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长歌
以前在A岛写的小说，金庸武侠，发过来做个备份
前言
1999年，我大学毕业。因为我学的是中亚语言文学，会波斯语和乌尔都语，所以很快便在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馆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当时的巴基斯坦并不太平，俾路支地区活跃着一个叫“俾路支解放军”的组织，由前苏联主导成立，苏联解体后更是混进了美国、印度、伊朗、阿富汗塔利班等多股势力，错综复杂，且都和巴基斯坦中央政府有矛盾。本着年轻人特有的作死精神，我主动申请前去调研，以便给未来涉及中巴关系的决策提供一些背景情报。大使找我谈过三次话，先是劝我珍惜生命，后来见效果不佳，转而建议我至少找个老婆留个后人再走，再后来大使见实在劝不住，也就批准了我的申请。我于是在2000年初独自启程前往俾路支地区。
当年7月，时任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访华，请求中国援建瓜达尔港项目。瓜达尔港就在俾路支南部海岸，我便自然而然地接到大使馆的电话，前去考察当地社会环境。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位来自卡拉奇的船长。船长名叫哈桑，五十多岁，满脸大胡子，皮肤晒得黝黑。他以前常跑国际集装箱航线，后来赚够了钱便退休回家，没过几年又觉得闲不住，就买了条小船，跑一些巴基斯坦沿岸地区的货运生意，偶尔也拉几个人。他见我是中国人，对我格外热情。巴基斯坦民间一向对中国人有好感，我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只是觉得在俾路支的一群妖魔鬼怪中能有个亲切的大叔十分暖心。
我祖上参加过义和团，传下来了一些拳法套路。尽管身在海外，我仍时常练习几遍，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一天晚上，我正在码头旁的一块空地练习，哈桑船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等我打完休息的时候，他走上来评论道：“我看你这套拳法招式太过繁复，不像是用来战斗的，只能拿来锻炼身体。”
前言
1999年，我大学毕业。因为我学的是中亚语言文学，会波斯语和乌尔都语，所以很快便在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馆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当时的巴基斯坦并不太平，俾路支地区活跃着一个叫“俾路支解放军”的组织，由前苏联主导成立，苏联解体后更是混进了美国、印度、伊朗、阿富汗塔利班等多股势力，错综复杂，且都和巴基斯坦中央政府有矛盾。本着年轻人特有的作死精神，我主动申请前去调研，以便给未来涉及中巴关系的决策提供一些背景情报。大使找我谈过三次话，先是劝我珍惜生命，后来见效果不佳，转而建议我至少找个老婆留个后人再走，再后来大使见实在劝不住，也就批准了我的申请。我于是在2000年初独自启程前往俾路支地区。
当年7月，时任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访华，请求中国援建瓜达尔港项目。瓜达尔港就在俾路支南部海岸，我便自然而然地接到大使馆的电话，前去考察当地社会环境。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位来自卡拉奇的船长。船长名叫哈桑，五十多岁，满脸大胡子，皮肤晒得黝黑。他以前常跑国际集装箱航线，后来赚够了钱便退休回家，没过几年又觉得闲不住，就买了条小船，跑一些巴基斯坦沿岸地区的货运生意，偶尔也拉几个人。他见我是中国人，对我格外热情。巴基斯坦民间一向对中国人有好感，我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只是觉得在俾路支的一群妖魔鬼怪中能有个亲切的大叔十分暖心。
我祖上参加过义和团，传下来了一些拳法套路。尽管身在海外，我仍时常练习几遍，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一天晚上，我正在码头旁的一块空地练习，哈桑船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等我打完休息的时候，他走上来评论道：“我看你这套拳法招式太过繁复，不像是用来战斗的，只能拿来锻炼身体。”
#141045
我听后大为惊奇。当年我缠着爷爷习武，爷爷觉得现代社会不应该打打杀杀，于是并没有教我实战的功夫，只教了些强身健体的套路供我出去吹牛。这套拳法在外人面前从未露过馅，朋友们都以为我是什么功夫高手，没想到竟被这位异国他乡的船长一眼看出。
得知我的疑问后，哈桑船长哈哈笑了几声，又说了个更令我震惊的消息：“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看明白你的功夫，是因为我其实是中国后裔。”
船长的长相看不出半分华人血统，也不会说一句中国话，我当场表示不信。
哈桑船长并不着急，带我上了他的小船，说：“要不是看你练武，我也不会把这些东西说出来。我家祖上是泉州陈氏，家谱就在船上，你跟我来。”
说着哈桑进了船长室，取出一块长长的布。布料已经被时间染得泛黄，上面的名字也大多用波斯语书写，不过的确是中国式样的家谱，最早的几代还标注了汉名。
哈桑船长收起家谱，又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跟我讲了一个关于陈家的很长很长的故事。他说陈家六百多年前的一位祖先晚年时曾写过回忆录，后来一直传到他手上。他觉得里面的内容很有意思，便记住了不少情节，等一个有缘人讲给他听。
我对这段传奇也很感兴趣，想要回去写成小说让更多的人知道。哈桑船长得知我的想法后，当即要了我的电子邮箱，说回去之后会把回忆录扫描后发给我。当时电子邮箱还是个稀罕事物，我也是因为出国工作才刚刚注册的，还不怎么熟悉，不过还是写给了哈桑船长。
得知我的疑问后，哈桑船长哈哈笑了几声，又说了个更令我震惊的消息：“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看明白你的功夫，是因为我其实是中国后裔。”
船长的长相看不出半分华人血统，也不会说一句中国话，我当场表示不信。
哈桑船长并不着急，带我上了他的小船，说：“要不是看你练武，我也不会把这些东西说出来。我家祖上是泉州陈氏，家谱就在船上，你跟我来。”
说着哈桑进了船长室，取出一块长长的布。布料已经被时间染得泛黄，上面的名字也大多用波斯语书写，不过的确是中国式样的家谱，最早的几代还标注了汉名。
哈桑船长收起家谱，又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跟我讲了一个关于陈家的很长很长的故事。他说陈家六百多年前的一位祖先晚年时曾写过回忆录，后来一直传到他手上。他觉得里面的内容很有意思，便记住了不少情节，等一个有缘人讲给他听。
我对这段传奇也很感兴趣，想要回去写成小说让更多的人知道。哈桑船长得知我的想法后，当即要了我的电子邮箱，说回去之后会把回忆录扫描后发给我。当时电子邮箱还是个稀罕事物，我也是因为出国工作才刚刚注册的，还不怎么熟悉，不过还是写给了哈桑船长。
#141049
从瓜达尔港回来后，我把一路上的见闻写成了调查报告提交，不过隐去了与哈桑船长相关的事情。大使夸奖了我的调查报告，瓜达尔港的建设也于2002年2月开始，此后一直顺利完工并开始运营。我的工作也几经调动，不再与巴基斯坦有什么交集。后来更是辞去了公职，回到老家开起了属于自己的小店，不过一直也没等到哈桑船长的消息。
不久前的一天，当年那个沉寂已久的邮箱里突然多了一封邮件，正是哈桑船长发来的。与回忆录一起到达的还有一份道歉信，写到船长回卡拉奇后忙着照顾孙子，把写有我邮箱地址的纸条忘在了家里的某个角落，一直到最近搬家才找出来。
我自然不会介意，表达了感谢之后便着手整理这些回忆录，于是就有了这篇小说。回忆录的内容大体与现存史料一致，但仍有部分地方与历史记载不符，不知是当事人的回忆有误还是史官出于某些原因没能写下真实的历史，因此在小说中对部分情节做了艺术处理，还望读者见谅。
不久前的一天，当年那个沉寂已久的邮箱里突然多了一封邮件，正是哈桑船长发来的。与回忆录一起到达的还有一份道歉信，写到船长回卡拉奇后忙着照顾孙子，把写有我邮箱地址的纸条忘在了家里的某个角落，一直到最近搬家才找出来。
我自然不会介意，表达了感谢之后便着手整理这些回忆录，于是就有了这篇小说。回忆录的内容大体与现存史料一致，但仍有部分地方与历史记载不符，不知是当事人的回忆有误还是史官出于某些原因没能写下真实的历史，因此在小说中对部分情节做了艺术处理，还望读者见谅。
#142751
星了，gkd博哥速更
#143147
附图：明朝初年的亚洲
文中大部分地名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如果觉得迷路可以回来看地图。后面随情节展开也会附上局部地图。
文中大部分地名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如果觉得迷路可以回来看地图。后面随情节展开也会附上局部地图。
#143189
公元1382年，明洪武十五年。
东方的大明王朝刚刚平定云南；西察合台的权臣帖木儿完成了国内的整合，于一年前开踏出扩张的脚步；奥斯曼苏丹穆拉德在巴尔干站稳了脚跟，筹备着统一罗马的大业；欧洲大瘟疫后的新一代人已经长大，又开始了阿维尼翁和罗马间的吵吵闹闹。从爱尔兰到契丹，大半个亚欧大陆正在从蒙古人带来的混乱中恢复。在波斯，越来越多的旅行者和商人们已经在古老的商路上穿梭，领主们也正忙着瓜分伊儿汗国的遗产。
眼下已是暮春时节，大道上三骑一车缓缓行来，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袍汉子，头顶白色小帽，皮肤却晒的黝黑，满脸的大胡子下刻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双手也结满了老茧。后面两位年纪稍大，身穿灰袍，跟着的车内坐着一对母子，母亲身着白衣，用一块白布蒙面，只露出一对清澈的眸子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儿子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在不大的车中上蹿下跳，四处张望。
路上的正是商人陈博之（بهروز ,Behrouz）一家。陈家本是福建人士，南宋时经营一条泉州到波斯湾的航线，后来便有一支在瓜达尔港落地生根。到了陈博之父亲这一代，伊儿汗国崩溃，波斯一带军阀林立，丝绸之路几近断绝，只剩北方金帐汗控制的草原商路还有商人来往，地中海一带急需更多前往东方的贸易通道。陈家抓住机会把航线拓展到埃及的苏伊士，直接对亚历山大港的地中海商人供货。可惜六年前老爷子带着博之唯一的弟弟出海时遭遇风暴，葬身鱼腹，家里亲戚们又个个不成器，分了家产投奔泉州大宗去了。只剩陈博之带着夫人古丽扎（گلزار ,Gulzar）和幼子陈沛然（پیمان ,Paiman , 波斯语承诺意）勉力维持，希望能复兴产业。
东方的大明王朝刚刚平定云南；西察合台的权臣帖木儿完成了国内的整合，于一年前开踏出扩张的脚步；奥斯曼苏丹穆拉德在巴尔干站稳了脚跟，筹备着统一罗马的大业；欧洲大瘟疫后的新一代人已经长大，又开始了阿维尼翁和罗马间的吵吵闹闹。从爱尔兰到契丹，大半个亚欧大陆正在从蒙古人带来的混乱中恢复。在波斯，越来越多的旅行者和商人们已经在古老的商路上穿梭，领主们也正忙着瓜分伊儿汗国的遗产。
眼下已是暮春时节，大道上三骑一车缓缓行来，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袍汉子，头顶白色小帽，皮肤却晒的黝黑，满脸的大胡子下刻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双手也结满了老茧。后面两位年纪稍大，身穿灰袍，跟着的车内坐着一对母子，母亲身着白衣，用一块白布蒙面，只露出一对清澈的眸子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儿子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在不大的车中上蹿下跳，四处张望。
路上的正是商人陈博之（بهروز ,Behrouz）一家。陈家本是福建人士，南宋时经营一条泉州到波斯湾的航线，后来便有一支在瓜达尔港落地生根。到了陈博之父亲这一代，伊儿汗国崩溃，波斯一带军阀林立，丝绸之路几近断绝，只剩北方金帐汗控制的草原商路还有商人来往，地中海一带急需更多前往东方的贸易通道。陈家抓住机会把航线拓展到埃及的苏伊士，直接对亚历山大港的地中海商人供货。可惜六年前老爷子带着博之唯一的弟弟出海时遭遇风暴，葬身鱼腹，家里亲戚们又个个不成器，分了家产投奔泉州大宗去了。只剩陈博之带着夫人古丽扎（گلزار ,Gulzar）和幼子陈沛然（پیمان ,Paiman , 波斯语承诺意）勉力维持，希望能复兴产业。
#143193
然而天不遂人愿，随着朱元璋海禁政策铺展开来，丝绸和瓷器逐渐没了货源，只剩下南印度的胡椒还能拿来维持自家的航线。去年八月，陈博之听说北方的帖木儿南下攻城略地，扫清了不少土皇帝，念及妻子是浩罕（今费尔干纳盆地）人士，便带着妻儿和两个家仆贾汗和沙辛一路北上，一来看望妻子娘家人，二来看看是否能够通过中亚的古商路寻到中原的特产。
到了北方才知道，一切与陈博之想象中的大不相同。近十年来西察合台的帖木儿、忽辛和东察合台汗哈马鲁丁反复拉锯，妻子娘家早已在战火中不知所踪。而传闻中的陆上商道因为大明和北元的敌对关系仍然未能畅通。市面上偶有些丝绸瓷器之类，大多是北元撤退时随行的货物，不仅价格昂贵，而且买一件少一件，根本没办法当作货源，来自东方的货物几乎只有于阗和喀什一带出产的地毯能入陈博之的法眼，可这些跟波斯本地的地毯比起来也没什么优势。整整一个冬天失望的搜索之后，几人只好启程回家，只盼把眼下的生意维持下去，再也没了来时的轻松愉悦。
到了北方才知道，一切与陈博之想象中的大不相同。近十年来西察合台的帖木儿、忽辛和东察合台汗哈马鲁丁反复拉锯，妻子娘家早已在战火中不知所踪。而传闻中的陆上商道因为大明和北元的敌对关系仍然未能畅通。市面上偶有些丝绸瓷器之类，大多是北元撤退时随行的货物，不仅价格昂贵，而且买一件少一件，根本没办法当作货源，来自东方的货物几乎只有于阗和喀什一带出产的地毯能入陈博之的法眼，可这些跟波斯本地的地毯比起来也没什么优势。整整一个冬天失望的搜索之后，几人只好启程回家，只盼把眼下的生意维持下去，再也没了来时的轻松愉悦。
#143194
一行人在小溪边用过午饭，继续在群山中走了不远，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宽阔的河谷。河谷两侧灰黄的荒山上只有一丛丛乱石和零星的野草，底下则是一大片深绿的麦田。暮春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田野里几乎见不到劳作的农人，大约都是躲在屋里乘凉。陈博之不做言语，继续闷着头赶路，待到日头开始偏西，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高耸的宣礼塔，这才舒了一口气，让家人歇息片刻，随后不紧不慢地进城去。
眼前的城市正是阿富汗古城赫拉特（Herat），灰黄色的民居与周围的荒山浑然一体，城中大清真寺虽然用白灰粉刷过，又装饰了蓝色琉璃，在百年来风沙的打磨下也黯淡下去。与别处不同的是赫拉特没有城墙，去年帖木儿攻打此处，城主决定举城投降换取全城居民的性命，于是帖木儿的大军只带走了一些工匠和学者，命令城主拆除城墙后便离开了。
去年陈家北上路过此地，工人们还在忙着拆墙，今年城墙已然消失，城市周围只剩下一些石块和土堆作为简易的防御工事。陈博之心下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进城时顺便向盘查的两个大汉问起了最近的形势。
大汉倒也爽快：“嗨，去年帖木儿那厮很是羞辱了我们城主一番，今年听说他跟北方的白帐汗又起了矛盾，花剌子模也要跟他作对，两天前本地几个领主干脆就联合起来反了帖木儿，现在正在准备兵马呢。”
眼前的城市正是阿富汗古城赫拉特（Herat），灰黄色的民居与周围的荒山浑然一体，城中大清真寺虽然用白灰粉刷过，又装饰了蓝色琉璃，在百年来风沙的打磨下也黯淡下去。与别处不同的是赫拉特没有城墙，去年帖木儿攻打此处，城主决定举城投降换取全城居民的性命，于是帖木儿的大军只带走了一些工匠和学者，命令城主拆除城墙后便离开了。
去年陈家北上路过此地，工人们还在忙着拆墙，今年城墙已然消失，城市周围只剩下一些石块和土堆作为简易的防御工事。陈博之心下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进城时顺便向盘查的两个大汉问起了最近的形势。
大汉倒也爽快：“嗨，去年帖木儿那厮很是羞辱了我们城主一番，今年听说他跟北方的白帐汗又起了矛盾，花剌子模也要跟他作对，两天前本地几个领主干脆就联合起来反了帖木儿，现在正在准备兵马呢。”
#143197
陈博之心中一惊，怪不得城墙拆了后又堆起土石做防御。北方诸国虽然跟帖木儿闹矛盾，可还没到战场交锋的程度。眼下帖木儿的军队一直在附近的呼罗珊一带巡视，这要是走漏风声，自己全家怕是要跟着赫拉特全城百姓陪葬了。可周围的荒山野岭里只有这一座城，自己和两个家仆倒是可以在野外将就，但夫人和孩子总该好好歇息一下，只好先在城中住一晚。尽管有些担心，陈博之仍故作镇静继续和大汉交谈：“你们这一反，如果让帖木儿知道了，再次派兵来攻，你们的身家性命怕是危险啊。”
大汉却哈哈一乐：“我要是不反，两天前就没命了，反了至少还多活两天，管那么多作甚？大人们的事自有大人们操心，我只求守好门就行了。”接着便向陈博之指明了城中清真寺和旅店的位置。陈博之去年来过此地，还算熟知道路，不过仍然谢过守城军士，领着一家先去寺里做了礼拜，再到旅店住下。
兵荒马乱的年月，旅店并没有别的客人，城中的居民也不及往日那么多。老板不愿收拾客房，干脆把陈家带到一处闲置已久的小院。陈博之倒也乐意，吩咐店家多备些面饼肉干以便路上充饥，让仆人贾布略微打扫了一下院落，沙辛去铺床，把夫人和孩子安顿下来。
大汉却哈哈一乐：“我要是不反，两天前就没命了，反了至少还多活两天，管那么多作甚？大人们的事自有大人们操心，我只求守好门就行了。”接着便向陈博之指明了城中清真寺和旅店的位置。陈博之去年来过此地，还算熟知道路，不过仍然谢过守城军士，领着一家先去寺里做了礼拜，再到旅店住下。
兵荒马乱的年月，旅店并没有别的客人，城中的居民也不及往日那么多。老板不愿收拾客房，干脆把陈家带到一处闲置已久的小院。陈博之倒也乐意，吩咐店家多备些面饼肉干以便路上充饥，让仆人贾布略微打扫了一下院落，沙辛去铺床，把夫人和孩子安顿下来。
#146949
入夜，街上空无一人，陈博之仍觉得不放心，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换了骆驼向南穿越沙漠去扎兰季，到了扎兰季再翻几座山就可以回家了。陈家与扎兰季城主有旧，只要进了锡斯坦的沙漠中，就再也不用担心劫匪拦路。
陈博之心想自己当初也许应该先去喀布尔，然后在白沙瓦坐船沿印度河南下回家，虽然路上劫匪众多，但只要坐上船来自己便总能逢凶化吉。现在虽然一路上未见匪徒，偏偏在最后一站有兵灾的风险。陈博之心中越想越乱，越想越烦，只得回屋嘱咐众人今夜兵刃不离身，盼望着挨过一夜，尽早出城向南去。
然而还是晚了。
平叛军队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两天前赫拉特起事之时便有密探快马飞报帖木儿王庭，路遇附近巡视的三王子米兰沙。米兰沙心知赫拉特无险可守，当即决定一面上报，一面带着手下三千骑兵飞奔赫拉特。入夜后不久骑兵便冲出山口来到赫拉特附近，米兰沙决定趁着叛军反应不及发动突袭，一千骑兵攻击正面，一千骑兵绕到城西进攻，还有一千留在城外巡逻，不放任何一个活口出城。拆掉城墙的赫拉特城几乎没有组织起有效防御，两轮冲锋之后大部队就开始在城中展开屠戮。
陈博之心想自己当初也许应该先去喀布尔，然后在白沙瓦坐船沿印度河南下回家，虽然路上劫匪众多，但只要坐上船来自己便总能逢凶化吉。现在虽然一路上未见匪徒，偏偏在最后一站有兵灾的风险。陈博之心中越想越乱，越想越烦，只得回屋嘱咐众人今夜兵刃不离身，盼望着挨过一夜，尽早出城向南去。
然而还是晚了。
平叛军队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两天前赫拉特起事之时便有密探快马飞报帖木儿王庭，路遇附近巡视的三王子米兰沙。米兰沙心知赫拉特无险可守，当即决定一面上报，一面带着手下三千骑兵飞奔赫拉特。入夜后不久骑兵便冲出山口来到赫拉特附近，米兰沙决定趁着叛军反应不及发动突袭，一千骑兵攻击正面，一千骑兵绕到城西进攻，还有一千留在城外巡逻，不放任何一个活口出城。拆掉城墙的赫拉特城几乎没有组织起有效防御，两轮冲锋之后大部队就开始在城中展开屠戮。
#146951
陈博之刚要躺下便隐约听得城外有响动，赶忙叫两个家仆分别去城东和城西打探情况。待得二人出门，又叫起夫人古丽扎，让她带了长剑随时戒备。二人在院中转了一圈，觉得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藏身之处，只有一口水井能把孩子放进去，当下叫了陈沛然过来，让他坐在桶里用井绳放下去。
“记住，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等我们把你拉出来，如果没人拉你，也一定要等到彻底安静才能爬出来。”古丽扎对着孩子叮嘱完，手轻轻捂上他的嘴，另一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和丈夫一起缓缓把水桶摇了下去。
陈沛然年纪虽小，但三年前便和父亲出门跑商，也算是见过一些风浪，点点头便默不作声，心下却有些奇怪：爹娘也算是武功高强，以往也经常逢凶化吉，可为什么刚刚娘说话时候眼里好似有些泪水？
这时贾布闯进院来，陈博之夫妇赶忙迎上去听他汇报情况。贾布到东城时，正赶上米兰沙的骑兵第一轮冲锋，眼见再来一轮守军便抵挡不住，他便急忙展开轻功回报。三人正商议对策，沙辛又冲了进来。原来这沙辛去西城打探完战况，又多留了个心眼去别的方向看了看，正撞见在城外巡逻的大军，心知对面一定不想放走活口，今夜怕是凶多吉少，这才飞奔回来通知。
“记住，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等我们把你拉出来，如果没人拉你，也一定要等到彻底安静才能爬出来。”古丽扎对着孩子叮嘱完，手轻轻捂上他的嘴，另一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和丈夫一起缓缓把水桶摇了下去。
陈沛然年纪虽小，但三年前便和父亲出门跑商，也算是见过一些风浪，点点头便默不作声，心下却有些奇怪：爹娘也算是武功高强，以往也经常逢凶化吉，可为什么刚刚娘说话时候眼里好似有些泪水？
这时贾布闯进院来，陈博之夫妇赶忙迎上去听他汇报情况。贾布到东城时，正赶上米兰沙的骑兵第一轮冲锋，眼见再来一轮守军便抵挡不住，他便急忙展开轻功回报。三人正商议对策，沙辛又冲了进来。原来这沙辛去西城打探完战况，又多留了个心眼去别的方向看了看，正撞见在城外巡逻的大军，心知对面一定不想放走活口，今夜怕是凶多吉少，这才飞奔回来通知。
#146953
四人深知帖木儿对叛军历来狠毒，看今晚的情况多半是要对赫拉特屠城，可眼下对方已然封锁了周边，即便强行冲出，离开城市掩护也是逃无可逃，商议了一会竟然毫无头绪。陈博之急得在屋内转来转去，古丽扎看着心烦，却也无计可施。
这时沙辛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我总觉得今晚不太像帖木儿本人的风格。骑兵历来不善巷战，即便趁夜急攻也免不了在城中折损人手，若是守军主动放弃外围，把主力放在城中，这些进城的骑兵恐怕是有去无回。”
陈博之一听觉得有理，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沙辛接着道：“去年帖木儿在此地围城之时，周边粮食理应都供了军需，今年麦子还没成熟，城中存粮也应所剩不多。今天下午我出去时见城中粮价高企，估计城中部分粮食已经依赖外运。我若是帖木儿，宁可晚一两天进城，只要把粮道断了，城内自会崩溃。”
陈博之听了似乎看到一点希望，但很快又摇摇头，道：“今晚的确不像是帖木儿亲率主力来攻，八成是手下前锋先到了，可我们知道这些又有何用？沙辛大叔，我听父亲说你早年在叙利亚游历，所见战阵颇多，眼下可有脱身之法？”
这时沙辛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我总觉得今晚不太像帖木儿本人的风格。骑兵历来不善巷战，即便趁夜急攻也免不了在城中折损人手，若是守军主动放弃外围，把主力放在城中，这些进城的骑兵恐怕是有去无回。”
陈博之一听觉得有理，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沙辛接着道：“去年帖木儿在此地围城之时，周边粮食理应都供了军需，今年麦子还没成熟，城中存粮也应所剩不多。今天下午我出去时见城中粮价高企，估计城中部分粮食已经依赖外运。我若是帖木儿，宁可晚一两天进城，只要把粮道断了，城内自会崩溃。”
陈博之听了似乎看到一点希望，但很快又摇摇头，道：“今晚的确不像是帖木儿亲率主力来攻，八成是手下前锋先到了，可我们知道这些又有何用？沙辛大叔，我听父亲说你早年在叙利亚游历，所见战阵颇多，眼下可有脱身之法？”
#147578
沙辛微微一笑：“既然对面只是前锋到来，人数很可能不足以在今夜屠城。我想他们大概只是在城内乱杀一阵制造混乱，不久就会退出城去。他们长途奔袭至此，已然是人困马乏，今夜守备未必严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陈博之又惊又喜：“你是说我们埋伏起来，偷袭对面几个，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随他们撤退出城？”
沙辛哈哈一乐：“不错，此处正在南城，出城五里便是一条小河，这几天天气转暖，山里冰雪消融，我见河里水势不小，只要我们趁乱冲到河边，等下了水，北方这群旱鸭子还能把我们怎样？”
这时喊杀声从南方传来，看来敌军又派了兵马从南边入城，四人心下大喜，赶快商量妥当，在小院中设下埋伏。
城外的米兰沙王子也是一脸的焦躁不安。不久之前自己判断赫拉特城无险可守，便想着趁夜强行突击拿下。没想到东西两路人马进城倒是轻松，可到了里面就吃了当头一棒。叛军明知野外对上帖木儿的骑兵输多赢少，于是只在城外布置了少量人手警戒，主力放在城中巷战，给米兰沙的骑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帖木儿西面北面有花剌子模和白帐汗蠢蠢欲动，东面是察合台汗虎视眈眈，只要令他在城中折损大量兵马，帖木儿自会知难而退。守军深知这个道理，死死缠住进城的骑兵。米兰沙这次带来的都是精锐，他决意不肯把骑兵们葬送在一场平叛战争中，只得下令让巡逻的一千预备队只留下二百人警戒，八百人主力从南城攻入制造混乱，掩护先前的两千人撤退。
陈博之又惊又喜：“你是说我们埋伏起来，偷袭对面几个，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随他们撤退出城？”
沙辛哈哈一乐：“不错，此处正在南城，出城五里便是一条小河，这几天天气转暖，山里冰雪消融，我见河里水势不小，只要我们趁乱冲到河边，等下了水，北方这群旱鸭子还能把我们怎样？”
这时喊杀声从南方传来，看来敌军又派了兵马从南边入城，四人心下大喜，赶快商量妥当，在小院中设下埋伏。
城外的米兰沙王子也是一脸的焦躁不安。不久之前自己判断赫拉特城无险可守，便想着趁夜强行突击拿下。没想到东西两路人马进城倒是轻松，可到了里面就吃了当头一棒。叛军明知野外对上帖木儿的骑兵输多赢少，于是只在城外布置了少量人手警戒，主力放在城中巷战，给米兰沙的骑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帖木儿西面北面有花剌子模和白帐汗蠢蠢欲动，东面是察合台汗虎视眈眈，只要令他在城中折损大量兵马，帖木儿自会知难而退。守军深知这个道理，死死缠住进城的骑兵。米兰沙这次带来的都是精锐，他决意不肯把骑兵们葬送在一场平叛战争中，只得下令让巡逻的一千预备队只留下二百人警戒，八百人主力从南城攻入制造混乱，掩护先前的两千人撤退。
#147580
此刻在城外也在进行着一场赛跑。帖木儿在接到密报的时候距离赫拉特尚有五天路程，听说三王子已经带了精锐骑兵出发，生怕儿子行事莽撞折损了辛苦带起来的部队，马上命令大部队舍弃辎重向赫拉特急行军而来。而另外一边，周边反叛的领主们深知城内粮少，难以久战，两天前只是带了主力部队突然出击占城，各家私藏的粮草还在船上拼命赶来，只要能赶在帖木儿主力到来之前运进城内，纵然帖木儿兵多将广，只要凭借城内建筑缠斗，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南边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陈博之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终于，院门被一脚踹开，两个士兵冲了进来。突然角落里飞出一根软鞭，卷起左边的士兵，紧接着一甩，士兵便飞进马棚里没了声音。右边的士兵发觉有些不对，赶忙看向队友，见队友正飞在空中，心里一慌，这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当他下意识回头之时，喉头突然一凉，倒了下去。还差三个。
可第三个人没有露面。
南边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陈博之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终于，院门被一脚踹开，两个士兵冲了进来。突然角落里飞出一根软鞭，卷起左边的士兵，紧接着一甩，士兵便飞进马棚里没了声音。右边的士兵发觉有些不对，赶忙看向队友，见队友正飞在空中，心里一慌，这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当他下意识回头之时，喉头突然一凉，倒了下去。还差三个。
可第三个人没有露面。
#147581
百夫长加利普刚带人冲到小院附近。城东城西的战斗显然吸引了守军的大部分注意力，从南城攻进来的部队并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于是几个百人队便四散开来进行烧杀，即便进了没人的院落也要大喊几声，希望制造尽量大的动静吸引守军前来，以掩护东西两面的友军撤退。
加利普身边此时还有二十人，他招呼众人停下脚步，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小院并不寻常。刚刚闯进去的两人一瞬间就没了动静，显然是里面有伏兵。自己一路砍瓜切菜过来，如此突兀地出现一个有伏兵的地方，也许意味着敌方的要害。想到这里，加利普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还好自己身边还留着些人，如果像其他几位百夫长一样直接把手下分散开来，恐怕眼前的小院就会像野兽一样把闯进门的士兵们吞噬掉，自己也会错过小院冲到前面去，等到一会撤退的时候，前有守军压上，后面则是伏兵断去后路，后果不堪设想。院内不知藏了多少人，自己这边只有二十一个，眼下友军早已四散开来，援兵是指望不上了，这很可能是一锅夹生饭，夹生就夹生，也要把它吃下去！
加利普身边此时还有二十人，他招呼众人停下脚步，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小院并不寻常。刚刚闯进去的两人一瞬间就没了动静，显然是里面有伏兵。自己一路砍瓜切菜过来，如此突兀地出现一个有伏兵的地方，也许意味着敌方的要害。想到这里，加利普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还好自己身边还留着些人，如果像其他几位百夫长一样直接把手下分散开来，恐怕眼前的小院就会像野兽一样把闯进门的士兵们吞噬掉，自己也会错过小院冲到前面去，等到一会撤退的时候，前有守军压上，后面则是伏兵断去后路，后果不堪设想。院内不知藏了多少人，自己这边只有二十一个，眼下友军早已四散开来，援兵是指望不上了，这很可能是一锅夹生饭，夹生就夹生，也要把它吃下去！
#147583
贾汗把士兵的尸体拖给马棚里的沙辛，又和陈博之重新埋伏在门后，只要再等三个倒霉蛋，今晚就可以脱身了。
可虽然门外有些动静，却始终不见人进来。
两侧院墙上突然探出六个弓手，居高临下拉弓便射。贾汗和陈博之本以为躲在门边神不知鬼不觉，这一下却完全暴露了，急忙翻身躲开六枝羽箭。陈博之手中长鞭一甩，啪啪两声打在右侧两个弓手的手腕上，二人吃痛短弓脱手，紧接着长鞭卷住第三个弓手，硬是把他拉到了院内。
陈家几代人一直以航海为生，家传的青龙鞭法就演变自船上抛缆绳的法门，打穴精准有力，缠人万难逃脱，陆地上没有了海上的摇晃，陈博之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贾汗见弓手被拉进院中，短刀出手，瞬间结果了他的性命，随即一脚把尸体向马棚踢去，借势飞上墙头挥刀便砍。
左边的三个弓手见对面三名友军转瞬间就失去战斗力，也不犹豫，当下便扔掉短弓，拔出弯刀翻墙而入。没想到小院年久失修，砖墙一下子垮掉，把三人摔在地上，墙边的马棚也没能幸免，藏在里面的沙辛见势不对急忙跃出，却不想刚好被受惊的马撞到飞在空中，而三名弓手身后还有三人提刀跟着冲了进来，沙辛在空中无从借力，眼看躲闪不能。
可虽然门外有些动静，却始终不见人进来。
两侧院墙上突然探出六个弓手，居高临下拉弓便射。贾汗和陈博之本以为躲在门边神不知鬼不觉，这一下却完全暴露了，急忙翻身躲开六枝羽箭。陈博之手中长鞭一甩，啪啪两声打在右侧两个弓手的手腕上，二人吃痛短弓脱手，紧接着长鞭卷住第三个弓手，硬是把他拉到了院内。
陈家几代人一直以航海为生，家传的青龙鞭法就演变自船上抛缆绳的法门，打穴精准有力，缠人万难逃脱，陆地上没有了海上的摇晃，陈博之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贾汗见弓手被拉进院中，短刀出手，瞬间结果了他的性命，随即一脚把尸体向马棚踢去，借势飞上墙头挥刀便砍。
左边的三个弓手见对面三名友军转瞬间就失去战斗力，也不犹豫，当下便扔掉短弓，拔出弯刀翻墙而入。没想到小院年久失修，砖墙一下子垮掉，把三人摔在地上，墙边的马棚也没能幸免，藏在里面的沙辛见势不对急忙跃出，却不想刚好被受惊的马撞到飞在空中，而三名弓手身后还有三人提刀跟着冲了进来，沙辛在空中无从借力，眼看躲闪不能。
#147584
长鞭再次甩来，三人弯刀脱手，沙辛绝处逢生，顺势手中长刀划过，一人当场毙命。沙辛松了口气，稳稳落地，这边陈博之又用长鞭卷来一人，用匕首结果了他的性命。
另一边贾汗飞上墙头杀了一名弓手，正要飞身取第二个弓手的性命，这时墙体也承受不住垮了下去。贾汗心中一惊，看到弓手后埋伏的三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三人转眼冲到面前，贾汗却因为一脚踏空即将摔倒。贾汗心下一横，短刀脱手而出，正中冲在前面一人的胸口，随后摸出怀中一把匕首，准备展开肉搏，可是匕首对弯刀，已经落了下风。
这时马棚那边受惊的马撞了沙辛，直奔贾汗诸人冲来，贾汗闪身避过，马直冲着对面奔去。对面两人急忙闪开，弓手也滚在一旁拔出弯刀。三人失了先手，只得摆开架势再挺上前来。这边陈博之拿鞭子卷了刚刚打落的弯刀，轻轻一送，刚好给到贾汗手里，贾汗接过弯刀，也摆开架势准备迎敌。
突然三杆长矛对着陈博之刺来，原来又有三人趁着马跑过的间隙从正门冲了进来。陈博之的长鞭善于远处伤人，面对近身的敌人却有些力不从心，况且对方双手持矛，也无法将武器打落，三杆长矛将陈博之左右封死，眼看避无可避，他只得脚下用力，向后滑出，可后面就是房间，向后躲闪也只能多赢得一瞬，依然难以躲开杀招。
另一边贾汗飞上墙头杀了一名弓手，正要飞身取第二个弓手的性命，这时墙体也承受不住垮了下去。贾汗心中一惊，看到弓手后埋伏的三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三人转眼冲到面前，贾汗却因为一脚踏空即将摔倒。贾汗心下一横，短刀脱手而出，正中冲在前面一人的胸口，随后摸出怀中一把匕首，准备展开肉搏，可是匕首对弯刀，已经落了下风。
这时马棚那边受惊的马撞了沙辛，直奔贾汗诸人冲来，贾汗闪身避过，马直冲着对面奔去。对面两人急忙闪开，弓手也滚在一旁拔出弯刀。三人失了先手，只得摆开架势再挺上前来。这边陈博之拿鞭子卷了刚刚打落的弯刀，轻轻一送，刚好给到贾汗手里，贾汗接过弯刀，也摆开架势准备迎敌。
突然三杆长矛对着陈博之刺来，原来又有三人趁着马跑过的间隙从正门冲了进来。陈博之的长鞭善于远处伤人，面对近身的敌人却有些力不从心，况且对方双手持矛，也无法将武器打落，三杆长矛将陈博之左右封死，眼看避无可避，他只得脚下用力，向后滑出，可后面就是房间，向后躲闪也只能多赢得一瞬，依然难以躲开杀招。
#147587
忽见陈博之身子一低，身后房门打开，寒光闪过。三个士兵本以为就要得手，毫无防备，等到反应过来，喉咙上早已插上了飞镖。等到三人倒地，又有四人双手持砍刀从正门突入，冲到近前。
只听得珰珰两声，跟过来的两枚飞镖被打飞，这次众军士都有了防备，暗器难以得手。陈博之右手再抖鞭子，四人刚刚目睹数位同伴兵刃被鞭子打掉，虽是双手握刀，仍然迟疑了一下。陈博之抓住空档挥舞左手的匕首，向其中一人攻去，以一敌四之下，只有抢占先机，才能有败中取胜的机会，一旦被对方反应过来，四把刀封住行动的方位，再想活命就难了。
一道白光从屋内飞出，原来是古丽扎见丈夫身陷绝境，不得不挺剑而出，与敌人斗作一团。古丽扎祖上曾经招待过三个来自威尼斯的旅行者，其中一个叫马可波罗的年轻人剑术颇为了得，为了感谢招待之谊，传了一套剑法。只是这套剑法本是为二人决斗所创，并未考虑到被围攻的情况，因此古丽扎剑术虽精，面对多人一时也难以取胜。
只听得珰珰两声，跟过来的两枚飞镖被打飞，这次众军士都有了防备，暗器难以得手。陈博之右手再抖鞭子，四人刚刚目睹数位同伴兵刃被鞭子打掉，虽是双手握刀，仍然迟疑了一下。陈博之抓住空档挥舞左手的匕首，向其中一人攻去，以一敌四之下，只有抢占先机，才能有败中取胜的机会，一旦被对方反应过来，四把刀封住行动的方位，再想活命就难了。
一道白光从屋内飞出，原来是古丽扎见丈夫身陷绝境，不得不挺剑而出，与敌人斗作一团。古丽扎祖上曾经招待过三个来自威尼斯的旅行者，其中一个叫马可波罗的年轻人剑术颇为了得，为了感谢招待之谊，传了一套剑法。只是这套剑法本是为二人决斗所创，并未考虑到被围攻的情况，因此古丽扎剑术虽精，面对多人一时也难以取胜。
#147590
沙辛这边的情况稍好一些，三个弓手摔倒在地，后面冲过来的三人被陈博之打掉兵刃，自己和陈博之各自解决了一个，第三人眼见来不及拾起弯刀，急忙掏出一把匕首御敌。
他挥起长刀先砍过脚边的一个弓手，然后挥刀直奔匕首，两招之下对面就胸口中刀倒了下去。这时剩下的两名弓手已经爬起身，拔刀便向沙辛攻来。沙辛刀法纯熟，几招过后便占了上风，又斗了一阵，直接大力荡开其中一人的弯刀，跟着长刀向前一送，正中那人脖颈，随即转身一挥，另一人躲闪不及被砍掉右臂，紧接着也丧了性命。
突然之间，沙辛只觉后心一凉，原来是最开始脚边的那个弓手身中一刀后并没有死，摸出匕首拼出命来给了沙辛致命一击。沙辛临死前下意识把刀往身后砍去，和弓手同归于尽。
百夫长加利普和副官一直躲在暗处观战，他本以为院内藏有很多敌人，于是要求部下务必雷霆出击，以求打乱对方阵势，乱中取胜。没想到到现在为止只见到四个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院内四人个个都是好手，本来为三四十人准备的一次进攻，转瞬间却有十二个兄弟送了性命，只剩下七人和三个敌人缠斗在一起，料想也难以取胜，可看到陈博之手中的长鞭，想要脱身自然也走不开。
他这帮兄弟都是米兰沙王子手中的精锐，几年来一直作为两军胶着时一举突破的铁锤，冲锋陷阵无往不利，难道今日竟是要折损在这破旧的小院之中？
他挥起长刀先砍过脚边的一个弓手，然后挥刀直奔匕首，两招之下对面就胸口中刀倒了下去。这时剩下的两名弓手已经爬起身，拔刀便向沙辛攻来。沙辛刀法纯熟，几招过后便占了上风，又斗了一阵，直接大力荡开其中一人的弯刀，跟着长刀向前一送，正中那人脖颈，随即转身一挥，另一人躲闪不及被砍掉右臂，紧接着也丧了性命。
突然之间，沙辛只觉后心一凉，原来是最开始脚边的那个弓手身中一刀后并没有死，摸出匕首拼出命来给了沙辛致命一击。沙辛临死前下意识把刀往身后砍去，和弓手同归于尽。
百夫长加利普和副官一直躲在暗处观战，他本以为院内藏有很多敌人，于是要求部下务必雷霆出击，以求打乱对方阵势，乱中取胜。没想到到现在为止只见到四个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院内四人个个都是好手，本来为三四十人准备的一次进攻，转瞬间却有十二个兄弟送了性命，只剩下七人和三个敌人缠斗在一起，料想也难以取胜，可看到陈博之手中的长鞭，想要脱身自然也走不开。
他这帮兄弟都是米兰沙王子手中的精锐，几年来一直作为两军胶着时一举突破的铁锤，冲锋陷阵无往不利，难道今日竟是要折损在这破旧的小院之中？
#147591
加利普稳了稳心神，从副官处取过一根长矛。这时又有一人命丧贾汗刀下，加利普瞅准时机，在贾汗转身格挡之时，果断出手。加利普投掷长矛的技术在军中算得上一绝，几年前还是普通士兵的他乱军中投矛杀死了敌军一员将领，直接扭转战场局势，这才因功升任百夫长。他此番出手更是迅捷无比，当场击穿贾汗的后心。贾汗也常年习武，致命重击之下竟再次把刀抛出，带走一人性命。
五对二，加利普心下大喜。刚刚布置阵型的时候加利普考虑到院内长矛可能施展不开，于是让部分兄弟把长矛留了下来，现在凭借这一手掷矛的功夫，至少还能救下几个弟兄。
又一根长矛出手，直奔古丽扎飞去。加利普瞧得清楚，陈博之的长鞭虽然变幻莫测，但只要抢到近身就可令他处处掣肘，古丽扎的长剑可攻可守，才是战局的关键，只要先取了古丽扎性命，凭借人数优势便可轻易推进到陈博之近身，一切便尽在掌握了。
陈博之见贾汗中矛倒下，心中早有防备，却没想到长矛没有冲自己飞来，竟是直奔夫人而去，急忙挥鞭朝长矛打去，口中大喊一声“向右”。古丽扎也没多想，连忙向右侧身。长矛被陈博之鞭子击中却力道不减，贴着古丽扎的脸飞了过去，竟把古丽扎的面纱蹭落，最后死死钉在对面一人的胸口。
五对二，加利普心下大喜。刚刚布置阵型的时候加利普考虑到院内长矛可能施展不开，于是让部分兄弟把长矛留了下来，现在凭借这一手掷矛的功夫，至少还能救下几个弟兄。
又一根长矛出手，直奔古丽扎飞去。加利普瞧得清楚，陈博之的长鞭虽然变幻莫测，但只要抢到近身就可令他处处掣肘，古丽扎的长剑可攻可守，才是战局的关键，只要先取了古丽扎性命，凭借人数优势便可轻易推进到陈博之近身，一切便尽在掌握了。
陈博之见贾汗中矛倒下，心中早有防备，却没想到长矛没有冲自己飞来，竟是直奔夫人而去，急忙挥鞭朝长矛打去，口中大喊一声“向右”。古丽扎也没多想，连忙向右侧身。长矛被陈博之鞭子击中却力道不减，贴着古丽扎的脸飞了过去，竟把古丽扎的面纱蹭落，最后死死钉在对面一人的胸口。
#147593
月光之下，一副姣好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鼻梁高挺，凤眼生花，额头上细细的一层汗在火把照映下泛着微光，与星空皓月相映生辉。古丽扎面前两人竟愣在当场，忘记自己正身处生死搏斗之中。古丽扎挥手亮剑，二人登时倒在血泊中。
加利普见自己一矛之下竟然断送三名队友的性命，心中一急，提刀便冲了上来。陈博之则长鞭一甩把一人拉到古丽扎面前，随即挥鞭要卸去加利普的弯刀。
加利普本以为几名队友兵刃脱手是反应不及所致，自己完全可以躲开，没想到这一击目标竟不是手腕，而是加利普手肘上的穴位。加利普右臂一麻，弯刀脱手，但好在左手反应迅速直接接起弯刀。陈博之一击不成再打加利普左手虎口，这下终于是打落了弯刀。
加利普见弯刀落地，心中万念俱灰，这种情形之下似乎只有等死。可陈博之的第三鞭却没有按时到来。加利普抬头一看，原来是副官挺着长矛冲进来刺穿了陈博之后心。陈博之刚才第一鞭没把加利普弯刀打落，急于补上第二鞭，却忽视了后面赶来的副官。
另外一边古丽扎已经杀掉了被陈博之卷来的敌人，面对最后一个敌人也已占尽优势。加利普观战之时已经看清了古丽扎的实力，深知自己正面对上决计不是对手。他眼见古丽扎就要解决战斗转身冲自己而来，顾不上拾起弯刀，直接扑上前去锁住古丽扎的咽喉。
古丽扎一剑劈开最后一人的身体，冷不防却让背后偷袭的加利普勒住喉咙。加利普一个转身，副官扔开长矛拔刀就要结果古丽扎的性命。情急之下古丽扎摸出最后一支飞镖，正打在副官的头颅上，透骨而入，副官全身一软，跪倒在地没了气息。
加利普见自己一矛之下竟然断送三名队友的性命，心中一急，提刀便冲了上来。陈博之则长鞭一甩把一人拉到古丽扎面前，随即挥鞭要卸去加利普的弯刀。
加利普本以为几名队友兵刃脱手是反应不及所致，自己完全可以躲开，没想到这一击目标竟不是手腕，而是加利普手肘上的穴位。加利普右臂一麻，弯刀脱手，但好在左手反应迅速直接接起弯刀。陈博之一击不成再打加利普左手虎口，这下终于是打落了弯刀。
加利普见弯刀落地，心中万念俱灰，这种情形之下似乎只有等死。可陈博之的第三鞭却没有按时到来。加利普抬头一看，原来是副官挺着长矛冲进来刺穿了陈博之后心。陈博之刚才第一鞭没把加利普弯刀打落，急于补上第二鞭，却忽视了后面赶来的副官。
另外一边古丽扎已经杀掉了被陈博之卷来的敌人，面对最后一个敌人也已占尽优势。加利普观战之时已经看清了古丽扎的实力，深知自己正面对上决计不是对手。他眼见古丽扎就要解决战斗转身冲自己而来，顾不上拾起弯刀，直接扑上前去锁住古丽扎的咽喉。
古丽扎一剑劈开最后一人的身体，冷不防却让背后偷袭的加利普勒住喉咙。加利普一个转身，副官扔开长矛拔刀就要结果古丽扎的性命。情急之下古丽扎摸出最后一支飞镖，正打在副官的头颅上，透骨而入，副官全身一软，跪倒在地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