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芷若的伤情逐渐稳定，张无忌开始有了空闲，于是他便教陈沛然练起功来。陈沛然觉得九阳真经中的道理与自己所学颇有相通之处，再加上他内功基础扎实，因此学起来进展很快，几天时间就感到了变化。
又过了一阵，周芷若的断肢开始有了愈合的迹象，只是还不能用力。张无忌仔细检查了固定的木板，确认无碍后便提议带她到外面散散心。陈沛然正打算上前当苦力，却见赵敏抢上前去背起了周芷若，心想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就跟着这位赵姑姑来到了外面。
时值初夏，山上夜间虽然仍有凉意，白日里的阳光却晒的人暖洋洋的。山谷间的小麦已经成熟，凉风吹过，泛起一片金黄，谷底的河边还有几处稻田，刚刚播种不久，还透着几分嫩绿。未被开垦的地方一群群地散落着些牛羊，悠闲地啃着青草。
四人一路闲逛，最终赵敏停在了一处向阳的山坡上。这里风景尤其优美，远处洁白如玉的冰川从高耸的雪山上铺展下来，化作潺潺清水从山谷间淌出。若是让中原的和尚道士看到了，定会在此处修建起一个绝妙的清修之所。赵敏把周芷若放了下来，四人便一边晒太阳一边闲聊。
说话间陈沛然突然觉得赵敏头上的金簪有些眼熟，便问道：“赵姑姑，这金簪可是我教主姑姑送来的那支？”
赵敏笑道：“小伙子眼力不错嘛。我来问你，你教主姑姑是不是也常戴着一朵珠花？”
陈沛然奇到：“姑姑你怎么知道？”
周芷若在一旁插嘴道：“那是你赵姑姑当年送给她的，提醒她张大教主身边有人了，不要有非分之想。”
陈沛然虽然隐约猜到小昭和张无忌的关系不一般，不过还是被周芷若这句话惊到，看来这三个女人和张无忌之间果然有些故事。他回想起上山那天的事情，又追问道：“周姑姑，那天张伯伯让我管赵姑姑叫伯母，后面你一提醒他便改了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这一问，两位姑姑同时冷笑了一声，四个人都陷入沉默。陈沛然意识到不对劲，低头小声问道：“是不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终于还是周芷若开口道：“没什么，这种事没必要瞒着你。你这位张伯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便四处留情。我们两人，还有你那个教主姑姑，再加上江南有一位殷姑娘，都喜欢上了他。最后他选了你赵姑姑，但是还答应了我一件事，我就让他不能跟你赵姑姑成亲。”
赵敏道：“你别觉得你周姑姑有多可怜，她呀，每过一段时间就来找我们一趟，你看那山下的守卫都认识她了。倒是你的教主姑姑，还有江南的殷姑娘，三十多年了，再也没见过面。”
陈沛然小声嘀咕道：“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是可以娶四个姑娘的。”说完就发觉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赶忙闭嘴。
周芷若敲敲陈沛然的脑袋：“你可不要学你张伯伯，记住了么？”
陈沛然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赵敏又道：“不行，你要发誓，这辈子只准喜欢一个姑娘。”
陈沛然只好听话：“我发誓，这辈子只喜欢一个姑娘，不然，不然……”
张无忌看不下去，插嘴道：“好了好了你们别为难孩子了。沛然，今天这些你就当是开玩笑，别往心里去。当年明明是她们先喜欢上我，现在又要说这些。以后你外出闯荡，感情的事顺其自然便可，不必想太多。”说着站起身，“山上风大，呆久了容易着凉，我们回房去吧。沛然你下午跟我收麦子去，明教中人不能坐享清福。”

张无忌你坏事做尽[ `д´]

周芷若的伤比预估的严重，整整一个夏天她都在调理养伤。直到天气转凉，张无忌才除去周芷若体内的毒素，他仍觉不放心，让陈沛然给周芷若注入一股真气，尝试运转几次，终于确定大功告成。周芷若便一边恢复功力，一边教陈沛然九阴真经的功法。
陈沛然本以为九阴真经学起来应当也很轻松，可刚学了两天就叫苦不迭，里面运功的方法似乎毫无道理，稍不小心就容易走错经络。张无忌和周芷若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奇怪，明明陈沛然的内功与九阴内功完全相容，可两天下来光是为了避免他走火入魔就把张无忌累的够呛。
赵敏看了也直摇头，于是让陈沛然先停下来，先把自己学过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说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还没等他说几句，赵敏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便走出了院子，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又过了一阵，赵敏闯进门来，直接扔给陈沛然两本书：“沛然，你教主姑姑可曾让你读过这个？”
陈沛然接过书一看，一本《道德经》，一本《南华经》，都是没听说过的东西，便摇摇头。
赵敏道：“这就是了，你把这两本念完，然后再来学九阴真经，就不会觉得难了。”
周芷若不解：“我之前学的时候也没念过这个啊，后来还是为了跟山上那帮道士打交道才学的。”
赵敏神秘地笑笑：“周姐姐别急，先让沛然念念看，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现在总不能让他强练吧。”
张无忌追问道：“那为什么你觉得沛然念完就没事了？”
赵敏转过头来盯着张无忌：“无忌哥哥，这么多年了，我几时坑骗过你？”
周芷若在一旁道：“这可不好说，当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陈沛然觉得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我先读读看，要是有效果的话我们再请赵姑姑讲讲其中的道理好不好？”

等到真读起来，陈沛然反倒是更加手忙脚乱，《道德经》里尽是些奇怪的道理，《南华经》则充满着隐喻的故事，简直越念越糊涂。陈沛然心里直犯嘀咕：“莫非赵姑姑是先让我适应更高的难度，再回去学就轻松了？”
赵敏在一旁看着陈沛然抓耳挠腮，笑着道：“不急着理解，念就是了。这都是两千年前的书了，可过了这么久也没多少人真的能读懂，大部分人也只不过大概明白个道理而已。你就多念几遍，有个感觉就成，以后去了中原，见识多了，慢慢就懂了。”
陈沛然还是一头浆糊：“我不理解的话怎么算是学会了呢？”
赵敏道：“不是让你学会，是让你感受一下。你还没见识过中原人怎么看待世间万物，自然是理解不了高深的中原武学的。”
陈沛然小声嘀咕道：“教主姑姑教我读过孔孟的。”
赵敏摇摇头：“那些是为官治国的道理，平时为人处世习武练功哪有按那一套来的。你们波斯百姓难道也要像阿訇一样生活吗？中原武学大多起于草莽，百姓中流传最广的道家便源出于这两本经书，所以中原人自己习武可以直接上手，换成你的话得先念几遍经才成。”
陈沛然还是不解：“那为什么张伯伯的武功就那么好学呢？”
赵敏笑笑：“九阳真经原是一位佛门高僧所著。明教创教之时可谓包罗万象，西方各派精华都融入其中，佛门也不例外。你教主姑姑早就教过你佛门的道理了。”
陈沛然还是觉得似懂非懂，不过仍按照赵敏的要求每天读书。眼看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周芷若和赵敏闲暇时便做起了羊皮衣服，冬天快要到了。

俾路支人怎么又在作妖了[ ・_ゝ・]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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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样痛⊂彡☆]]д`]
最近换了工作，在忙入职的事情，很快就能继续了

这天陈沛然正读得头昏脑涨，张无忌走进门来：“沛然，你想不想下山逛逛？”
陈沛然迷迷糊糊地应道：“下山？干什么去？”
张无忌道：“要冬天了，去买点物资。山上粮食还有不少，不过毛皮布料不多了，你去城里买点回来，要是有什么你自己想要的，也可以一起买一些，山上不缺钱。”
陈沛然问：“我之前听山下的人说明教早已避世不出，这样下山不会暴露么？”
张无忌道：“我们避世主要是不愿再起纷争，又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山下六城过去与我们交好，我怕中原的仇家来了连累他们，所以下山办事都不亮身份。这次你下山也别大张旗鼓，不过你若是想看望城里的熟人，也不必刻意隐瞒，只要不搞得满城风雨，都无所谓。”
陈沛然点头答应，于是取了钱，又牵了两匹马，下山去了。
光明顶上留守的不过四十余人，过冬的物资需求不多。陈沛然来到于阗城中的市场，本以为很快就能搞定，可今年年景不好，再加上他打小跟在父亲身边，见识广博，眼光极为挑剔，转了一圈也依旧是两手空空。正当陈沛然犹豫着要不要随便买点东西凑合的时候，背后一人忽然叫住了他。
陈沛然转身一看，原来是客店老板，手里还牵着只羊，多半是要带回店里杀掉做菜。不等他开口，老板笑呵呵地先问道：“小伙子，山上住得可还满意？怎么今天有空下来转转了?”
陈沛然挠挠头：“还好，山上人挺不错的。我这次下来是受张教主所托买些毛皮布匹上山，可这看了一圈感觉今年的货不太好啊。”
老板点点头：“今年天气冷，草都长不高，自然没啥好东西。你要找好货的话也别在于阗找，这边太偏僻，要去就去喀什，那边可是咱们忽歹达丞相的心头肉，繁华得很呐。”
陈沛然面露难色：“老板所言极是，可这喀什城离这里有点远啊。”
老板拍拍陈沛然肩膀：“你一个小伙子多跑点路算什么。你放心，我回去跟卡利姆大人说一声，张教主他们要是不放心你，要么报官，要么会来我的店里问，我们跟他说清楚就是了。”

陈沛然谢过老板，一路往喀什而去，等到十几天后满载而归之时，却见到卡利姆大人站在城头向自己招手。卡利姆走下城墙，牵过一匹马来到陈沛然面前道：“小伙子，你什么时候上山？”
陈沛然道：“歇个脚就上山。卡利姆大人，山上出什么事了吗？”
卡利姆笑笑：“明教的人各个武功高强，哪里会出事情。我是奉城主之命去山上看看张教主。你歇好了告诉我一声，我还得指望你带路呢。”
陈沛然不好意思让大人等自己，于是即刻启程。张无忌听说陈沛然回山，赶忙出门相迎：“你小子挺利索嘛，这么快就从喀什回来了。这位是？”
陈沛然用维吾尔语回道：“他是于阗城的治安官卡利姆大人，不会说汉语。城主派他上来的。”
卡利姆听陈沛然在介绍自己，便向张无忌行了个礼：“在下卡利姆，代表易卜拉欣城主向张教主问安。”
张无忌也回礼道：“也请代我向你家城主问安，愿真主保佑他。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我们进屋聊。”
卡利姆边走边解释道：“我这次来的确有些别的事情。张教主、沛然小老弟，你们还记得几个月前死在山下的八个蒙古兵吗？”
张无忌点点头：“当然记得。怎么，你们找到什么新线索了吗？”说罢命人取了些马奶子，请卡利姆落座。赵敏和周芷若也在，周芷若不大懂维吾尔语，只好让陈沛然在一旁翻译。
卡利姆谢过张无忌，缓缓开口道：“是这样，按照沛然所说，应当有八个溃兵死在于阗城下。其实这不算什么大事，我们估计多半是哈马鲁丁手下的人四散逃跑来到的于阗。不过城主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报告给了忽歹达大人。”

赵敏在一旁插嘴道：“忽歹达大人？这么说那个海达尔霍加是当了大汗了？也不派个人通知我们一声。”
卡利姆赶忙道：“夫人恕罪，大汗几个月前才刚刚被各部承认，我们不认识上山的道路，故而没能及时通报。不过天山以南依旧归朵豁剌剔部，忽歹达大人只是把族长之位从哈马鲁丁那里夺回，教主和夫人不必担心山下的局势有何变动。”
赵敏摆摆手：“没什么，你继续说你的，这不关你们的事。你家城主不认路，可海达尔霍加他们可是来山上住过不少日子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忘了。”
（注：《拉失德史》第26章：“总之他们把海达尔霍加汗带到巴达赫尚和喀什噶尔之间的山区。但是哈马鲁丁的密探又打听到他的藏身之所，于是他不得不离开这里，逃亡到于阗的山区。”哈马鲁丁篡位之后曾大肆捕杀前朝王室后裔，海达尔霍加作为幸存的幼子在忽歹达等人的保护下四处逃亡。与陈沛然回忆录对照，应当是忽歹达把年幼的海达尔霍加托付给了光明顶。）
卡利姆继续讲解道：“忽歹达大人听了我们的汇报，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这次朵豁剌剔部没有听从哈马鲁丁的征兆，战场也都在天山以北，很难想象有什么溃兵会一路跑到最南边的于阗来。忽歹达大人又去询问了各部异密，大家都觉得不像是自己的部民。可除去我们察合台诸部，剩下能来于阗的只有撒里畏兀尔和哈密的人，他们过来都要穿越大片沙漠，也没必要跑这么远，所以忽歹达大人怀疑这里面恐怕有什么阴谋。”
（注：撒里畏兀尔在今天柴达木盆地一带）

张无忌笑笑：“不用瞎猜了，那些人是大明派过来的，目的是截杀这位周掌门，同时寻找我们光明顶的位置，扮成士兵只是掩人耳目而已。我们明教帮朱元璋做了中原的皇上，现在没用了，自然是要被他追杀的。”
卡利姆仍不放心：“这光明顶可在察合台地界，大明怎么不打招呼直接就派人过来了？眼下大明一路扩张，兵锋已经越过嘉峪关，这回莫不是来武装侦察的？”
赵敏耸耸肩：“这种事归你家大汗和忽歹达大人管，我们可是好多年都没关注时局了。光明顶的消息都是有关中原武林的，我们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卡利姆见赵敏似乎有些冷淡，忙道：“多谢教主和夫人，我回去一定如实禀报。告辞。”
张无忌看着赵敏，微微摇摇头，对卡利姆道：“你也不必担心这么多，这等国家大事就连你家城主也未必能看清全貌，你们只需上报大汗就好。忽歹达是个人才，会处理好一切的。你上山一趟辛苦了，吃个饭再回去吧，我顺便给你讲讲大明的状况。”
等送走了卡利姆，陈沛然忽然想起什么，赶忙去马背的包裹里摸出个大瓶子，还没把塞子拔去，一股花香已经扑面而来。赵敏闻到香气，随口问道：“玫瑰水？喀什现在连这个都有吗？”
陈沛然一脸惊讶：“这是我们波斯的特产，姑姑你怎么知道？”
“我在大都的时候，每年都有人送的。”赵敏说着接过瓶子闻了闻，“算你小子识货，这东西不比贡品差多少。自从我跟了你张伯伯，可是几十年没用过了。”
“贡品？”陈沛然依旧不解。
周芷若接过话头：“你赵姑姑当年是大元的郡主娘娘，自然是能用上宫里的东西。”
“可她为什么现在……”
赵敏哼哼笑了两声：“小昭没跟你讲过中土明教的故事吗？大元早就完了。不过你以后去了中原，一定要往北平走一趟。那里是大元的故都，各地的商队都往那边跑，保管你长见识。”
陈沛然还想问个明白，赵敏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

过了几日，中原的信使踏着山间的初雪来了。可峨眉派的事情仍是没什么进展，只知道夏天的时候朝廷下令把抓到的峨眉弟子转移到了京师应天府的锦衣卫牢房，可具体要如何审问定罪却拖了下来，朱元璋一直也没个表示。明教在朝中虽然还有关系，不过为了隐蔽起见也不便主动试探。
“对了，还有一事似乎有些蹊跷。”信使补充道：“少林寺两个月前似乎是出了些什么变故，整日闭门谢客，就连嵩山掌门求见也被拒之门外。我们的人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
赵敏听了自言自语道：“少林一贯嗅觉灵敏，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先是峨眉，再是少林，这朱元璋是想灭佛不成？”
周芷若在一旁道：“峨眉跟少林不一样，山上佛堂和道观都有的，只不过前几任掌门都是师太而已。再说你看我像是尼姑吗？”
大家被这话逗得一乐，却依旧没个头绪。赵敏只好让信使回去通知中原方面继续探查，同时多注意各门派动向，仍是每两个月回山报告一次。
几场小雪过后，山间已是一片洁白，前往波斯的道路也即将断绝，如果再没人回来，小昭的消息恐怕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了。正当大家担心之时，亚伍兹领着两个徒弟出现在了凛冽的寒风中。张无忌刚把三人请进屋内暖和，亚伍兹便开了口：“教主，总教圣坛已经，已经……”
赵敏递过一杯蜜水：“不要急，慢慢说，总教出什么事了？”
亚伍兹灌下一整杯水，继续道：“总坛已经被彻底毁掉了，房子拆完了，地里也撒了白灰。”
张无忌道：“这个我们早有预料，他们的人转移到哪里去了？找到没有？”
亚伍兹摇摇头：“恐怕是没来得及转移，我们找到一大堆尸体，到处都是，不少都被烧焦了，也辨不出谁是谁。”
陈沛然有些焦急：“不可能，我师父和教主姑姑武功都很高，总会有人逃出去的。你们仔细打听过没有？”
亚伍兹叹气道：“陈少侠，节哀吧。我们把里里外外都搜遍了，什么记号也没有，后来又去了周边所有城镇打听，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张无忌正想说什么，却见陈沛然缓缓栽倒下去。一旁的周芷若抢上前去把他扶在怀里，伸手一探，却直接被混乱的真气震得手臂发麻，只来得及说一声“快”，便耗尽力气瘫在地上。亚伍兹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帮忙。张无忌一把将亚伍兹拦下，可还是慢了一步，亚伍兹也被真气冲击所伤，直接飞出窗外摔倒。附近的几个教徒听到动静不对，也都跑进来查看情况。
张无忌命所有人退后，仗着自己三十余年的功力，强运内功想要帮陈沛然恢复，可手刚刚搭上陈沛然的肩膀就被震了回来。张无忌不死心，又试了一次，这次却感到真气好似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张无忌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只消片刻功夫，似乎是陈沛然的真气再次回转，与张无忌的内力相抗，可终究是功力不深，总算是被压制下去。而张无忌也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动弹不得。赵敏望着地上的四名伤员，摇了摇头，把一旁围观的几个教徒叫过来，指挥他们把一切收拾妥当。
等陈沛然终于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已经被点了穴，浑身发麻，话也说不出，一旁的赵敏正一脸担忧地看过来：“我知道你很伤心，可也不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教主姑姑何等聪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战死，肯定是转移了，那些尸体说不定是他们留下了什么机关把帖木儿的人杀了。亚伍兹他们问不出线索也很正常，转移肯定都是越隐蔽越好，怎么可能轻易让旁人发现。你就别再瞎想了，行不行？”
陈沛然微微点点头。
“你确定不再瞎想了？”
陈沛然又点点头。
赵敏于是起身给陈沛然解开穴道，端起旁边一晚药递给他：“先把药喝了，多休息两天。你这次可真够可以的，你张伯伯、周姑姑，还有亚伍兹，全都被你伤到了。你们几个这阵子都给我好好养伤，谁也不许乱动。”
好在四人都是内功高手，修习的又是易于恢复的武功，没过多久众人便能活动自如。察合台大汗收到于阗城主易卜拉欣的报告后派人送来了不少东西，不过也许是哈马鲁丁在位期间连吃败仗，国库空虚，大汗的赏赐品质并不高。张无忌倒是满不在乎，照例写了信答谢大汗和忽歹达大人。

这年的新年过得有些压抑，张无忌叫大家多挂些灯笼彩带，又宰了些牛羊，希望能改善下气氛。大年初一这天，光明顶上众人都聚在一起烤羊，山口值班的弟兄也拎了只烤鸡在塔楼上大快朵颐。虽然过去的一年很不如意，烤羊的香气环绕下众人也暂时把烦恼忘在一边。周芷若又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用的是四川一带的技法，山上众人常吃西域口味，忽然吃到中原美食，皆赞不绝口。
这时外面传来两声哨响，有客人前来。张无忌让众人继续，自己领着赵、周、陈三人来到前厅等待。来的是山下的卡利姆大人。由于回历与中原历法不同，卡利姆不知山上在过节，冲张无忌行了个礼便直接开口道：“张教主，今日我的手下出城巡视，带了两个重伤之人回来。我看他们貌似是中原打扮，这一带也只有你这里可能与他们相关，所以想请教主去看一下。”
张无忌问：“他们可曾说过些什么吗？”
胖公差道：“他们昏迷之前确实在说着什么，只可惜我们的人不懂汉语。我上来之前，已经找了医生救治，听医生说他们二人似乎是体力耗尽，再加上身受重伤，也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张无忌赶忙道：“我也略懂医术，快带我下山去看。”
周芷若听到竟有两人与自己遭遇类似，也要求一起下山。四人便跟随卡利姆一起下山，来到城主府旁的清真寺内。屋内炭火烧的正旺，床上躺着两人，已经被重新清洁包扎过，一个医生和一个老阿訇守在床边。旁边值守的公差见众人进屋，道：“原来是卡利姆大人回来了，这两人还没醒过来。”
胖公差道：“知道了。这位是明教的张教主，你去拿些水来。”接着转身对张无忌打个手势：“张教主，请。”
医生和阿訇起身让在一边，众人上前查看。张无忌摸了摸二人脉象，又检查了他们身上的伤口，开口道：“还有救，应该是真气耗尽了。沛然你过来帮我一下。”
张无忌和陈沛然各自运功，分别为二人疗伤。张无忌边运功边解释道：“他们身上的伤口很奇怪，有新有旧，旧的都快长好了，新的好像也至少是十天前的事情了。凶手似乎有很多人，有用刀的也有用长矛的，好像还有用弓箭的。”
卡利姆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些伤口有些奇怪，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可最近没听说有什么战事。”

这时床上两人都吐了一大口黑血，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刚好有人送来了蜜水，于是张无忌请一旁的医生喂二人喝下。二人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只是还未醒转。周芷若突然开口道：“我见过这两人，他们是崆峒派的马氏兄弟，几年前崆峒五老全部去世后，他们负责主管派中事务，三年前我下山办事曾经去拜访过他们，想不到崆峒派也遭了毒手。”
陈沛然不知如何把这些江湖事翻译给卡利姆听，因此只说这两人和周芷若一样是被追杀的江湖人士。
卡利姆听后想了想，道：“上次这位周大姐被追杀，我记得你们说是大明的皇上追杀你们明教。这回又来了两个马大哥，看伤口是跟军队打起来了。这里可不是大明的国土，事关两国关系，我得先向城主报告，请各位在此稍候。”
卡利姆刚一退下，赵敏忽然开了口：“这崆峒山是道家的门派，看来朱元璋的确不是在灭佛。周姐姐，你过来之前中原的其他道观有出过什么事吗？”
周芷若道：“武当一直被优待，龙虎山的张天师似乎也受了不少封赏，难道是朝中有道士得罪了朱元璋？”
赵敏见张无忌神情紧张，连忙道：“我看不像。如果真是这样，凭武当在朝中的关系，肯定早就得到消息通知我们了。现在信使还没来，先来了两个逃难的，说明事情没那么大。更有可能是崆峒派也出了个丁敏君。”
众人猜测了一阵，也没什么头绪，这时卡利姆走进屋来，说是城主有请。四人随卡利姆来到府上，拜过城主易卜拉欣，张、赵、周三人落座，陈沛然站在周芷若旁边翻译。

城主缓缓开口道：“张教主，我家与你教素来和睦，几十年前你为了不起争斗主动不在城中传教，我父亲还因此免去了城中教徒的税赋。六年前你们突然不辞而别躲进山中，是我家有什么得罪之处么？”
张无忌道：“城主误会了，六年前中原出了些变故，我怕引来争斗牵连城中百姓，这才躲进山中。”
城主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们至今仍不主动在山下露面，是中原的变故还未平息么？今日卡利姆手下救回的两人是否也与此有关？”
张无忌答：“两人尚未醒来，具体细节还不清楚，恐怕要过几天才能问明白。”
城主道：“于阗城数十年未遭战火，若是中原的变故波及到此，我恐怕只能勉强护住城中居民，难以保你们周全。”
张无忌道：“冤有头债有主，此二人与城主无关，城主也不必担心。我打算把二人接上山去，以后便由我负责。”
城主又追问道：“若是有人追到城下，你如何负责？”
张无忌道：“城主只需告诉来人我在城南山中，我想他们不会为难于你。”
城主道：“多谢张教主。你们已经躲了六年，如果今日仍不想抛头露面，可自行带这两人上山，我就不远送了。”
张无忌等人谢过。卡利姆找了辆大车，把马氏兄弟放在上面，自己一人陪着，把二人送上了山。众人到了山口已经天黑，卡利姆不愿在山上过夜，张无忌便叫值班的守卫把他送下山去。等到把马氏兄弟安排好，新年的第一天已经接近尾声。陈沛然去后厨找了些吃剩的烤羊腿，放在火盆边热了一下。四人默默吃了一些，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陈沛然推开房门。院内依然挂满了彩带，门口也贴着喜庆的春联，可他却早已没了过节的兴致。这时周芷若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热乎的烤饼，还夹了两片羊肉，说是马氏兄弟已经醒来，要他随自己一起去问问情况。
张无忌和赵敏已经守在屋内，马氏兄弟刚刚喝完了粥，又吃了些羊肉和烤饼，终于开口说话。
先开口的是兄长马保仁：“我兄弟二人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张教主相救。如此大恩大德，我二人永不敢忘。”
张无忌道：“不必客气，还是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吧。”
马保仁道：“一个月前，忽然有官兵包围了崆峒山，说是接麦积山瑞应寺信和方丈举报，崆峒派勾结朝中大员，私通蒙古，意欲谋反，因此前来捉拿。然后不听我们解释，直接攻山。我们抵挡不住，只好仗着熟悉地形四面突围。我们这一路冲出来的只有我兄弟二人，保义跟我商量，说谋反是死罪，即便只是受到牵连，也至少流放千里，只有逃出大明国境才有希望。我们听上代人讲起过西域光明顶的明教有不少中原人士，张教主你又为人宽厚，就想着前来投奔，结果一路被官兵追杀，还没准备妥当就进了沙漠，到了于阗城下已经耗尽了精力，若不是被人救起，我们兄弟二人恐怕已经，已经……”
赵敏在一旁问道：“你们在朝中真有关系吗？”
马保义连忙摇头：“哪里有关系？我们地处西北，一向不问政事，怎么会跟江南的朝廷扯上关系？”
赵敏又问：“那来的官兵有没有说是哪个朝中大员想借你们谋反？”
马保仁想了想：“他们倒是说了几个人，可我们压根就没听说过，仓促间也没记下来。”
赵敏问：“李善长？胡惟庸？陆仲亨？”连问了几个，二人都说不是，赵敏摇头不语。
马保义这时说道：“还有一事，崆峒山上的道士前院修道，后山习武，那日我刚好有事要去前边，走到一半就被官兵拦住，不过我倒看见那边似乎并没有被围。他们好像是针对我们习武之人的。”
赵敏道：“这倒是奇了。周姐姐，峨眉山也是这个情况吗？”
周芷若答：“峨眉山弟子众多，尼姑和道姑们大多习武，所以也一并遭了殃。”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张无忌见问不出更多信息，便叫马氏兄弟安心歇息，等明教信使回山后再做打算。光明顶上空闲的房舍众多，马氏兄弟伤势好转之后，便搬到一个独立的院中，不再打扰明教教众的生活。

这一日信使回山，除了崆峒派覆灭的消息外，还打听到麦积山瑞应寺的信和方丈等多人在事发后不久便暴病身亡，紧接着官府出面遣散了剩下的僧众，谋反一案就这么没了下文。峨眉那边也有了新消息，先是一众门徒都被定了勾结藏区土司意图谋反之罪，应天府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第二天忽然又说丁敏君等人诬告，又牵连死了一大批人。周芷若受到这等冲击，一病不起，张无忌为她抓药调养了两个多月，赵敏和陈沛然又轮流哄她开心，总算是恢复过来。
此时局势已经明朗，峨眉、崆峒被灭之事，明显是朝廷借江湖恩怨有意为之。此番刚一出手便是重拳，事后不留活口，干净利落，辛辣狠毒，显然是朱元璋本人的一贯风格。只不过朝廷以这种态度给两案了结，关键信息肯定早已抹除，再深究下去不仅得不到真相，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张无忌只好命令中原方面停止调查，周芷若和马氏兄弟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大半年。马氏兄弟闲不下来，张无忌干脆让几个愿意学武功的教徒改拜在崆峒派门下跟他们练功，以期未来重建门派。周芷若的功力恢复了一小半，不过对复兴峨眉一事兴趣不大，仍只教陈沛然一人。

九月初的一天，张、赵、周三人正在后院看陈沛然练武，忽然有人来报，山下的卡利姆有要事求见，已经请进前厅等候。四人闻讯前去，只见卡利姆面露焦急，正在厅内一圈圈走动。见众人进屋，卡利姆直接开口：“张教主，你的仇家来了。”
张无忌心想自己哪有什么仇家，赵敏在一旁问：“是半年前那两人的事？”
卡利姆摇头。
周芷若道：“难道是我的事？”
卡利姆点点头道：“正是这位周大姐的事情。今天早上，哈密王兀纳失里遣使入城，说一年多以前手下八名士兵捉拿案犯，被山中盗贼杀死在于阗城外，现在他亲率五千人马前来问罪，希望城主能提供粮草，并且派兵配合他共同剿灭盗贼。”
张无忌问：“城主是什么意思？”
卡利姆道：“城主叫我先上山询问各位的意思。”
赵敏道：“卡利姆大人，可否在此处稍候，我们想去后面商议一下。”
卡利姆点头同意，拿了一杯蜜水坐了下来。
四人走向后堂，陈沛然开口道：“杀人的事也有我的份，真出了什么事，我陪周姑姑一起去。”
周芷若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他们这次是为了那几个死人来的？”
陈沛然问：“难道不是吗？”
周芷若道：“人都死了一年多了，现在才来，你没觉得不对劲吗？”
陈沛然道：“好像确实有点怪，不过也许是之前什么事情耽误了呢？”
赵敏忍不住插嘴：“看你平时不笨啊，怎么今天反应不过来了？你想想，上个月哈密出了什么事情？”
陈沛然这才想到上个月明军攻破哈密城，抓了哈密一大堆文武官员，于是问：“难不成是大明让他们来的？”
众人走进后堂坐下，赵敏缓缓道：“这次算是躲不开了。先是峨眉、崆峒，又到我们，下一个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