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拉尔夫的家中留下了几管这样的针剂。”

“【黑天鹅】。教会里最为危险的药物。你是要把它们交给我回收吗？”

然而梅笑了，她一把抓起那些药物，把那三只药剂一一掰断。

“不要！”温瑟断喝。

她闭眼，一口饮尽了那些药液。

温瑟畏缩着退了好几步，即使是教会中洗血程度最高的那一批人也不敢做出这样的疯狂行径，他看见黑色的血脉从她白皙脖子爬向面部——

但也只有一瞬，预想中的异变并没有发生，女子并没有变成那些执行者那样的怪物。

片刻后，梅睁开了眼睛。温瑟一瞬间被那金色的狰狞给吓住，这之后他才发现那只是他的错觉。

“传说中教会的核心中有几人能完全忽视这药带来的杀戮冲动和负面影响，那么我比起他们来说怎么样？”女子笑着理了理自己的黑发。

“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

温瑟终于突破了恐惧，他根本没有背叛，但这样的角色怎么会找上他？

“我是梅啊，温瑟先生。”她淡淡的说，“废了好大心思才让我找到你。”
“你找我干什么？你找我干什么？”

“我从属的分部没了，整个场馆被联合的人一把烧尽，信徒们四散奔逃却被一一拘捕，拉尔夫先生在最后关头找上了我——

我带着他最后的“遗产”杀了出来，但我只是分部的最终兵器，我没有联络本部的手段。教会的保护在这个时候却成了妨碍，我只得通过他的名单找上你。”

温瑟这时才想起他听说过“梅”这个名字，这个代号是媲美最高执行者的战力，西北分部最后的底牌。如今他才知道这样的兵器居然是一个漂亮轻佻的女子。

“你得带我去教会本部。温瑟先生。”

那些断掉的玻璃被她一下子捏成粉尘般的碎末，阳光下它们在地面上闪着反光。而温瑟终于恢复了冷静。

“教会会有一次内部的秘密集会，下个月的二十三号中午，你来车站等我。”他递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东新神教
新神教的真正起源。
令人不安的神秘组织。

CHAP 34 药
1
摇晃的试剂透露出危险，蓬莱之药你可曾听说？那是用优昙花酿造的永生之药——它不是凡人之造物，一旦服用你会不老不死，但也会沾染上永生永世的污秽。

“我想东西教徒的差异就体现在这些试剂上了。他们都曾异变过——但只有这边的新神教保持了理智，而不是浑浑噩噩的像个植物人。”
克洛托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药品，对着男人说道。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那身着黑衣的男人问。

就如传说中蓬莱的不死药会带来污秽，这些药物也一定有着代价。

“精神的急剧兴奋——他们会变得更像一个眷族而不是人，而且会产生依赖。一旦没有药物他们会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侵略性和杀戮心，从而造成危害社会的事件。”

“这东西用在普通人身上会怎么样？”
克洛托放下那些试剂，重新躺回他的椅子上。

“直接猝死——这是最猛烈的兴奋剂，同时也是最猛烈的毒药。即使是新教徒也只能注射这些东西的基础版本。他们以颜色来对药物的危险等级分级，越为浑浊颜色的药物越危险，越类似于进化药。”

“这会提高他们的战斗能力。”那男人回应道。

“当然，这是常识。你不会现在才意识到吧？这里的新教会不是西部大陆那样无害的小组织——它是一块瘤子，长在联合的心口上，让人难以下刀。”

“但你说接下来要把它根除掉？这可是顽疾。新教徒隐藏于人群，这些人是不可能抓的完的。”

“可如果我说你们能找的到这组织的头目呢？”
“你能？”
“我能，但得给我时间。这种药物的制作一定来自于某个联合的实验室，没有相关设备他们做不出这些试剂的原型品，而你得顺藤摸瓜去找，我们一定能揪出它的制作人——只要找到秘密制造这些试剂的工厂一切都好说，到时候幕后的家伙再怎么也会显出马脚。”

“说的好像你很熟悉似的....”

“我本人就是违法乱纪的份子之一啊，这些手段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克洛托丢给那人一沓资料。

“这些是我怀疑的几个实验室以及相关人员名单——这批货是在这附近截到的，总的来说，雅特高原的所有实验室和工厂都逃不过嫌疑，但阿仕菲尔德市的附近问题最大，那一带向来脱离联合管辖

——我要提醒的是: 你做这项工作之前没有得到上级的任何批准，也没有什么搜查令，这完全出自于你个人的行为。”

“是。但你就不能给予多一点的帮助吗？” 那男人发出抗议。

“昂斯特。这不是我该负责的事，我的主要工作在下一阶段的外神攻略上，我现在愿意帮忙已经算是好的了”

昂斯特叹一口气，总是这样，不过这次麻烦事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推——无论如何他永远歇不下来，就好像一个无休止的陀螺。

2
“接下来，我们来说说天气的情况：今晚的天气可以令人好好期待一下，但首先我们要再次强调，再也没有时不时出现的奇异天文现象——你现在可以暂时相信我们的预报了，明天将会是非常美好的一天，零散的云层会散去，温和的天气预计会一直延续到周末...”

电台关闭，莉莉丝熄了火，然后下车。

眼前是阿仕菲尔德市郊区流动的人工河——前些天这里进行过一次行动。联合的人捣毁了新教徒在此地的势力。这样的地区位于雅特高原边角，几乎脱离联合控制。

实际上，当前些天她所在的小组第一次来到这个西北部的偏远小城市时，无人不被这里的奇观景象所震撼。

这里的人大多没有办理户口也没有证件，经商不交税，开车不挂牌——枪支和违禁品被公然摆在摊位上。莉莉丝曾问价试枪过，而那些摊贩也没有在意她的军服。她完全被当做普通的顾客来应对——即使她早已习惯这种情况，也不得不说，联合的威慑力在此处荡然无存。

那些西部大陆来的士兵不敢相信这景象，在高原边境，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里竟拥有着如此大的军火交易中心和黑市——他们甚至在黑市见到了部队里丢失的几台通讯车。

“这完全不像是联合管理下的地方。”他们如此评价。

难民、流浪者、新神教徒和非法人员充斥着这座城市，这也是它被称之为阿仕菲尔德的原因。——现实远远超乎逻辑，在历史问题的堆积下一个反乌托邦竟在灰色的原野上被建立起来。而即使在他们雷厉风行的行动之后一切也好像没有任何改变，人们依旧我行我素。

莉莉丝站在河边，回忆起他们在外神歼灭之后在这里立马投入的战斗。

教会分部的反抗尤为强烈，好多战士都受了伤。如不是有神猎的在场一定会出现牺牲——对面也有相当强大的存在。这种级别的对抗近乎毁掉了分部的主要建筑，而留存下来的窝点里莉莉丝目睹了相当的惨剧。

即使对新神教有过一定了解，她也丝毫不能理解他们做出的行径。

教会的地下室里全是钩子和铁网，里面养着提供肉的眷族。而林子里披着皮的孤儿院，实际上是教团的行动窝点。

等到救出那些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教团一直拿眷族的肉喂孩子，再拿死掉的孩子去喂那些怪物。

——那孤儿院一旁的高高水塔实际在内部已经被秘密改造成水牢，若不是莉莉丝他们，没有一个孩子会能逃得出来。

黑暗潮湿的监牢里只有一张破床，马桶和洗手台——墙上写着特别绝望的字迹，但写出这字迹的孩子可能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掉了。而莉莉丝在某处拿到了牢房守卫写的笔记。

【药物是有限的，只有合格的孩子能拿得到药，只有合格的孩子能活下去——他们会被视为教团的继承人来培养。而不适格的小孩会被从【新希望】孤儿院转移到这些牢房里，一人一间。为了安全起见，牢房的门在孩子们一进去之后就从未被打开过，除非他们因异变或饥饿死掉。】

【每一间牢房都是隔音效果极好的密室，除了从孔洞处偶尔进行的食物配给，他们完全不会知道外界的情况，也破坏不了坚固的墙壁和铁门。他们死掉的身躯会被拿来当做眷族饲料的一部分——不过对于异变者，眷族似乎不太感兴趣。这种尸体的处理方式不太高效。】

“原来。我弟弟早已经死掉了。”一个孩子对着那空荡荡的房间哭，那正是他弟弟的房间。

“一切都过去了。”莉莉丝安慰着他。

“他的肉被怪物吃了，而我们现在才知道我们吃了怪物。结果到头来，是我自己吃了弟弟。”

那个消瘦男孩的哭腔到现在还在一次次敲击着莉莉丝的心灵。自己怎么会目睹这种事，他们怎么会遭遇这种事？！

面对着夜色的河畔，她从兜里掏出两粒药服下。晚风拂过，天气晴朗。而莉莉丝在心里祈祷着，再祈祷着。

心情远远不能平静，此刻电话铃声响起，而她只愿今晚自己再也不会见证类似的事。

3
“喂。我是昂斯特。你在吗？”

昂斯特回到住所的酒店已经很晚，在刚刚的电话里他再一次嘱咐了莉莉丝相关的事项。而等到他回到屋中，才发现竟有访客。

伊芙琳端坐在沙发上，而另一个少女跑到门前。

“欢迎回来。昂斯特。”

金发的少女第一次向他张开臂膀，伊比尔一下子抱上来，又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

昂斯特看得出她现在很有精神，但距离上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更多更多，那些金色的头发全失了光泽。或许是因为接二连三的噩耗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和伊芙琳真的没有出事。真是太好了。”

“十来天没见已经懂事多了嘛，伊比尔。”他打趣道。

“啰啰啰嗦！别因为这一点关心就得寸进尺。谁叫你们出了事故呢？他们说你们从万米的高空摔下来，谁会觉得你们还活着呢？”

对于这句话，昂斯特有所反驳——克洛托在行动结束后，，一直觉得他和伊芙琳不可能出事，在行动主要策划人之一的压力下，搜寻一直在进行着。

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昂斯特发出的信号没有被天空所侦测到。

不过这也造成了相当尴尬的一点，没人觉得他们会出事。

他本以为至少同事和朋友们听到自己平安的消息后至少会表现出一丝惊讶，但他们只是在电话里淡淡的“哦”了一声。就连莉莉丝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太大反应。

“你不在的时间里我们正被拉去当作人形兵器对付新神教的各个分部。抱歉，没有时间为你默哀呢。”莉莉丝吐槽道。

神猎们一直被忙碌所困，而昂斯特貌似因为之前的事故逃掉了这次的工作。但现在，即使自己被行动排除在外，也并不代表他不能掺和进去——

“伊比尔，我记得你们五月初会有一个三天的假期是吧。有兴趣....随我去逛一下吗。”

“逛一下？可是，我还要照顾爸爸妈妈....”

“是关于新神教的调查，你是枢机卿的孙女。我需要你的身份作掩护。”

“？！”
一如昂斯特所料，女孩的眼睛里放出光彩来。但昂斯特刚开口就想反悔——

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女孩已经有了一定的好转，她真的还需要名为“仇恨”的刺激来回复正常吗？

“你不带上她？”金发的少女发出疑惑。
“你不带上我？”白发的少女也发出疑惑。
“那样只会引起怀疑。只有伊比尔和我。”

没有过多的思考。她马上做出回答。
“好。我跟你走。”伊比尔这样说道。

4
漆黑的森林，孤单的路灯。一声凄冷的嚎叫穿破夜的宁静。

莉莉丝一直沿着河堤往茂密的林子里走，很快她就再也没看到公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隔离网，上面写着大大的红字【禁止入内】。她打开网上的门——那里并没有锁。于是她走了进去。

昂斯特在刚才的电话里提醒她注意水。她一开始没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直到见到那些东西之后她明白了。

森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野狗，但不是一般的野狗。一般的野狗会本能的绕开她走，但这些野狗没有。

她想起小时候人们说过的话——野化的狗群比狼群更可怕，它们成群结队的在一起，什么都吃，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好，如果它们对你展现出了攻击性，那就很麻烦了。

大人们说这时千万不能跑，它们会追上来，扑倒你。如果有第一只狗对你造成了伤害，那么其他狗也会效仿——最终它们的攻击会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肆无忌惮。

但是，同理。只要不让第一只得逞，就没有狗敢上来动你。

一颗小石子像光一样打进了领头那只狗的额头，它呜呜的发出最后的哀叫。整个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莉莉丝射杀了这些流浪狗之中看上去最有气质的那一位。石子在【牵引】的作用下被加速得很快，但这群野狗仍然没有退缩的意思。它们太过于兴奋了，昂斯特说的没错，水是有问题的，它们一定喝了水，不然这些生物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

那就全一起杀了吧——莉莉丝完全没有弄脏衣服的打算，她是有洁癖的。

骨头折断的声音，犬类痛苦嘶吼，石子飞速弹射，莉莉丝再未朝那里看过一眼。

“我家里原来还是养过狗的啊。”
她对自己的仁慈感到满意。

5
“所...所以，现在...你也来调...调...调查这片区域了吗，小姐？你...避..避开...了那些难缠的狗..狗群，对吗？”

“嗯。是的。”她对那个结巴回话到。
确实算是避开了，它们完全没有碰到自己过。

“警...警察把教会的相关机...机构全都...都封锁了不...不...不让进，他...他...们曾经在孤儿院对...对..对那里的孩子做...做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他们忽略了这里。”
“哦。”

莉莉丝下定决心终止这磕磕绊绊的对话，她越过那隔离网的门，扔下了在那里的结巴。但他马上又追了上来。

“这...这里相传有...有教会储..储存存物资和资...资料的仓库。再往前走会很...很危险。”

“但总得有人去看看是不是？不然探索的意义就在此消失了。”
莉莉丝这一次彻底甩开了他。

她知道这片区域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闹出过不少人命——以至于流浪汉都不敢涉足此处。

阿仕菲尔德市的许多地区都是这样的，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去哪里都不要去阿仕菲尔德，一是因为它足够混乱无秩序，二就是因为这片土地上有许多怪谈。

这里是高原的边境，再往前走可能遇上雾气，那时可能就会有眷族了。正因如此联合派人封锁了这一大片林子和湖泊，但还是有不怕死的会溜进来。

莉莉丝一个人一直，一直往前走。她的长靴沾满了泥泞，树林的阴影在路灯下被拉得极为怪异。东方的高原上开始有了一点模糊，但只是一丁点。

然而已经有怪物开始出现了——莉莉丝嗤笑这伪装的拙劣，这种浓度的雾下会出现眷族？这只可能是人为释放出的东西。

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