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斩断妹妹的恋情》by：5yQAqVM
我决定要斩断可爱妹妹的恋慕之情——
哪怕她喜欢的人正是她的亲生哥哥，苏辰。
我。
我决定要斩断可爱妹妹的恋慕之情——
哪怕她喜欢的人正是她的亲生哥哥，苏辰。
我。
#329398
只是想象我真的shut up and dance ？
我却都没有接受。
我从来没有接受。
我全部拒绝了她。
用最恶毒的方式。
我却都没有接受。
我从来没有接受。
我全部拒绝了她。
用最恶毒的方式。
#329403
39.
第九首。
“
How much sorrow can I take ?
我还能承受多少悲伤呢？
Blackbird on my shoulder，
我肩膀上的黑鸟啊
And what difference does it make，
结局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When this love is over ?
这场爱在什么时候完结
Shall I sleep within your bed，
我还能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River of unhappiness ，
填满悲伤的河流啊
Hold your hands upon my head，
把你的手放在我的额头
Till I breathe my last breath ，
直到我吐净的最后一口呼吸
Oh, oh woe-oh-woah is me，
是我吧
The last time that you touched me，
还沉湎在那最后一次你抚摸的瞬间，
Oh, will wonders ever cease ?
奇迹终归都会消散吗？
Blessing be the mystery of love
这就是他们说的赐福吧
爱情不可思议
”
<Mystery of Love>
播到这首歌时，因为歌词太契合妹妹对我无言而无望的爱情，我感同身受，难过得心都快裂开了。
但苏小卯却很小声地，和歌曲同步，说着一件与我所想完全不同的事。
竭尽全力才勉强听见。
“真是很对不起。
“我已经意识到了，我在利用别人最美好纯洁的感情。我利用了王前彻对你的……偏爱，也利用了彭灵兮。
“朋朋她……大概是很喜欢我的吧。
“可卑鄙的我，出于自己的考虑，为了达成自己阴险的计划，没有拆穿也没有光明正大地拒绝。而是喜怒无常地勾引她，若即若离地吊着她。
“这是人类在爱情中所能做的最无耻下劣的行径……可是为了能……达成我的目的。我不会再去在乎任何别人的感情。
“你知道吗，哥哥？在小说和漫画中，所有这种用卑鄙手段爱着主角的人，一定都不会有好下场。
“暗地里给其他人使绊子，撒谎说只有自己记得他的生日……
“Ta必定不可能成为正宫。”
说到这儿，她忽然笑了笑。
那话明明是说给我听，那笑理应也是朝向我笑。
第九首。
“
How much sorrow can I take ?
我还能承受多少悲伤呢？
Blackbird on my shoulder，
我肩膀上的黑鸟啊
And what difference does it make，
结局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When this love is over ?
这场爱在什么时候完结
Shall I sleep within your bed，
我还能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River of unhappiness ，
填满悲伤的河流啊
Hold your hands upon my head，
把你的手放在我的额头
Till I breathe my last breath ，
直到我吐净的最后一口呼吸
Oh, oh woe-oh-woah is me，
是我吧
The last time that you touched me，
还沉湎在那最后一次你抚摸的瞬间，
Oh, will wonders ever cease ?
奇迹终归都会消散吗？
Blessing be the mystery of love
这就是他们说的赐福吧
爱情不可思议
”
<Mystery of Love>
播到这首歌时，因为歌词太契合妹妹对我无言而无望的爱情，我感同身受，难过得心都快裂开了。
但苏小卯却很小声地，和歌曲同步，说着一件与我所想完全不同的事。
竭尽全力才勉强听见。
“真是很对不起。
“我已经意识到了，我在利用别人最美好纯洁的感情。我利用了王前彻对你的……偏爱，也利用了彭灵兮。
“朋朋她……大概是很喜欢我的吧。
“可卑鄙的我，出于自己的考虑，为了达成自己阴险的计划，没有拆穿也没有光明正大地拒绝。而是喜怒无常地勾引她，若即若离地吊着她。
“这是人类在爱情中所能做的最无耻下劣的行径……可是为了能……达成我的目的。我不会再去在乎任何别人的感情。
“你知道吗，哥哥？在小说和漫画中，所有这种用卑鄙手段爱着主角的人，一定都不会有好下场。
“暗地里给其他人使绊子，撒谎说只有自己记得他的生日……
“Ta必定不可能成为正宫。”
说到这儿，她忽然笑了笑。
那话明明是说给我听，那笑理应也是朝向我笑。
#329404
可她笑容的含义是那么难解，她眼瞳里的悲哀又是那么浓厚，我甚至不认为她希望我懂。
“但是我偏不信。
“现实中不会存在这种正义公平定理。费尽心机、手段出尽，我只不过是抓住了每一个暴露在我眼前的机会，创造了我所能创造的一切条件……
“我对他的爱比你们加起来还灼热十倍。我都为此背叛不知多少人了……
“怎么可能我反而因此输给你们？
“我凭什么会输？”
她昂起脸，维持住微笑。
与桀骜冷酷的话语相反，在熹微灯光中，在哀婉轻扬的歌声里，她的眼眸闪烁着晶莹的光。
“但是我偏不信。
“现实中不会存在这种正义公平定理。费尽心机、手段出尽，我只不过是抓住了每一个暴露在我眼前的机会，创造了我所能创造的一切条件……
“我对他的爱比你们加起来还灼热十倍。我都为此背叛不知多少人了……
“怎么可能我反而因此输给你们？
“我凭什么会输？”
她昂起脸，维持住微笑。
与桀骜冷酷的话语相反，在熹微灯光中，在哀婉轻扬的歌声里，她的眼眸闪烁着晶莹的光。
#329407
40.
第十首，最后一首。
在歌曲第一个音节响起之前，苏小卯像是要迎接宿命中的最后审判，妩媚哀伤地撇了我一眼，然后缓缓闭上眼睑，睫毛颤抖着。
她悄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据说没有哪棵树能够触及天堂……除非它的根须深入地狱。”
我不知这究竟是一个对正确歌单名的提示，还是某种毫无关系的干扰……又或者她只是突然想背诵名人名言罢了。
然后乐曲开始。
吉他激越，鼓点急落。一首歌词并不快乐的激烈的摇滚。
“
最后一次拥抱你
最后一次劝我别再哭泣
我快要无法呼吸
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你对着我的枪口，喷出炙热的火
这世界真爱难求，这炙热灼伤我
沉默，沉默的飞蛾，与生俱来扑火的执着
爱我，但凡你有一点爱我
我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如果，当初忍住只做朋友
如果，当初没有牵你的手
如果，当初的我没有强求
如果，如果，
没如果
”
这首歌的歌名叫《如果当初忍住只做朋友》。
听完第一段副歌，在那短暂的间歇，我骤然福至心灵，刹那间醍醐灌顶。
歌词中的潜台词，那十首歌代表的背景含义，苏小卯所说的话，她从小到大看向我的样子……
这一切全历历在目，又被我悉数忘却。
是吧。是该那样回答。
“但凡我有一点爱她。”
我又岂止是有一点爱她？
于是那个答案，那个在我的胸腔、我的↓体、我的灵魂中酝酿了17年的答案，终于总算，脱口而出：
“《如果当初忍住只做兄妹》！”
如果当初忍住只做兄妹。
天啊。
这是何等可笑、何其离谱……又多么美好的歌单名字。
我神经病似的，一语话毕，喟然长叹。
苏小卯睁开眼睛。
她弯曲着眸子，笑语嫣然，隐含泪水。
“答对了，哥哥。”
她拿手轻刮我的鼻梁，以示表扬。
这本来是我小时候用来夸奖她时所做的动作。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看过一部麦兜的动画电影。我忘记名字了。
“在那里面，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麦兜说他最喜欢吃的纸包鸡。
“ “纸包鸡的味道，在将吃和未吃的瞬间，已经达到了极致。没吃的时候，自然谈不上味道；而一旦你开始吃，也就只是吃下去，并不会觉得比第一口以前更好了。”
“他说的有点道理，好多事情我都觉得是这样。
“可只有一件事……只有那么一件事我觉得并非如此。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第十首，最后一首。
在歌曲第一个音节响起之前，苏小卯像是要迎接宿命中的最后审判，妩媚哀伤地撇了我一眼，然后缓缓闭上眼睑，睫毛颤抖着。
她悄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据说没有哪棵树能够触及天堂……除非它的根须深入地狱。”
我不知这究竟是一个对正确歌单名的提示，还是某种毫无关系的干扰……又或者她只是突然想背诵名人名言罢了。
然后乐曲开始。
吉他激越，鼓点急落。一首歌词并不快乐的激烈的摇滚。
“
最后一次拥抱你
最后一次劝我别再哭泣
我快要无法呼吸
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你对着我的枪口，喷出炙热的火
这世界真爱难求，这炙热灼伤我
沉默，沉默的飞蛾，与生俱来扑火的执着
爱我，但凡你有一点爱我
我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如果，当初忍住只做朋友
如果，当初没有牵你的手
如果，当初的我没有强求
如果，如果，
没如果
”
这首歌的歌名叫《如果当初忍住只做朋友》。
听完第一段副歌，在那短暂的间歇，我骤然福至心灵，刹那间醍醐灌顶。
歌词中的潜台词，那十首歌代表的背景含义，苏小卯所说的话，她从小到大看向我的样子……
这一切全历历在目，又被我悉数忘却。
是吧。是该那样回答。
“但凡我有一点爱她。”
我又岂止是有一点爱她？
于是那个答案，那个在我的胸腔、我的↓体、我的灵魂中酝酿了17年的答案，终于总算，脱口而出：
“《如果当初忍住只做兄妹》！”
如果当初忍住只做兄妹。
天啊。
这是何等可笑、何其离谱……又多么美好的歌单名字。
我神经病似的，一语话毕，喟然长叹。
苏小卯睁开眼睛。
她弯曲着眸子，笑语嫣然，隐含泪水。
“答对了，哥哥。”
她拿手轻刮我的鼻梁，以示表扬。
这本来是我小时候用来夸奖她时所做的动作。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看过一部麦兜的动画电影。我忘记名字了。
“在那里面，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麦兜说他最喜欢吃的纸包鸡。
“ “纸包鸡的味道，在将吃和未吃的瞬间，已经达到了极致。没吃的时候，自然谈不上味道；而一旦你开始吃，也就只是吃下去，并不会觉得比第一口以前更好了。”
“他说的有点道理，好多事情我都觉得是这样。
“可只有一件事……只有那么一件事我觉得并非如此。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329408
她小小地叹了口气，然后目光灼灼地笑看我的羞窘。
她没有明确地说出那件事是什么。只不过眼神游移，含羞带怯地笑着告白：
“仅仅是和他共享一个枕头，仅仅是在旁边听着他的心跳……
“就这样让夜晚永远持续下去，我也觉得不坏。”
>>>>>>>>思考一下，决定送各位肥哥一个小新年礼物。
锵锵锵锵！
包含至今为止所有文中出现歌曲的歌单！
分享歌单「是兔子不是嫦娥」:
网页链接
没有严格按照时间顺序，也只是凭记忆收录，如果有漏的，我将来通篇回看的时候再补上好啦
(〃∀〃)
希望能多少提升阅读体验～
新年快乐！
尽管对主要角色都有参考模型，但我总是很少正面描写外貌。毕竟哈姆莱特一千，我不想剥夺读者这部分描摹脑补的快乐。基本都是用一两个特征点、以及其他角色的笼统评价来传达。
但现在已经到了无法不写的时候了。那就让她的样子定下来吧。一眼万年就该是现在看出来的。
祝阅读愉快。
她没有明确地说出那件事是什么。只不过眼神游移，含羞带怯地笑着告白：
“仅仅是和他共享一个枕头，仅仅是在旁边听着他的心跳……
“就这样让夜晚永远持续下去，我也觉得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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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尽管对主要角色都有参考模型，但我总是很少正面描写外貌。毕竟哈姆莱特一千，我不想剥夺读者这部分描摹脑补的快乐。基本都是用一两个特征点、以及其他角色的笼统评价来传达。
但现在已经到了无法不写的时候了。那就让她的样子定下来吧。一眼万年就该是现在看出来的。
祝阅读愉快。
#329411
41.
歌单播完，她兀自带着鼻音的细小声音传来。
可能终于哭够了，她的声音不再显得悲哀，只是有点紧张。
紧张？
“哥，像你说的，今晚我们还当是普通兄妹那样，对吗？
“就……也就是，我还没有表白只是偷偷喜欢你，你也偷偷喜欢我的状态？”
朦胧月光中，她眨巴着残存湿润的眼眸，唤醒人性深处最柔软的本能怜悯。连康德也要为之沉默。
我毕竟是魔王啊。
我想说去你吗的虽然你妈就是我妈但还是去你吗的苏小卯你脑子有坑吧我什么时候承认过喜欢你吗。
但是我嘴里蹦出来的字是：
“对。”
……
“哥~ ”
短暂的沉默以后，她以罕有而特有的撒娇声音叫我。
“……嗯？”
我没法再看她的眼睛了。我转过身去。
万幸她没有深究。
“我跟你说件事喔。”
“嗯……嗯。”
她的手指又一次点在我脊背上。我抖动着残躯，语气强硬，两个嗯字连用，表达了作者“你最好掂量清楚，不然劳资就去厕所睡”的潜台词。
“我有个喜欢的男生。”
“……嗯？！
“……嗯。”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被什么烬灭刃斩龙一刀从天灵盖劈开了整个身体。
等到我终于明白她说这话的含义，以及她喜欢的男生是谁——那种被斩裂的痛苦便不见了，取而代之，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理屈词穷、哥德巴赫般复杂。
“……但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我。”
妹妹听起来好沮丧。
“……哈。”
“我很努力地靠近了，从各种方面努力，每天想办法把自己变得更好一点。和开朗的同学学习，跟不同的人交流，克服社恐、克服不好好说话。然后最近好像终于稍微熟练了一些，能……顺利地表达想法。
“照这个进度，说不定，我估计，有一天……我也能做到……
“主动向他告白。”
我怀疑自己的指甲可能已有十七年没有修剪过。
不然它怎么可能刺得手心穿透似的烂痛。
“可他还是不喜欢我。不管我怎么做，怎么主动，他都像个木头……
“可能比木头还坏。他老想着要推开我。
“我好累啊哥哥。明明我也是个女孩子啊……我一直在追，一直在找他。因为实在太喜欢了， 怎么都放不下。
“但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好累……累得都出现了放弃的念头。
“我当然不会选择放弃。连想到这种念头都像过电一样，变得讨厌自己，觉得背叛了自己命的核心。
“可是我就……就是会产生这种念头了。不管我自己多么想否认。”
她幽幽地叹息，吐在我耳后。我心头既冰凉又滚烫。
歌单播完，她兀自带着鼻音的细小声音传来。
可能终于哭够了，她的声音不再显得悲哀，只是有点紧张。
紧张？
“哥，像你说的，今晚我们还当是普通兄妹那样，对吗？
“就……也就是，我还没有表白只是偷偷喜欢你，你也偷偷喜欢我的状态？”
朦胧月光中，她眨巴着残存湿润的眼眸，唤醒人性深处最柔软的本能怜悯。连康德也要为之沉默。
我毕竟是魔王啊。
我想说去你吗的虽然你妈就是我妈但还是去你吗的苏小卯你脑子有坑吧我什么时候承认过喜欢你吗。
但是我嘴里蹦出来的字是：
“对。”
……
“哥~ ”
短暂的沉默以后，她以罕有而特有的撒娇声音叫我。
“……嗯？”
我没法再看她的眼睛了。我转过身去。
万幸她没有深究。
“我跟你说件事喔。”
“嗯……嗯。”
她的手指又一次点在我脊背上。我抖动着残躯，语气强硬，两个嗯字连用，表达了作者“你最好掂量清楚，不然劳资就去厕所睡”的潜台词。
“我有个喜欢的男生。”
“……嗯？！
“……嗯。”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被什么烬灭刃斩龙一刀从天灵盖劈开了整个身体。
等到我终于明白她说这话的含义，以及她喜欢的男生是谁——那种被斩裂的痛苦便不见了，取而代之，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理屈词穷、哥德巴赫般复杂。
“……但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我。”
妹妹听起来好沮丧。
“……哈。”
“我很努力地靠近了，从各种方面努力，每天想办法把自己变得更好一点。和开朗的同学学习，跟不同的人交流，克服社恐、克服不好好说话。然后最近好像终于稍微熟练了一些，能……顺利地表达想法。
“照这个进度，说不定，我估计，有一天……我也能做到……
“主动向他告白。”
我怀疑自己的指甲可能已有十七年没有修剪过。
不然它怎么可能刺得手心穿透似的烂痛。
“可他还是不喜欢我。不管我怎么做，怎么主动，他都像个木头……
“可能比木头还坏。他老想着要推开我。
“我好累啊哥哥。明明我也是个女孩子啊……我一直在追，一直在找他。因为实在太喜欢了， 怎么都放不下。
“但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好累……累得都出现了放弃的念头。
“我当然不会选择放弃。连想到这种念头都像过电一样，变得讨厌自己，觉得背叛了自己命的核心。
“可是我就……就是会产生这种念头了。不管我自己多么想否认。”
她幽幽地叹息，吐在我耳后。我心头既冰凉又滚烫。
#329417
“可是我也好想被他反过来追啊，就像以前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那时候那样。
“不管怎么惹他生气都没事，不管我怎么作精作怪把他推开，都会死皮赖脸缠着我、求我和好。
“我好想……好希望他现在也能那样。
“在我退缩怕累想逃避的时候，能来抓着我的手，叫我不许跑。死死地搂着我，说他爱我。
“说他这辈子都不会走。
“可是他不会说的。不会认真地这样对我说。
“因为他不喜欢我啊。
“……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男孩子喜欢上我呢？努力再把胸长大一点？”
最后半句话，莫名其妙的玩笑，她的语气却既低微又疲倦，似发泄，又好像说给自己听，对寻求答案早已绝望，根本没指望我回答。
没指望这世界上存在回答。
“……没有人值得我妹妹这么屈尊降贵，没有人。就是他吗张震和元彬生了个儿子有着周杰伦一样的才华也不行。劳资必把他所有腿都齐根打断。”
我凭着身为兄长的本能一鼓作气回答。
“不准说脏话，可口可乐。”
她隐约带笑地嘟囔着，拿手指戳我脊梁。
“但是我就是认死理，必喜欢他，没有第二选项，错不了。怎么办嘛？”
“……”
我沉吟良久。
“……那……”我转过身面对妹妹，面色凝重，
“……哥哥去给他磕头？”
“这能有什么用啊！”
苏小卯都惊了，一时瞪圆了眼睛，反复戳我的脸。
“这能有什么用……”
或许总算品出一些苦中作乐的好幽默，她笑了。
其实从理智上，我另外还想到一个答案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但依然是理智本智，它让我不说出口。
我怕说出口今晚事情就大发了。
满是迟疑，有如电影慢动作地，我伸手摸了摸她头发，随即叹气：
“人在不爱一个人之后，是会觉得对方的情绪荒唐可笑的。
“他如果真的铁了心不喜欢你，确实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作为哥哥，我只能做你永远的后盾和大本营，让你……失恋时也有家回。”
然后，或许是最后。
我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笑中带泪地，说出一句连自己想打自己的蠢话：
“但我在想……他这么严苛地拒绝你，拒绝我世界……拒绝我的妹妹苏小卯……
“……
“……他可能也有他的难处吧。”
“——噗嗤！”
苏小卯居然没绷住，立刻便笑出了声，抬眼撇我。
过了一会儿，我也和她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笑得无可奈何，笑得破罐破摔。
“不管怎么惹他生气都没事，不管我怎么作精作怪把他推开，都会死皮赖脸缠着我、求我和好。
“我好想……好希望他现在也能那样。
“在我退缩怕累想逃避的时候，能来抓着我的手，叫我不许跑。死死地搂着我，说他爱我。
“说他这辈子都不会走。
“可是他不会说的。不会认真地这样对我说。
“因为他不喜欢我啊。
“……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男孩子喜欢上我呢？努力再把胸长大一点？”
最后半句话，莫名其妙的玩笑，她的语气却既低微又疲倦，似发泄，又好像说给自己听，对寻求答案早已绝望，根本没指望我回答。
没指望这世界上存在回答。
“……没有人值得我妹妹这么屈尊降贵，没有人。就是他吗张震和元彬生了个儿子有着周杰伦一样的才华也不行。劳资必把他所有腿都齐根打断。”
我凭着身为兄长的本能一鼓作气回答。
“不准说脏话，可口可乐。”
她隐约带笑地嘟囔着，拿手指戳我脊梁。
“但是我就是认死理，必喜欢他，没有第二选项，错不了。怎么办嘛？”
“……”
我沉吟良久。
“……那……”我转过身面对妹妹，面色凝重，
“……哥哥去给他磕头？”
“这能有什么用啊！”
苏小卯都惊了，一时瞪圆了眼睛，反复戳我的脸。
“这能有什么用……”
或许总算品出一些苦中作乐的好幽默，她笑了。
其实从理智上，我另外还想到一个答案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但依然是理智本智，它让我不说出口。
我怕说出口今晚事情就大发了。
满是迟疑，有如电影慢动作地，我伸手摸了摸她头发，随即叹气：
“人在不爱一个人之后，是会觉得对方的情绪荒唐可笑的。
“他如果真的铁了心不喜欢你，确实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作为哥哥，我只能做你永远的后盾和大本营，让你……失恋时也有家回。”
然后，或许是最后。
我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笑中带泪地，说出一句连自己想打自己的蠢话：
“但我在想……他这么严苛地拒绝你，拒绝我世界……拒绝我的妹妹苏小卯……
“……
“……他可能也有他的难处吧。”
“——噗嗤！”
苏小卯居然没绷住，立刻便笑出了声，抬眼撇我。
过了一会儿，我也和她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笑得无可奈何，笑得破罐破摔。
#329425
42.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听着苏小卯细若游丝的呼吸声，均匀、湿热，像是自动导航一样落在我鼻尖上。
她的气味麻痹脑仁。
恍惚之中，沉沉的睡意向我涌来。我感到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疲惫，犹如灵魂猛地站了起来，卸下了包括肉体在内的所有负担。
什么都不再承受，什么都不再背负。诺言都忘却，责任都消弭。
只有此刻酣甜的长眠。
可我却不知为何没能睡着。
脑中始终缠有一根发痒的线。每当我即将合眼时就要骚动，挠着大脑沟壑，让人想抖腿挪手。总是睡不着。
她的呼吸始终恒定均一，在耳畔轻响。
我们学校离中心城区有一段距离。窗外路灯的微光，时不时会被隆隆驶过的大型货车遮挡，苏小卯的容颜于是在眼前时隐时现。
她闭着眼，流着泪；她闭着眼，面色平静；她撑着眼眸，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不，她是睁开眼，但眼神中尽是悔恨；她咬着腮帮，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记得了。
在看过的十秒之后就会忘，在影像流入脑海的同时就在消逝，像橡皮擦擦掉自身痕迹。
可能在四十年、五十年之后，我都会记得那个少给我盛了两块回锅肉的食堂大妈的脸；
可在现在，在下一秒，我就会忘掉她的样子。
她就在我眼前，呼吸相撞、触手可及的距离，我却想不起她的模样。
她闭着眼睛吗？
她睡了吗？
如果睡着了，我就能抚摸着她的脸庞，描述她长什么样。
永远铭刻在心里，一块墓碑似的东西。就像她说过的，在我结婚之后、在我每次看到镜中自己的时候、在我每次望见自己病床前探望的小孩和孙女的时候……
提醒我，我永世的爱人，唯一杀死过我的骑士，究竟是谁。
……
她是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耳朵，两条腿。
鼻梁小巧挺翘，有种东方的温婉的漂亮。脸庞还残留着丁点婴儿肥，让鹅蛋脸型不是那么完美——也更加完美。
嘴唇有些天然凸起。即使在不笑时，两侧也总扬着微小的弧度。
黑发顺延稀薄的刘海划过脸颊，勾勒出接近脸廓的曲线，挡住了粉白的耳尖。
眉毛纤细，毛流整齐。双眼皮。眼睛圆润、明亮，眼角并不像彭灵兮那样有妩媚的上扬，反而微微下垂。
因此，她笑起来的时候，卧蚕明显，就是标准用烂的月牙儿眼睛比喻，可爱到直达心脏。
“戳到我眼睛了，哥哥。”
忽然，我听见声音。
苏小卯睁着眼睛。
她语带笑意，平静地说。她的声音和神色都毫无波澜，丝毫不见被触碰的烦扰。宽容温柔得让我想起妈妈。
我为之一怔。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听着苏小卯细若游丝的呼吸声，均匀、湿热，像是自动导航一样落在我鼻尖上。
她的气味麻痹脑仁。
恍惚之中，沉沉的睡意向我涌来。我感到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疲惫，犹如灵魂猛地站了起来，卸下了包括肉体在内的所有负担。
什么都不再承受，什么都不再背负。诺言都忘却，责任都消弭。
只有此刻酣甜的长眠。
可我却不知为何没能睡着。
脑中始终缠有一根发痒的线。每当我即将合眼时就要骚动，挠着大脑沟壑，让人想抖腿挪手。总是睡不着。
她的呼吸始终恒定均一，在耳畔轻响。
我们学校离中心城区有一段距离。窗外路灯的微光，时不时会被隆隆驶过的大型货车遮挡，苏小卯的容颜于是在眼前时隐时现。
她闭着眼，流着泪；她闭着眼，面色平静；她撑着眼眸，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不，她是睁开眼，但眼神中尽是悔恨；她咬着腮帮，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记得了。
在看过的十秒之后就会忘，在影像流入脑海的同时就在消逝，像橡皮擦擦掉自身痕迹。
可能在四十年、五十年之后，我都会记得那个少给我盛了两块回锅肉的食堂大妈的脸；
可在现在，在下一秒，我就会忘掉她的样子。
她就在我眼前，呼吸相撞、触手可及的距离，我却想不起她的模样。
她闭着眼睛吗？
她睡了吗？
如果睡着了，我就能抚摸着她的脸庞，描述她长什么样。
永远铭刻在心里，一块墓碑似的东西。就像她说过的，在我结婚之后、在我每次看到镜中自己的时候、在我每次望见自己病床前探望的小孩和孙女的时候……
提醒我，我永世的爱人，唯一杀死过我的骑士，究竟是谁。
……
她是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耳朵，两条腿。
鼻梁小巧挺翘，有种东方的温婉的漂亮。脸庞还残留着丁点婴儿肥，让鹅蛋脸型不是那么完美——也更加完美。
嘴唇有些天然凸起。即使在不笑时，两侧也总扬着微小的弧度。
黑发顺延稀薄的刘海划过脸颊，勾勒出接近脸廓的曲线，挡住了粉白的耳尖。
眉毛纤细，毛流整齐。双眼皮。眼睛圆润、明亮，眼角并不像彭灵兮那样有妩媚的上扬，反而微微下垂。
因此，她笑起来的时候，卧蚕明显，就是标准用烂的月牙儿眼睛比喻，可爱到直达心脏。
“戳到我眼睛了，哥哥。”
忽然，我听见声音。
苏小卯睁着眼睛。
她语带笑意，平静地说。她的声音和神色都毫无波澜，丝毫不见被触碰的烦扰。宽容温柔得让我想起妈妈。
我为之一怔。
#329426
——我终究抚了上去。
抚摸她的面颊，确认她的五官，铭刻心底，就像从此再也不见。
然后，熹微的橙黄色光中，苏小卯睫毛低垂，粉嫩水润的唇角飞快地一咧又缩回。
精巧鼻翼翕动，她张开嘴巴，表情慵懒夸张，将锋利的犬齿咬在我伸出的手指上，轻轻细细地摩擦。
口里叼着指头，她将眼瞳上扬，泛着困倦和玩味的光，直望入眼底。
“哥革，我要碎了。”
她含混不清地宣告，然后就这样咬住我手指，像狐狸似的阖上双眸，蜷起身子睡了。
除去指尖一点以外，苏小卯没有任何一个身体部分与我相接触。
可我对天发誓，
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
世界上存在着这样让人仿佛在烈火里焚毁的撩拨。
我必须在火里睡着。
抚摸她的面颊，确认她的五官，铭刻心底，就像从此再也不见。
然后，熹微的橙黄色光中，苏小卯睫毛低垂，粉嫩水润的唇角飞快地一咧又缩回。
精巧鼻翼翕动，她张开嘴巴，表情慵懒夸张，将锋利的犬齿咬在我伸出的手指上，轻轻细细地摩擦。
口里叼着指头，她将眼瞳上扬，泛着困倦和玩味的光，直望入眼底。
“哥革，我要碎了。”
她含混不清地宣告，然后就这样咬住我手指，像狐狸似的阖上双眸，蜷起身子睡了。
除去指尖一点以外，苏小卯没有任何一个身体部分与我相接触。
可我对天发誓，
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
世界上存在着这样让人仿佛在烈火里焚毁的撩拨。
我必须在火里睡着。
#329428
43.
16岁的妹妹睡着身边时，17岁的兄长应该做什么样的梦？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一个幽怨的声音，幽怨中又带着变态般的亢奋。
“什么……我知道什么啊？”
回答的人显得一头雾水。
而告白者说出那句话。
“——知道我爱你。爱得无可救药。”
是的，告白。
就是发生在这KTV的这间包厢。灯光、地板、穹顶、音响和银幕。什么都一样。
什么都不一样。
龇牙咧嘴地努力地笑着，我绷紧面颊，紧到脸边的肌肉都发痛，像是魔术师表演吐剑似的吐出那句话。
早该说出口的那句话。
“我真的好爱你。”
我在沙发上立起身子，单手壁咚，把苏小卯摁在墙上。就像倒转了6岁时，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她穿着中袖，短裙，小皮鞋，以及黑色及膝袜。
色气兼而稚嫩，简直是在我好球区上跳舞——她明知这一点，而我也清楚她知道这一点。
因此，她在嗫嚅躲闪拒绝的时候，都显得没有丝毫说服力。
“……你在，你说什么呀……你是我哥！我是你……而且你不是还在纸条上写……写什么期待和彭灵兮，见证未来……”
嘴巴小小的，隐藏在鼻尖底下。她的眼眸噙满水光，软弱地朝下弯斜。都不知是在哭在笑了。语无伦次，浑身颤抖，这是苏小卯。
我的苏小卯。我最爱的苏小卯。
“怎么可能呢？你是我从十年前就狂热的初恋，是我最后的轻语、最先的情欲，我无数世界的无数小孩唯一的妈妈。
“光是念出你的名字都会让我兴奋，连每一根头发都勃起来。我怎么能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周的野女人，就这么残忍地对待你、翻来覆去惹你生气？”
“……所以那些话……一起见证未来，还有什么……一见钟情，”
她忽地撇下眼睑，然后又飞快地瞟视，泛红带着烟雾，难堪、忸怩、羞耻，像是在地狱里被剥光了盔甲的天使的眼神。
“……都不是真心的吗？”
“——”
我被那个神态，那看上去仍然抗拒、却每一个毛孔都渗入她爱意的眼眸，彻彻底底震慑，一时间说不出话，动弹不得。
然后我再踏近半步，拥抱住了她。
死死地、死死地拥抱她。
抱得那么死，勒得肋骨都发痛，紧到苏小卯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因为痛苦而嘤咛——
可她没有抱怨。我也没有松开手分毫。
就好像我们已永远地失去了彼此。
就好像这一秒已经过去了，这终究是一场悲哀的幻梦。
就好像她要将我熔进身体里，却遇上时光倒流、大气催压、免疫系统排异，全世界的一切都在反对我们相拥。
16岁的妹妹睡着身边时，17岁的兄长应该做什么样的梦？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一个幽怨的声音，幽怨中又带着变态般的亢奋。
“什么……我知道什么啊？”
回答的人显得一头雾水。
而告白者说出那句话。
“——知道我爱你。爱得无可救药。”
是的，告白。
就是发生在这KTV的这间包厢。灯光、地板、穹顶、音响和银幕。什么都一样。
什么都不一样。
龇牙咧嘴地努力地笑着，我绷紧面颊，紧到脸边的肌肉都发痛，像是魔术师表演吐剑似的吐出那句话。
早该说出口的那句话。
“我真的好爱你。”
我在沙发上立起身子，单手壁咚，把苏小卯摁在墙上。就像倒转了6岁时，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她穿着中袖，短裙，小皮鞋，以及黑色及膝袜。
色气兼而稚嫩，简直是在我好球区上跳舞——她明知这一点，而我也清楚她知道这一点。
因此，她在嗫嚅躲闪拒绝的时候，都显得没有丝毫说服力。
“……你在，你说什么呀……你是我哥！我是你……而且你不是还在纸条上写……写什么期待和彭灵兮，见证未来……”
嘴巴小小的，隐藏在鼻尖底下。她的眼眸噙满水光，软弱地朝下弯斜。都不知是在哭在笑了。语无伦次，浑身颤抖，这是苏小卯。
我的苏小卯。我最爱的苏小卯。
“怎么可能呢？你是我从十年前就狂热的初恋，是我最后的轻语、最先的情欲，我无数世界的无数小孩唯一的妈妈。
“光是念出你的名字都会让我兴奋，连每一根头发都勃起来。我怎么能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周的野女人，就这么残忍地对待你、翻来覆去惹你生气？”
“……所以那些话……一起见证未来，还有什么……一见钟情，”
她忽地撇下眼睑，然后又飞快地瞟视，泛红带着烟雾，难堪、忸怩、羞耻，像是在地狱里被剥光了盔甲的天使的眼神。
“……都不是真心的吗？”
“——”
我被那个神态，那看上去仍然抗拒、却每一个毛孔都渗入她爱意的眼眸，彻彻底底震慑，一时间说不出话，动弹不得。
然后我再踏近半步，拥抱住了她。
死死地、死死地拥抱她。
抱得那么死，勒得肋骨都发痛，紧到苏小卯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因为痛苦而嘤咛——
可她没有抱怨。我也没有松开手分毫。
就好像我们已永远地失去了彼此。
就好像这一秒已经过去了，这终究是一场悲哀的幻梦。
就好像她要将我熔进身体里，却遇上时光倒流、大气催压、免疫系统排异，全世界的一切都在反对我们相拥。
#329433
“……可是不行，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好小的时候就知道的。
“亲生兄妹不能结婚。”
她说这话语时，语气斩钉截铁，逻辑严丝合缝……眼角溢满泪水。
我心痛，又无比欣慰，分出一只手，用拇指擦拭她面庞泪痕。那湿润的细流仿佛是被我手指吸引，源源不断地外涌。
空气中游离甜蜜的涩味。被她哭泣的模样感染，我鼻腔也发酸了，多么愚蠢，想要流泪。
这不是Happy Ending吗？我们为什么会哭呢？
鬼使神差，犹如被挚爱的灵魂附体，我温柔地对妹妹说：
“……没关系。即使是那样也没有关系。
“我来见你，是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凝视她眼瞳微笑。她就在我眼前，被我手心擦净泪水，没有笑容，眉目因悲伤下垂，像即将被主人吃掉的兔子。
“什……什么事？”
她以略带嘶哑、颤抖着的声音问。
我凝视的眼神，从她的眼珠向下滑落，顺着鼻梁，落到翘起的、被泪珠沾湿的嘴唇上。
在那里贪婪地停滞了一两秒，又返回过去，看进她闪烁的瞳孔里。
我听说，卢浮宫中《蒙娜丽莎的微笑》在真空中受到了最高层次的保护，免受任何物理触碰。但馆内的研究人员发现，每年过去，那幅传世名作的表面，尤其是蒙娜丽莎的面庞，总会有微小但可测量的厚度缩减。
他们推测出一个结论：人的目光是有压力的。
我希望，在那一刻，苏小卯能感受到我目光的微渺重量。在那一刻，理解我最邪恶和最纯真的意图。
她理解到了。
“不……不行！不能亲……”
她强自镇定地说，伸手遮捂的动作却无比慌乱可怜。像只即将被老鹰捉住的雏鸟。
我卑鄙地淫笑着，没有亲她，却揽住她腰肢。
纤细，有弹性，隔着绵软的乳白布料。
我将脸抵得更近——鼻尖碰到她鼻尖，睫毛撞上她的睫毛。她的呼吸全乱了，想咽下口水都困难，却还不肯乖乖闭眼等吻。
她以最后一丝卑渺的倔强强撑着，努力不缩成一团，目光在眼睛觑起的缝隙，灼灼地望向我。
她樱桃色的唇瓣开启，这么近，我能几乎能嗅到她的唾液。
顺延这联想，我的幻想一发不可收拾——她的牙齿、牙龈，上颚粉红的软肉……还有还有尖利的我喜欢了一辈子的犬齿。
我早就想舔了。
于是，终于，我最后朝苏小卯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恶狠狠地亲吻上她的嘴唇，用舌头撬开牙。
软糯，湿润，柑橘和牛奶的味道。橘肉和奶汁的触觉。
像是含着蓓蕾吸吮花蜜。
“呜……咕嗯，不……我才不喜欢你，走开啊！……”
“亲生兄妹不能结婚。”
她说这话语时，语气斩钉截铁，逻辑严丝合缝……眼角溢满泪水。
我心痛，又无比欣慰，分出一只手，用拇指擦拭她面庞泪痕。那湿润的细流仿佛是被我手指吸引，源源不断地外涌。
空气中游离甜蜜的涩味。被她哭泣的模样感染，我鼻腔也发酸了，多么愚蠢，想要流泪。
这不是Happy Ending吗？我们为什么会哭呢？
鬼使神差，犹如被挚爱的灵魂附体，我温柔地对妹妹说：
“……没关系。即使是那样也没有关系。
“我来见你，是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凝视她眼瞳微笑。她就在我眼前，被我手心擦净泪水，没有笑容，眉目因悲伤下垂，像即将被主人吃掉的兔子。
“什……什么事？”
她以略带嘶哑、颤抖着的声音问。
我凝视的眼神，从她的眼珠向下滑落，顺着鼻梁，落到翘起的、被泪珠沾湿的嘴唇上。
在那里贪婪地停滞了一两秒，又返回过去，看进她闪烁的瞳孔里。
我听说，卢浮宫中《蒙娜丽莎的微笑》在真空中受到了最高层次的保护，免受任何物理触碰。但馆内的研究人员发现，每年过去，那幅传世名作的表面，尤其是蒙娜丽莎的面庞，总会有微小但可测量的厚度缩减。
他们推测出一个结论：人的目光是有压力的。
我希望，在那一刻，苏小卯能感受到我目光的微渺重量。在那一刻，理解我最邪恶和最纯真的意图。
她理解到了。
“不……不行！不能亲……”
她强自镇定地说，伸手遮捂的动作却无比慌乱可怜。像只即将被老鹰捉住的雏鸟。
我卑鄙地淫笑着，没有亲她，却揽住她腰肢。
纤细，有弹性，隔着绵软的乳白布料。
我将脸抵得更近——鼻尖碰到她鼻尖，睫毛撞上她的睫毛。她的呼吸全乱了，想咽下口水都困难，却还不肯乖乖闭眼等吻。
她以最后一丝卑渺的倔强强撑着，努力不缩成一团，目光在眼睛觑起的缝隙，灼灼地望向我。
她樱桃色的唇瓣开启，这么近，我能几乎能嗅到她的唾液。
顺延这联想，我的幻想一发不可收拾——她的牙齿、牙龈，上颚粉红的软肉……还有还有尖利的我喜欢了一辈子的犬齿。
我早就想舔了。
于是，终于，我最后朝苏小卯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恶狠狠地亲吻上她的嘴唇，用舌头撬开牙。
软糯，湿润，柑橘和牛奶的味道。橘肉和奶汁的触觉。
像是含着蓓蕾吸吮花蜜。
“呜……咕嗯，不……我才不喜欢你，走开啊！……”
#329438
她沉溺于拥吻十四秒后，双眼通红地反抗，想把我推开。
身体和眼睛水汪汪的。声音绵软无力，像她的手掌一样。
那双小巧的手，抻直了打算推开我。可她口是心非得连完全打直手臂都做不到。
弯弯曲曲、不成形状地举着，教科书般标准，标准的欲说还羞。
但出于绅士的品格，女孩子说不要就是不要，我听话退回原地，规规矩矩收回手。
“……真的吗？你真的不喜欢我？
“从来没心动、从来没超越兄妹感情，一丁点性欲也不存在，一毫厘不该有的心绪也没有过，从古至今，我们俩之间所有恩爱甜腻的回忆……
“全部都是出于对家人过度依赖，我单方面形成的恋爱错觉？”
那句话，那清晰入耳的数十个字，恍若焚尽世界的言灵。
那瞬间，苏小卯面上的神情陡然改变。她躲闪、羞怯、无地自容又恨又喜的娇俏模样忽然消失了，就像被烈火烧尽的蛇蜕。
崭新的、真实的、熟悉的……
记忆中的她站在原地，哀伤而坚强地微笑着，回答我的话。
仿佛时光倒流。
“……我喜欢你。
“无可救药地喜欢你。”
身体和眼睛水汪汪的。声音绵软无力，像她的手掌一样。
那双小巧的手，抻直了打算推开我。可她口是心非得连完全打直手臂都做不到。
弯弯曲曲、不成形状地举着，教科书般标准，标准的欲说还羞。
但出于绅士的品格，女孩子说不要就是不要，我听话退回原地，规规矩矩收回手。
“……真的吗？你真的不喜欢我？
“从来没心动、从来没超越兄妹感情，一丁点性欲也不存在，一毫厘不该有的心绪也没有过，从古至今，我们俩之间所有恩爱甜腻的回忆……
“全部都是出于对家人过度依赖，我单方面形成的恋爱错觉？”
那句话，那清晰入耳的数十个字，恍若焚尽世界的言灵。
那瞬间，苏小卯面上的神情陡然改变。她躲闪、羞怯、无地自容又恨又喜的娇俏模样忽然消失了，就像被烈火烧尽的蛇蜕。
崭新的、真实的、熟悉的……
记忆中的她站在原地，哀伤而坚强地微笑着，回答我的话。
仿佛时光倒流。
“……我喜欢你。
“无可救药地喜欢你。”
#329440
>>>>>>>>各位肥哥大家好！我是5yq。
衷心祝愿各位新年好，新春快乐。
这部小说第二卷即将告终，我在长拖了快半个月的稿后，终于也梳理好了剧情，从现在到第三卷结局的每一章大纲都有了。
剩下的就是填入戏肉。
我曾经打算卷二写完后也写个卷末总结，但现在看来第三卷不会太长，因此不是特别有必要，可以等全书完结一起写；
另一方面，也是我没有第一卷结束时那种强烈的“啊啊好想写个卷末总结”的情绪了。
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我把想表达的感情都在正文内容里写光，剩下的、作为作者的感情就无所谓说也无所谓不说（笑
我其实一直有一个比较固执的理念，可能还让部分肥哥卿卿等更新等得越发焦躁了——
我认为，一个好的作者应该、也只该通过作品和读者交流。
至于他自己个人性格如何、他对他自己的作品怎么想，这种屁事真的完全无关紧要——我对我自己是这样要求的。
理性思考，这大概是出于我看轻小说时看到太多译者莫名其妙插入的吐槽……因而对类似行为深恶痛绝。
所以我很少回复留言，也很少发正文以外的内容（比如下次更新是啥时候 (´∀((☆ミつ ）。我不希望读者被任何场外因素影响阅读。
事到如今，我理解这种方式有利有弊，但都走到现在了，就先这样吧。
我最初预计是春节之内直接把3卷全部完结，现在看来海口夸大了。
但无论如何，22年3月7日前一定会把正篇（第三卷）写完。这个春节，也一定有3次以上的更新。
接下来的剧情、乃至最终的结局，我并不能说很有把握。
可是世间哪有万全的准备，又哪有毫无瑕疵的小说呢。
（曹雪芹：不好意思我有 ᕕ( ᐛ )ᕗ
从标题开始，这也注定不会是完美无瑕的结局。
但这将是我可以接受的结局。
我衷心希望大家能享受这最后一段的阅读。
再次敬祝新春快乐，天天温暖。
衷心祝愿各位新年好，新春快乐。
这部小说第二卷即将告终，我在长拖了快半个月的稿后，终于也梳理好了剧情，从现在到第三卷结局的每一章大纲都有了。
剩下的就是填入戏肉。
我曾经打算卷二写完后也写个卷末总结，但现在看来第三卷不会太长，因此不是特别有必要，可以等全书完结一起写；
另一方面，也是我没有第一卷结束时那种强烈的“啊啊好想写个卷末总结”的情绪了。
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我把想表达的感情都在正文内容里写光，剩下的、作为作者的感情就无所谓说也无所谓不说（笑
我其实一直有一个比较固执的理念，可能还让部分肥哥卿卿等更新等得越发焦躁了——
我认为，一个好的作者应该、也只该通过作品和读者交流。
至于他自己个人性格如何、他对他自己的作品怎么想，这种屁事真的完全无关紧要——我对我自己是这样要求的。
理性思考，这大概是出于我看轻小说时看到太多译者莫名其妙插入的吐槽……因而对类似行为深恶痛绝。
所以我很少回复留言，也很少发正文以外的内容（比如下次更新是啥时候 (´∀((☆ミつ ）。我不希望读者被任何场外因素影响阅读。
事到如今，我理解这种方式有利有弊，但都走到现在了，就先这样吧。
我最初预计是春节之内直接把3卷全部完结，现在看来海口夸大了。
但无论如何，22年3月7日前一定会把正篇（第三卷）写完。这个春节，也一定有3次以上的更新。
接下来的剧情、乃至最终的结局，我并不能说很有把握。
可是世间哪有万全的准备，又哪有毫无瑕疵的小说呢。
（曹雪芹：不好意思我有 ᕕ( ᐛ )ᕗ
从标题开始，这也注定不会是完美无瑕的结局。
但这将是我可以接受的结局。
我衷心希望大家能享受这最后一段的阅读。
再次敬祝新春快乐，天天温暖。
#329442
44. 她生日
我们坐在餐厅里，我和妈妈。
很少见的，从我大概13岁以后就没有过了——这样完全刻意的、母子两人独处的时光。
作为小卯16岁生日的家庭聚餐地点，这自然是一间还不错的餐厅包厢，在高楼上。
近球形的空间宽大，三分之一墙壁是朝向西南的落地窗。
夕阳像是黯淡的余火映照在我面上，我的母亲坐在对面。
现在是下午6点10分。小卯和老爹7点才会来。
她没有笑容，看着我，然后望向远方穿透我。
我们俩很少有这种严肃的对谈。
从小妈妈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温柔的女性。在外企上班，精确、干练、讲求效率。她的教育方式是简单直接的讲道理，如果道理行不通……就找我爹来。
而我爹虽然看起来像个关公似的只有一副温酒斩华雄的面孔，但实际上，是既要扮红脸也要扮白脸。
凶的时候板起脸来骂人，柔的时候嬉皮笑脸耍赖。
父母这两边方式各有利弊——很难说我如今多少有些扭曲的个性和他们的教育完全没有关系。
“你知道吗，”她像个老脱口秀演员那样开了口，很吸引人，很有可能会冒出一些“你这么普通却这么自信”的诡异金句。
可是今天是苏小卯的生日。
我只是呆愣地盯着夕阳，盯到眼睛酸痛，想着她的告白。
脑子同我的眼睛一样，酸涩胀痛，想要流泪，想要爆炸开来喜悦地大喊：“好耶！我喜欢的女孩子也喜欢我！”，想要溺死在阴暗水底。
她怎么能喜欢我？
我注定要斩断她的恋情。
“你知道吗？”
妈妈说，“你知道为什么，小卯出生后没几个月，明明还能休产假，我却要马上投入工作，带着你去全国各地奔走？”
我犹如被雷神一锤头砸在脑门，完全没想到妈妈会提这一茬，整个人懵懵的。
不是，お母さん？你这里要是告诉我说苏小卯不是我亲生妹妹我会崩溃的噢？
我真的会当场跳下楼去融化在蓝天之中喔？？
——但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
下一刻，就和这个完全不知从何而来的话题一样，母亲说出一句撕了我脑前额叶也不能想出来的话。
“因为那年你爸出轨了。”
从远端模糊的群山脊线收回目光，看见我震惊甚至惶恐的眼神，她忽然一笑，笑得既成熟又疲惫，并且令人说不出的难过。
“放心，没有那么狗血。你和小卯都是我们俩的亲生孩子——他只不过是精神出轨。被我发现端倪。然后自己承认。”
我不知道妈妈为了今天的谈话准备了多久，又或是准备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她可能早就想跟我说这事，也可能原本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我说这件事。
我们坐在餐厅里，我和妈妈。
很少见的，从我大概13岁以后就没有过了——这样完全刻意的、母子两人独处的时光。
作为小卯16岁生日的家庭聚餐地点，这自然是一间还不错的餐厅包厢，在高楼上。
近球形的空间宽大，三分之一墙壁是朝向西南的落地窗。
夕阳像是黯淡的余火映照在我面上，我的母亲坐在对面。
现在是下午6点10分。小卯和老爹7点才会来。
她没有笑容，看着我，然后望向远方穿透我。
我们俩很少有这种严肃的对谈。
从小妈妈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温柔的女性。在外企上班，精确、干练、讲求效率。她的教育方式是简单直接的讲道理，如果道理行不通……就找我爹来。
而我爹虽然看起来像个关公似的只有一副温酒斩华雄的面孔，但实际上，是既要扮红脸也要扮白脸。
凶的时候板起脸来骂人，柔的时候嬉皮笑脸耍赖。
父母这两边方式各有利弊——很难说我如今多少有些扭曲的个性和他们的教育完全没有关系。
“你知道吗，”她像个老脱口秀演员那样开了口，很吸引人，很有可能会冒出一些“你这么普通却这么自信”的诡异金句。
可是今天是苏小卯的生日。
我只是呆愣地盯着夕阳，盯到眼睛酸痛，想着她的告白。
脑子同我的眼睛一样，酸涩胀痛，想要流泪，想要爆炸开来喜悦地大喊：“好耶！我喜欢的女孩子也喜欢我！”，想要溺死在阴暗水底。
她怎么能喜欢我？
我注定要斩断她的恋情。
“你知道吗？”
妈妈说，“你知道为什么，小卯出生后没几个月，明明还能休产假，我却要马上投入工作，带着你去全国各地奔走？”
我犹如被雷神一锤头砸在脑门，完全没想到妈妈会提这一茬，整个人懵懵的。
不是，お母さん？你这里要是告诉我说苏小卯不是我亲生妹妹我会崩溃的噢？
我真的会当场跳下楼去融化在蓝天之中喔？？
——但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
下一刻，就和这个完全不知从何而来的话题一样，母亲说出一句撕了我脑前额叶也不能想出来的话。
“因为那年你爸出轨了。”
从远端模糊的群山脊线收回目光，看见我震惊甚至惶恐的眼神，她忽然一笑，笑得既成熟又疲惫，并且令人说不出的难过。
“放心，没有那么狗血。你和小卯都是我们俩的亲生孩子——他只不过是精神出轨。被我发现端倪。然后自己承认。”
我不知道妈妈为了今天的谈话准备了多久，又或是准备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她可能早就想跟我说这事，也可能原本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我说这件事。
#329445
归根结底，这是她和我爸之间的事。而且依她理智冷静的性格，在说这句话以前，必定已经想出来她儿子所有可能的反应，做出了十数种可选预案，可以伺机择优采用。
可是即便如此，当事情已过去十年之久，我美丽的母亲眼角都爬上了清晰的皱纹——
她在话说出口的瞬间，还是泛红了眼眶，随后借由喝茶的动作掩饰。
放下的茶杯与杯盘撞击，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我想站起身来，给妈妈一个安慰的拥抱。
但她放下茶杯的时候，泛红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表情平静得像是刚才聊的出轨人是李华的爸爸。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而妈妈注视我，缓慢地露出了一个苦笑。
和刚才完全不同意义的苦笑，母亲特有的、对孩子的苦笑：
“怎么，你觉得你和小卯有可能不是亲兄妹？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
“……”
我无话可说。我自然不该失望，连表现出失望都是失态的不义之举。
何况这是在妈妈说起她最不堪回首的往事的时候。
可我真的……
“别想了。”
妈妈眯起眼睛，面上忽然闪过一丝奇妙的促狭神色，有种受害者调侃受害者的戏谑笑意，
“你们俩长得那么像，怎可能不是兄妹？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就是要遭天谴。”
我有些傻在原地，也不清楚她在骂我爸还是骂我，甚或骂苏小卯。
可是妈妈不应该知道我也喜欢苏小卯啊？？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
“……我和小卯长得不像吧？”
我摸着自己的脸喃喃呆问，困惑得以至于侧头望向玻璃中的倒影。
可惜窗外太亮了，我看不清自己的脸。
“笨儿啊……明明就很像。”
母亲温柔地笑着，站起身来，把我拉到窗前，在近处对照着玻璃，在我面上比划轮廓。
“……眉毛眼睛这一块确实是不像的，你的眼睛像我，小卯的更大更圆一些，像你爸；另外脸型也不太像，她是鹅蛋脸，你比她要有棱角得多。”
她说到这略微停顿，温暖的手指很快地划过鼻梁、人中、嘴巴、面颊和耳。
“但除此以外，你们每个五官都很像。
“你们一看就知道是兄妹。”
她的笑容，在霞光中，不知何时，变得浸染上了一丝悲哀。
我心乱如麻，舌如焦木，嗫嚅地问出那句早该说出口的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为什么是现在？”
可是即便如此，当事情已过去十年之久，我美丽的母亲眼角都爬上了清晰的皱纹——
她在话说出口的瞬间，还是泛红了眼眶，随后借由喝茶的动作掩饰。
放下的茶杯与杯盘撞击，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我想站起身来，给妈妈一个安慰的拥抱。
但她放下茶杯的时候，泛红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表情平静得像是刚才聊的出轨人是李华的爸爸。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而妈妈注视我，缓慢地露出了一个苦笑。
和刚才完全不同意义的苦笑，母亲特有的、对孩子的苦笑：
“怎么，你觉得你和小卯有可能不是亲兄妹？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
“……”
我无话可说。我自然不该失望，连表现出失望都是失态的不义之举。
何况这是在妈妈说起她最不堪回首的往事的时候。
可我真的……
“别想了。”
妈妈眯起眼睛，面上忽然闪过一丝奇妙的促狭神色，有种受害者调侃受害者的戏谑笑意，
“你们俩长得那么像，怎可能不是兄妹？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就是要遭天谴。”
我有些傻在原地，也不清楚她在骂我爸还是骂我，甚或骂苏小卯。
可是妈妈不应该知道我也喜欢苏小卯啊？？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
“……我和小卯长得不像吧？”
我摸着自己的脸喃喃呆问，困惑得以至于侧头望向玻璃中的倒影。
可惜窗外太亮了，我看不清自己的脸。
“笨儿啊……明明就很像。”
母亲温柔地笑着，站起身来，把我拉到窗前，在近处对照着玻璃，在我面上比划轮廓。
“……眉毛眼睛这一块确实是不像的，你的眼睛像我，小卯的更大更圆一些，像你爸；另外脸型也不太像，她是鹅蛋脸，你比她要有棱角得多。”
她说到这略微停顿，温暖的手指很快地划过鼻梁、人中、嘴巴、面颊和耳。
“但除此以外，你们每个五官都很像。
“你们一看就知道是兄妹。”
她的笑容，在霞光中，不知何时，变得浸染上了一丝悲哀。
我心乱如麻，舌如焦木，嗫嚅地问出那句早该说出口的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为什么是现在？”
#329447
45.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玻璃里，房间里微弱的背景灯光映亮了妈妈的倒影。镜中身旁的女士对着我微笑，答非所问。
“辰儿啊，妈妈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
“母性，写在基因里的生物本能，自然界最伟大的‘母爱’……在我身上，居然都只保持了区区两个月。
“小卯才出生两个月，我就抛下她去工作了。我没有办法。理智上我很清楚，那就是我的亲骨肉，你的妹妹，但可能是那段特殊时期的影响……我受不了她。
“我受不了她的哭、她的闹、吵着要吃奶，半夜睡不着，脑袋长得像个柿饼。”
说到这时，她突然摸了摸我后脑勺，在我耳边小声带笑地说：
“这种罪受一次就很够了。”
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时，她便恢复了原本模样，继续讲：
“所以，那段时间，我看见苏小卯就烦。
“因为看着她，就不得不想起你爸、余光就要瞟见你爸。他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侍卫着，凌晨3点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而你爸……那时候的你爸，让我恶心。
“你应该很少见到。他当时的脸上老是带着那种……小心翼翼？蹑眉蹑眼？反正是种非常卑微的讨好表情，卑微得都害怕了。
“就好像他不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女儿所以对她关怀备至……
“而是因为他想补偿我，他想忏悔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所以才事无巨细地对她好。二十四小时对她好，加倍对她好。
“但他当时照顾我儿子的时候都他吗的没有这么好过。”
妈妈咬牙切齿地说着，一瞬间低下了头又抬起。她握住臂膀的手指抓得我又热又疼。
她刚才说自己缺乏母爱。
可我觉得她不是缺乏母爱……我在心里笑，想笑又想哭。
她只不过是偏爱自己的其中一个孩子。
而这显然……不是我能责备的事情。
“他可能以为这种‘好好先生’表现能缓和我们的关系，他错了。
“那鬼鬼祟祟的丑陋表情，还有因为犯错才变出来的殷勤，只让我连他和他女儿一起厌烦上了。要是魏忠贤伺候熹宗皇帝是这种表情，他早就被斩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我当然不能斩了他和小卯。对不起啊。”
她像是蓦地从过往的情绪中挣脱，有些突兀地摸了摸我的头，笑容带着歉疚。
我知道她并不是为自己的情绪道歉——她是因为自己在我面前说小卯和老爹的坏话而向我道歉。
因为我知道兔子和老爸听见这话肯定会难过的。而我就要为了照顾他们，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我朝镜中的妈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我。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玻璃里，房间里微弱的背景灯光映亮了妈妈的倒影。镜中身旁的女士对着我微笑，答非所问。
“辰儿啊，妈妈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
“母性，写在基因里的生物本能，自然界最伟大的‘母爱’……在我身上，居然都只保持了区区两个月。
“小卯才出生两个月，我就抛下她去工作了。我没有办法。理智上我很清楚，那就是我的亲骨肉，你的妹妹，但可能是那段特殊时期的影响……我受不了她。
“我受不了她的哭、她的闹、吵着要吃奶，半夜睡不着，脑袋长得像个柿饼。”
说到这时，她突然摸了摸我后脑勺，在我耳边小声带笑地说：
“这种罪受一次就很够了。”
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时，她便恢复了原本模样，继续讲：
“所以，那段时间，我看见苏小卯就烦。
“因为看着她，就不得不想起你爸、余光就要瞟见你爸。他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侍卫着，凌晨3点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而你爸……那时候的你爸，让我恶心。
“你应该很少见到。他当时的脸上老是带着那种……小心翼翼？蹑眉蹑眼？反正是种非常卑微的讨好表情，卑微得都害怕了。
“就好像他不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女儿所以对她关怀备至……
“而是因为他想补偿我，他想忏悔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所以才事无巨细地对她好。二十四小时对她好，加倍对她好。
“但他当时照顾我儿子的时候都他吗的没有这么好过。”
妈妈咬牙切齿地说着，一瞬间低下了头又抬起。她握住臂膀的手指抓得我又热又疼。
她刚才说自己缺乏母爱。
可我觉得她不是缺乏母爱……我在心里笑，想笑又想哭。
她只不过是偏爱自己的其中一个孩子。
而这显然……不是我能责备的事情。
“他可能以为这种‘好好先生’表现能缓和我们的关系，他错了。
“那鬼鬼祟祟的丑陋表情，还有因为犯错才变出来的殷勤，只让我连他和他女儿一起厌烦上了。要是魏忠贤伺候熹宗皇帝是这种表情，他早就被斩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我当然不能斩了他和小卯。对不起啊。”
她像是蓦地从过往的情绪中挣脱，有些突兀地摸了摸我的头，笑容带着歉疚。
我知道她并不是为自己的情绪道歉——她是因为自己在我面前说小卯和老爹的坏话而向我道歉。
因为我知道兔子和老爸听见这话肯定会难过的。而我就要为了照顾他们，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我朝镜中的妈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我。
#329449
“我只能逃走。带着我的儿子，远离这些……我不再喜欢的人和地方。我主动申请调离。”
她喟然长叹。
“我其实能够理解他。但我可能永远都没法原谅。原谅他在我怀孕的时候……
“但你知道吗，辰儿？我现在回想起来，即使在那段日子，在那种可笑的、幼稚的感情最旺盛的时候，
“我也从来没有真正地……不喜欢你爸爸。”
她仿佛是今天首次，将朝向我的目光偏移开了，向着遥远的天穹彼端露出笑。
世界上有一百万种复杂的表情，是以我现在的人生阅历所不能看懂的。而当时我看见妈妈的脸上闪过的笑颜，是其中最难懂的那一种。
“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表面上厌烦自己的丈夫、女儿，但其实，心底最厌烦、最恶心得不行的……
“是即使在这种时候，还会同情你爸可怜的，我自己。”
>>>>>>>>新年快乐！～
晚点还有一更 (ゝ∀･)
她喟然长叹。
“我其实能够理解他。但我可能永远都没法原谅。原谅他在我怀孕的时候……
“但你知道吗，辰儿？我现在回想起来，即使在那段日子，在那种可笑的、幼稚的感情最旺盛的时候，
“我也从来没有真正地……不喜欢你爸爸。”
她仿佛是今天首次，将朝向我的目光偏移开了，向着遥远的天穹彼端露出笑。
世界上有一百万种复杂的表情，是以我现在的人生阅历所不能看懂的。而当时我看见妈妈的脸上闪过的笑颜，是其中最难懂的那一种。
“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表面上厌烦自己的丈夫、女儿，但其实，心底最厌烦、最恶心得不行的……
“是即使在这种时候，还会同情你爸可怜的，我自己。”
>>>>>>>>新年快乐！～
晚点还有一更 (ゝ∀･)
#329451
46.
“后来你都知道。
“我带着你回到了益州，重归于好，签订了和平共处五项条约，跟他，恩恩爱爱地生活到了现在。”
我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并不那么合适，却因为我对老妈的感情而逐渐变得如鲠在喉的问题。
然而我不想此时打断她。
因为她就要说到我们的事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们可以从中归纳出两点重要结论——其中第二条是我最近才归纳出来的。”
母亲重新拉我回到餐桌旁坐下，她紧挨着坐在我身侧。
不知为何，说出上一句话时，她冲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第一，我们很难控制感情。
“一份感情的起源可能是基因决定、可能是荷尔蒙蒙蔽大脑，也可能是出于理智权衡后的利益同盟。但当它发展到后来……
“理智、荷尔蒙还有基因，哪一样都不能帮我们控制住它。你放出来瓶中的魔鬼，不能指望它自己困了乖乖睡回去。
“你这么聪明，肯定也从刚才的故事中学到了这个道理。”
妈妈习惯性地捏了捏我的脸。
“第二……0～5岁是社会亲缘关系形成概念的重要阶段，它构建了我们对于主要血亲的认知、以及未来与所有人沟通接触的基础。
“所以，千万不要在幼年时期把你的儿子和女儿分开居住……他们会想和彼此谈恋爱。”
妈妈朝我煞有介事地眨了眨眼睛。
——本来被先前沉重故事感染，我已经酝酿出了好一胸腔的复杂情绪，结果遭她这一手突然袭击搞得差点喷出血来。
哭笑不得。
“好了。既然知道了‘感情难以自控’，我们应该对它做出怎样的防范措施呢？”
母亲抓着我的手，温和地望着我的眼睛，像小学时教我做题时那样问我。
“呃……”我苦思良久，回答：
“……斩断尘缘，出家为僧，法号灭根？”
“灭你个头。”
她抬手就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一个好的赛车手不会追求‘不失控’——因为完全不失控是不可能的。她们会把失控变成在自己预料之中的、故意的打滑，也就是‘可控的失控’
“所以，苏辰。”
母亲的神情依旧带有笑意，可她握住我的手，眼神是无比的严肃与认真。
“我讲这个故事，是要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
我难以置信，眼眶几乎要被撑裂——
那些决然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一些我混沌的脑子都还没意识清楚的事，却开始在撩拨我心脏，缠满骨骼与肺腑。
“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社会’。对于个体来说不存在。你没法走在街上碰见‘社会’和他打招呼，也没法明天中午约‘社会’出来一起吃个饭。
“后来你都知道。
“我带着你回到了益州，重归于好，签订了和平共处五项条约，跟他，恩恩爱爱地生活到了现在。”
我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并不那么合适，却因为我对老妈的感情而逐渐变得如鲠在喉的问题。
然而我不想此时打断她。
因为她就要说到我们的事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们可以从中归纳出两点重要结论——其中第二条是我最近才归纳出来的。”
母亲重新拉我回到餐桌旁坐下，她紧挨着坐在我身侧。
不知为何，说出上一句话时，她冲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第一，我们很难控制感情。
“一份感情的起源可能是基因决定、可能是荷尔蒙蒙蔽大脑，也可能是出于理智权衡后的利益同盟。但当它发展到后来……
“理智、荷尔蒙还有基因，哪一样都不能帮我们控制住它。你放出来瓶中的魔鬼，不能指望它自己困了乖乖睡回去。
“你这么聪明，肯定也从刚才的故事中学到了这个道理。”
妈妈习惯性地捏了捏我的脸。
“第二……0～5岁是社会亲缘关系形成概念的重要阶段，它构建了我们对于主要血亲的认知、以及未来与所有人沟通接触的基础。
“所以，千万不要在幼年时期把你的儿子和女儿分开居住……他们会想和彼此谈恋爱。”
妈妈朝我煞有介事地眨了眨眼睛。
——本来被先前沉重故事感染，我已经酝酿出了好一胸腔的复杂情绪，结果遭她这一手突然袭击搞得差点喷出血来。
哭笑不得。
“好了。既然知道了‘感情难以自控’，我们应该对它做出怎样的防范措施呢？”
母亲抓着我的手，温和地望着我的眼睛，像小学时教我做题时那样问我。
“呃……”我苦思良久，回答：
“……斩断尘缘，出家为僧，法号灭根？”
“灭你个头。”
她抬手就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一个好的赛车手不会追求‘不失控’——因为完全不失控是不可能的。她们会把失控变成在自己预料之中的、故意的打滑，也就是‘可控的失控’
“所以，苏辰。”
母亲的神情依旧带有笑意，可她握住我的手，眼神是无比的严肃与认真。
“我讲这个故事，是要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
我难以置信，眼眶几乎要被撑裂——
那些决然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一些我混沌的脑子都还没意识清楚的事，却开始在撩拨我心脏，缠满骨骼与肺腑。
“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社会’。对于个体来说不存在。你没法走在街上碰见‘社会’和他打招呼，也没法明天中午约‘社会’出来一起吃个饭。
#329453
“当然，还有一部分郭嘉法律。”
“……那就变得更难了啊。”
“可以更难，也可以更简单——”
妈妈捏了捏我的手心。
这个动作是我们娘儿俩常年间的默契，通常出现在我爸或小卯说了什么蠢话，她想骂而不方便开口，需要我当僚机，先垫一下刀作为导火索的时候。
“取决于你怎么处理。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时间不够了。
“总之，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你可以和苏小卯……在一起的机会。我可以默许。
“不仅如此，妈妈还可以帮你，可以用之前那件事你爸欠我的帮你。他不敢有意见。
“只要你愿意接受这个机会，只要你肯答应我……把这个‘失控’，变成‘意料之中的打滑’。”
她又捏了捏我掌心。她的目光灼灼似火。
恍惚间，我从那双眼睛看到了某种我曾在苏小卯的眼中看到的神采。
恍惚间，有并不存在的大风从我颈间吹过，我心知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人生转折点。
一辈子最关键的十字路口。
“怎么样，辰儿？ 你敢答应我吗？”
“……那就变得更难了啊。”
“可以更难，也可以更简单——”
妈妈捏了捏我的手心。
这个动作是我们娘儿俩常年间的默契，通常出现在我爸或小卯说了什么蠢话，她想骂而不方便开口，需要我当僚机，先垫一下刀作为导火索的时候。
“取决于你怎么处理。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时间不够了。
“总之，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你可以和苏小卯……在一起的机会。我可以默许。
“不仅如此，妈妈还可以帮你，可以用之前那件事你爸欠我的帮你。他不敢有意见。
“只要你愿意接受这个机会，只要你肯答应我……把这个‘失控’，变成‘意料之中的打滑’。”
她又捏了捏我掌心。她的目光灼灼似火。
恍惚间，我从那双眼睛看到了某种我曾在苏小卯的眼中看到的神采。
恍惚间，有并不存在的大风从我颈间吹过，我心知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人生转折点。
一辈子最关键的十字路口。
“怎么样，辰儿？ 你敢答应我吗？”
#329457
47.
“……
“不，我不敢答应。我不接受这个机会。”
“哈，儿子，不用这么快回答我的。你再仔细想想——在这顿饭结束的时候，给我答复就可以。”
再仔细想想？
再仔细想想吧。
可我该想些什么呢？
想我不敢幻想的东西吗，苏小卯穿上婚纱，她从小期盼的、当上新娘的那一天？
想我注定不该拥有的吗——依照官方法律，我给不了苏小卯的，那场婚礼？
我有权利吗？剥夺她正常，朴实，符合常识，符合大姨、三姑、舅爷爷和舅奶奶还有爸爸妈妈期待的，人世间最普适的幸福路径？
剥夺她光明正大、享受所有人祝福的，梦想中的恋爱婚姻？
我凭什么……把这一切摧毁，然后让她只属于我？
为了我，她得牺牲多少本来理应享有的美好？
为了她——我又能承受多少，误解诽谤恶意和中伤？
……
……我在KTV里说过，我有答案。我早就有了答案。
所以，当然了。我在KTV里有答案，我在餐厅里也会有答案。
我在家里会有答案，我在学校里也会有答案。
我在办公室里会有答案，我在每天浴室的镜前也会有答案。
我在婚礼现场会有答案，我在只针对0～5岁的儿童服装店里也会有答案。
我在养老院里会有答案。
我在五尺泥土之下也会有答案。
“你犹豫了，苏辰。”
妈妈向后微微倾身，像是谈判已经有了预料之中的结果。她面上的笑意几乎只剩眼中残留的些许。
“犹豫、动摇得这么厉害……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吧。不要逆势而行。
“何况，即使是你妈妈我，这种‘机会’……也不可能再跟你提第二次。”
我深吸一口气。
妈妈已经快毫无道德观念地尝试帮助我了。饶是一股窝囊的愤怒冲上脑门，可我只能对自己生气。
开玩笑。
——我怎么不犹豫？
——我怎么能不动摇？？
那是苏小卯啊。那是我六岁时开始的初恋，纠葛一生的青梅竹马，被上天列为禁忌的女孩。
我怎么可能……
不心动？
“……妈。我以前从一本网络小说看到过一句话——
“对不起我知道我该看点更经典的东西的，但我已经18岁了，我的人生观就是靠这些东西塑造的，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再次深深吸气。暮春时节，空气却冷得像细密的针，戳刺着肺脏，连声音都颤抖了。
“‘动摇过的，才叫信念；曾经想过放弃，才算得上坚持。’”
我说过了。那答案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为了我，苏小卯不该牺牲任何她生来理应享有的美好。
“……
“不，我不敢答应。我不接受这个机会。”
“哈，儿子，不用这么快回答我的。你再仔细想想——在这顿饭结束的时候，给我答复就可以。”
再仔细想想？
再仔细想想吧。
可我该想些什么呢？
想我不敢幻想的东西吗，苏小卯穿上婚纱，她从小期盼的、当上新娘的那一天？
想我注定不该拥有的吗——依照官方法律，我给不了苏小卯的，那场婚礼？
我有权利吗？剥夺她正常，朴实，符合常识，符合大姨、三姑、舅爷爷和舅奶奶还有爸爸妈妈期待的，人世间最普适的幸福路径？
剥夺她光明正大、享受所有人祝福的，梦想中的恋爱婚姻？
我凭什么……把这一切摧毁，然后让她只属于我？
为了我，她得牺牲多少本来理应享有的美好？
为了她——我又能承受多少，误解诽谤恶意和中伤？
……
……我在KTV里说过，我有答案。我早就有了答案。
所以，当然了。我在KTV里有答案，我在餐厅里也会有答案。
我在家里会有答案，我在学校里也会有答案。
我在办公室里会有答案，我在每天浴室的镜前也会有答案。
我在婚礼现场会有答案，我在只针对0～5岁的儿童服装店里也会有答案。
我在养老院里会有答案。
我在五尺泥土之下也会有答案。
“你犹豫了，苏辰。”
妈妈向后微微倾身，像是谈判已经有了预料之中的结果。她面上的笑意几乎只剩眼中残留的些许。
“犹豫、动摇得这么厉害……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吧。不要逆势而行。
“何况，即使是你妈妈我，这种‘机会’……也不可能再跟你提第二次。”
我深吸一口气。
妈妈已经快毫无道德观念地尝试帮助我了。饶是一股窝囊的愤怒冲上脑门，可我只能对自己生气。
开玩笑。
——我怎么不犹豫？
——我怎么能不动摇？？
那是苏小卯啊。那是我六岁时开始的初恋，纠葛一生的青梅竹马，被上天列为禁忌的女孩。
我怎么可能……
不心动？
“……妈。我以前从一本网络小说看到过一句话——
“对不起我知道我该看点更经典的东西的，但我已经18岁了，我的人生观就是靠这些东西塑造的，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再次深深吸气。暮春时节，空气却冷得像细密的针，戳刺着肺脏，连声音都颤抖了。
“‘动摇过的，才叫信念；曾经想过放弃，才算得上坚持。’”
我说过了。那答案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为了我，苏小卯不该牺牲任何她生来理应享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