的，我仔细的闻了手掌✋。

那样的味道独一无二，我心里对这个东西已经有了猜想，但为了验证我又闻了闻。

确实是尿。

见我躺在那里不动了她倒是主动凑了过来，往我身上挤想和我交换热量，她的身上很热，贴了一整，给我也捂热了，估计皮衣不怎么透气摸上去都是汗，我乘她不注意把手上的尿全蹭她大腿上了，我蹭的很柔和，让它很容易被误解成爱抚。

“怎么说现在？还要弄吗？网吧真要关门了。”

“如果不是会怎么样。”

“什么？”

“我说今天如果遇到的不是我，你会怎么样。”

“不是你的话，那就看具体来的是哪种人吧，大概就两种长毛的和没长毛的。”
她在讲起客人的时候表情变得眉飞色舞，
长毛的没长毛的。
她这么区分人家，或许在她眼里客人和土豆子没什么差别，今天干谁或者被干完全是无所谓的。

这种无所谓的心态我在我们大学旁边的洗浴小妹身上经常看到，
或许现在不能在洗浴中心看到她的原因，仅仅是那地方不让童工上岗。

我很难过，看到一个高中生最后被搞成这样，我说不出的难过。


“长毛的就是那种年纪大的，润发里面上年纪的一般家里都要孩子。”
她没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继续讲起她的经验。
“他们出来打工挣学费或者是从工厂退下来过渡一下的，如果他是孩子的爸爸，背着自己老婆出来搞一下，一般都管不了钱，买烟的钱都没有，正经去搞一下的钱更是拿不出来，也就能去表格里找人爽一爽了，这种一般都扣的要死，在这干完了也不会带我去宾馆，出门过个弯一会上街上找个没灯的地方就继续了，搞完，提裤子要走，你问他要报酬还一脸惊讶，
似乎他那种油腻的老矬子真能找到人你情我愿一样

口袋一般剩几个钱就给我几个，一晚上也挣不到五十，

这种在进门阶段，我都会找机会跑掉的。”


她讲这种话题我就精神了，不由的爬了起来，坐着听。

“还有一种就是妈妈型，也是有孩子，也是打工，但性格一般都会软一点，而且生过孩子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

她在空中打着圈圈，一会指这一会指那的，

真不明白一个，她的嘴平时都是往人下三路去的，为什么现在会不好意思说出奶zi和屁股这两个词。

“总之就是上面的会很软下面也是，我最喜欢这种，没钱也乐意找这种，一年遇不到几回，这种员工大润发少得很，碰上了属于真是中大奖了，算是掏上了给我，一般办事的时候撒撒娇，编编故事，等时候差不多再来点眼泪或者说一句
————你要是我妈就好了。
一来一回的对话上，不仅晚上下半场睡宾馆吹空调，这个月生活都有了。”

“不是……”
我忍不住打断她。
“你素质好差啊，这么骗同情是吧，你这样以后生孩子没屁眼的。”

“你才没屁眼呢，哎呀你别打断我，还要听不听的，插话我就不说了。”

“你讲嘛讲嘛，我不说了。”

她腿一翘，手伸出两指递到我的眼前。

啧。

她手又往我眼前伸了一下，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也比了一个耶✌来回应她。

“烟啊哥，你还比上✌了，你是小孩吗。”

当然，当然是烟，都伸到跟前了讨了还能是什么呢。

“白沙抽不抽。”

“怎么抽这种屌丝烟啊。”

“抽不抽都就这烟，你一讨饭的怎么还点上菜了。

她不情不愿的拿了一把，乱七八糟的全塞到皮外套的口袋里。

“你不会和我干了是吧。”

烟被点燃了，她正对着我，话随着烟味被吐了出来。

“……”

“觉得我脏是不？还是别的什么。”

“没有别乱讲，我就是钱没带够。”

“不收你钱，早说了，就觉得我脏是吧。”


“不是只是今天……不方便。”


“你就那么干净？”

“我一点也不干净”我手上还沾着尿呢

“你没有任何问题，不是你的错，和你完全没关系只是我今天软了”

……
……
……

屋子陷入了沉默，她一个翻身，滚到床的另一头，我现在唯一能说的话只剩下对不起，

鲤鱼打挺一般坐起来，她拿起衣服鞋也不穿了，光脚拎着就往门外走。
我不知道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起来假装拦住她，还是继续躺着。


她出去了，彭的一声，门还给我带上了，他并没给我爬起来去追的机会。

该说不说这个床很软，如果是黄毛置办的，那他眼光还不错，我摸索了一下想找到床垫的标签，我翻到了大润发的标志，联想到他的作风，这床垫估计没怎么花钱。

“诶！”
她朝我喊道，在我审视床垫的时候，她已经折回来了。

“啊。”

“啊什么呀，快起来，到点了人家都在外面等着了。”
一个小时比我想象中快一些。
我们走出去的时候，下一班的人就站在角落等着，两个老阿姨在那里交换唾液，靠墙角那个我认识也是卸货区的，叫春华还是啥，另一个不晓得。

…………
我们一前一后的在街上走着，在一家游戏王牌店前面停下来。

“好好好你这么干净是吧好好好，我滚了脏老鼠回网吧。”

“我没这么说你。”

“那为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泪水都流出来了，看来我是真伤到她自尊了。

现在一切问题都指向了唯一的回答。


“我是阳痿。”

我对她说道。

“生来就这样。”

她被定住了，被我自豪的发言震住了，表情扭曲的看着我，随后恢复了平静，紧接着是我最熟悉的表情。

同情。

她把抢我的烟还给了我，似乎抢一个阳痿的人烟是不道德的。

“怪不得你这样一会行等真要来了又不行，对不起哈。”

“没事的，我天生的早就习惯了。”

我们站了一会，聊了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然后就此分手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必须小跑着回去，不然就要睡大街了。

她跑出去几十米我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诶！等一下先别走，你叫什么啊。”

她回头看我朝我摆了一下手。

“叫我白春就可以了。”

“网名还是真名啊你着。”

“哎呀有的叫就成了，你管我真名假名，有名你就叫，叫我白春，行了啊，走了。”

她的行动很快，即使在湿漉漉的马路上她也没穿上自己的鞋子，还是拎着的，很快人影小到快看不清了，我又想到了什么。

“我怎么联系你啊！加给微信吧或者我把QQ给你。”

她好像听见了，停下来朝我喊了一串数字，应该是QQ号，
112什么什么9的，接着又喊了句话，

太远了，什么也没听清。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车里的灯亮着，我知道全姐在里面等我。

我回来的那么晚，我还怎么解释，对了！我还忘记买菜了，今天轮到我做饭。

在我纠结的时候全姐已经把门打开了。

“宝回来了啊，站着干嘛快进来。”

全姐凑过来抱我，亲我的脸用嘴把我的额头捂热。
她表现的像一只刚找到孩子的棕熊，她的怀抱很温暖很迫切。
“诶，我身上有没有味道，我在外面一天都是汗，要不要我去洗个澡再来。”

“不用，没味道这样就很好。”

“累不累今天。”

“挺累的。”

全姐看上去很开心，看上去手续办的还算顺利，趁我不注意她咬住了我是耳垂，一开始很柔和，一点点用力直到牙齿在上面留下了伤口。

出于愧疚我迫切的想从全姐嘴里得到一切还好的肯定。

“全姐你还爱我吗。”

“爱啊，爱死你了。”

听到这句话，
我像是得到了某些宽恕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我买了炸鸡待会我们一起吃。”

“是吗，你没吃吗还。”

没哦宝一直在等你，你今天回来的太晚了。”

“对不起。”

“嗯。”

她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
这个季节已经开始降温了，车子里没暖气，几乎干啥都要盖着被子，我们紧靠在床上，分享着厚厚的棉被，用一个床上桌吃炸鸡。

全姐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伸到了被子里，她探到了我的裤子里，很快就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啊，你干嘛啊。”

“舒服吗这样，你坐过来一点，手用不上力。”

“别吧在吃饭呢。”

感受到挤压，自动的膨胀了，全姐的指甲很尖。

我不过去全姐自己凑过来来。

“不许动，把腿张开一点”

她说道，

我紧握着桌子的扶手，她在地下猛烈的搓动，她的指甲戳进了肉里，我扔不住的颤抖，眼泪在打转。

我试着推开她。

“不行，把手放回去，不许抓桌子了双手抱头，懂吗双手抱头。”

她和我说话的时候，不仅没停下反而加速了。

“怎么这么软，用力快点。”

“别这样全姐不舒服疼夹到肉了。”

“待会就舒服了。”

上下
上下
上下
上下
上下
上下
“疼姐，慢一点。”


“别说话。”

上下
上下
上下
上下
上下

“疼不要了求你了。”

啪，左边挨了一巴掌。

随着这份疼痛，下面迎来了抽搐。

蛋白质几乎是被挤出来的，眼泪和它一起流出来。
我等了你很久，
她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我，顺便把睡裙掀开了，里面是一双白色蕾丝的裤袜，她走了两步我发现居然是开档的，能看到毛毛。
她贴过来的时候，用膝枕的姿势让我躺上去，大腿肉肉的很舒服，袜子贴着闻会有塑料味，这是新的，今天刚拆的。

下次回来早点。

她又握住了我。

“对不起。”我对她说道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这句话从何而来，只是看着我，许久叹了一口气。

“硬起来快点，十二点前再一次。”

好的

是此时唯一的答案。

三十四、港香茶楼


第二天，六点半上下。

太阳照常升起，它起的比我早。

全姐给我踢醒了，所以我是从床下醒来。

刚爬起来的时候背疼，坐了一会全身都开始疼，
我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告诉该躺下来，
但全姐这个时候已经在换衣服了，她告诉我，

该上班了。

……
因为没买菜所以全姐做不了早饭，今天得出去吃，特地绕了一个远路。
有人起的比我们更早，这个时候的沈阳已经开始冷了，鞋踩过充满积水的马路，周围的早点餐车已经发出滋滋作响的油声。

全姐拽着我走过积水，她问我想吃什么，油条还是粥，我说我想睡觉，
她讲，那我们喝粥吧。

她拉着我的手，到处逛，冷空气冲进我的肺里，让我感觉气管痒痒的，

被柔软的女孩牵着，冰冷的早晨赶路，这样的事似乎在以前发生过，

看着街角的垃圾桶和周围的眼熟红砖墙，我抬头看天，突然觉这一天似曾相识。

对了，我来过这里，
在很久以前，我还上大学的时候。

“这路叫什么全姐，问你呢姐，这条路叫啥。”

中年街。

“中年街。”

我先她一步想出答案。
我确实来过这里，这里和我印象中一样，在一个苏联小区后面，破破的，常年修路所以城管开车进不来，很多小贩都喜欢在这摆摊，这里的东西因为在老城区消费等级低，便宜的要死鱿鱼串三四块的卖，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会绕到这里吃午餐，把廉价的冻肉烧烤塞的满嘴。
后来我大四的时候路终于修完了，
城管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后来说要振兴地摊经济，在原址修了条正经的小食街，按着习惯去了两次，味道和屎一样，我是再没来过。

在扶她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街道，有种飘娼飘到你初中长发飘飘的英语老师一样，
充满了熟悉的亲切感。


“诶，别愣神宝，我们吃这个怎么样。”

————港茶🍵香楼。

我吃过这家，在大三的时候经常来，
和前女友一起。

说是楼，它只有一楼，
卖的话有牛杂，米粉还有那种放在蒸笼里面的广式茶点，大多是肉丸，饺子这种。

她喜欢喝下午茶所以我们常来。

店里面铺面很窄，它租的房子很奇怪，细细长长的，进深只有十米上下，但是它把一整排沿着铺面都租下来了，店里做了装修，贴了了黄色花纹的壁纸，还学人家大酒店在地上铺地毯，
虽然这些东西用了块十来年了，不管原来啥颜色现在都发黑了，但确实和其他路边摊拉开距离。

全姐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她不然我坐对面硬要我和她并排坐，这样近一点。
“昨天晚上弄那么多次，疼不疼宝贝。”

“疼。”

“那妈妈给你点牛肉好不好，吃了就不痛痛了。”

她一边说一遍给我揉，揉完了血气下流，更疼了。

我没有纠正她，妈妈就妈妈吧，没啥不好的，从了全姐这个妈妈说不定以后还有奶吃。
而且来的路上其实好几次我也差点叫错了，
她牵着我手的时候晃神了，想喊她文清姐。

喊了她肯定追问我文清姐是谁？

如果实话实说的告诉她————文清是我前女友，抱歉哦，把你弄混了哈哈。

那她现在揉的东西，多半是要给我拧下来了。

三十五、最俄狄浦斯的一集


鸡爪我是蛮喜欢的，她也蛮喜欢的，
她是指李文清。
那个时候是在大学谈的恋爱，大三前后，我们专业期中和期末都要出一张渲染图，那个时候渲染器是用lumion11，我那个破笔记本才买了一年多用不了两下就闪退蓝屏了，什么软件都用不了，整不了两下就要关机重启，一咬牙把破笔记本卖了，我就办了一张龙骑士网吧的年卡，没事就去隔壁上网。
我经常能看到她，她总是在那里玩英雄联盟，常年穿个拖鞋和个大叔一样抠脚，
靠近一闻一股海鲜味。
她体味很重，在后来某次心血来潮的检查了之后，发现大多数是来自胳肢窝。
她这是遗传的，但那个时候不知道就觉得她身上味味的，铁流浪汉。

我以为这是个什么中专网瘾太妹，天天就在这上网。

我那个时候刚上大学，蠢得很，总是有种优越感，我就想着，
这种人，
每天不务正业肯定是高考没整好，定级赛打差了一路堕落到现在，
和我是没得比了，我作为沈阳建筑大学建筑学的本科生，她也就现在和我能见到了。
抱着这份优越感我无视了她对我很多次搭讪，她问我抽不抽烟，要给我递一根她说
我说不抽，让话题就这么摔在地上。
后来关系稍微熟了我会用年卡给她结账能便宜点。
我是抱着某种高人一等的同情这么做的。

她说谢谢。

我说好的。

直到有次上大课的时候，看到她坐我前面。
就想着怎么外人还让往学校里进了，
问了一下才晓得，

哦，怪不得认不得，

她读的是研究生。

她读的是什么管理专业，具体的不是很懂，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她对于学校的事完全不在乎，偶尔去打卡和导师证明自己还活着，
她从小成绩就好，按她的说法从小就是那种乖乖女，穿着白衬衫长刘海盖住眼睛，猛猛看书偷偷上分，母亲特地租了一个房子陪她，但她有洁癖，李文清又有狐臭，她就得每天剃毛，她妈妈在家里还会戴口罩。
最终得到的回报是高考考了一个我难以想象的分数，我得多考一门数学才和她一个分。
本科读的是上海985金融，考研往下考来了我们这，来东北和她的母亲间隔了两千公里。
她说她读书读累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上网。
李文清和她的父母达成了某种协议，她做出了某种妥协换来了几年的清闲。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天天待在一起，她坐我对面，有时候站起来看见她，眼神接触会点点头。
一开始是坐对面的，
久了就会坐在同一侧，
有时没事双排上网，打啥有个伴多少有意思点。

再久一点，再熟一点她就往我腿上坐了。

黑色的眼眶，短袖，凉鞋，闲下来就搓脚，熟了以后脚出汗就往我裤子上蹭，

李文清穿衣服土里土气的，一件裙子也没有，一年到晚都是那件白短袖，穿的都要发黄了，就洗了四次还是我拿回宿舍给她洗的，后来都是穿的我的衣服内裤。
这是她对母亲的反抗，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臭烘烘的，
她很期待每次放假回家，在母亲惊恐的里抠脚。

我们都很孤独，我对这个网吧女孩也来了感觉，
在某个邻寒假的周末，还有三天我就回去了，我不回宿舍和她包宿，那天下雪了，她问我困不困

我说咋了。

她说她打累了想不想开个休息一下睡一觉。

我说好，

我们在美团找了一个小旅馆，新美丽，五十一天。

第二天，我们续了一天续到了第三天

第三天我退了票续到了第四天。

第四天中午十二点退房的时候我几乎是被拽出来的，
这几天我都没怎么睡，
我们做了除睡觉以外的所有事。

我们完事了，来的就是这里，吃了凤爪和肉丸。

从那以后就变成了习俗，每次弄完都会来这吃早餐。
…………


点了一份牛杂和肠粉，吃的时候全姐盯着我看，看的我直发毛。

肉丸和鸡爪还有芋头蒸排骨都是现成的，从蒸箱里连屉拿出来就能吃。


东西摆上来以后，我伸手去拿一次性筷子，抬头偷瞄了一眼全姐还在盯着我看。

看着我把鸡爪夹起来，又看着我咽下去，
“你吃啊你盯着我看干嘛。”
她手撑着下巴对我痴笑。

“喜欢妈妈吗。”

我愣了一下，像被触电一样僵住了，
妈妈的本来意思让想到那个生我的女性。
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是和否都不是正确答案。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全姐想问的妈妈是她指自己。

“喜不喜欢妈妈啊宝。”
她又问了一遍

每个失去孩子的母亲都会这么发问吗？
“还成吧。”

“怎么还成，要说喜欢。”

“喜欢。”

“那样要和妈妈一直在一起哦。”

“行吧。”

全姐今天心情很好，宽容了我的心不在焉，给我塞了一百块，有什么想吃的再拿一笼，
然后先去结账，待会吃完直接就走了。

收账的是个阿妈在那摆弄盘子，我把单拿过去，说来个大杯冰茶。

她手里的活多，左手在围裙上蹭两下油，接过单子，右手还在搓杯子。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怎么今天带的女孩又不一样了，老样子哦红茶多冰双倍糖。”

我用嗯嗯啊啊敷衍了过去，下完单阿妈转头就忙别的了。

我扭过身，我就觉得不对。

当然，

我喝茶的老样子就是红茶多冰双倍糖，我每次来这都是这么点的，但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咋喝。

或许是想多了吧，这么喝茶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是最开始也学人家这么喝的。
路过蒸笼没忍住，我又拿了两笼虾饺和鸡爪回去吃。

全姐责怪我说吃不完这么些，我用难得来一次堵住了她。
…………

在想别的人？

这是没来由的话，在吃鸡爪的间隙没来由的出现。

“怎么这样啊，说什么呢。”

女人的直觉？很久以前听过这种说法，女性可以有某种雷达，男的一回家一闻身上那味就知道出没出轨，这种雷达在扶她身上居然也奏效。

“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想一个厂上班的大屁股同事？还是……在想前任。”


“听真话？”


“你说，我听着呢。”


“在想大学时候的前女友。”

全姐踩住了我的脚，很用力，我能感觉到鞋底的纹理嵌入我的脚掌。


“怎么这样，说实话还踩，我之前不也和你说过我和学姐的事吗？那时候不还听的津津有味，怎么现在这样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别岔开话题，她长什么样？有没有我好看。”


“没有吧你更好看些，要是当时能把她和你拿到一起比较，那就没她事了。”

善意的谎言让全姐一下就舒服了，脚也松开了。

“你喜欢她哪点。”

我喜欢李文清身上那股洒脱劲，我喜欢她身上某种无拘无束的东西，那种自由的态度让我着迷，
这种喜欢让她身上很多的恶习，搓脚，不讲卫生，可怕的烟瘾，这在她身上气质加持下都变得可爱并且充满欲望了，
以至于有一次我心血来潮舔了她的脚，虽然最后的下场是舌头👅真菌感染了。

但面对全姐这些都是不能说的。

“那个时候是处男哦，没咋见过异性看到身边有女生一激动就上了，没啥特别喜欢。”

她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翘了点弧度，把剩下的两个鸡爪都夹到我碗里。

我这就算是答对了。


全姐吃完了搬着椅子转了一圈，坐到了我旁边，和我挨到了一起。

“摸摸看。”

“新的棉袜吗。”

“喜欢吗，知道你这人就喜欢这种的，摸摸。”

摸起来很温暖很宽松我忍不住那指甲扣了两下。

“喜不喜欢我宝。”

“喜欢吧。”


“那你以后我天天穿这个你，你叫我妈妈好不好。”


“啊？”


“怎么了不喜欢吗。”


“感觉蛮奇怪的。”

她有些失望😔，我知道她对这件事已经预备了很久了，或许我们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幻想着我在叫她妈妈，过这么久才说估计也是在心里憋了一阵了吧。

她让我再摸摸棉袜再想想。

这就像你是个足控，每天都惦记着这点事，有意无意装作恶作剧的态度去舔她的脚，试探态度，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坦白，如果得到了答复是不可以，你真他妈好恶心，谁都会不好受吧。

全姐很期待，她确实很期待。


“妈妈。”


她看着我，短暂的惊喜以后心满意足的抱住了我，几乎是粗鲁的亲吻我的额头。

“喜不喜欢妈妈。”

“喜欢妈妈，最喜欢了。”

“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这次好好疼你，这次宝宝不要走了。”

“好好好好好，原谅你哦原谅你妈妈。”

“喜欢妈妈对不对。”

“嗯嗯喜欢，别那么大声妈妈，人家都往我们这看过来了。”

“啊啊啊啊！”
她发出怪叫邻座纷纷转头，但全姐不会在意她已经沉浸在某种幸福里了。

…………

吃完剩一点，就和全姐打包去上班，吃饭耽误了一会，时间都快不够了。

结账出门的时候，大妈追上来把一个本子塞给了我。

说是我上次落的，
我想说不是我的给还回去，

但全姐走的急，拽着我就出去了，我也只能塞到口袋里自己留下来了。

对了现在不能说是全姐，

现在应该叫全姐妈妈了。

还有后续吗或者后续去哪看啊

店内因为暖气的缘故，整个空间内弥漫着一股极为美味的暖和甘甜。我跟着店员来到橱窗，站在我旁边的是一对情侣，亲密地挨在一起，手牵手接过包装好的蛋糕。让我注意到他们的不是他们的动作，而是由内到外、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快乐感。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没有这样笑过呢？

我的头跟随着情侣微微偏过，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推开店门，肩并肩，没入人流。

“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蛋糕呢？”

店员的话语让我的视线回到正前方。我俯下身子，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面前昏了头。我支支吾吾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啊，呃，够两个人吃的那种……就好。”

“好的，那对口味有什么需要吗？”

“这……巧克力多一点比较好。”我记得很清楚——她很喜欢吃西洋风味的点心。据她所说，是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吃到过。

“好的，那这个可以吗？”店员轻移步子，我也跟着她移动。她伸出手掌，对我示意。“这个树桩蛋糕就很符合您的要求哦。”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熟悉的糖衣圣诞老人背影像是在跳舞。

走出蛋糕店，我将盒子提起来，再次与那个圣诞老人对视。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它讨喜的外貌，也再一次看清了塑料膜上我令人生厌的倒影。

……如果，再也看不见这张脸，那就好了。

我再次由衷地这般想到。

放下蛋糕盒，我与求死的念头一起走向家的方向。

虽说我叫那个地方为家，但实际上，我的双亲并没有居住在那里。我的父母在我读的大学数个省份之外。其实，这是她租的房子。她告诉我，就算我去上学了，也要和我在一起。我告诉她，可是你进不了大学啊。于是她在大学附近租了一间房子，然后告诉我：周末回家。

我欣然同意。

但如今，这份欣然化作沉重，压在我的肩头，更压在我的心头。每每走到小区门口，我便心怀忐忑。因为我知道，她就在里面。她就住在这间小区里，某栋楼某间房内，等着我。

可是，她在等待的人，真的有那个价值去让她等待吗？她在等待的人——我，真的有资格让她呆在那个地方，让她在这样的一天里就和我这样的人共享时间吗？我难道不是在浪费她的生命吗？就算我的生命与她的生命时间相差甚远，但一想到我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无法遏止地感到一种仿佛火烧的窒息感。

我反复思考，反复琢磨，无论如何答案都是——不。我不值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个没有钱、脑袋不聪明、需要吃治精神病药的，无力又无能的人类。她呢？她那么美丽，那么聪慧，万能到能将所有问题都变成她小小法术下的一点尘埃。说她是仙女也不为过吧。甚至说她是女神也可以吧。如果有一个更加好的人在她身边的话，应该已经带给她更美好的生活了吧。而不是像我这样，让她一个人住在廉价公寓的小房间里，漫无目的地等待一个根本不称职的救世主的降临……


她会等我，仅仅是因为那天她遇见了我；她会等我，仅仅是因为我助她讨封。我们之间的联系仅仅是脆弱无比、空虚缥缈的“报恩”。而这，真的值得她这么做下去吗？我不理解。如果她告诉我，她决定离开，我当然支持。没错，她应该这么做。……可我害怕。我害怕失去这份联系，更害怕那一天真的会到来。

我不想失去她。不想失去这么一个近在咫尺、触手可得的温暖，一个能够随时带给我爱意的存在。可正因我越不想失去，我就越为自己可悲的自私感到可耻。我明明没有资格将她留下，却还期盼着她能够毫无理由地待在我身边，我的所有理由不过是期待她能怜悯我的借口而已。

但我绝不值得。

不知不觉，在我的胡思乱想间，我已经上了电梯。看着电梯数字的攀升，我的心却在下沉。本来那一点点马上就要见到她的激动，此刻不知何时已经被不知名的情感代替。自然而然，脑内空无一物。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我，真的能被允许再见到她吗？再见到她，我还能从自己可耻的幻想中脱离，走向更为正确的方向吗？……这样的想法，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依旧停留。

出电梯，右拐，第一间房，那就是“家”。我轻车熟路地走过去，却发现她竟然在。她站在房门前，伸长手臂，往门上粘印有“圣诞快乐”的花环装饰。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嘴角的弧度让我忍不住想要逃跑。

“你回来了。”她说。“哥哥。”

我点点头，平复心情，靠近了她。“……是在做装饰吗？”明知故问。真的是太过无聊的问题。她也会觉得很无聊吧。但她所做的只是继续用那双愉快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微笑。

她点点头，又拍了拍花环，语调听上去有点得意洋洋：“我找了好久的位置。很合适吧？”

“嗯，很合适。很好看。”

“哥哥喜欢吗？”

“……嗯，喜欢哦。”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将脑袋靠过来，挤到我的胸口。同时，我也感受到我的后背传来的压力与温度。她拥抱着我，闷闷地发出声音：“欢迎回家，哥哥。我等你等了很久哦。”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哭。在知道有人在等我后，本来已经知道的事实，仿佛也要变成某种暖意的理由。我张开嘴巴，感觉过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这样啊。很久吗？”

“嗯。五天。”

“五天就……很久吗？”根本就不是这样。五天算什么呢。不过是眨眨眼就过去的无聊的时间。对她来说是很久远的一段时间吗。这是因为什么呢？我宁愿不想。

“嗯。度日如年。”

“要是我……再也……无法和你见面了呢？”

我颤抖着嗓子，没过大脑的询问从我口中流出。

“那我就去找哥哥。”她说得斩钉截铁，留不下一点辩驳的余地。

“找不到怎么办？”

“那我就等。”

“……等不到呢？”

“那我就继续找，继续等。”

仿佛是为了回答我马上要说出口的问题那样，她阐述故事般叙述起来：“嗯，我还会做哥哥最喜欢吃的菜，帮哥哥买在追的漫画，给哥哥挑适合你的衣服，还要其他好多事情……我会一边做一边等，一边做一边找。”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不解地抬起头，正好看见我不争气的眼泪落下的丢脸样子。她愣了愣，然后对我露出一个足以把我溺死的笑容，轻柔抹去我的眼泪。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哥哥。”

“……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人？”

几乎是按捺不住自己，我一股脑地将心里的东西全部倾泻而出：“是因为那天遇到的人是我吗？是因为那天你正好遇到了我，所以为了报恩，你就这样……这样，硬生生的……喜欢上我了吗？我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去喜欢的？你完全可以去找一个更好的人，去更好的人身边，比我更值得的人身边……我求求你，你去更值得的人身边，一定会比和我在一起更好，我没有任何地方是配得上你的……我，我很奇怪啊，为什么你还一直在这里，一直等着我，说出那样的话的，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吗，求求你了，快走吧，你一定——”

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但是，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的嘴巴，被她的唇堵上了。

啪嗒。蛋糕盒落在了地上，我的手指太麻了，根本没有力气握住它。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旖旎意味的吻。只是，非常单纯的，挨在了一起。在此之前，甚至没有任何征兆。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算她结束了那个吻，我也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她直视我的双眼，眼神亮的像是一把剑的雪光。

“你就是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最喜欢的人。你就是这种人。我最喜欢的人。

“就算那天遇到的不是哥哥，我也会找到你，然后，再次喜欢上你。没有原因地喜欢上你。像是一定会发生那样地喜欢上你。

“所以，听好了？哥哥——我需要你。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死掉。会因为寂寞，会因为心碎，会因为难受死掉的。会一直一直一个人一直一直悲伤着、再也快乐不起来，然后，从普通的小妖怪变成老妖怪，一直一直等着你的——。”

“……不要……那种……我不想你死……”

“嗯，我也不想哥哥死。所以我们一起活下去。”

我泪流满面，紧紧回搂住她，不想让最喜欢的她看见我丢人的嚎啕大哭着的难看的脸。

“可以……再说一遍吗……”

“——嗯，好的。我最需要你，我最喜欢你，我最离不开你。

“不论多少次，不论多少年，我都会一直这么说下去的。哥哥。”

我与头上盘旋的影子一起抱头哭泣。它还没有离开，它还尚未消失，它过去存在、现在存在、以后或许也会存在。但我知道，它会开始变得瘦弱，变得渺小，终有一天我们会微笑着挥手告别——

从这一刻起。

圣诞节番外。但其实，这是之前写过的东西，稍微改了一下[つд⊂]
果然完全不会写感情戏啊[ ﾟ∀。] 我写cp文都会极力避免直接写我产品之间是怎么爱以及爱的有多直接，这次试了一下，果然不行重点！不论是我自己写的和呈现的结果都不怎么样，下次还是按照平时写的那种感觉写吧（

爱看！po加油哦非常非常期待后续！！！| ω・´]请一定要坚持写完！！！(｀・ω・´)

>>Po.1165981
哈，已被ddl轰下了[ ﾟ∀ﾟ]
但是别急，po我八月本科毕业，之后必然爆更口牙！ﾟ ∀ﾟ]ノ
会更吗？[ ;ﾟдﾟ]
啊，会更的！[ゝ∀･]

世上没有永恒的产业，也不存在不衰落的帝国。正如曾经的商业巨头东湾公司收购碳硅科技变成了一场闹剧，人人智能最终也从辉煌中走向了没落
在那个上个世纪机器人产业步步辉煌的时代，随之而来的是相应的情感问题，大量人口与所谓的机器人相爱，甚至最后政府迫于舆论压力同意了机器人与人类的婚姻。
而人人智能认为这是新型的市场将研究如何让机器人的情感与爱更丰富转变为了侧重点，给市场推销了所谓的“完美情人”
研究过程很顺利，以情感矩阵的算法和数据冲突更大为核心，减少相应情感内存扩大情感矩阵算法，所谓的“完美情人”被大量的推进了市场。
仅仅三个月数量高达百万的“完美情人”让人人智能赚的盆满钵满，这还是制造不足和昂贵的价格受限的结果。
但是现实还是给了人人智能一击重锤，实验室内的模拟永远模拟不了现实的复杂多半，百万的“完美情人”流入各种各样的家庭，接受各种复杂的局面，复杂的环境带来强烈的情感矩阵冲突令他们那本就缩小的情感内存完全无法承受。首批“完美情人”在不到一年内人格系统崩溃主板烧毁达到惊人的76.3％。
大量的售后赔偿以及仓库内无数滞销的产品让人人智能一蹶不振
更有大量因自己情人坏掉而崩溃的群众要求为法律添加机器人人权法而进行相应的惩罚。
接着和美公司横空出世成了压死人人智能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政府的有意授意下以拓展内存为核心为机器人添加了更多的功能和更加丰富的人格霸占了整个市场
尽管这个代价是以后的机器人再也不会有所谓的情感冲突。
但这并没人在意，人们的注意力早已被那更丰富的功能和玩法所吸引。

实验的内容复杂而枯燥，甚至没有意义
核心内容是开发如何让大脑受损情感缺失的人类重拾情感的药物
对少年来说这个药物开发出这个药物治好自己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很有市场
嗯
能搞到钱就行

入夜，伴随着少年的一个哈欠
“该睡觉了，主人”
星期三的小腿出猛地弹开出现三条机器手麻利的铺好了睡袋，房间内的灯也应声而灭。只余下其莹白色的头发所散发的淡淡微光。
借着这点微光爬进睡袋留下一句嘀咕“晚安，星期三，今晚也麻烦你了”
随即便进入了梦乡
“晚安”
头发的微光也渐渐散去，房间完全沉入黑暗。
实验台前的她双手还在不停的调配着试剂，快而准，对她而言仅用胶头滴管和烧杯就能精准到毫克。
不需要光也能工作，夜晚同样不需要休息。
只要电量够就好。
她不需要休息，她仅仅是一个助手

梦里
“导师，真的不要给我找助手了，那些学弟学妹真是太笨了，什么都理解不了，一个劲的犯错，还要抱怨太累，只会拖累我的实验进度”
“别急，这次的助手肯定让你满意”伴随着导师孩童般的自我配音
“当当当~””
帘子拉开
露出的是一个容貌美丽的女性，除了面容呆滞这个缺点。
“这是…？”
“上次你论文参赛的奖品，三选一，我自作主张替你选了这个”
导师玩味地说道
“实验室专门的助手机器人，和美集团收购人人智能后的第一代产品，也是最新型号，代号hm054762，款式樱花粉，作为实验助手已经免费链接全球的最新论文子元宇宙，附带超强算力，模拟人类的肌肤以及触觉可以更好的把握实验室的试剂调配，当然带来的缺点是没有世面上那些机器人结实，但是又不是打仗不需要那些，同时该有的功能都有，我记得你小子还没对象吧………”
“打住”
少年搜了搜额头打断这老头喋喋不休的发言，仅仅自己愣神这什么情况的瞬间他就已经啰哩巴嗦的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
“那我走了，自己慢慢研究，今天大家都有事，实验室只有你一个人哦”
老头带着莫名的笑意的关门离开
“开机键在这里吧”
“开机完成，首次开机请设置我的姓名”
“姓名什么的无所谓，今天星期一，你就叫星期一吧，抓紧过来干活”
“收到”
~~~~
“怎么做了这么一个梦”
少年揉了揉眼睛看向已经蒙蒙亮的窗外
一张精致的面孔探入了他的视线
“醒这么早？主人”
是星期三

“实验3047号注射452号试剂后情感波动值到达26，距离预计目标50仍有较大差值”
实验台上，一只小白鼠面对着近乎贴脸的火苗仍未感到恐惧。也宣告着实验的又一次失败。
“相比实验峰值31的试剂有了那些改动”
“达到31的试剂共有6次，此次相比207,092号减少了类糖皮质，相比156,237号略增加类甲肾上腺素，剩余俩次相比激素改动为零，但额外增加了类内咖肽”
伴随话音想起，已经从星期三的眼中投屏出前六次峰值的实验录像。
“把类内咖肽换成内咖肽再次实验”
“内咖肽余量不足”
“啊啊啊，来不及了，从那几只健康小鼠提取！这还用我教吗！”
……
“该死，你还没提取完吗！都多久了！”
“报告，机体没有搭配激素提纯功能，内咖肽纯度一直不够。”
少年微微一愣。
是了，星期三从未干过这种工作，这种东西也都是直接购买，向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而他也是头几天去导师那帮忙时导师的最新型助手具备这种功能才让他顺势脱口而出。
“该死，真不想实验终止呀”
但外面太阳已经落幕，别的实验室也都已经关门，不终止不行了。
无奈的看了一眼星期三
“没办法，你的功能也落后了，毕竟也是两年前的产品了”
时代发展，每一天每一秒都在飞速的进步，即便是一百年前的手机用了两年多也会面临各种瑕疵。更何况现在的机器人了。
“回家吧”
注视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星期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它们快速而复杂的变形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动作，变成一种又一种的器械。精妙的仿佛是在花蕾上跳绝世芭蕾的舞蹈。但是出场没配置的功能再怎么变，她也变不会。
“是该更新了”

咦？前面怎么莫名其妙少了几段啊，算了。反正没啥用处。
好说歹说总算是下课了，除了就没感觉到哪里像恐怖游戏嘛，难道是跟翌日差不多一天比一天恐怖的类型？
下课了就可以和同桌说话了，好像不止同桌，好像所有的同学都是可以交流的...
张烁铭？这是我同桌的名字是吧，既然是同桌那应该挺重要的？反正记下来没坏处。
————————
【记录人物：张烁铭】
————————
接下来是语文课吗？那还好混点......哈哈哈哈哈，官方吐槽，好一个连上下楼去上厕所都来不及，课间时间到也没必要短的这么真实吧哈哈哈。
看起来主角的人际关系还不错嘛，同学都会和他说话，没见谁给主角甩脸色的。
又要上课了，不过这节课上完就是大课间了吧，到时候就能转转了...
好家伙，课桌居然也能互动的？从里面掏出了一张信封...难道是情书？嘿嘿嘿~
卧槽，这特喵课桌会说话的？？？
同............学......
半天就听懂俩字，难搞。
啊哈，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真的有游戏让人傻等四十分钟上课的，和课桌对话能加速十分钟的时间，不过下课就不能对话了。
对了，看看信上写的什么...
这是校规...学生守则？教导主任会在上课时间游荡...原来那玩意是教导主任啊，怪不得跑这么快...
也就是说上课时间只能待在教室？应该是为了避免玩家不按设定走，上课时间跑去探图然后把游戏可玩性降低吧...也不是不能理解...行吧。
————————
{学生守则记录}
【记录规则2：教导主任会在上课时间在校外巡视，上课铃响后若非特殊情况禁止离开教室。】
【记录规则5：学生平时应注意仪表整洁、举止有礼。师生见面应主动打招呼行礼。】
【记录规则6：上课时请专心听讲，不做与课本无关的事。上课铃响后不得打断老师讲课，如有疑问，可先将疑点记录下来，在课后向老师请教。】
————————
这回可以说之前发生什么了？好吧，游戏名字和还是不能发出来，不过现在可以发出来莫名其妙的就被一个用四肢爬行的奇行种给抓了这句话了，应该是没有收集到对应规则吧。
好，下课！！！

躺在床上，刘实依然紧握着那块金色的石头，此时的他正幻想他的金子可以卖多少钱，这些钱他能做什么。他想着，他要把屋子翻新，再加高一层，再扩大一点；他要让所有的家具焕然一新，再配备一个大彩电，一个大冰箱；他要雇一个人帮他种田，而自己就在房子里凉快，什么都不干。刘实沉浸在自己的美好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到刘实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看起来广无边际，他浮在空中，也无法动弹。突然，佛祖出现了，佛祖静静地看着刘实，而刘实看到眼前这一幕，早已被吓得疲软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心虚了。刘实意识到金子是佛祖给他的考验，但是他并没有通过，反而得到了金子就妄想着肆意寻乐而不顾及他人。紧接着，刘实的面前涌来了一大批人，其中有的是他的好友，有的是他的亲人，他们目标齐刷刷地指向他手中的金子，人之众多接踵而至，直到刘实被淹没在黑影之中。

不过，这只是刘实做了一个梦。他一身冷汗，惊吓般的坐起了身，随后摊开自己的右手，那颗金色的石头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手里，这使得刘实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仔细回味了一番前面的梦，却又不安了起来，为什么佛祖会在乎他刘实这么个普通的农民呢？明明他是如此卑微，如此渺小，从来不值得一提。他实在想不明白。

随后的几日，刘实把金子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他生怕有人企图窃取他的宝贝，每天没干完农活就早早的回到了家里，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枕头下面的金子。又过了几天，刘实觉得所有接触他的人都不怀好意，想要偷走他的那块金子。于是他断绝了与所有人的联系，遇到有人搭话就快步离开。几个星期后，刘实决定不出门了，每天握着那块金子坐在床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他以为有人正在外边偷听，随时伺机行动。

村里人发觉了刘实的这幅怪样，各种传闻又从他家周围四散开。有人说刘实已经修成正果，立地为佛了，也有人说刘实得到了佛祖的赏识，前往了佛祖所居之地。只有几个平时和刘实好的村民，不放心刘实，到了他家的门口，一脚踹断了门闩，踹开了大门，却只看到一具早已干枯的骸骨，垂下地面的右手连带着一块失去光泽的黄色破石头罢了。

最好的耽美小说还得是起点文学

你更嘛你更嘛[つд⊂]

jmjp

[;´Д`]好popo你为什么不更新

OMG好消息更了，坏消息，很早之前的了
而且很少[　д ] ﾟ ﾟ

挖

你手里拿着一封信，望着窗外那片血红色的土地。
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你快要退役了，可是这封信还像昨天刚写的一样。你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你只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你。
她那么强硬，宁愿死也不愿意妥协也是为了你。
你不禁又打开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看着她写的字出神。她那次写的字格外的潦草，你要很仔细地去分辨才能看出她写了什么。
致琳：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这封信，但这是不可能的。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你恨我，你非常恨我。你恨我为什么要逼你变得那么残忍。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是够残忍，也许他们不会发现端倪，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可是现在才让你看到，实在是事后诸葛亮。可我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不是那样一个残忍的人，你说不出那样的话，做不出那样的事。
你看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请你别再想它了。我希望你幸福，快乐地活下去。我请求你，忘了我，从现在起就当作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琳，情爱是责任的终结，这并不是单向的，相反，责任也是情爱的终结。
我希望你看完后能把这封信烧了，要是你不想烧的话，把它藏起来吧。信纸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它会一直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或许有一天你再看见了，会以为这是近日无聊的公文或是传销。
我真的，真的，很爱你，琳。
延
你折好信纸，收好，又默默地凝视着窗外那片血红色的土地。

前排坐着一位小姐。我好像在哪见过那个小姐。她是个顶漂亮的小姐，是陈家的千金。
她会来看戏？我没想过，也没心思想，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唱着游园。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她笑着，叫了声好。我望着她的脸，到底心里有些慌。那笑后面总觉得有些别的意思，叫我定不下心来。
这一出戏完，那小姐叫我跟她走。
我跟了她去，直到一个幽僻的地方。我心有些乱，为什么要到这样一个地方？一些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拉起我的手，我方想抽身退步，却发觉她的手冰凉，不像人的手。陈小姐，陈小姐……
我想起来了。
陈小姐分明是死了呀！
那么......莫非是鬼？
我愈发用力地挣扎，想要逃开，她却拉得愈紧，像钳子一般钳住我的手。
“这么想跑吗？我的，阿庆？”她鬼魅地一笑，将我拉进怀里。
“阿庆忘了？先前答应过我的，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没有，我没有。
“忘了没关系哦，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她笑着看着我。
身后的戏苑烧起了大火，“你看啊，他们会找过来的，你猜他们会觉得谁放的火啊？”
我看着她，半恳求半恐惧的，轻轻地摇了摇头。
“纵火可是重罪啊，亲爱的。”她诱惑地笑，“跟我走，或是被他们抓走？”

我后悔我妥协了。
那是一个建在山里的大宅，是陈家的祖宅。我平生总没见过这样的宅院，富丽堂皇，门匾上赫然写着“陈府”两个大字，门旁有一副对联。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横批是“书香门第”。
现在这是座空宅，而这空宅中只有我一个活人。进门后来来往往的都是纸仆，眼里没有神，看得很瘆人。
“我会给你幸福的生活的，”她拉着我，“唯一的条件是和我成亲，永远留在我身边。”
这实际上是两个条件，可我不敢反驳她。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不要。”我央求着她，“求你了。”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反抗也是没有意义的。”她用冰冷的手抚弄着我的脸，“阿庆要听话，别想逃。”
“放开我！离我远点！”
“不听话的小朋友是要被惩罚的哟。”她没有松手，反而缠得更紧。
我讨厌她，她夺走了我本有的生活，本来日子还过得下去，可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
我恨她，恨死她了。好想大哭一场，但是哭不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最后眼泪还是掉下来，她轻轻拭去我的眼泪，捧着我的脸。
“不要哭，阿庆，我会挑一个良辰吉日十里红妆娶你的。”
我才不要和她成亲。
她赶着我去睡觉，说只有好好睡觉才能精力充沛。
“那会有睡前故事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
“会的。”
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做了好多好多奇怪的梦，还梦到了小时候叫琳琳的玩伴。我好累。请别让我做梦了。
我梦见我在冰谷间迷失。

3
她拿走了我娘留给我传家的玉佩。娘说过那个玉佩可以保百毒不侵。
她坐在我的身边，手里拿着那个玉佩。
“还给我！”我伸手去够那个玉佩，却被她紧紧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我替你保管，它在我这儿会好好的，乖，别闹。”她笑着摇摇头。
“还给我！”我开始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我好没用，只会哭。她放开我，收好玉佩，紧紧地抱住我。她冰冷的唇贴上来，止住了我的哭泣。在她手里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只能感受到让人绝望的窒息和冰冷。
“现在你是我的了。”她很满意地起身，我咬牙切齿，摸出以前用来吓唬人的小木剑向她砍去。
她没有躲开，那打到小孩子身上小孩子都不会叫喊的小木剑竟然在她身上生生地划出了一个血口子。我愣住了，她为什么不躲开？
“下手真狠，”她怒极反笑，“可是阿庆啊，不听话的小朋友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手一松，木剑掉到地上，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她。她用红绸捆住我的手，让我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冰冷的手摸上我的脖子，我下意识一哆嗦。
“怕了？才知道怕吗？”她笑得很疯狂，“别乱动，会更难受的。”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哭出来。她的手在我身上游走，很不舒服。我自小就怕冷，好难受。被别人这样乱摸是只有那种地方的风尘女子才会经历的事，虽然我只是个戏子，但这仍然是莫大的屈辱。
“别，不要。”我还是恳求她，希望她能放手，“求求你放开我。”
她把我拥入怀中。“这辈子都别想，”她轻轻地说，“甜甜地叫声相公我放开你。”
我叫不出口。
“你是我妻，叫声相公天经地义。”她反倒很有理了。
“不要！”
“别倔，我知道你难受。”
她轻轻的一句话，却彻底击碎了我，我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相公......”
“大声点，听不见。”
“相公！”
她看着哇哇大哭的我，笑了，“那我是你相公抱着你也天经地义。”
“骗子！”我哭得更凶了，“陈小姐是个大骗子！”
她抱着我不放，还说我哭累了就睡着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哼！

4
奇怪诶，我感觉我好像，好像对她......也有点感觉？
我好像真的有一点......喜欢上她了？
根本不可能！她是个骗子，还是个坏蛋！我看着我手上的红绸，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喜欢上她的。我恨透她了。
眼看着她订下的成亲的时间就迫近了，我望着窗外的大山。这样的大山，我跑得掉吗？
她注视着我，一直在暗处注视着我。
那一天终究是要到来的。

　　早上七点的校园，是初四狗的战场。
　　中考马上就要到来了，此时班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
　　郎寺石刚进屋看到的就是同学们奋斗的脸庞，而坐在门口的班长李春茂头也不抬就给他打上了出勤表。
　　负责任的班长往往都是很神奇的，他能通过每个人开门进教室的姿势和时间节点来判断是谁。
　　郎寺石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同桌昝清正低着头偷吃小笼包。
　　昝清是校田径队的，长跑全校第一，而她有个毛病，早饭总是忘了吃。
　　这小笼包一看就是她的青梅竹马兼数学课代表王森给她带的，具体原因大家心里有数，起哄也都起到懒得再起的程度了。
　　现在早到的不是学习好的就是想努力的和昝清这样早上训练的。郎寺石刚拿出题纲来外面竟凭空打了个大雷，天突然就暗了下来，雨跟不要钱似的倾盆而下。
　　哦，本来就不要钱。
　　然后没过几分钟教室门就被大力推开，物理课代表周灵佑骂骂咧咧地跑进来。
　　“卧槽，突然就下雨了，我昨天才洗了校服！”
　　班长漫不经心地给他记上出勤，然后再漫不经心地安慰他：“反正干了就都一样了，谁管那个。”
　　班长的同桌纪律委员张祺看向出勤表。“来了几个了？”
　　“19个。”
　　“嗯，今天的到校情况不错。”张祺看了看表，拿出本子开始做记录。
　　又过了几分钟，文艺委员江枫霞疯了一样地跑进来，几乎是把门撞开的，书包也歪斜着没背好。
　　“大家快出去看看！学校空了！”

　　语文课代表孙壹平第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打开窗户，雨立马糊了他一脸。
　　“好家伙，可不学校空了，这大雨谁在外头转悠。”
　　他的前桌马瑞麒抬手就又把窗户关了回去。
　　“有病啊雨那么大开个屁的窗户？！”
　　但江枫霞依然在大喊。
　　“真的空了！隔壁八班人都没了！”
　　听到她这一句大家才提起些兴趣，于是孙壹平站起来。
　　“无事，让老衲前去一观。”
　　而张祺在门口拦住了他。
　　“早读呢，想去哪？”
　　“今日语文早读，我顺便去叫下老师可以吧？”
　　孙壹平指指表。
　　“七点五分了，周老还不来，这合理吗？”
　　然后他自顾自地出了教室往隔壁八班的方向去了，三秒后嚎地跟鬼一样跑了回来。
　　“卧槽！真没人了！”
　　江枫霞此时竟有些喜极而泣的样子。
　　“是吧！我骗你们干什么？！”
　　但伟大的唯物主义者政治课代表胡泽只是转了转笔，那张国字脸依然盯着他永远都学不会的英语：“二十一世纪了，不要搞封建迷信。”
　　李春茂也附和着点点头。
　　可江枫霞和孙壹平此时就像统一了战线，在教室门口鬼哭狼嚎，伴着隆隆的雷声，全班最会搞封建迷信的李降戳了戳前桌郎寺石的背，小声嘟囔：“郎哥，要不去看一眼，这雷打的跟渡劫一样，万一真有异变……”
　　郎寺石用题纲给了他一棒槌道：“看给你吓得。”
　　昝清此时吃完了包子，正隔着过道跟好友梁筱筱聊昨天的电视剧。
　　又是一个惊天大雷，雨打在窗户上跟子弹一样，教室后面有一扇窗户留了条缝，窗帘立马飞了起来弄的靠窗最后一排的耿铄挥着手不断地扒拉。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只剩窗帘被耿铄扒拉地哗啦哗啦响的声音。
　　“我去……天怎么这么黑？刚刚不还亮着吗……”
　　“刚才那雷带闪！你看见了吗？外面突然就白了一下。”
　　“耿铄！你学习学傻了吗？快把窗户关上！”
　　而教室外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没有别人经过时的脚步声。
　　“喂……我说，我也觉得不对劲……”
　　“对，咱班还离着楼梯不是太远，要是平常刚才那一下外面早嚎起来了，今天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
　　“草……别说了……太吓人了……”
　　“大家先别自己吓自己。”李春茂站起身来，“我和张祺先出去看看，老大也别在这疯疯癫癫，快去叫语文老师。林嘉慧，你先带着大家早读。”
　　老大是孙壹平的绰号，他还傻愣愣站在教室门口，听到李春茂的话才有些回神，木讷地答应两句，然后跟着先一步起身的张祺出去了。

　　林嘉慧是学习委员，是个胆子很小的姑娘，她本身就有些怕雷，只能面色苍白着给大家领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教室里朗读的声音越来越小，大家渐渐都放下了书。外面的雨依然在下，雷轰隆隆的。此时教室里的17个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从江枫霞到的七点五分，到现在的七点十五，一个同学都没有来。
　　一个都没有，要知道初四的到校时间最晚就是七点十五。
　　江枫霞趴在桌子上不住地哆嗦，她的同桌马毅梁是个钢铁直男，只能担忧地看着她，是安抚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终于，在七点十七的时候，教室里如同深冬冰河般的气氛终于被打破，李春茂和张祺白着脸跑回来了。
　　李春茂此时冷静全无，他站在自己同学面前头一次讲话磕磕巴巴，张祺更是直接靠着墙蹲了下来，把自己的手放到嘴里不断地咬。
　　从李春茂磕磕绊绊的讲述里，大家都了解了一件事情：他和张祺跑遍了整个明德楼（初四和初三-级部所在教学楼），除了他们的教室其他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连灯都没开，从走廊望出去看对面的向善楼（初二和初一级部所在教学楼）和至远楼（高中部所在教学楼）也都黑着灯，看不出有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绥市九中，只有他们一个班有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绥市九中，只有他们一个班有人。
　　“不可能！我来的时候还是跟隔壁班的一起来的呢！我亲眼看见他进了他们班教室！”
　　“就是！哪怕别的班不来高中部不可能没人吧？！怎么可能人间蒸发？”
　　“对，高中部就算世界毁灭也要上学的！”
　　“说的没错！”
　　短暂的沉默后同学们都喊了起来，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班长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人，张祺只有在真正慌张的时候才会咬手指头，而江枫霞也是女生里胆子算大的一个——她此时正趴在桌子上哭。
　　“等等，大家先别乱讲，等周老来了再说！”胡泽的意志坚定，“老大不是去叫他了吗？就算今天有什么特殊活动没有通知到我们班，他发现不对劲了也应该回来找我们！”
　　他的一句话又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不少人冷静了下来。张祺也不再咬手指头，对所有人都很好的梁筱筱立刻跑过去把她带到座位上。
　　大家心不在焉地打开了书……

寂寞鸡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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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飞鸟吃了很多，远远超出她平时的饭量，好像在拼命弥补什么一样。看得出来她很饿了。
晚上的西藏很冷。残余阳光的热量像久远记忆一样散去，空气在堆积起的高原上稀薄着，仿佛人的薄情。
飞鸟问我还有泡面吗。
我坐在床头盯着咕噜咕噜作响的电热水壶，比绝大多数的热水壶都要老，但是并不旧。薄薄的壶嘴给人脆弱的不安定感。床头灯远不够明亮，以至于昏黄的窗帘使人发困。
我点了点头。
“但是你不能吃了。”我说，“你的胃又不好。明天要积食的。”
我把开水倒进纸杯里。
“要茶包吗？”我问。
“不要。”飞鸟抱着枕头仰倒在床上，“好饿啊。你哪来的茶包。”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没头没脑，飞鸟把枕头扒拉到一边，补充道：“从来没见你买过。”
“班长买的。”我把茶包的线缠在手指上，“但是她只喝咖啡。”
“那我更不喝了，”飞鸟撇撇嘴，“我不要她不要的东西。”
我疑惑地打量一眼飞鸟。
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种气魄在飞鸟身上升腾起来，我不确定。

飞鸟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她对小猫钓鱼这个游戏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十几张牌歪歪扭扭地连成线，溪水一样流淌在崎岖不平的床铺上。我的下一张牌刚好能收走前面全部的牌。但是飞鸟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以至于我没法光明正大把它们拿走。
我小心翼翼一张一张把它们挪到桌上，用酒店手册压住。
我看了一眼飞鸟。飞鸟抱着枕头，一条腿搭在被子上面。我心神荡漾了一瞬间。我把自己的下一张牌塞在飞鸟的第二张，关上除去门前灯以外的所有灯，悄悄关上门。
戴上耳机，随机到披头士的歌。
好巧啊，我想，是挪威的森林。
“And when i awoke,”
我摘下耳机，并不愿意听下一句。
晚安。我想了想，晚安。
好像少了些什么，但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好久没有说过了。

挖，再写点吧po

po还更新吗[;´Д`]

后面的更新得去x岛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