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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fYaoiH2 2024-04-19 11:08:43
读书笔记:《联大八年》

一本西南联大的校史文献。关键是,它由联大学生自行收集、汇编而成。封面四字“联大八年”是闻一多所写。
初版在1946年,如今60年后,由新星出版社首次完整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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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fYaoiH2 Po 2024-04-22 00:06:44
毕业后我回川省亲一趟便又回到学校来了。留在学校里工作,物质生活当然是清苦的,可是从别方面可得到一些补偿。从四川回来,我跟朋友写信说我很高兴我又回到联大,又回到这学府里来了,又立足到这片园地上来了。
当我暑天在四川,羁滞在旅途上的时候,我多焦急,多望早日回来。
这里,有我熟识的面孔,有温热的气息,有殷殷的情怀。这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隐微细小的所在,每一棵树,每一片草,我都认识。这里,蔚蓝的天,白色的云,温暖的空气,辉煌的阳光,我也都熟知。轻松,自由,适意,像回到了故乡,像鱼回到了自己的水国。
重庆的燥热使人不耐烦,头上是炎炎烈日,足下是烘热的砂岩,人整天流汗,整天伛偻着上坡下坡,不是生活在绿荫的平原中,也不是生活在开阔的原野上;在贵阳,你也找不到这份清闲,宁静,平和与秀媚,恐怕后方的都市里,就只昆明最好了。
工作以外,你可以与人分度一些时光,聊天,念书,或者散步。当你有兴致的时候,还可以去听一些爱听的课,以最舒适的姿态坐着,闲闲地,悠悠地听人向你娓娓叙述一些絮事,一些远的,古的,美丽动人的情节或境界,没有人会干涉你或打搅你,思想可以飘得老远,心像受到无声的祝福,而心花的舒放,就像花苞舒放一样地轻悄,使你全然不觉不知,早晚凉爽使你清醒,白日的阳光使你饱满,自在,逍遥,可以随意笑,随意讲,有什么不好的呢?
可惜的是现在该走了,但是任谁都会带着这份对联大以及对昆明的系念,因为昆明与联大是一体的;昆明感染着联大的气质,而联大却非常和谐地嵌进昆明的自然景色之中,像西山滇池一样的使昆明有色有声。
WfYaoiH2 Po 2024-04-22 00:14:34
>>Po.1238458
(这篇文章“了”字实在太多,确实很像写作初学者的习惯。)
(不过也不怪光远,他好像读的是工学院,学理科的!按当时课程安排,文理两家,仍然泾渭分明。不擅长文字也可以理解。只是想说“了”字用得太多,让人感觉说话不流畅,阅读体验会打折。)
WfYaoiH2 Po 2024-04-22 00:45:31
👍🏻《我住在新校舍——衣食住行及其他》走幸田

很真实的一篇。
这篇没有掺杂太多个人感想,说的就是当时西南联大衣食住行的现实条件,发现确实苦。
看完这篇有点理解光远了。

仔细想想,汪曾祺其实是属于很有钱的那批学生,家庭教育一直好,有钱,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校外。有空就去校外逛街、探店、泡茶馆,校内就是上课和泡图书馆。哪里用过学校的开水房、食堂啊,这些让光远和走幸田抓耳挠腮的东西,可他好像连提都没提过!
再加上汪老本身博识、堪称行走的百科全书,他脑袋里面的实用知识根深蒂固。小时候对着野花野草都能自娱自乐玩上一整天,长大后熬夜泡图书馆到天亮,竟然苦中作乐乐更多。汪老这种学生才是少数人。

《我住在新校舍》这篇文中甚至真的提到了,有钱学生和一般学生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虽然那时候能上联大的人家境都不一般,但还是天外有天。就像艺术生之间也有极大的贫富差距...)
WfYaoiH2 Po 2024-04-22 11:27:43
他说:“联大究竟是一个‘大’大学”,我那时刚来联大,一时摸不着头绪,实在不懂这“大”字的意思,他大概也知道我不太懂他的话,拍拍我的肩膀,向我说:“你多住住,自然就会体验出来的。”这是三年前的事了。
在联大的时日里,我老忘不了这位同学的话。最初,无论如何我想不出这“大”的道理。

住了三年,果然慢慢有了些发现。现在不妨先从一日三餐讲起。

(↑确实。西南联大是清北南开三家合流,再加上当时的昆明友邻云南大学,四家学校全在这“联合大学”里面了。联大总人数其实不多,一千七余人,但毕竟我国最高学府,其中的文化、乐趣、氛围之“大”甚至比今天的好多大学都要“大”。
(接下来文章也主要说明了联大的“大”不在规模、人数、衣食住行,而在人文。)
WfYaoiH2 Po 2024-04-22 11:28:01
昆明在抗战期中,一直是全国物价最高的城市。联大同学的伙食当然更比旁的学校坏得更胜一筹。在别的学校,贷金或是公费总可以勉强维持伙食,交了贷金条就可以高枕无忧。然而在联大,不成,除了公费,你总还得自己再去筹措一笔伙食费。两宗伙食费加在一起,经过厨工的剥削(大学生哪有时间去监视厨采员!),还只能供给两餐饭。

(↑括号里面的是原文...笑死了)


停战以前,我们是吃公米,提到公米,每个曾在大后方当过公务员或是学生的,大概不会忘记那永远煮不熟的黑米(原因是早有人“发”过水),加上十分之一的谷子,稗子,砂子,泥巴的“八宝饭”。菜当然不用说,有盐无油已经是比较好的时候,就怕吃饭的时候膳友们质问菜里面为什么连盐都不放。

(↑公米,就是交公粮里面的公粮。“交公粮”制度,是指广大农民按规定将自己所种植的粮食、蔬菜等农作物收成的一部分,集中交给国家或指定机构。)
WfYaoiH2 Po 2024-04-22 11:37:29
“牙祭”和“加餐”是大后方人们最感兴趣的字眼,然而我们联大除了五四或是旧历年节由学校津贴钱给伙食团加菜而外,经年是提不上这两个字的,我们的伙食也有一段黄金时代,那是在胜利初来时,大家都以为以后会有一个安定的局面,物价狂跌,而贷金和公费却并没有跌。这时,我们六样菜中至少有四碗非肉即蛋,不少附近中学的同学都赶到联大来包伙食。然而这只是昙花一现,内战再起的时候,我们就又恢复旧观了。
然而在这里,事情就是如此:在学校后面铁路旁边茅棚里住的贫民,每餐饭还带了他们仅有的洋铁罐,来搜索我们的残余。看了这种情形,同学除了自己要硬哽下几碗“八宝饭”外,还要花脑筋想想:“中国的问题在那里!”

(↑打牙祭,在方言中指的是一种吃荤菜的传统仪式,后来泛指“吃顿好的”“加餐”。)
(“中国的问题在那里!”←那里就是现今“哪里”的意思。)
(抗战胜利1945年,内战就是解放战争1946年。感觉像是才丰盛了几个月/半年,好可怜......给了学生一丝丝的希望,然后又残忍地收回了,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若我不曾见到光明!原来我们食堂本来就能做到这么丰盛,但只是一直以来都被上头压制、被战争管制。
(抗战胜利后市场物价狂跌,但是学校公费并没有跌,也能说明国民政府还在那。迟早要爆发解放战争了。)
WfYaoiH2 Po 2024-04-22 11:59:34
除了伙食坏,我们还要忍受厨房的脏,有些女同学强调的说联大厨房是全世界最脏的地方,这话当然太夸张;然而说联大的厨房是世界上最脏的厨房之一,大概一点也不过火。
学校里没有给厨工睡的地方,厨子就都睡在厨房里,四个人合睡一架双人床。经年不洗的被盖,灰尘加上油类就在被面和被里都镀上了一层有几分厚的黑色胶状物。有时买回来的菜没有地方放,也就放在上面。厨房里的桌子,大概自从建厨房以来也就不曾洗过。灰尘泥渣,弄得个满池污秽,白天里耗子就出没无常,而昆明的苍蝇,因为每年冬天都不太冷的缘故,一到初夏也就多得特别。这样一来,饭里菜里吃出苍蝇,老鼠屎,跳蚤,臭虫,甚至长串的头发来,就是很平常的事了。

(↑。。什么五毒俱全啊!要是只有其中两三样我还能说“正常,全国大学都这样,现在也一样”,最后那句给我干沉默了,已经是“不要在害虫们的家里做饭”级别)


拿两餐饭来说罢,文林街有的是小馆子,而包饭又是最“时麾”的事。在外面住的同学,当然宁愿出三倍的价钱,懒得每餐饭跋涉到学校,又可以有几片肉点缀点缀,一举几得,当然不愿再到学校来吃“八宝饭”了。而早点呢?学校门口有一排颇惬人意的早点摊,鸡蛋饼,牛奶,面,包子或是豆浆,蛋都随你的意。每天虽然至少要花二百元,比起在学生服务处人多的时候要排队等馒头,就不知道“高级”若干倍了。这种“阶级”在联大也并不太少。至于有些在外面兼差的同学,无论是作家庭教师也好,在店子里当“师爷”也好,常常可以在老板那里找到“归宿”。昆明有名的酒馆饭店,联大同学经常出入其间的也并不乏人。

(↑。。果然啊,有钱学生都在校外吃了)
WfYaoiH2 Po 2024-04-22 12:04:14
坐着凳子吃饭,在我们早成了历史,自从三十三年学校把食堂之一改成了“会堂”之后,站着吃饭都要肩靠肩背靠背了。盛饭的时候,不时要说上几声“对不起”或是“Sorry”。
在饭堂里我们报销了两顿饭之后,早点还要自己想办法。从前也有些热心的同学举办稀饭膳团,另外收费。然而读到大学的学生,多少都有了点“学生老爷”的脾气,谁也不高兴六点钟就起床吃稀饭,于是稀饭膳团慢慢冷落,后来也就倒闭了。学生服务处为同学办的豆浆馒头,倒比稀饭便当得多,最高的价钱不过卖到每半月六百元,而吃的时间从早上六点到十点都听便,一直到联大结束时他还拥有八百人的顾主。

(↑解放战争前,通货膨胀太严重了,“半个月六百元”只知道指的是便宜,无法换算成现在的具体物价来比较。)
(“倒是比稀饭便当得多”→“便当”就是现今“便宜”“实惠”的意思。)
(豆浆馒头,从古至今最实惠的早餐......一直到联合大学解散都还有800多人订餐。)


上面说的是食的“黑暗面”,“光明面”却也有的。
拿两餐饭来说罢,文林街有的是小馆子,而包饭又是最“时麾”的事。在外面住的同学,当然宁愿出三倍的价钱,懒得每餐饭跋涉到学校,又可以有几片肉点缀点缀,一举几得,当然不愿再到学校来吃“八宝饭”了。而早点呢?学校门口有一排颇惬人意的早点摊,鸡蛋饼,牛奶,面,包子或是豆浆,蛋都随你的意。每天虽然至少要花二百元,比起在学生服务处人多的时候要排队等馒头,就不知道“高级”若干倍了。这种“阶级”在联大也并不太少。至于有些在外面兼差的同学,无论是作家庭教师也好,在店子里当“师爷”也好,常常可以在老板那里找到“归宿”。昆明有名的酒馆饭店,联大同学经常出入其间的也并不乏人。

(↑学校的光明面是在校外....好吧!)
(此处第一次提到联大的“贫富阶级”。其实不一定是住在校外的学生才经常在外面吃,校内的有钱学生也经常出去吃。比如汪曾祺就是住在校内却吃在校外的。)
WfYaoiH2 Po 2024-04-22 12:25:44
传说中的昆明是“四季如春”,这话也许是不错的,因为昆明绝没有热得透不过气来,或是需要烧暖炉的时候。可是昆明有时一天下雨出太阳可以轮上十来次,以致气候的变化,一天之中,四季都可能齐全。你不信吗,联大就可以供给你例证,有时当有些男同学还穿着棉大衣的时候,女同学的春装业已上市;而有时当女同学正穿着“海勃绒”的时候,“夏威夷”就出现了。
当我初来联大时,英国细毛呢的西装或是重庆呢的中山装,穿的同学不在少数,多数的同学却都是一件蓝布大褂或是一件Jacket,质料是布、皮都有。在三十三年度寒假,有些沦陷区的同学,钱的接济完全断绝了,苦苦的兼一点差。因为门径不通,多半是贱价出卖自己的劳力,所得的报酬除出必需的零花之外,那里还能有余钱制衣服。于是一件衣服补了又补,缝了又缝。有时一双袜子最后几乎露不出一块原来的颜色。而坐在太阳里等衣服干了再穿上身的同学,也不在少数。
三十四年以后,美国人到昆明的多了,他们多的是吃的穿的。招待所的侍役往外面偷,他们自己也常常因为没有酒钱或是赌输了而出卖衣服,于是G.I.给予联大同学穿的方面一个大的补给。美国人的G.I.穿的要比吃的质地要好得多。

(↑也写的是贫富差距,但没有涉及贫富“阶级”,因为其中一部分人是被困在沦陷区才断了经济来源的,纵使家里有钱也没法接济。
(读书时学过的:“沦陷区”就是敌占区,日军占领区域。与沦陷区相对的就是“国统区”,国民政府统治区域。)
(“呢”指的是呢绒,“xx呢”指的是xx品种呢绒,比如英国细毛呢、重庆呢就是英国细毛品种、重庆品种。后来时代变啦,比起呢绒,现在更流行羊绒了......)
(“G.I.”是美国军用品。不是百度上面那个叫独立一族的男装品牌。打个比方,现在不也流行解放鞋、军大衣嘛,不过一百年前流行的是美国大兵同款的军靴、头盔、迷彩服。)
(记得汪曾祺也写过联大的衣食住行,其中“衣”篇也提到女学生的服装潮流。)
WfYaoiH2 Po 2024-04-22 12:26:01
>>Po.1238692
呢绒与羊绒的区别:
①来源不同。呢绒是由羊毛制成的面料,而羊绒则来自山羊,尤其是生活在寒冷地区的山羊。
②质地和手感不同。呢绒的质地较厚重,手感可能稍显粗糙,而羊绒的质地轻盈、柔软,手感滑腻如丝绸。
③保暖性能不同。呢绒的保暖性能优良,而羊绒的保暖性能更加出色。
【总结】羊绒比呢绒更加保暖。
WfYaoiH2 Po 2024-04-22 12:46:11
正如大家都知道的,昆明有一段雨季,雨季大约是从阳春六月到八月底。在这期间,也不是天天下雨,间隔三四天可以有两三天的晴天,然而在这三四天之中你就别想看见一点太阳。下雨不打紧,可苦煞了我们这批穷学生。学校就是在坟场中开辟的,泥土当然松,每一下雨,到处都是乱泥,从寝室到教室,饭堂或者图书馆总要经过几段泞泥不堪的路,其间大小水塘,不计其数,一双皮鞋,穿过一个雨季,就差不多“脚踏实地”了。这里又该感谢美国兵了,他们的鞋经过有效办法制造,任何泥土和水都能够“克服”。而他们大都是穿到半新的程度,就不屑于再穿,于是同学们接着穿。这样一双旧鞋,至少可以维持一年以上,比土制的新皮鞋要经久得多,尤其适用于“雨季”,于是G.I.鞋在联大,又几乎是人脚一双了。

(↑美国大兵的装备放在当时确实实用。。百姓的雨靴!)


在联大,还没有像在四川的学校,有穿草鞋的习惯;脚上踏着从仰光或是加尔各答“飞来品”的,倒是屡见不鲜。我到联大很晚,没有眼福看见坐着自己的汽车到学校来上课的胜事,然而崭新的Motor-cycle停在教室门口却是亲眼见过的。在这里大多数同学当然都是安步当车,骑单车驰骋于学校也有,而且有的是“三枪”或还是Philip,当然这种情形毕竟是少数而又少数。

(↑仰光,缅甸首都。加尔各答,印度第三大城市。《联大八年》开头提到过的“跑仰光”就是指去仰光进货外国商品。)
(“Motor-cycle”就是摩托车。一百年前的摩托算是时髦东西,还没有改革开放后年轻人爱上的本田铃木东风;而且二战摩托车通常是军用载物的,很笨重。)
(“安步当车”:成语。慢慢地走,就当是坐车。)
(三枪、Philip(飞利浦):都是英国自行车品牌。并且在千禧年之后,三枪已经被淘汰了。)
WfYaoiH2 Po 2024-04-22 12:48:03
我们住的地方,比较抗战期中修建的银行大楼或是达官大贾们的官邸别墅,当然是望尘莫及,然而比起那些“来搜索我们的残余”的贫民在铁路旁边的住宅来,又要略胜一筹。
草顶,土墙,透明而又绝对通风的木格子窗,就在这种寝室里,我们每四个人两张双人床,可以有六尺(中国尺)见方的空间。一间寝室依照大小由六个或是四个上面所说的“四个人”用油布或是破被单把他分开成为小“组”(Group)。除了床而外,桌子椅子一概自己设法。这就是同学们一天中大部活动的天地。虽然墙上的白粉大都脱落,而天花板上全是灰尘蜘蛛网,同学们大都还在寝室里贴上两张罗斯福的肖像或是自己欣赏的明星和pin-up girl来补尝这破烂于万一。而床上或是桌上照例是东一堆,西一堆,臭袜子和笔记本揉成一团,从没有过整齐清爽的时候。

(↑pin-up girl:海报女郎。举个例子,《肖申克的救赎》中主角用来遮掩越狱挖洞的丽塔·海华丝海报,就属于“海报女郎”。)
(寝室贴罗斯福肖像...看来罗斯福是那一代人的老美偶像。学历史“罗斯福新政”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人确实是伟人,会不会像我们的教员一样在当时西方世界有很多支持者。)


学校对这茅草房,每年都要修补一次,因为经过风季一刮,雨季一淋,屋漏墙倒的总在所不免。在每年修补之前,一碰上倾盆大雨,半夜里床上就可能成为泽国,油布,脸盆都成为防御工具,打伞睡觉的事,也并不稀奇。而图书馆和饭堂里一逢到下雨,门窗所在处,当然不能站立;就是屋子的正中央,雨点滴在桌子上,滴滴托托也形成了四面楚歌。这是我们这里雨季的“风致”。雨季一过,等不上一两月就是风季了,这段时日里,从早上九点一直到太阳落山,整天是呼呼的大风,地上的草根都有被它拔起来的模样。风季来了,城里的人还可以欣赏“轻风徐来”的滋味,我们城外的人便又遭了殃。教室寝室图书馆桌子上被盖上,到处都是一层黄土,即使费了天大的气力打扫干净,不过十分钟,准又再蒙上一层;桌子上的纸张小本子一不小心,没有捡好,过几分钟回来,就会连“尸体”都找不到。

(↑。。很真实的风雨体验,已经坐在教室里被吹飞了)
WfYaoiH2 Po 2024-04-22 12:56:28
这两年来,同学们对培植花卉和种蔬菜,倒颇有兴趣。前者,想来梅贻琦先生的话:“我们不求美观,但也不必一定弄得太‘恶观’,有空的时候不妨在寝室四周栽点花。”也许有些影响。后者,则是有些同学想在这方面也可以收到兼差的效果。学校里于是常常可以看见同学自己挑水抬粪,有的甚至一天到晚拿着书本守在菜园花园旁边,念念书,再翻翻土或是看看有没有病虫,这样一来,倒是为学校增加了不少美观。

(↑联大同学们会自己栽花种菜。)
(动手能力已经吊打很多大学生了;算是战时肮脏贫苦生活中,“美”的那一部分。)
(光远《片断的回忆》那篇也写过联大同学的花园。摘抄在这里,互相对照下↓
(这年的雨季来临以前,已开始有同学种花种树,最先在新舍种下去的是一株芭蕉,几株鸡冠,以及金盏菊,是在三号寝室的旁边种下去的,后来种花的风气才渐渐传布开,学校才开始把松柏的树苗插下去。)
WfYaoiH2 Po 2024-04-22 13:13:22
有钱的同学,当然不必一定要受四个人六尺见方的拥挤,学校附近,文林街,文化巷,先生坡,钱局街有的是房子出租,花钱每月一万至两万,就可以单独有一间既清静又舒服的住室。漏雨塌墙之类的事,就更用不着焦虑了。而且,住在外面的人多半能预备一辆单车,那就更两全其美了,这样的同学在联大并不太少,这只要看附近的民房有那一幢没有联大同学在租住,就可以明白。
“贫富有别”,金钱又划分了我们的生活。

(↑第二次提及联大的“贫富阶级”。)


八年来联大没有沐浴室,从前还有一间地上满积污水的空房子,让同学自己在井里取了水去“淋浴”。自从三十四年三月,自治会把它改作了辅食部,就连这样一间淋浴的沐浴室也没有了。至于在学校里用热水洗脸或是洗澡,当然就更不用提了。
学生老爷们就有这样的脾气,有了钱宁可吃光。从没有人提起大家共同来解决“洗澡问题”。
即便是有“淋浴室”的时候,每天有人在里面“冲”已经是不容易的事。大家多是到云大学生服务处或是青年会去洗,所以取消之后,影响也不太大。然而两个地方加起来还不能完全解决问题,还是要同学们自己各寻途径:有的人当然可以每星期花上一两千元上澡堂去舒服舒服,余下的大多数是在天气刚热起来的时候,在我们的井边,穿一条短裤,拿一盆水,从头到脚往下冲。天气不太热的时候,他们也有办法:在球场上找几位朋友,玩玩篮球,出一身汗,到有足够的热气抵挡那透凉的井水的时候,再去冲。还有一个解决的途径:平时连路都不敢多走,为的是怕出汗弄脏了身体,这样好好“保养”,一个月洗一次澡也就不太“恐慌”。

(↑原来那时候学生就喜欢玩篮球🏀了。)
(热水没有,淋浴室也没有,主打一个有水就能洗。好苦。)
(中间那句“学生老爷们就有这样的脾气,有了钱宁可吃光。”→可能是化用当时的俗语,流行语。因为汪曾祺短文《七载云烟》小节“采薇”就有高度相似的句子:“大学生大都爱吃,食欲很旺,有两个钱都吃掉了。” )
WfYaoiH2 Po 2024-04-22 13:19:18
我们的饮水是和洗澡同样的伤脑筋。学校里的茶炉室,每天上午起床和下午两点钟时,供给两次开水,由工友挑着水桶四处分送,同学自备瓶罐储水。一桶水要管上几个寝室,而工友是直接用你的盛水器具往桶里兜,本来已经很浑的开水,就弄得更加不堪了。有的同学成年经月看不见热水,有时就趁着开水来了,弄点来洗洗脚或是擦擦身子。这样,同学们就很少吃学校里又浑又黄满是灰渣的开水了,文林街茶馆里生意的隆盛,这总不能不算一个原因。

(↑学校热水差到不能喝,竟然间接导致了校外茶馆生意兴隆....)


昆明在风季刚完,雨季未到的时候,中间又有一段“干季”。这时,井旁的储水桶常常是空的,井里面则常常是只剩下一点积在井底的黄泥浆。只有晚上九点钟以后或是早上五点钟之前可能得到一点干净水。这时井边无工人又无水桶,于是同学们差不多都自备了小水桶,这类小水桶又是英军的空罐头改装而成。译员们回来之后,用钢盔打水的也大有人在。
物价跳了几年,到现在来,要洗一件衬衫或学生服就得花上一百元法币,拿到后面的浆洗房去烫一烫,就要二百元了。这种情形下,很多同学都学会了自己洗衣服。肥皂、洗衣服的粗刷子成了大家常备的用品。每天吃完饭,你就可以看见井旁边的洗脸架上,有一排人在那儿列队洗衣服。这样也许每月又可以省下二三千元的洗衣费。
泡茶馆也形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在平时,因为寝室不能念书,而图书馆又显得那样严肃阴森,于是有一部分同学在茶馆里念书。到了考试时,图书馆经常要很早就去占位子,后来者就每每向隅,茶馆里的生意自然就更兴隆了。

(↑自己洗衣服确实是最好的👍🏻赞;茶馆文化不错,但是光远那篇写了因为学生太多,茶馆后来也开始卡人头了。)
WfYaoiH2 Po 2024-04-22 13:33:03
同学当中,近几年来玩桥牌是最普通的娱乐,这就只有茶馆里最适宜了。一张方桌,四把椅子,泡上几杯茶,一包花生米,任你高兴的时候吵闹,牌坏的时候叫倒霉,都没有人来管你。有客人来要招待或是几个熟朋友要聊聊天,也只有在茶馆里。上至国家大事下至教授们的怪脾气,学校里前几年的轶闻琐事,某个女同学又如何,你都能在茶馆里不劳而获。

(↑联大学生在茶馆的氛围。)
(下面还有一段关于“女同学”的段落我删了,不想抄。主要讲的就是他们男同学爱谈女人话题,爱八卦身边女同学的私事,还找了一堆借口,说是因为大多数人自小离家、身边缺乏爱恋......那段属于全文中比较low的桥段,夹带私货而且偏题。故删之。)


除了玩桥牌之外,电影也是联大同学最普通的娱乐。因为物价的高涨,音乐活动在这里,仅限于唱唱歌,或是到美领事馆及附近的学生服务处,文林堂听听唱片音乐;而运动方面,打打球还要考虑到鞋子的“损耗”,其他就更不必道了。这是电影在联大同学中还能够赢得人心的道理。说到电影,当然就离不了欣赏明星,在最近Ingrid Bergman,Claudette Colbert,Spencer Tracy,Paul Muni,Greer Garson,Vivien Leigh是联大同学最欣赏的明星,也有人欣赏Betty Grable一流的人物,但却决没有人欣赏Carmen Mirenda,从这上面我们也可以看出一点联大同学的习尚。

(↑中间那段英文名翻译:英格丽·褒曼,克劳黛·考尔白,斯宾塞·屈塞,保罗·穆尼,葛丽亚·嘉逊,费雯·丽,都是联大同学最欣赏的明星,也有人欣赏贝蒂·格拉布尔一流的人物,但却决没有人欣赏卡门·米兰达。)
(都是上个世纪初的电影明星...很老很老了。)
WfYaoiH2 Po 2024-04-22 13:51:18
美国兵在昆明的时候,他们的Pocket Book和Armed Services Edition(读注:口袋书和军用图书。)也解决了一部份联大同学的书荒。中间,有文学名著,也有战地记者的政治,以至于侦探,神怪小说。如派尔的《勇士们》,士坦贝克的《愤怒的葡萄》和辛克莱等的短篇小说都是同学们平时想读而得不到的东西,现在都有了。这种军用品和美军大皮鞋一样在联大几乎是人手一册了。除了这之外,还有大批的Reader's Digest,Time,Life,News Week(读注:读者文摘,时代,生活,新闻周刊。)等杂志随着他们来到昆明,也给了联大同学一样“优先”。据说那时昆明的外国杂志比从前在上海还要来得快。这些东西,曾给了联大同学一些可贵的知识,因为外国人的书刊是例不受检的。

(↑口袋书、军用图书,都是二战时期受美国大兵欢迎的读物,这些平装书的尺寸刚好可以装进军装的口袋,成为了和干粮、弹药一样常常被士兵们随身携带的物品。参与过二战的著名文化研究学者理查德·霍加特(Richard Hoggart)就曾这样说:“如果裤子后面的口袋鼓了起来,大概率说明这个人是个书迷。”)


这一次赔偿罢课期间的公私损失,我们的查训导长就惊奇为什么我们联大同学如此富有:损失的钢笔不是Parker就是Sheaffer。(读注:不是派克就是犀飞利。)而事实上也有些同学兢兢业业拿着墨水瓶插着钢笔杆,上讲堂抄笔记。
在联大,有些人可以一天到晚躲在寝室里show hand(读注:梭哈);也有人整天往附近的中学跑,为昆明学联联络,帮助中学同学开座谈会出壁报,也有人可以抱了书跑到大观楼带了烧饼去读一天。
在联大,一件事的意见,赞成的和反对的常是这样的不一致,几小时内,“论战”就可以贴满一墙。云大同学就常常向我们说:你们联大的环境太复杂了。
在联大,在白天的时候,男女同学双双带笑带说的挽手而过,并没有人会看他们一眼觉得奇怪。
……
现在,你对于这“大”字,又是否多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概念了呢?

(↑结尾。)
(原来,派克钢笔那么久以前就开始流行了...)
(show hand,“梭哈”,是一种扑克游戏。通常是赌牌。)
(这个人放洋屁可真多啊!!不过当时中夹英很可能是一种潮流。也是因为当时很多外来事物都没有正式译名,有也不普及;那些外来事物大多只有知识分子在用,所以就直接说英文名称了。)
WfYaoiH2 Po 2024-04-22 13:54:56
👍🏻《盐行生活琐碎记——工院生活》韦人

很短的一篇。
记录西南联大盐行工院的日常生活。

联大是不是有不同的工院啊?目前全书看到的有“秋季工院”“盐行工院”,看名字真不知道干嘛的。文学院、文法学院好像就没有这种称呼。
WfYaoiH2 Po 2024-04-22 13:55:58
吃完了晚饭,如果是暮春天气,或者是夏初的黄昏,有些工学院的同学是喜欢散步的,沿着塘子巷那边的马路,或者在平静的麦田里,吸一口清新空气,看一看天边常在变幻的浮丽的云彩。终日的紧张,难得有这一刻幽闲。我们是不会做诗的,当教堂七点的钟声,在暮色中响起来的时候,别忘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习题要交。
盐行的房子是两层楼,前后有两个院落,四四方方的天井,这正是我们的运动场。下午四点左右,金工厂,电机实验室,水力实验室的……朋友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还有一个钟头才吃饭呢,看点书吧,紧张了一整天,那里还有那心情。于是前院天井的□板球,后院天井的排球,再加上乒乓球,有些刚做完实习回来,那双黑手和花脸还没有洗,就加入进去了,走廊边的观众不时叫出一声“好”,或“加油”,乐得打的人更起劲了。啊!告诉你,还有□坐呢,我们这个盐行俱乐部建造的,就和“依利沙白”时代的英国歌剧院很相像。可惜的是,观众和演员都是GENTLEMAN。
傍晚,提琴的声音,夹着二胡,从这个院落,传到那个院落,工学院的这几位琴师的确把空气缓和了不少,浸沉在黄昏时和谐的气氛,有人正对着窗子哼;“那牵引我到这一个梦中,我却在……”,或是“在沙滩上,在暮色里,有一个散发的女郎……”,也有时隔壁宿舍雄壮的合唱声会压倒所有这一切。
一到星期六的早晨,天刚亮,东边楼上的人差不多都爬起来了,如果是冬天,冷风吹得你发抖,像拉了紧急警报一样,赶快抓了算尺,一边走,一边扣衣裳,迤西会馆的钟,比这边还快哟!赶到绘图室,卷子已经发了,坐下就是两点钟的力学考试。
星期六的下午,盐行里几乎是鸦雀无声,南屏和大光明会吸引去一大批人,一星期的重担,暂时放下歇一口气。不过如果星期天有考试的,连这一个两小时的“解放”都不可能。
你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在盐行的楼上楼下跑一趟,这里,每一个寝室都像新舍一样隔开来,不过,并不整齐,一组是一个小天地,每个人床头至少有电灯一盏,多半是“长明”。房间布置均因时因地制宜,明星照片特多,尤其是外国的。大的收音机虽不能说每个房间都有,但是用耳机的却所在皆是。不信你看看前院天井里的铁条多得比蜘蛛网还密呢。
工学院的哥儿们,不少活宝,高兴起来,有时,楼上楼下大嚷大叫,要是新舍的斯文人看了,定会骇一大跳。“咯里,咯里,咕哝,咕哝!!噼叭!……”这是我们得意时的呼号。

(↑全文完。中间的“口”依旧不知是什么。也可能只是字体不兼容?)
WfYaoiH2 Po 2024-04-22 14:07:23
👍🏻👍🏻《南院,我们的家》马英

讲了西南联大南院,也就是联大女生宿舍的故事;讲了西南联大的女学生们。

[ TдT]看得好感动......她们是战火下成长的女子,在战争中锻炼,刻苦地生活、热烈地工作。
“当中国到了幸福康乐的时候,她们也会知道怎样去享乐的,但是现在路还远着呢。”
是否立即朝美国发射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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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死
😋 我吃吃吃
🦪 牡蛎哟牡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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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 发癫
🥺 求你了
😡
耶!
🦸 你是英雄
🍾 开香槟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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