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大人有话要讲！”

奥古斯汀举起酒杯。温瑟呆呆看着那份晶莹，所有人都停住了。
“这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日子，我们终于迎来了一位新的神使，梅。但此刻为她庆祝的同时，我们不应该忘记，那些已经不在我们身边的主之仆从。”

人们举着酒杯默哀，许多分部在一位古老者的陨落后失去了庇佑，许多信徒都走了。

而在众人举着酒杯的时候——一个人被【执行者】拉着拖了上来——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农妇。

“怎么回事？怎么我们这里进了灰老鼠？”奥古斯汀皱了眉头。“女士，是谁带你进来的？”

“没有人，大人。我是自己进进进进来的。我只是好奇，放我一马吧”

“那没有人你又怎么会找到入口呢？那么我换个说法吧——你是跟着谁进来的？说了，我就不杀你。”

那女人环视人群，伸出手指，然后在十几秒内找到了温瑟。还有梅。

“看来你还是带来了麻烦的人呢，温瑟——灰老鼠和灰老鼠，再适合不过的组合了。当然，我们并不能怪罪于梅小姐，是不是？她毕竟是个新人，不懂得这么多的规矩。”

杀了温瑟！杀了温瑟！人群开始起哄。

“不，我也有一部分责任。让我了结这一切吧。”梅闭着眼说到。

“那好。交给梅你了哦。”
“大人，你不是说不杀我吗？”那农妇惊恐道。
“我是不杀你啊，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是吧。”

有人给梅拿来一柄长刀一柄短刀，她在眼盲的情况下挑了短刀。在教徒的指引下好好用热水和毛巾洗了脸和手，她将要实行介错——一刀慈悲会尽可能避免任何痛苦。

农妇在惨叫中人首分离，巨大的恐惧笼罩了温瑟。奥古斯汀走到他的跟前举起酒杯，他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你犯下了一个错误，温瑟。但人皆有错，到不如说，你这么多年没有犯错才令我惊讶。”奥古斯汀让他抬起他的额头，“所以惩罚不会很重，只是，这一次，你拿不到药了——有限的珍品不会嘉奖给犯错的人的，你说对不对？”

奥古斯汀心不在焉的把烟盒推开，把香烟推给他并为温瑟点燃。许多教徒感动于这样的原谅，他们眼角有着泪痕——温瑟颤颤巍巍地接住，但心里很清楚这是一种折磨，再没有药的话，他就要彻底脱离正常二字了。

就在这一天，一位新成员的加入使她成为本部分会的最受欢迎者，而同时，一位老成员将迎来难以忍受的漫长时日。

*“梅”的双刃
［大公］安格涅尔斯用概念力量所铸造的双刀。
以东方样式所制作的长短刀，配有不同长度的刀鞘。
被东新神教所持有。
极佳的利度和轻盈的刀身，似乎可以容纳空间概念的力量。
一瞬间就可以击杀对手。
不可损坏。

*新神教的药
危险的进化药，其实是半成品。
如果让那些最初开发的人来继续研究，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CHAP 36 东新教会—其一
1
“那么这位记者同志。我想问你喜欢喝茶时用茶包吗？”
“算是喜欢。”
“这些茶包从哪里来？”
“从各个厂家的手中，额，从劳动人民和工人的手中。”

“那么谁为此负责？谁会为其中的添加成分负责任？很显然这些厂家不想，我们也更怪不到劳动者的头上——他们不想负责任，没有人想负责任——因此我们需要改变。”

“我们需要一个负责人——一个全心全意负责任的领导者，联合必须再次明确这种关系！当你今早吃面包时你知道面包来自于面包师，当明天无产者看到土地的重新规划时他们会想起这命令来源于我！”

“所以你回来了，再一次宣称自己将要掌控局势——你认为这是你的“努力”造就了这一切，还是时运呢？”

“不，这是天意。命中注定我这样的人会在这样的情况站出来，为劳动者和工人发声并阻止分裂。”

“那么这样的角色又和那些诗人和歌手差不多吧，他们像你一样站在这里，到处喊叫一些危言耸听的话，所有人都会看过来，然后呢？”

“这不是危言耸听——我这样做是为了所有人的幸福安康。一个领导者失去了人民就毫无价值，就好像你口中的歌手和诗人停止了写词和编曲，你把他的笔拿走了他或许还可以即兴歌唱，但那些创作出的东西已经没了意义。”

“那么你用来写作和谱曲的工具是什么？”
“人民。这是我们唯一不能脱离的，我用人民来创作歌曲。”

“即使会有写的很烂的时候？”
“对，即使会有写的很烂的时候。”

“那么。很抱歉我还得在问一句，您此次上台以后的计划是什么。”
“使整个联合重回正轨，并且保证人民的生活。现在的整个联合的最高层出现了巨大的分歧，而那些资本家想窃取我们的革命果实，他们换身了皮囊又回来了。现在整个政治机构变得庞大而臃肿，懒政和一刀切式的管理让我们渐渐远离了本来的目的——毫无疑问！我们正面临于深渊之前，必须有人敢于做出改变！”

“改变有可能是战争吗？”
“是的！战争！战争！人民的战争!!!”

战争！战争！疯狂的战争!!!

枯瘦的灰人朝那电视怒吼，桌子被掀翻了，玻璃杯子兵兵乓乓碎了一地，深夜里传来邻里的几声抗议，电影《联合往事-弗兰西传-中》到此来到尾声。

2
【我是温瑟】。记忆再一次这样说，但他再也不确定这个答案了。因为他竟然觉得电影里说得话有点道理,这实在太不应该了。就好像有人对你的大脑做了手术，刻上了某种钢印——这种钢印会让你认为水是毒物，而二加二等于五——这一切都是因为没有了【药】吗？

电视频道跳转，较为年轻的弗兰西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上。这一次东西大陆是在打仗了，上个世纪的飞机划过高墙，炸弹落在城市之上。小号吹响，在最后一次冲锋后战争似乎走向了胜利——然后就是大改革和大修筑——弗兰西在权力鼎盛的时候再次重提了工人和劳动者的权利，他之前对于资本家资产的重新分配也得以落实。

“不会再有战争了，再不会有炸弹落在我们自己同胞的头上。我在此保证。”他这样对着人们说着谎言。

温瑟病了，而这不是谎言。整个单位的同事都知道——他们都很担忧于一个勤奋，热爱工作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请假的审批很快就通过，而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病了。

他整天整天的蜷缩于家中——没有工作，联合没有教会也没有，他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

然后。一切折磨得他像是要发了疯——头发疯狂的掉。食物不再难吃了，却是彻底失去了味道。他尝试阅读一些东西，但那些书籍上的文字跳了出来，以一种他所不知道的方式舞蹈。

他现在唯一能够正常欣赏的居然是他最厌恶的东西，只有有关于联合的文献和影片他能够看得进去，这无疑是另外一种折磨——但他不得不看，他害怕在夜晚睡觉，秘密警察是在晚上抓人的。

电视里，高墙开始筑起。弗兰西的时代很快结束了。随着对弗兰西高墙计划和许多清洗行为的质疑，联合内再一次洗牌。最后弗兰西辞职，遭到软禁，直到翻案。

“你对此有任何异议吗？弗兰西同志。”
“没有任何意见。同志——我为自己对人民的一切行为负责。我服从组织的一切安排。”

温瑟看着电视里还较为年轻的弗兰西——这个战争犯和独裁者的脸上可说毫无歉意。而前些年这个老的快要入土的人被联合刨出来，再一次委以枢机卿的重任。他回想起那些历史书上草草掠过的内部清洗和压迫——“反对我们的就打到！谁敢反对弗兰西，谁就是联合和人民的敌人！”

他一直处于担忧和惊吓之中，手上死死握着一把小口径手枪。复杂的思绪维持这这个灰色骷髅的思考，现在的秘密警察是否还像当年那样疯狂？他们是否手持着旗帜？挥舞着棍棒？

似乎正应了他的想法，咚咚的敲门声开始响起。

是的。总是在夜里——当你睡着的时候，你突然醒来，一只粗糙的手放在你的肩膀上，手电筒照在你的眼睛里，一圈冰冷的脸围着你的床。 在大多数情况下，没有审讯或逮捕的报告，人们就这样在寂静的夜晚消失了。 你的名字会从文件中删除，你做过的一切都会消失，甚至你的存在也会被否定和遗忘，这正是他所做的工作——你被抛弃了，你被消灭了，你“人间蒸发”掉了。

3
在黑山实验室，昂斯特在枢机卿的授意下作为伊比尔的临时监护人得以参观这个巨大的地下设施。

少女假装出很兴奋的样子，却实则很冷静的观察着黑山实验室的内部——这里埋藏着导弹井，有着各种用于实验的生物环境，到处都是隔音的重型防护门。士兵们作为警卫随身携带着枪支，这里并不是只是研究寻常科技的地方——地下可关着亲眷和眷族。

“我是切斯特枢机卿的孙女伊比尔，前来学习参观。请多关照。”

他们随意的参观各种工作单位，除了危险的地方，他们都被允许出入。枢机卿的名号就是方便啊——昂斯特在心里默默感慨。

“叔叔，这个是什么东西啊——我都没听说过诶。”

你知道那种烦人上司的熊孩子吗？他跟着你问东问西，可以随意在你的计算机上鼓捣，但你却有火无处发——现在昂斯特就要求伊比尔扮演这种角色。

很好，一家一家问，一定要显得符合年龄的聒噪，这样才不会显得可疑。

“请问叔叔，这边是？”
“这是核弹的发射井，它的蘑菇云你听说过吧。那是成千上万吨当量的威力！”
“是听说过啦，但是为什么我们不使用它来对付外神呢？”
“事实上，联合曾经在西部，也就是你们那边的三角区引爆过数枚核弹。它爆炸的余波确实能够杀死大量的眷族和亲眷——但那对外神没有用，爆炸会在领域外发生，而眷族和亲眷是可以被再生产出来的”

......下一个单位......
“姐姐，那你们在研究些什么啊？”
“战机上光束射线的改良...大多数情况下它可以打进外神的领域，而我们想要把它的效能在增加，让它在更远的射程也能造成伤害。”
“黑科技啊这。”

......下一个单位......
“我们是研究亲眷的，小姑娘。这些生物的资料会吓着你的。”
“亲眷？我能去看看吗？我对着超有兴趣的说。”
然而在工作人员之前，昂斯特打断了她，摇了摇头。
“小姐。这太危险了，你的年龄不够。据我所知，即使佩戴特定仪器观察它们也可能对这个年纪的孩子产生不可逆的精神损伤。”他说到。
“是的。就如你的临时监护人所说的，看这些东西是要掉SAN的。”
“又不是没看过，哼。”
.
.....下许多个单位......
“这是....药物吗？你们在研究药物吗？”金发的孩子对着那文件问到。
“是的。这是一种对洗血者有益的药物，而我们正着手于处理它的副作用。”那个眼镜回答。

昂斯特眯起眼睛，他抓到了一丝相似之处——只有傻子才会放过这样的相似点。

“有益？在怎样的方面呢？”伊比尔继续问道。

“它被研发出来用于减少眷族或亲眷血液对人器官的损伤。这种药物的基础版本被命名为▇▇-▇▇▇▇，用于提高人体与眷族血液的亲和性，或者说——融合度。”

“真有意思，我能看看更多的资料吗？”伊比尔在他的暗示下进一步追问。
“这...也不是不行。”

昂斯特远远瞟了一眼，文件上的彩色药物图片几乎与截获的完全一致，看来就是这里了，他十分确定这群研究人员中有人泄露了东西。导致药品的成分被新神教改造利用——用于治疗的药物变成了更加危险的进化药。那么会是谁做了这一切？

这些都不重要了。答案已经越来越近。

他再一次略了一眼墙上工作人员的照片，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位列他的名单之上——在这之后他会向上级申请搜查令，那时候他们会找到嫌疑人中真正的新教徒。

而现在。对着那份由自己和警察署一起配合完成的名单，昂斯特再一次敲门。

“温瑟先生。你在家的吧？请开门温瑟先生。”昂斯特咚咚锤门。

警察署从刺杀他的人屋子里搜出来了一个可疑的名字和地址，他们很快就调查了一切，这里住着一个安分守己的联合成员，可这不代表他与这一切没有关系。各地的清算都已经开始，一切邪恶都会被他们找上。

“怎么说？韦伯斯特？要强行进去吗？”

他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在身边警察的示意下，昂斯特一脚踹开了房门。

4

天空翻起鱼肚的白，它已经快要亮了。而温瑟一直逃一直逃，他通过阳台顺着水管攀上天台，通风管道铺满了天台的地面，他从一栋楼顶跳到到另一栋楼顶，但这种奔跑很快结束了，面前已无高楼供他逃跑。

这时，他注意到空中有着一张巨大的，被挂起来的，弗兰西的肖像画。

这是一副身着军装的等身画，老者带着军帽身披黑红色的军服——在各处的海报里你很难看到这样的弗兰西，他通常是以头像的方式出现，但这画中的人显然十分有力量，这或许是他二三十年前的模样。

“温瑟。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惊呆了，手枪立刻转向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才发现竟是那副画在发言。他意识到画中的老者在看着自己。

画中的人缓缓走下来，死物摇身一变成了活物，弗兰西看上去无比真实——此刻温瑟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妄——他只能把手紧紧扣在手枪的扳机之上。

“你在这里？你在这里。”他小声道。
“命运就是如此，我注定要与我最重要的同志们相逢并离别。”弗兰西步步靠近，那步子却不像是一个老人能走出来的，他的身影笔直而高大。

温瑟举起手枪，向他示威。

“你正在烂掉”他说，“看你全身上下的样子，看看你瘦成这模样，我想拥抱你而你却举起枪对着我，我们之间有着那么多不可理解的事吗？”

“向后退。”温瑟只是举枪说到。

在灰色骷髅的威胁下，弗兰西半举双手，他一步步的小心跨过那些粗壮的通风管道，一步步后退，再后退。

“你又想欺骗我们，你又想让所有反对的声音闭嘴，你又想扼杀自由。你所制造的思想囚笼已经维持了几十年，而现在的联合就是这样的囚笼。我们必须将囚笼打碎。”

“你似乎从来没有搞懂一件事。温瑟。从来就不是我制造了思想的封闭。没有人是被我欺骗的，是人民再一次选择了我，一个有勇气把所有他们想法赋予实践的领导者。在那些年我们是做对了一些事也做错了一些事，但我们从不扼杀思想——思想是无法被消灭的，我们也从未想过去消灭它。”

他不想与这个人争辩,，他把弗兰西逼到天台的那一边上。

“站上去。”温瑟颤抖的说到。

弗兰西顺从了他的要求，站在了天台的边缘。下方是整整十八层的高楼，一种凄凉的空气从楼底射了上来，但弗兰西只是撇过一笑。

“温瑟。你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但一切还有得挽救。你虽然进错了地方却没有杀过人。你是个理解联合和我们所做所为的同志——我们才是真正追求自由的人，但标准是逐步上升的，在这样的年景下，我们得先保全生命，才能获得完全的自由，不是吗？”

自己的头开始剧烈的发痛起来——温瑟这时对自己以往的生活产生了些许的怀疑，似乎从他吃掉那一大块眷族的肉开始一切就开始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到底是什么改变了？

“你是个怪物。”温瑟喘着气说到。

“我是，但联合里直到现在还在支持并爱戴我的民众是吗？他们也是怪物吗？他们不过是非常普通的人，决定选出一个不普通者来带领他们。你难道自诩自由，还要阻止人民选举的自由吗，温瑟？”

“.......”

“人民选出我，是因为我代表了他们的意识——那个时候无产者的地位仍然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人们需要一场大变革，于是我发动了内战。把那些妄图投靠资本主义的人的权力收回。但这不足以平民愤——于是一些不可控制的冲动行为发生了，即使我全力阻止也没有用。这最终上升到对知识分子和对革命先辈的迫害。

而到后面，我自己想要修建高墙，开始联合内部一致同意，但是人民内心是不愿的——于是最终我辞职下课，直到多年以后他们才理解了我，于是我又一次身负要职。”

“而你也理解我，而这就是你不会开枪的原”

枪声啪的响起。温瑟颤抖着手，一瞬间以为弗兰西坠落了。弗兰西已经在那一枪之下将要跌下十八的楼层，在将要破晓的天空里，他惊讶的脸上绽开了一小朵血花。

但那血花突然绽放开来，它淹没了弗兰西，淹没了温瑟，淹没了整个天台。赤红色的梦笼罩了温瑟，在那花瓣的尽头，他似乎看见了永远的火焰。

“你看，并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5

这是一间白房，墙上贴满了亮晶晶的白瓷砖，那藏起来的电灯发出冰冷的光线，还有一种低沉的嗡嗡声在响个不停。

“他疯了，你们停止尝试吧，即使注射我们缴获来的药剂也没有用。”昂斯特皱着眉说。

“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韦伯斯特问到，“你说他手上应该有着相当重要的情报，现在你却要停止吗。”

“这个人的认识是有问题的——现在这已经累计成了一种不可逆的损伤。一开始这只是味觉嗅觉上的改变，他只会觉得美味的饭菜如同乐色，恶心的味道变得芳香——而现在他已经严重到产生了幻觉，身体完全消瘦，也失去了正常语言的能力。这是食用眷族肉和对药物产生依赖的双重作用，长期缺少药物使他最终变成了这样。”

“那么，他的那些言论和思想呢？是这些药使他变成这个样子？”

昂斯特摆摆手指。他还记得天台上那人的发疯，他似乎一人在扮演自己和弗兰西两个角色，而在他的观念里，弗兰西俨然是一位邪恶而蛊惑人心的独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