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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otZyyxL (肥适之) 2022-03-21 00:29:16
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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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otZyyxL Po 2024-07-10 12:57:24
十一月二十三日:当然,我自己是没什么活动力,但我不是生来就这样。我只是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有时候,我非常非常想甩开他的影响……为什么他的影响对我是个负担?……我控制着自己,但我不会变成他。他的影响只会让我失去自己的个性。我其实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这让我的人生更加艰难。
qotZyyxL Po 2024-07-10 12:58:03
四月一日:我自己的一大缺陷就是无法在自己身上找到力量……李奥瓦(一样是托尔斯泰的昵称)全心在他的工作和管理他的产业上。我却没事可做。我什么才华也没有。我真想多做一点事,但要是真正的事才行。从前,春光明媚的时候,我总想做点什么。上帝知道我当时多么有憧憬!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就连那种煳煳涂涂向往着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怀都没有了,因为什么都有了以后,就不必再追寻了。只是,我有时候觉得无聊极了。

四月二十日:李奥瓦和我的距离愈来愈大。肉体在他来说非常重要,在我却毫无感觉。
qotZyyxL Po 2024-07-10 13:01:12
从我前面所引的段落,还有从她下面这几则日记,立刻可发觉她一结婚便发现自己并不爱丈夫。他们的肉体关系让她倒胃口;她不能原谅他的过去,觉得他又老又沉闷,痛恨他的所有想法;而在床上,他表现得贪得无厌又粗暴,不仅忽视她的感受,还对她毫不容情。但是她即使失望地呐喊,觉得和他在一起日子非常无聊、抑郁,彼此的关系冷淡,她却还是一直索求他的爱,她一直要心爱的丈夫守在她身边;他一旦出门,她便深受嫉妒的折磨。她写道:

一八六三年一月十一日:我的嫉妒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病。这嫉妒也许是因为我爱他,而且只爱他,所以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因为他的缘故而快乐。

一八六三年一月十五日:我希望他因为我的缘故而有梦想、而思考,希望他只爱我一个人……只要我一对自己说,我喜欢这个、那个,我立刻就会反悔,而且觉得我其实除了李奥沃奇卡以外,什么都不爱。然而我非得爱点别的东西不可,就像他热爱他的工作一样……但,一没他,我就非常焦虑。我一天比一天需要他,无法离开他……

一九六三年十月十七日:我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好好了解他,所以我才会这么嫉妒的窥探他的一切……

一九六八年七月三十一日:重读写他的这些日记,感觉真是奇怪!其中充满了矛盾的心情!就好像我是个非常不幸福的妻子!这世界上还会有比我们更同心相爱、更美满的夫妻吗?我对他的爱愈来愈浓。我一直都是以不安、激切、嫉妒、诗意的心情爱恋他。有时候,他的冷静、自信会惹恼我。

一八七六年九月十六日:我急切翻寻他日记里写到我对他的爱的部分。一找到,我就醋劲十足地勐读。我怨恨李奥沃奇卡不在家。我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我伤心饮泣,要不然就躲起来哭。我每天晚上都会发烧,会打哆嗦……是不是因为我太爱他而受到惩罚?
qotZyyxL Po 2024-07-10 13:02:30
从这些文字里感觉得出来,她很努力想在精神上或是以诗意的狂热表现,来补偿自己并不真的爱丈夫,但这一切却徒劳无功;就是因为心灵空虚,她才会有焦虑、嫉妒、需索无度的表现。很多病态的嫉妒心理都是在相同的情况下产生的;女人会假想一个敌手,好让她的嫉妒有个具体对象,但这种嫉妒心理其实是间接表现了她自己的不满足;她感受不到自己对丈夫有丰盈充沛的感情,便以想像他背叛她,来让自己情感的匮乏得到合理的解释。

女人经常会出于道德感、出于虚伪,或是出于自傲、羞怯的心理,活在自己的谎言里,假装自己很爱丈夫。

*不禁想到一些“娇妻”发言( ゚∀。)
qotZyyxL Po 2024-07-10 13:02:56
在度过蜜月期,以及随之而来的惶然不安的时期之后,女人会想要再次争得独立自主。但这件事并不容易。因为丈夫年纪往往比她大,也因为他拥有男性威望,根据法律,“一家之长”必然由他担任,不管是在社会上、精神上他都比她优越;而且他在智识方面也高她一等(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比女人受到更多文化的熏陶,或者至少在职业技能的培育上高于女人;从青少年时期开始,他就对世上之事务感兴趣,这些事务是由他管辖;他懂一点法律;他了解政治;他参加某个政党、某个工会、某些协会;他是劳动者、是公民,他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他经历过现实的考验,而现实是不可能让人作弊的,这也就是说男人一般都有推理的技能、重视事实和经验、多少具有批判精神;而这些正是很多年轻女子缺乏的;即使她们读过书、听过讲演、参加过文化活动,她们在不意间累积起来的知识并无法构成文化;她们推理能力不足,不是因为脑子有缺陷,而是因为没有实际的操练来训练思考;对女人来说,思考比较是消遣,而不是工具;即使她聪明、敏感、诚恳,也会因为缺乏智识的技能,而无法表达自己的主张,做出结论。也就因为这样,她的丈夫即使比她平庸许多,她也很容易受到他指挥;他知道怎么让自己看来有理,即使他根本是错的。男人在论理时,常仗势欺人。
qotZyyxL Po 2024-07-10 13:04:29
丈夫通常都乐于扮演精神导师和主导者的角色。白天,他和同侪之间有种种嫌嫌隙隙,他必须对上级唯命是从,晚上回到家,便希望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由他下达的命令都是不容置疑的真理。他向妻子描述白天发生的事,说自己是多么有理,批评和他作对的人是多么无理,他很高兴她和他同心,让他更加确立自我;他评论报上的时事和政治,他喜欢大声朗读给妻子听,她的文化陶养也不是出于自主的。为了扩张他的权势,他乐得夸大女人的无能;而她或多或少温驯地接受了这个依附性的角色。我们都知道,在丈夫离家外出时,本来真的觉得难过的妻子,会突然在这时发现自己拥有意想不到的潜能,她掌理庶务,抚育孩子,做决定,经营辖治,不需别人从旁辅助。丈夫一回来,又让她成了无能的人,为此深受痛苦。

婚姻促使男人成为一个任性而专断蛮横的人,握有主宰权是他最普遍、最难以抗拒的诱惑;将孩子交由母亲宰制、将妻子交由丈夫宰制,便是在这世上扶植暴政;往往,成为妻子的顾问、导师,或是让妻子赞扬他、钦佩他,并不足以满足他,他还想要发号施令,想要做个君王;从他童年时期、从他整个人生日积月累下来的忿恨,或是在日常中接触的其他男人他们的存在即伤害了他,也让他蒙受羞辱,他回到家便摆出威权,将积怨一古脑发泄在妻子身上;他是暴力、权力、刚毅的化身;他声色俱厉地下达命令,要不他就大吼大叫,用力拍桌,这一幕对妻子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坚信自己握有所有的权利,要是妻子稍显独立自主,对他来说便是背叛;他要妻子没有他就不能呼吸。然而她还是会起而反叛;即使她起初承认了男性的威望,但是她为此目眩神迷的感觉很快就消散。孩子迟早会发现他的父亲不过是个属于随机偶发性的人;妻子也很快发现她面前这个男人并非君王、首领,或主人,而只是个普通人;她觉得自己没理由受到他的支配;在她眼中,他只代表了让人厌恶的、不公平的义务。有时,她会抱着受虐的心理甘心屈从于他,她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她的顺服其实只是长长的无声谴责;不过她也常会公然和她的主子抗争起来,竭力让他反过头来接受她暴虐的统治。
qotZyyxL Po 2024-07-10 13:12:05
婚姻的悲剧不在于它无法保障原先向女人许诺的幸福(但幸福本来就是无法保障的),而在于:婚姻摧残了女人,让女人过着千篇一律、单调无聊的生活。女人到了二十岁,人生是很丰富的;她经历了月经来潮、初次性经验、婚姻,以及初为人母等种种新经验;她发掘世界,也发掘了自己的命运。过了二十岁以后,她成了家庭主妇,永远和一个男人结合在一起,怀里抱着孩子,她的人生到此便了结。真正的行动、真正的工作是男人专享的特权。她只能忙着一些琐事,这些事有时很累人,但永远也填满不了她的心灵。人人赞美她牺牲自己、为家人奉献,但她自己往往觉得尽心尽力“照料两个庸庸碌碌的人一辈子”真是白花力气。克己忘我是美事,但总得知道这是为谁而做、为了什么而做。最糟糕的是,她的牺牲奉献往往惹人厌;她这么做在丈夫眼中是一种专制,避之唯恐不及;然而让牺牲奉献成为女人的信条、成为女人之存在正当性的也是他;他娶她时,要求她把自己全心全意献给他;但他自己在接受了女人的奉献后,却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义务。索菲亚.托尔斯泰写道:“我为他而活,因他而活;我也要他这样对我。”她这种说法当然很令人反感;但事实上是托尔斯泰要求她为他而活、因他而活;但只有彼此都愿意为对方而活,这种要求才有成立的理由。都是因为做丈夫的口是心非才让妻子陷入不幸的处境,他却又随之抱怨自己是受害者。同样的,他也希望床上的她表现得既冷又热,他要她付出全部的自己,却不想承受她的重量;他要妻子牢牢将他固着在大地,又要她放他自由;他要她负责每天单调无聊的事务,却不要她以琐事来烦他;他要她随侍在侧,又不要她纠缠他;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他,却不想让她拥有他;他要过夫妻生活,但他只想一个人,不受打扰。所以,在他娶她的那一天,她就受了欺瞒。她耗尽一辈子的时间活在这样的欺瞒中。DH劳伦斯对于性爱的说法,运用在这里也一样说得通:如果两人结合,彼此都想以对方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就注定会失败,因为这表示各人原本就是残缺不全的;婚姻应该是两个独立自主的人为彼此共享而结合,而不是让人隐退、让人逃避、让人得救治、让一人兼并另一人的处所。
qotZyyxL Po 2024-07-10 13:12:20
易卜生《玩偶之家》中的娜拉便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在她要做个妻子、母亲之前,决定让自己先成为完整的人。夫妻不应该是个封闭的小团体,而应该是个融入社会、在社会中不靠外援而能充分展现自己的人,和另外一个同样也投入群体社会中的人,两人为了开展自己而结合,而且是创建在两个自由意识彼此接纳对方的结合。
qotZyyxL Po 2024-07-10 13:29:07
“我们这村子,连土生土长的年轻人都要跑出去了,这些从都市来的人,居然随随便便就喊出‘只有这村子是真正的乌托邦!’真不晓得他们凭什么这么想?”

  “居然有笨蛋对来采访的记者说出这种傻话:‘马路没有铺柏油,小便的时候尿会渗进土里面,看了真是觉得自己来到了乌托邦啊!’”每逢雪融就泥泞难行的马路,村人莫不希望能早日铺设柏油,听到有人这样说,自然会火冒三丈。但我好像跟那群人同伙似的,努力帮他们辩解。

  “话说回来,一个只知有柏油路的人,受到自然大地的感动,才会说出那种话,不是吗?都市人虽说习惯都市的环境,但也有人并非如此……从地方出来的人可以回流返乡,但那些没有故乡的人却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因此才会梦想用自己的双手打造……”

  “那是都市人任性编织的梦想吧。如果真的有心要打造自己的乌托邦,那应该把原本就住在村里的人也考虑进去,大家共同来创造更好的村子,不是吗?可是他们完全不想跟这个村子打成一片。”我的意见马上就遭到反驳。

  “他们想要讨村人欢心,放音乐、扩大举办盆舞大会,但心底根本不想和我们交流。”

  据说和村民碰面时也很不礼貌。

  “如果真的有心自给自足、学习耕作,一定有办法适应这里的风土民情。光靠自以为是、装出老百姓的模样,哪可能办得到啊。再说,又没认真学要怎么种。”

  “年轻男女混在一起闹到深夜,真是破坏我们村子的风气,村里年轻人看了有样学样,也被带坏了。”我也问了村里年轻人的看法。

  “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年轻人,现在都中年了。当时我还是个中学生,和櫻桃乌托邦的人年纪差太多,没有玩在一起。但我也看到一些事。有些现在谈起来仍然很生气的人,最初也跟他们混在一块儿。每晚一起喝酒,听他们说些都市的事,其实也挺高兴的。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啦。”我得到这样冷静的回答。

  刚开始村民大概也觉得,人口越来越少,如果都市来的年轻人能够定居下来,是件好事吧……没想到事与愿违,这些人和村民格格不入,一旦知道他们不能长久扎根,便难免把他们想成是“万恶之源”。

“总之,这些人对手抄纸和梨子都没兴趣,一旦觉得待在这里没意义,就一个个走掉了。虽然不是被赶出去的,但最后都离开了。表面上看来有故乡很棒,但相对也要付出代价。如果不能忍耐,那就没办法了。”

  从村民口中,我可以想象那些从都市来到佐治的年轻人一心想“打造自己的故乡”,但梦想终究幻灭的过程。
qotZyyxL Po 2024-07-10 13:31:27
“我从不觉得‘櫻桃乌托邦’已经过去了。一方面还没落幕,也不可能一刀两断。自己做过的事,没办法轻易就抹杀掉的。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对佐治村的人‘做了不好的事’。”

  “我想,有故乡的人无法了解——更精确的说法或许是,即使没有故乡也不会想追求的人,没办法理解我们的渴望。我从小就没了母亲,不知道什么是家庭温暖,一直很向往故乡。把类似想法的人集合起来,打造生活共同体,一方面作为剧团活动的基础,这样的想法延伸下去,于是有了樱桃乌托邦。”

  “是不是像佐治村村民所说的,有点太天真?”

  “的确。这种想法对在自己村子里生活的、或拥有故乡的人来说,实在太不合实际。如果就生活的根底来看,我们的确没有根,因此被说成玩什么‘故乡家家酒’,也没办法。”

  东先生完全没替自己辩解。老实说,我原本以为他的说法会与村民相反,整件事变成罗生门……但是却非如此。

  “到那里马上就举办盆舞大会,是为了让村民不会因为外人跑来,感觉格格不入,出发点是想和他们交流的。原本村子很欢迎我们,在村会议也做出决议,‘年轻人搬来,对高龄化的村子有好处,也有助于未来发展观光’,但这些很受期待的年轻人不但留着长发、满脸胡子,服装也惊世骇俗。因此有村民希望我们住下,也有人深怕善良风俗遭到破坏,出现了各种意见。

  “例如有人出借浴室,还自愿提供柴薪帮我们烧洗澡水;但也有人拿着剪刀追在后头跑,要把我们的长发剪掉……可是,不管怎么讲,是我们不对。”

  “怎么说?”

“原本嚷着‘想在大自然中生活’、‘想逃离人工的都市环境’的人,不久竟然说‘不要速溶的,想到咖啡厅里喝地道的咖啡’、‘好想去看电影啊’……”

  “不需要这么严格吧?偶尔到鸟取街上玩玩也可以啊。之后再回到村里不就好了?”

  “没这么简单。一到市区,就会害怕回去。也就是说,朴实简单的生活,还是无法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再加上靠着农耕没办法自给自足。不管对个人或团体来说,这群无法在生活里扎根的人,败得一塌涂地。所以再留下来也没意义了。

  “离开佐治的时候,只觉得‘好失败’。”

  “好像还有人住在那里。”

  “真的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没有人留下来才对……”

  东先生继续喝着酒,最后简直是烂醉了。

  “对佐治村的人真的很抱歉啊!” 
qotZyyxL Po 2024-07-10 13:32:49
在那之后,我去看了“东京Kid Brothers”演出的《四郎》。这出戏场面壮观,内容描述“四个住在现代东京的年轻人,穿越时空,回到了岛原之乱*时代的天草”。
  观众九成五是20岁以下的女性。
  和十年前一样,依旧有这么多年轻人渴望故乡。从戏剧中看到了他们的想望。
  我看着戏,回想起东先生说过的话。当他知道我原本要采访腌萝卜,居然辗转离题,才跑来跟他碰面时,嘟囔了一句:
  “我很讨厌腌萝卜。”
  “为什么?”
  “我身上没有像腌萝卜那么确确实实的东西……”
  好像有点懂。但想要更进一步了解,东先生却不再多说了。
  最近看到年轻人的杂志上有个专题报道:
  “要不要在过疏村里打造自己的故乡?”
  还有这样的广告:
  “贷款,可以买到故乡。”
  价格也标上了。

*岛原之乱:1637年,为反抗苛政并抗议幕府禁止基督教信仰,肥前岛原和肥后天草的农民,以天草四郎为首,揭竿起义。最后被幕府大军攻陷,村民全遭歼灭。之后幕府严厉禁教,并实施锁国政策。
qotZyyxL Po 2024-07-10 21:38:52
qotZyyxL Po 2024-07-10 21:41:53
>>Po.1280114
两幅死后的奥菲斯

冥府寻妻惨局之后,归世的奥菲斯不再尊重他以前的赞助人狄俄尼索斯,他被酒神狂热的女祭司撕成碎片,但头颅完好无损,在莱斯博斯岛被冲上岸之前,它一直漂浮在水中悲歌。根据另一个版本,宙斯决定用闪电击打他,因怀疑奥菲斯可能会向人类透露地狱的秘密。在这个版本中,缪斯决定拯救他的头颅,并将其保存在活人中间,让它永远歌唱。缪斯还将他的七弦琴化为星座,升入苍穹。

第一幅是天使看到奥菲斯死后的悼念 The Angel mourns the death of Orpheus killed by the Maenads (1914), Maksimilijan Vanka(克罗地亚-美国画家);
第二幅The Death of Orpheus(1870), 列维Henri-Léopold Lévy(法国)
qotZyyxL Po 2024-07-10 21:43:22
>>Po.1280114
沃特豪斯-Nymphs Finding the Head of Orpheus, 1900
qotZyyxL Po 2024-07-10 23:32:59
怀孕最主要还是女人自己与自己之间的一场心理历程;她既觉得怀孕丰富了她的人生,又觉得这使她成了残缺不全的人。
胎儿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又是剥削她生命的寄生物;他属于她所有,她自己也属于他所有;他象征了整个未来,她怀着他,也觉得自己和世界一样浩瀚无边;只是这种丰富却消弭了她,她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一个新生命即将现身,并且要取得自我存在的正当性,这让她十分自豪,但也觉得自己是玩物,任由这股幽昧不明的力量摆弄,任由它抛过来丢过去,让她受到驱迫。
怀孕女人的特殊之处在于,当她的身体处于向上提升的存在超越性之时,她自己却感受到这身体是闭缩的存在内向性:她的身体有呕吐、身体不适等反应;它不再只为自己存在,而且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庞大。
工匠、有行动力的男人,他们的存在超越性中总带有主体性,但对即将为人母的她来说,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对立消失了;她和自己腹中的胎儿仿佛成为暗昧难明的一对,“生命”完全占据了他们两人;她掉进大自然的陷阱中,她成了植物、动物,是储备养分的胶质,是孵育胎儿的机体,是一颗蛋;完全拥有自己身体的孩子都怕她,年轻人也嘲笑她,因为她原是个具有意识、有自由的人,在此时却是受到生命驱使的被动之工具。
通常,生命只是存在的一个必要条件;在妊娠期间,她仿佛是个创造者;不过这是一种以随机偶发性、以人为仿造自然的方式完成的奇怪创造。
怀孕、哺乳会让有些女人极为欣喜满足,希望能又一次复现这个经验,一再怀孕;婴儿一旦断奶,为人母的她心里会很失落。这样的女人可以说是“多产的雌性”,而非母亲,她们为了让自己的肉体之身取得优势,便积极地让自己的自由受到异化,因为对这样的女人来说,她们身体之被动的生育力可以证明自己存在的正当性。
如果肉体之身是纯粹的滞怠之物,这样并无法体现向上提升的存在超越性,即使是层次较低的存在超越性也不能体现;肉体之身是怠惰的、沉闷的,但只要一萌发,它就会成为根柢、本源、花朵,它就会超越自身,成为往未来开展的运动,同时也是一个厚实沉滞的呈显。她小时候断奶时经历到的分离之苦,在这时得到了补偿;她重新投身于生命之流,整合于万有之中,是无数个世代串连起来的一串无限长的锁链中的一个小环节,是由其他肉体之身所造,并为其他肉体之身而存在的肉体之身。
qotZyyxL Po 2024-07-10 23:34:24
女人曾经在男人怀抱中尝到的那种融合为一的感受(但尝到之后很快又失去),这时又从腹中胎儿身上或从怀中哺乳的幼儿身上再次经历到。她不再是屈从于另一个主体的客体,也不再是为自己的自由感到焦虑的主体,她即是暧昧难明的真实存有:“生命”。她的身体终于属于她自己所有,因为属于她所有的孩子拥有她的身体。社会也承认她孕育着孩子的身体属于她所有,并赋予它神圣的性质。之前被看做是色情的乳房,这时则成了生命之源,可以坦然裎露,甚至在宗教画中,连圣母马里亚在哀求她的圣子赦免人类时都坦胸露乳。做母亲的女人在自己的身体中异化自己,在受到社会尊崇的母亲地位中异化自己,这让她产生美好的幻觉,以为自己是“在己存有”,是符合社会需要的现成“价值”。

但这不过是幻觉。因为她并没有真正创造出孩子,孩子只是在她体内成形;她的肉体之身只生下另一个肉体之身;她并没有能力创立一个只能由自己创立自己的存在;通常,源于自由的创造力会将客体设立为价值,并赋予它必然性;然而母亲虽然生下孩子,但他存在的正当性并不是从她那里取得,他还只是她身上一个多余无用的增生物,是个朴拙、未经加工的存在,他的诞生或是早产未及诞生一样都属于随机偶发性。女人会给自己种种生个孩子的理由,但她无法给予这个未来会成为独立个体的孩子他自己存在的理由;她生下的是他普遍概括性的身体,而不是他存在的个体特殊性。可蕾特.奥德莉书中的女主角便很明白这一点,她表示:

我从来不认为他会为我的生活带来意义……他在我身体里发了芽,我必须好好孕育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让他完全得到发育,绝不能仓促行事,就算我必须为此付出性命。后来,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是我生下了他;所以他很像是我这辈子所能创造的作品……但他并不是我的作品。(《我们当输家》,〈孩子〉)
qotZyyxL Po 2024-07-10 23:36:11
可以说,这种孕化生命的奥秘总在每个女人身上一再发生;每个出世的孩子都是被造为人的神,他若是没降生在这世界上,是不可能将自我实现为意识与自由;母亲让这个奥秘在自己身上发生,但她无法左右它;这个在她腹中酝酿的人的最高实相不是她所能知道的。
这个暧昧难明的奥秘让她产生两种互为矛盾的幻想:一是,每个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会成为英雄,所以一想到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意识、是个自由的个体便欢喜赞叹;但她也担心生下一个有缺陷的孩子,或是生下怪物,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肉体之身具有让人畏惧的随机偶发性,而且这个在她体内酝酿的胎儿也只是个肉体之身。有时候是前一个幻想压过了后一个幻想,有时候则反之,女人往往摆荡在或此或彼之间。另外,她对另一件暧昧难明的事也很敏感,也就是:她被卷入物种的大循环里,以确立生命来和时间、和死亡对抗,她因此有了获得不朽生命的希望;不过她也在自己的肉体之身上经历到黑格尔下述这句话:“孩子的诞生是父母亲的死亡。”黑格尔还说:孩子对父母来说是“落在他们身外的他们两人爱情之为己存有”,相对的,孩子“在与本源分离时”取得了他的为己存有,“而在这个分离中,起初这个本源则枯竭了”。对女人来说,这个自我的跨越、超升也预兆了她自己的死亡。她一想到分娩便不由得恐惧,这个感受传达的就是这个真相,也就是说她害怕丧失自己的性命。
qotZyyxL Po 2024-07-10 23:51:14
教育态度顽固、个人心态又带有任性妄为的虐待倾向,这两者时常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显现出来;这样的母亲常以“教育”孩子为借口发泄自己的怒气;但这种方式反而让她遭受失败,也因此更加深她的敌意。

做母亲的另一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的常见态度是,自我虐待的牺牲奉献;有些母亲为了弥补自己心灵空虚,为了惩罚自己不承认心中对孩子有敌意,她们会让自己成为子女的奴隶;她们会一直让自己处在严重焦虑中,受不了孩子远离身边;她们放弃一切的娱乐、放弃全部的私人生活,以便扮演牺牲者;而且她会因为自己牺牲奉献,便认为自己有权利不让孩子独立;母亲这种牺牲奉献和专断的支配意志,两者其实相去不远;mater dolorosa(悲痛受难的母亲)会以她受的痛苦做为暴虐对待子女的武器;她忍气吞声的态度常会让孩子一辈子都抱着罪恶感;她们这种行为比盛气凌人的态度为害更深。孩子这么做也不是那么做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连该怎么保护自己都一无所措,只能有时出以拳脚,有时以泪眼抗议,使自己形同罪犯。母亲会推说她从小就听说孩子能让人快乐满足,事实上她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她自己受这个迷思所害,孩子要是在无意间拆穿这个迷思,她就会把事情全怪在孩子头上。
qotZyyxL Po 2024-07-10 23:55:00
带孩子等于是驾驭一个无法和她交流的人,而他又的的确确是个完整的个体;这也等于是干预另一个自由意识,而这个自由意识是以和你作对来界定他自己、确立他自己。
qotZyyxL Po 2024-07-12 08:17:32
《第二性》第二卷下 妓女与交际名媛

事实上,在这个穷困和失业所在多见的世界,只要有某项职业没有门槛,必然会吸引许多人投入其间;只要有警察的监督,就会有卖春这一行;而警察和娼妓总是存在的。何况,一般而言,卖春的报酬会比其他许多职业来得高。卖春这个行业完全是因男人有此需求而起,对此感到不解的人未免虚伪。因为这不过是普遍可见的基本经济法则。一八五七年,法国卫生学家巴杭.杜夏特雷在他的一份调查报告中写道:“女人卖春原因有多种,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失业和低收入造成的穷困。”卫道人士总会冷笑说,妓女悲惨的故事是要说给天真的买春客听的。事实上,很多妓女大可以其他行业谋生。不过要是她选了这个在她看来不是最差的行业,这并不表示她天生堕落;她会有这样的态度,该谴责的应该是社会,因为在这个社会中,这个行业对许多女人来说不是最让人排斥的职业。要问:“女人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行业?”不如问:“她怎么会不选这个行业呢?”有人注意到了大多数“卖身的女孩”当过女仆;根据巴杭.杜夏特雷的调查,在每个国家的情况都是如此,德国女性主义作家莉莉.布劳恩写到在德国是这样,根据学者黎开尔的研究在比利时的情况也相同。大约有百分之五十的妓女曾经当过女仆。只要稍微看一下幽暗促狭的“佣人房”,便能明白女仆的处境。身为女仆总是受到剥削、受人奴役,别人不把她当人看,只把她看做是物,不管什么事她都得一手包办,一点也看不到未来会有改善;有时候她还得忍受主人随“性”糟蹋她;从女仆成为妓女,对她来说是从家庭奴隶、主人性奴的地位转入另一种不会更糟的处境里,她梦想日子能因此称心如意一点。此外帮佣的女仆往往是离乡来到大城市;据估计,在巴黎,百分之八十的妓女是来自外省、乡下地方。待在家乡附近的女人为顾及名誉,通常不会从事会败坏名声的工作;但一来到大城市,淹没在人群中,孤身一人,和其他人没有紧密的联系,这时候,“道德”只是一种抽象观念,再也约束不了她。中产阶级愈是为性行为套上各式各样的禁忌(尤其是处女的贞操),农民和工人阶级就对这些禁忌愈加漠不在乎。许多调查都得到一致的结论,就是:有不少少女在被随便一个人夺走童贞后,会觉得随便和谁上床是很自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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